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室內安靜了。斐莉達的頭從鬥篷下冒出來,幾縷頭發在頭頂翹起,看起來分外無辜。
“……”賽琳娜看著斐莉達鬥篷下的臉,“我原以為你會在鬥篷下面再戴個面具什麼的。你和我想象中不大一樣。”
“我的身份沒什麼見不得光的。”也沒想到賽琳娜出手這麼利索的斐莉達隻好順手脫下鬥篷,朝賽琳娜露出一個柔軟的微笑,“斐莉達·莫紮特。”
“賽琳娜·凱爾。”賽琳娜也摘下了那個毛線頭套,指了指那個小姑娘,“這是荷莉,荷莉·羅賓遜。找我們什麼事?”
“我以為我們在直入主題之前應該有一些寒暄和閒聊環節。”斐莉達說,“畢竟我們才剛認識不久……”
“東區這兒沒有上城區老爺小姐們的臭毛病。”賽琳娜伸了個懶腰,把沙發上的一堆貓挪開,自己坐了下來,“一看到你用這副模樣說話,再想起昨晚上你那漂亮的一刀,我就感覺怪滲人的。”
“好吧。面具戴久了會有些摘不下來。”斐莉達笑起來,伸出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臉,“那我們說正事吧……我想請你們幫個忙。我在東區沒有什麼彆的認識的人了。我會給報酬的。”
“說吧,我們儘力。看在你昨晚保護了荷莉的份上,這是應該的。”賽琳娜摟著一隻灰貓,有一搭沒一搭地摸著它的毛。
“我想委托你們找個保鏢。”斐莉達眨了眨眼,柔柔地說,“最好是女性,身手不錯,人夠聰明,能暫時和我住一起。如果她在東區有人脈,那就更好了。”
賽琳娜和荷莉盯著她看。斐莉達無辜地回以注視。
“你想找我做保鏢。”賽琳娜得出了結論。
“如果你不願意,有其他推薦人選也行。”斐莉達微笑著回答。
“你給多少錢?賽琳娜!快問問!”荷莉大叫起來。賽琳娜的眉毛皺了起來,像隻思考的貓。
“我們隻見過一面。”賽琳娜說,“你為什麼不去找安保公司?多的是人願意乾。”
“我不放心。”斐莉達意有所指,“一般會雇傭正規保鏢的體面人可不會半夜在東區晃悠。”
“說到這個,你為什麼需要保鏢?”賽琳娜疑惑地問,“你自己就挺能打的,我昨晚看見你動手了。”
“當我朝彆人露出這張臉時,我需要讓他們覺得我不能打。”斐莉達又笑了,“而且,我真的討厭打架。在現代社會卻隻能用原始的手段解決問題,是社會的錯誤。”
“嗯……”賽琳娜明顯有些意動,咬住了嘴唇,“你得罪了什麼人?”
“暫時還沒有得罪什麼人,但接下來我的計劃是得罪很大一部分人。”斐莉達交叉著十指,“這確實可能會有點危險。”
砰!
隔壁傳來了一聲驚天動地的門響。接著,隨著玻璃落地碎裂的聲音,一個女人的尖叫聲從隔壁傳了過來:“我錯了,斯坦,我錯了——求你彆——”
“賽琳娜!”荷莉跳了起來,“斯坦又在折磨人了!”
“我真該用一把雨傘捅進他的**然後再撐開!”賽琳娜怒氣騰騰地喊道,衝向了門外,斐莉達披上鬥篷跟了上去。一出門,哭喊聲變得更加清晰可聞,回蕩在樓道之中。
“開門!你這狗屎,開門!不準再打我的姐妹了,該死——”賽琳娜對著隔壁那扇廉價木門又踢又踹,門框隨著她的動作搖晃,木屑撲簌簌地落下來。
門裡女人的哭泣和祈求聲變得更大了:“賽琳娜,彆管我了,賽琳娜——啊!”
“彆浪費力氣了,賽琳娜。”斐莉達面無表情地說。她走上前,將手放在門把手上。鎖像上了潤滑一般無聲地轉開,賽琳娜立刻踢開了門,衝了進去。
陰暗的房間中到處都是淩亂的痕跡。一個瑟瑟發抖的女人蜷縮在桌腳邊,雙手抱著頭。一條蜿蜒的血線從她的額角流下來。荷莉尖叫一聲,撲過去搖晃她的肩膀:“西爾維婭!你還好嗎?”
那個牛仔帽的“斯坦”攥緊拳頭喘著氣,輕蔑地啐了一口,提起了那個女人的衣領,看都沒看賽琳娜一眼:“你來管什麼閒事,凱爾?這人跟你沒談好價格?”
斐莉達在鬥篷下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賽琳娜像一隻憤怒的母獅般撲向男人:“我早就說了——不準再欺負她們!”
“不聽話的婊子!”斯坦毫不畏懼賽琳娜的拳頭,甩開手裡的女人,用蠻力擰住了賽琳娜的手腕,“我為什麼要聽你的?你以為你算個什麼東西?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個賊!”
