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小時後,江輕舟站在一間名為“十裡春風”,金碧輝煌的高檔會所大門前,不遠處。
心裡那抹不妙成了真,這一跨進去,恐怕把他賣了都湊不夠一頓今天的飯錢。
對上霍瑾瑜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江輕舟咳嗽了兩聲,委婉問道:“能不能換個地方?”
好想時間撥回半個小時前,他一定!一定慎重說話。
霍瑾瑜會缺他這頓飯麽?
“不能。”薄唇吐出兩個冰冷無情的字,霍瑾瑜一雙桃花眼含笑望著江輕舟,似乎很期待江輕舟接下來會怎麼做。
江輕舟不是那種打腫臉充胖子又死要面子的人,他清楚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像高檔會所這樣的銷金窟,動輒上萬的消費不是他這種還沒有畢業的大學生能過來消遣的地方。
隻是……
抱著某種期望,江輕舟小聲問霍瑾瑜:“這裡最低消費多少錢?”要是、如果、有三五千的最低消費,咬咬牙也不是不能……
“不清楚。我每次都是直接刷卡,沒看過賬單,不過……”霍瑾瑜漫不經撣了撣衣領。
江輕舟的目光跟著霍瑾瑜的手指落在他的衣領上,追問重複著霍瑾瑜的話:“不過什麼?”
“我喝挺順口的那款拉菲86年,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一萬八一瓶。”
是他不配。
是他高攀不起。
幾乎是霍瑾瑜這話剛出口,江輕舟一秒都沒有猶豫,伸手拉過霍瑾瑜的胳膊,轉身走人。
但是這次卻紋絲不動,江輕舟覺得奇怪,明明今天拉了兩次都拉動了,怎麼現在拉不動了,不僅拉不動,反而還被霍瑾瑜反手一帶拉著往會所去。
“我沒錢。”江輕舟趕緊道,說的實話在實誠不過,一萬八一瓶的酒他請不起,所以沒必要為了那點面子充胖子。
臉會腫的。
霍瑾瑜聽到這句,低笑,笑聲挺愉悅:“我允許你先欠著。”
可以先……欠著?
江輕舟還真的考慮了一下霍瑾瑜的這個建議,問道:“……可以分期付款嗎?”
霍瑾瑜勾唇:“行。”
江輕舟身後背著自己的挎包,懷裡抱著霍瑾瑜的書包,面帶著一種壯士割剜大放血一去不回頭的大無畏精神,跟在霍瑾瑜身後進了會所。
水晶吊燈的豪華包廂內,五色彩光燈打在舞池上閃過令人迷醉的光芒,幾個身材火辣的美女隨著勁爆的音響聲,忘我的扭動著S形曲線。
一扭腰,一甩發,一抬眸,皆是勾人的風情。
一個身段姣好,妝容精致的漂亮女郎踩著搖曳生姿的舞步,倒了一杯香檳慢慢貼近江輕舟:“小哥哥長得好生清秀,是第一次來。”
“嗯,多謝。”江輕舟微微漲紅了臉接下那杯香檳,他不太習慣這樣的場景,也不習慣和陌生女性靠的太近,端著酒杯縮著脖子往旁邊挪了一點。
他剛挪開一點,那女郎就嬌笑著又貼了過去,一隻手攀在江輕舟肩上曖昧的遊移:“小哥哥是霍少的朋友?”
江輕舟臉上似火燒,又往旁邊躲了點,對眼前熱情追著他的女郎道:“我不太習慣……這樣。你要不去陪霍、瑾瑜。”
江輕舟說著瞥了眼圍繞在霍瑾瑜身側的幾個大美女,看霍瑾瑜在舞池那副如魚得水的暢快勁頭,再多一個應該不是事兒。
“霍少那邊不缺小姐妹陪酒伴舞,小哥哥叫什麼?今年多大了?成年了嗎?”
“……”
江輕舟都躲到了角落裡,也沒躲過女郎的熱情,隻能硬著頭皮喝了兩瓶香檳,半瓶紅酒,水果若乾。
香檳和紅酒的度數都不高,但也架不住江輕舟喝了兩瓶之多,再加上原主的身體從來沒喝過這麼多酒。
雙重效果疊加下來,江輕舟知道自己應該是喝醉了,他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腦袋,起身道:“我想去趟衛生間。”
他想他需要去衛生間用衝衝涼,醒醒酒。
小姐姐見江輕舟走路都不太穩的步伐,托著江輕舟手臂道:“我扶你去吧。”
一道身影堵住了江輕舟的去路。
“喝這點就倒了?”
“嗯。”
霍瑾瑜語塞,大約是沒想到江輕舟會這麼痛快承認,頓時覺得沒意思。
江輕舟從衛生間出來後酒醒了一點,那些陪酒的大美女都不見了人影,舞池內彌漫的五彩燈光特效,以及勁爆的蹦迪聲也都消失了。
包廂內,安靜空曠。
暖橘色的壁燈散發著柔和的光暈,霍瑾瑜靠在白色的皮質沙發上,黑色絲質襯衫隻剩下最後一粒紐扣扣在身上,大片小麥色的胸膛裸露在外,結實的腹肌微微隆起,肌肉線條勻稱流暢,腹股溝兩條V字型人魚線一覽無遺。
看到江輕舟出來後,霍瑾瑜換了一個坐姿,他將雙腿交疊隨性搭在他面前的茶幾上,兩指間還夾著一隻高腳玻璃杯。
他朝江輕舟道:“過來。”
江輕舟走過去。
霍瑾瑜指尖敲了敲茶幾示意江輕舟看桌上,江輕舟低頭,然後……瞬間醒酒了。
醒的不能再醒。
“一、二、三、四……五個0……9萬5千8百7拾4元……怎麼還有零有整,他都不打折的嗎?四塊錢也要!?”
