“邵大人。”宋墨玉站起身迎了迎, 笑容和煦得體。
跟在邵仲平捧著冊子的人不免一愣,頭回見百姓見了大人這般落落大方的,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邵仲平身為寶陵縣主簿, 分管糧馬, 稅收, 戶籍一類, 大概地位就和宋墨玉那個時代的政府辦主任,農業農村局, 財政局, 稅務局,民政局等幾大局的局長一樣, 掌握著寶陵縣的經濟命脈。
便是縣衙裡的人見了他,都不免畢恭畢敬的。
若是尋常百姓商戶, 見到邵仲平更免不了緊張得說不出話, 撲通下跪的人也是常有。
但宋墨玉見過不少世面, 還替奶奶參加過企業家座談會發表講話, 受過市、區一把手領導接見。如今這不過是小場面。
再者說她和邵仲平在飯館打過照面, 也算認識了,更沒有緊張一說。
“宋掌櫃坐。”邵仲平坐到宋墨玉對面, 客氣地說,“方才聽來報的人說,宋掌櫃想租城郊往東十裡的荒地?”
據他所知那塊荒地雜草叢生,根係錯綜複雜, 導致它們的生命力極其頑強,野火燒過經一場雨後立馬又長了起來,簡直是見土就長。偏生土地還邦邦硬,生挖硬撬也難以把草籽完全處理乾淨。
這塊荒地要想開墾, 燒荒草,平整地面,處理土壤裡隨處可見的石塊,絕非一年之功,至少也要兩三年才能正常耕種農作物。而且遠離水源勢必得開挖水井。這其中需要的勞力和財力,五年之內能賺回來本都是不可能的。
而且這荒地面積不大,就十五六畝地,實在有些雞肋。官府懶得抽人力物力去修整,畢竟賠本的買賣,官府也不願做。日子久了便任由它閒置在那。
沒想到瞌睡了就有人送枕頭,邵仲平正頭疼著,宋墨玉便來了。
宋墨玉點點頭:“對,我想租那塊地皮,今天得空來縣城,便想來問問是怎麼個租法?”
邵仲平淡淡地看著宋墨玉,見她語氣篤定神情認真不像是玩笑,也認真起來:“一般來說,取其地價的十分之三為一年租金。寶陵縣城城郊的地皮比雲鶴鎮可要貴些,一畝地的租金怎麼也要三兩銀子。按照十五畝地算,一年租金四十五兩銀子。”
宋墨玉聽笑了。
她之前讓陳司懸幫她置辦的水田,因為屬於良田,土壤肥沃,一畝地高達十兩銀子,旱地也要五兩銀子。買這十二畝水田加上八畝旱地,本來是要花一百五十二兩銀子的,好在陳司懸記著她的千叮嚀萬囑咐,砍價砍掉了五兩銀子。饒是如此也花費不少。
這一片荒地也敢這麼要價,實在有些欺負人了。
她是來跟官府談生意的,又不是來給官府當肥羊的。
邵仲平這個價,簡直把她當冤大頭!虧她以為跟邵仲平打個照面,能得個友情價。
宋墨玉笑著看向邵仲平,語氣平靜:“邵大人,我是個廚子,也是個生意人。我既然有這個想法,自然是事先了解過的。那片荒地地處偏僻,不管是離縣城還是離最近的村子都相隔較遠,稱得上荒無人煙。在我來問詢之前,已經空置了五年之久。五年前那裡因為偏僻藏匿過一夥流寇,死過人,所以一直沒人敢往那邊去,嫌晦氣。你按十兩銀子一畝地的地價算,不知道邵大人打算租給誰呢?”
她起身行禮,作勢要走。
邵仲平也跟著笑了,反應極快,虛攔了一下:“宋掌櫃消息倒是靈通。你誤會了,我說的是減免政策前的價錢。你誠意十足,我們自然也願意為宋掌櫃行方便。不知道宋掌櫃租期是幾年?”