賽琳娜回手擰身,給了他狠狠一肘,掙脫了出來,然後順手扯住了他的頭發,用膝蓋狠狠地往他的臉上撞去。一下、兩下、三下……
“賤人!”斯坦的鼻血噴了出來,口齒不清地怒吼,“你敢打我?你們這群娼女都是靠我吃飯的!啊!住手,否則我——”
賽琳娜的動作停住了。斯坦吐掉嘴裡的血,含混地笑了:“哈!你也知道,你們這群人要想活命,就得聽我的……”
“你還在等什麼,賽琳娜?”斐莉達輕聲說。
砰!砰!砰!賽琳娜又開始狠狠地把他的頭撞向自己的膝蓋,比方才用的力道更大,似乎是在發泄著一直以來的憤怒。
四下!五下!六下!
“我答應你!”賽琳娜一邊發狠狂揍著這個皮條客,一邊回過頭朝斐莉達的方向喊道,“但是你也要帶走她們!我可以為你賣命,做臟活!”
“成交。”斐莉達說。
一聲重物落地的悶響,賽琳娜撒開手,任由斯坦像個破麻袋一樣倒在地上。她匆匆撲向一旁,看她那姐妹的傷勢。
斐莉達緩步走向臉腫的像豬頭的斯坦,鬥篷拖在地上,不知道沾了誰的血。
她踩在了斯坦的胸口,彎下腰打量著他。
“我錯了……真的,我錯了。”斯坦終於知道害怕了,含混地哀求著,“我喝了點酒,不太清醒。我錯了,我不會再打她們了,賽琳娜……啊!”
斐莉達踢了踢他的下巴,語氣有些失望地說:“你為什麼能將如此愚蠢的事做得時機這麼巧合?總不會因為我真的格外幸運,以至於命運都在幫助我吧?”
“他總是這樣,不止是今天。”小姑娘荷莉有些怯生生地抬頭說,斐莉達的氣質讓她突然感到陌生,“一旦這裡的娼女們不聽他的話,他就會毆打她們,還不給她們吃飯。”
“給……我……等著……”斯坦氣若遊絲地說,“我要……呃!”
斐莉達腳下一用力,他頓時發不出聲音,隻能呼哧呼哧地奮力喘著氣。
斐莉達端詳著這個哥譚底層小民,繼續說道:“在哥譚遇到的總是你這種蠢貨,真讓人感到喪氣。但還是謝謝你讓我看到,你們這類人是如何靠吸彆人的血養活自己的……”
“啊啊啊啊啊!”
一片肋骨斷裂的聲響。斯坦發出淒厲的喊叫,然後昏死了過去。
“報警,賽琳娜。”斐莉達直起身,平淡地說,“我要他坐牢。”
【支線目標-隨心所欲的懲罰:已完成!】
【人們總有不該做的事。比如在你面前做下不應作為的事。】
【目標獎勵:活力*1,短期記憶:雷鳴的秘密*1】
“沒用的。”賽琳娜咬著牙一邊替那女人包紮一邊說,“斯坦給警局交了錢。那些警察會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算他被拘留也會很快放出來。”
“報警,找戈登副警督。”斐莉達轉過身,“我會說你是我聘請的保鏢,來東區探望朋友。”
荷莉看了看賽琳娜又看了看斐莉達,飛快地跑去拿起了電話機的聽筒。
在等待警車的時間裡,斐莉達替那位受傷的西爾維婭處理好了傷口。她一邊包紮一邊說:“我可以想辦法安置你的姐妹們,前提是她們願意工作。”
“你真要聘請我?”賽琳娜的動作一頓,她那雙似乎永遠精明狡黠的眼睛罕見地流露出一絲無措,“我不是說真的……你不可能帶走她們,而且,你也聽到了……我是個賊。”
“不用擔心,隻要她們想走,我就不會讓她們留在這裡。至於後一點,在看見你穿著緊身衣從窗外翻進來的時候我就知道了。”斐莉達問,“你喜歡偷東西嗎?”
賽琳娜彆過頭,沒說話。
“我不介意。”斐莉達繼續說,“如果我是在紐約或者倫敦認識你,我會報警把你抓起來。但是在這兒……哥譚上上下下,從富商到警探,從流氓到黒幚,有幾個人的雙手潔白無瑕?”
“除了偷東西我還能做什麼呢?”賽琳娜低聲說,“我爸爸拋棄了我,我媽媽自殺了,我先是流浪,然後被小偷頭子養大。我想擺脫這種泥潭一樣的生活……做夢都想。”
“哥譚應該有很多像你一樣的人,被人評價為自甘墮落,實際上是沒得選。”斐莉達說,“但我希望你們有得選。”
她又一次脫去了鬥篷,把它整齊折疊好,放在了沙發墊下面。
賽琳娜還沒弄懂她此舉的用意,門突然被打開了。一個戴著眼鏡的警官滿臉嚴肅,手按在槍套上,帶著兩個人衝了進來。
“我們接到了舉報!”那個警官說,“報案人在……天啊,莫紮特小姐?”
賽琳娜震撼地看著斐莉達一瞬間紅了眼圈,楚楚可憐地鑽進了她懷裡,抬起頭哽咽著說:“是我,戈登警官……”
她試圖不著痕跡地把斐莉達推開,沒能推動。賽琳娜隻好木著臉拍了拍她的肩膀。戈登警官立刻下令把明顯是全屋子傷得最重的嫌疑人斯坦控製起來,滿臉關切地放輕了聲音,好像生怕嚇著她似的。
賽琳娜在錯覺中又聽見了斐莉達踩斷肋骨的聲響。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