我去,搶錢吧。他隻吃了點水果沙拉,喝了兩瓶香檳,那瓶紅酒還是霍瑾瑜開過的,他舍不得浪費了,才喝的。
江輕舟定睛一看,隻覺得眼前一黑,捏著賬單的那隻手都在顫抖:“……3、3瓶?86年拉菲?你開了3瓶?”
怪不得要9萬多,光紅酒都五萬多了。
霍瑾瑜將高腳杯中的紅酒一口抿了,隨手高腳杯一扔,杯子發出清脆的“骨碌”聲,在茶幾上滾了幾圈撞到喝完的香檳空瓶才停下來。
霍瑾瑜喝藥那杯紅酒後,單手撐著下巴欣賞小白兔炸毛的過程,突然就覺得現在有意思多了。
興致起來了,想再逗逗。
“你難得請我吃飯,我肯定不會讓你失望。”
可彆吧!
江輕舟聽到霍瑾瑜這句一聽就非常走心的馬後炮,又開始慣性偏頭疼,心裡說不後悔那是不可能的。
四舍入五,一頓飯花去他將近十萬塊錢,大學還沒畢業,已經負債十萬。
早知道他應該提前和霍瑾瑜說好,把飯錢控製在五千塊以內。
下次!下次……不請了。
他和霍瑾瑜這種含著金湯匙出聲的豪門大少爺不一樣,這樣的消費要是再來幾次,他估計得去噶腰子來填。
可能兩個腰子噶了都不夠。
不想還好,越想心越涼,江輕舟已經想著要多兼幾份職,好爭取儘快將這筆錢還上:“飯錢我會儘快……分期還你。”
頓了頓,江輕舟揉了揉頭,拿起一旁掛在衣架上的單肩跨包,看向霍瑾瑜道:“我先回去了。”
他的頭好像越來越疼了,急需要回去休息。
江輕舟轉身剛走了幾步,霍瑾瑜喊住了他。
“站住!”
江輕舟回眸,眼神詢問霍瑾瑜喊他什麼事?
霍瑾瑜猛然從沙發上站起,大步走到江輕舟跟前,指了指他後背的衣服:“你衣服上面怎麼會有血跡?”
江輕舟被問的一懵,他衣服上有血跡他怎麼不知道?
霍瑾瑜伸手摸了摸,不經意碰到江輕舟後背,江輕舟倏地眉頭緊鎖,微微側身和霍瑾瑜拉開一點距離,輕聲顫道:“應該是……不小心蹭上的。”
這是當他眼睛瞎了嗎?當著他的面撒謊,霍瑾瑜危險的眯起眼眸,一隻手掌心按上江輕舟後背印出血跡的肩背,重複江輕舟剛才說的話:“不小心蹭上……的嗎?”
江輕舟下意識抖了下身子,呼吸徒然加重了不少。
霍瑾瑜垂眸將江輕舟那條件反射的反應儘收眼底,嗤笑了一聲:“衣服脫了,我看看。”
江輕舟微微瞪眼:“……沒那個必要吧。”
“是你自己脫,還是我給你脫,你選一個?”
瞪眼改為翻白眼,江輕舟吐槽霍瑾瑜選了和沒選一樣的二選一,有意思嗎?
“我回去後,自己脫行嗎?”這是還打算在堅持一下。
霍瑾瑜回了一個嗬嗬:“你說呢?”
江輕舟越藏著掖著不脫,霍瑾瑜就越發覺得不對,他的手摸向江輕舟衣領,打算親自來。
江輕舟連連後退,躲開霍瑾瑜伸過來的手,妥協道:“我脫。我脫就是了。”
米白色襯衫扣子被一粒一粒解開,不等江輕舟衣扣全部解完,霍瑾瑜已經拉下江輕舟的米白色襯衫。
露出後背一大片青紫的痕跡和多處擦傷,右邊肩胛骨靠近肋骨有一處面積較大的擦傷,破皮的傷口顏色很新,一看就知道是今天才傷的。
“彆……彆碰。”江輕舟輕顫,想要躲避霍瑾瑜的觸碰,但又礙於肩膀被霍瑾瑜死死鉗住,動不了。
“你身上有傷,為什麼不說?”不知為何,霍瑾瑜看著江輕舟背後那片青紫紅腫的傷口,隻覺得有些刺眼。
知道江輕舟怕疼,霍瑾瑜將手掌附在沒有受傷的後腰上,過分白皙的肌膚和後背那塊青紫形成一個鮮明的對比。
對於霍瑾瑜問的,江輕舟隻是搖頭:“不知道。”
霍瑾瑜不滿意這個敷衍他的回答,貼在江輕舟後腰處的手懲罰性地捏了下,手上滑不溜秋的細膩觸感讓霍瑾瑜一時流連忘返,不輕不重又捏了幾下。
一聲“啪”。
江輕舟活像隻被人踩了尾巴的貓,整隻炸毛,想也不想一爪子拍向那隻使勁掐他腰的手。
怒目而視,對霍瑾瑜:“你掐我乾什麼?”
霍瑾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