不管是幾年,隻要宋墨玉接手,總得規置那片地皮,到時候租期一到,荒地變良田,官府怎麼都是劃算的。
“租期幾年,就要看邵大人的租金是多少了。”宋墨玉也跟著打太極。
邵仲平伸出手比劃了一下:“一年租金三十兩,不知道宋掌櫃意下如何?”
一年租金三十兩,那便是按照一畝地二兩銀子算的。
雖說比剛才的報價少了十五兩,但宋墨玉卻搖搖頭:“邵大人,我並不是非要那塊荒地不可的。之所以會來問,一是覺得歸屬官府有保障,二是那片荒地難得是在一處的,便宜我行事。三是荒地總比田地山林便宜,我可以省下一筆。”
邵仲平身後的人一急,大聲說道:“宋掌櫃,我們大人已經給你少了十五兩了,是十五兩不是十五錢啊。”
就差直接說宋墨玉得寸進尺了。
宋墨玉卻不惱火,繼續笑著說:“罷了,我這個人講究眼緣。我看邵大人便很合眼緣,我也很欣賞邵大人的為人。一年租金二十五兩,租期十年,不知道邵大人能否做得了這個主?”
邵仲平心頭一震,定定地看著宋墨玉。這個價錢他倒還真的做得了主:“十年?宋掌櫃此話當真。”
“自然。但我還有一個小小的條件。如果租期到後官府想將這塊地皮折價售賣,我希望我擁有優先購買權。”
“這個不能立即答複你。”邵仲平道。歸屬於官府的地皮要想折價售賣,現在一般都是競價而售,價高者得。他答應了也沒用,還得和另外幾位商量,最後由匡英州拍板。
“可否問一句,宋掌櫃想租這塊地皮是作何用處?”邵仲平又說。
宋墨玉笑,也不隱瞞:“我爹是鎮上的屠夫,如今我開了飯館,所需肉類頗多,便想著在臨近的地方開設一個養豬場。”
“養豬場?”邵仲平一愣。
宋墨玉把袖子放著的幾張紙拿出來。
這些都是她口述,然後讓娘親幫她寫的宋家養豬場規劃書。
養殖場地大概面積,豬舍建造,排汙處理場地,道路,庫房,生活區建設,大概的人手投入等一應都有了簡單的設想,隻等著租到場地後完善然後著手實施。
邵仲平仔細看著,看得出神,這個養豬場要是真能辦起來,按照這個規模,他們寶陵縣的稅收一定能更上一層樓,且不說還能安置不少人口做工……
宋墨玉神清氣爽地走出縣衙時,已經過了大半個時辰。
她沒注意到遠處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墨玉,你急死我了。怎麼去了這麼久?”蘇如霜見宋墨玉出來,也不顧什麼儀態了,一路從樹底下小跑過來。
“談生意嘛,總得費些口舌。”宋墨玉笑眯眯。
“那談得如何了?”
“七七八八。邵主簿說過幾日給我答複,不管成不成都會讓人給我捎信。”哪怕邵仲平看到那份規劃書後頗有些激動,宋墨玉也不敢把話說滿,沒簽租契之前口頭約定也是做不得數的。
“那你現在總可以告訴我你到底談的什麼生意了吧?”蘇如霜挽著宋墨玉手邊走邊問。
宋墨玉一臉神秘樣:“天機不可泄露,到時候再告訴你。要是辦不成,我不就丟臉了。”
“你呀,那也好。未成之事不可言,謹慎些好。”
“你等我這麼久累不累?來的路上這附近好像有賣紫蘇飲的,我們吃一盞去。”
紫蘇飲是種流傳已久的熱飲,用紫蘇葉在火上隔紙烘焙以後用滾水衝泡成熟水,加一兩塊冰糖調味後,不僅香氣、口感俱佳,還能驅寒開胃。
三文錢一盞,喝完還可以續添,不管男女老少都愛喝。
宋墨玉記得那家賣紫蘇飲的店鋪旁邊,還有一家叫“杏花樓”的糕點鋪子,正好去裡頭看看。
宋家好食每日流水雖多,但夥計們的工錢,食材米面糧油的貨款都是一大筆開支,有一部分錢是絕對不能動的。
而等到邵仲平那邊傳來好消息,她便要一下給出二百五十兩銀子。且後頭開辦養豬場,所需花費更多。
她現在需要變現,而賣糕點方子雖說急功近利了些,卻是變現最快的辦法。
兩人還未走多遠,卻看到有一輛馬車正等在她們將走過去的路上。
謝玉樹神情肅穆,和他的侄子謝長原站在一塊。
“謝伯伯……”蘇如霜遠遠看到一下認了出來,她低聲朝宋墨玉道,“阿玉,謝伯伯他們是不是在等你?”
“應當是吧。”宋墨玉也未避開,隻是站在原地。
沒一會,謝家叔侄便走上來。
“謝伯伯好。”蘇如霜先行了一禮。她家與謝家因祖母緣故有些交情在,禮不可廢。
“宋掌櫃,如霜侄女也在。”謝玉樹臉上是一貫溫和的笑,好似他家不曾和宋墨玉鬨過什麼,“我家的蓮花齋便在不遠處,隻是尚未掛牌,不知道宋掌櫃可否賞臉,前往一觀。”
謝長原站在謝玉樹身後,張了張嘴:“宋掌櫃,如霜妹妹。”
蘇如霜現在一見他就腦仁疼,而宋墨玉根本連看都沒看他一眼。
“謝掌櫃,之前我在那條街上見有一幢氣派的獨立小樓,屋簷和門窗雕有蓮花紋樣,和我在雲鶴鎮見過的有些相似。便猜想那會不會是您家的新店。既然如此,便去罷。”或許是今天心情還算好,宋墨玉並沒有拒絕。
新的蓮花齋大門半開著,裡頭有人在收拾打掃,想來離開門營業的日子也不遠了。
謝玉樹在前頭領著,走過三道院門後,把宋墨玉領到了一樓的最裡頭。
這裡是蓮花齋以後用來製作糕點的工坊。
乾淨、寬敞,製作糕點的器具一應俱全,可以同時容納二十多位老師傅做糕點。
蘇如霜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覺得四處都非常新鮮。隻是不知道謝玉樹帶她們來這做什麼。
工坊裡頭還有一個獨立的小房間,外頭上著一把精致的銅鎖,應當是什麼很重要的地方。
“如霜侄女,還請你留步,在這等等。”謝玉樹駐足說道,“阿原,你也在這等等吧。”
蘇如霜和謝長原都留在外頭,宋墨玉跟在謝玉樹身後走進了那個房間。
屋內屋外隔音很好,一進這個房間,便幾乎聽不到外頭的聲音。想來外頭也是聽不到裡頭。這裡實在是一個安心工作或者議事的好地方。
“宋掌櫃,這個房間,是我代表謝家送給你的。”謝玉樹的聲音響起,接著把剛才開鎖的鑰匙遞過來,“隻要你願意,謝家的糕點工坊你無論何時都可以來。”
宋墨玉有些震驚地看著他。
她與謝家現如今的聯係,不過是賣迎月糕的分成。一個糕點鋪子的工坊,可以看到糕點製作的全過程,看到所有的原材料,這就等於謝玉樹把整個蓮花齋過往以來的糕點方子都送到她眼皮底下。
她連謝家的股東、合夥人都算不上啊。
這未免也對她的人品太過信任了?
如果說這就是謝家給她的歉禮,也實在過於貴重了。
“宋掌櫃,當日之事,長原有錯,我更是有錯。懇請您原諒。”謝玉樹沒有再對那件事做過多的事,隻是在宋墨玉面前微微低下了頭。
宋墨玉恍神片刻,連忙道:“謝掌櫃,您是長輩,這使不得。”
論年紀,論資曆,謝玉樹一個三十多歲的人,給她這個十六歲的人行禮,著實已經做到極致了。
她這個人就是這樣,彆人硬她便剛,彆人軟和了她也不是揪著不放的人。
“罷了。我合作的人一直以來就是謝掌櫃您,與旁人無關。您是您,他是他。若真叫我現在去換家鋪子,也未必能再碰到跟您一樣好說話的人。”宋墨玉言語間已經釋然,“隻是勞煩您以後莫要再胡亂撮合了。我心裡並沒有什麼兒女情長,也實在與你們家沒有這樁緣分。”
謝玉樹被她說得老臉通紅,連忙道:“我這便讓長原進來同宋掌櫃賠不是。”
“不必。反正您侄子以後自有前程,左右不會再碰面,道不道歉,也無甚乾係。”宋墨玉擺擺手,又從衣袖裡拿出幾張紙來,“那還是按照以前的吧。三張配方,三百兩銀子,以後每賣出一個,我還是拿四分利。”
她給出的配方都是適口性較好的品類,足以俘獲各個年齡段男女老少的芳心。
“好!隻是現下我手裡沒有這麼多,可否先給五十兩銀子的定金,其餘的還勞煩宋掌櫃等我去錢莊取。”謝玉樹連忙說道。
“到時候餘下的錢就等回雲鶴鎮,謝掌櫃派人送到我家去吧。”宋墨玉信得過。
謝玉樹點點頭,他也從袖子裡拿出兩張紙,正是早就寫好的契據。
豁,準備得還挺充分,宋墨玉不由笑了。
謝長原的事以後就不提了,她願意再合作,都是看在謝玉樹的面子。
謝家隻要還是謝玉樹當家,謝玉樹隻要一直是這樣的人品態度,她便不會再考慮彆家。
契約簽過名,按上手印後,謝玉樹如願以償拿到那三張糕點方子。
第一張驢打滾,正是他娘溫氏吃過後念念不忘的那個。所需材料重量手法,一應細枝末節,寫得清清楚楚。
另外兩樣則是沙琪瑪和流心蛋黃酥。
流心蛋黃酥還能憑借名字想象出口感應當是酥皮又薄又脆,酥酥綿綿的香味。
但這個沙琪瑪,卻無法憑借名字窺見一二。
宋墨玉看出他的想法,笑道:“這個沙琪瑪做出來其實是一大整塊金黃色的糕點,還得切分開來,叫切糕或者金糕也成。用的糖較多,口感約是綿甜鬆軟,入口即化的。”
謝玉樹連連點頭:“那還是金糕好些。叫沙琪瑪隻怕大家夥叫都叫不順口,怕是不願買了。”
“行。”宋墨玉很是隨意,“這幾樣名字都是我胡亂想的,您要覺得賣不俏改個名便是。”
謝玉樹又不好意思道:“宋掌櫃,還有個不情之請。這幾樣光有方子,未有實物,怕是老師傅們做出來跟您做的不是一個味道。還得勞煩您……”
“自然。到時候我做一份給你送過去就是了。或者我得了空直接去你們那當場做。你的老師傅們若是有什麼問題,可以當場問我。”
“好!那自然再好不過了。”謝玉樹很是高興。
等謝玉樹和宋墨玉議完事兩人走出房間時,那股略顯生疏之感已經消逝不見。倒又像一對親近的真叔伯侄女了。
“墨玉。謝伯伯之前叫人去買了紫蘇飲送過來,你喝一些吧。”蘇如霜站起身。
她和謝長原兩人在外頭,兩人都坐得老遠,彼此一句話都沒說過。
一個望天,一個望地,彼此都盼著各自的大伯、姐妹早些出來。
“好。”宋墨玉接過一盞,小口小口地喝著,生意場上的淩厲儘去,純像個十六歲活潑快樂的小姑娘。
蘇如霜在旁邊道:“若是配上你昨日給我帶的驢打滾便好了。”
宋墨玉對著她笑:“過些日子你就能上蓮花齋去買了。”
蘇如霜瞪大眼睛。
謝長原有些意外地看著自家意氣風發的大伯。
他本一直守在外面,等著大伯叫自己進去賠不是。解鈴還須係鈴人,想必他不折辱自己,這件事是沒完沒了了。畢竟就連一向最疼愛他的祖母,也是讓他以謝家大局為重。
可是現在看來,事情似乎已經解決了。
這屋裡分明有四個人,但宋墨玉卻仿佛根本看不見他一般,神態自若,甚至還因為紫蘇飲好喝,高興地舒展眉眼笑了笑。
她神采奕奕,他卻覺得冷。
謝長原恍惚想起他們為數不多的幾面。
第一回在酒壚外,匆匆一瞥,她眼裡有些他看不懂的震驚和惱怒。第二回在包廂內,她認出他那刻,姣好的容顏上露出冷笑。好似一朵本該屬於他的花,突然長出了刺。
如果他們第一次見面是在包廂內,他不曾失言,現在會是何種情境?
“宋掌櫃……”謝長原想說些什麼,他覺得他應該說些什麼,或許還可以挽留。
“時候不早了,謝掌櫃,我和如霜先回去了。”宋墨玉放下茶盞說道,神情柔和輕快。
這一次她並沒有無視謝長原,隻是很平常地問:“謝公子何事?”
“無事。”終了,謝長原聽見自己吐出這兩個字。他行了個禮:“我們備了馬車過來,可以送宋掌櫃和如霜妹妹一程。我與伯父還要稍晚時候再回去。”
馬車送完人回來再接他們也是來得及的。
宋墨玉心想,那正好了,又省一筆回去的車錢,自然滿口答應。
馬車載著宋墨玉她們去茶肆取了采買的東西,一路朝著雲鶴鎮方向走了。
“她們出發了?”院子裡,於介抓起一把油炸花生米拋進嘴裡。
“走了!我親眼見著的。”於宅的小廝回複。
“打探清楚那小賤人去縣衙乾什麼了?”於介擦了擦手。
小廝搖頭:“她見的是邵主簿,他的人口風太緊,我們的人死活沒問出來,還警告我們不要多事。”
“算了,總歸就是些爛事。嗬。我的傷養了這麼久,她們不會以為我就這麼算了吧。她們家不是開飯館的嗎?正好這回讓她們把飯館吐出來。”於介上回被人套麻袋打暗棍,將養許久。雖說一直沒抓到罪魁禍首,但他已經認定了就是宋家人乾的。
就算沒有他被打這出,他被匡英州趕出縣衙這事他也早就記在了宋家頭上。
他的伯父於佑是寶陵縣的縣丞。在匡英州沒來以前,寶陵的縣令一直空缺,整個寶陵縣說是姓於都不為過。
從來隻有他欺負彆人的份,他斷然不會在彆人手上吃一點虧。
那宋家靠著屠夫起家開了個小飯館,竟敢連他都不放在眼裡。既然匡英州他動不了,宋家人他難道還動不得?
小廝有些猶疑:“公子,大人一直稱病在家,囑咐您不要多生事端,先過了這段時日再說。您要不要先跟大人商量下這事?”
於介一巴掌扇了過去,直接把小廝扇得頭暈眼花:“你腦子是不是被豬啃了。跟他說了還能讓我成事!到時候把宋家好食的銀子給他送過去,他見了錢肯定就不會說什麼了。”他還不了解他伯父嗎,外人眼裡裝幾分清正廉明,卻是個最見錢眼開的主。
“是是是,還是公子想得周到。我們的人已經埋伏好了,等她們的馬車一到那就行動。”
“籲——”車夫的聲音傳來。
“馬車怎麼停下來了?”宋墨玉本在和蘇如霜說話,聽到聲音後掀開簾子問。
馬車車夫是謝家的老仆,他望著前頭道:“宋掌櫃,前頭倒了棵大樹,我這馬車過不去啊。活見鬼了,我們之前來的時候還好端端的。”
“無事,那便走小路吧。”
官道寬敞好走,但是路遠。小路雖然有些狹窄崎嶇,倒是更近。
“好嘞。宋掌櫃,蘇小娘子坐穩。”馬車車夫調轉馬頭朝著另一個方向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