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意綿綿虹黛久彆重逢,神秘兮兮杏林再添病患(1 / 1)

眾人先送黛玉回林府,薛母與緋玉、紅爻等人在二門外翹首以待,看見一行人進來,薛母先一把摟住黛玉心肝肉地哭起來。

薛虹怕冷落了其他客人,便拉著賈璉、柳湘蓮夫妻一起走上來給薛母見禮,薛母隻得放開黛玉,與他們說話,又拉著尤氏姐妹,讚歎不已。

晴雯帶著芳官、藕官等小丫鬟跪下給薛母請安。

黛玉一離開薛母懷抱,就被緋玉、紅爻拉到一邊去,姐妹三個挨在一起說起悄悄話,見這許多女孩子,兩人都翹起拇指誇黛玉會挑人。

回屋說了一會兒閒話,薛蟠送柳湘蓮一行人到新宅去安置,賈璉記掛尤二姐,借口參觀新房舍,也跟了去。

紅爻、緋玉不耐煩聽他們說話,早拉著晴雯、芳官、藕官等一乾人去杏林軒了,

獨薛虹留了下來,陪坐在下首,帶著微笑聽薛母、黛玉說話。

薛母看出兒子心思,先向黛玉賀文生高中之喜,又問過她賈府諸人,便讓薛虹送妹妹回去歇息。

二人拜彆薛母出來,不好並肩而行,隻能黛玉和丫鬟們遠遠在前,薛虹一個人跟在後面。

紫鵑與黛玉最近,回首看了,悄聲對黛玉笑道:“二爺這一路跟著,怪可憐的,等咱們回了屋,他又不好久坐。不如姑娘在那邊亭子裡略坐一坐,與二爺好生說幾句話吧?”

說罷,不等黛玉回答,高聲道:“姑娘,看那片芍藥,比去年開得更好了些,咱們去那裡坐坐吧?”

黛玉低聲啐道:“就你主意多,不趕著回去收拾行禮,偏要在園子裡墨跡。”

紫鵑拉她在亭子裡坐下,對跟著的小丫鬟們道:“聽到沒?姑娘讓你們回去收拾行禮呢!”

把跟著的四個小丫鬟全打發出去,隻自己和雪雁兩個,遠遠守著。

薛虹這才進來,在黛玉對面站了,笑著不說話。

黛玉見他鬢角仍有一縷散發,隨風飄著,便忍不住“噗嗤”一笑,指著自己鬢邊道:“快整理一下,幸好是在家裡,若是在大堂上,豈不被人笑話?”

薛虹舉手去弄,寬袖滑下來些,露出手臂上的痕跡。

黛玉先沒看清楚,待再要看時,薛虹已經覺得了,忙把袖子垂下來蓋住。

黛玉顧不上避嫌,走過去拉住他,急道:“怎麼回事兒?是此前的舊傷還沒好嗎?”

說著就去扯他袖子,紫鵑、雪雁見他們拉扯起來,慌得忙向四周張望,生怕被人瞧見。

袖子拉開,隻見薛虹雪白的小臂上,紅絲絲地一大片血痕,顯然是新擦傷的。

黛玉心疼地直掉淚:“這是怎麼弄的?也不弄點兒傷藥,包紮一下!”

見妹妹落淚,薛虹也慌了,掏出帕子就要上手去拭。

黛玉搶過來,自己拭了,依然問傷口:“到底怎麼來的?”

薛虹訕訕地笑了:“不過是今日公事略多了些,忙完了趕著去碼頭,摔了一跤,不妨事!”

“從馬背上摔的?”黛玉想到他素日騎的紅綃,高大威猛,心霎時提到嗓子眼,“還有彆處傷著沒?怎麼這麼不小心!”

又叫紫鵑、雪雁:“快去拿藥箱來,二爺摔著了!”

兩個丫頭本來以為他們要做一些親近之事,都遠遠地避開了,聽到聲音,忙趕過來看,雪雁便跑回去拿藥。

黛玉還抓著薛虹的袖子:“到底還有沒有彆處?你快說呀!要急死我嗎?”

薛虹握住她的手,柔聲道:“真沒有了,我用手撐的地,你看!”

張開手掌,果然也擦破了一層皮。

黛玉這才放心了些,雪雁很快拿了藥箱回來,黛玉親自給薛虹清洗乾淨,抹了藥,一層層纏裹起來。

這會兒正是正午時光,初夏的浮熱已經起了,園子裡靜悄悄地沒有一個人。

薛虹見黛玉忙活這一陣,香汗點點,嬌喘微微,花瓣般的唇上略帶了些枯意,心疼起來,低聲道:“很可以了,你快回去歇著吧,彆中了暑!”

黛玉恍若未聽見,裹好傷,見雪雁還帶了把梳子來,便接在手裡。

取下薛虹的發冠,細細地給他梳順了頭發,紮上發髻,將發冠帶好。

仔細端詳了一番,笑道:“好了!”

薛虹見她如此,忍不住握住她的雙手,輕聲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黛玉被他如此看著,耳根都紅透了,眼睫毛細密密地搭了下去。

薛虹見紫鵑、雪雁站得遠遠的,便起身裝作采花,忽然飛快地在黛玉臉頰上啄輕吻一下。

黛玉隻覺得輕輕、軟軟的一碰,還沒覺出是什麼來,薛虹已經快步走開了,他一雙耳朵,映著午後陽光,卻是紅得透亮。

她這才恍然,瞬間臉上、心上火熱熱地燒起來。

雪雁隻顧張望外面,並沒有看見亭子裡的事兒,見薛虹急匆匆去了,不明所以。

回頭看她們姑娘,卻見黛玉仍羞答答地坐在芍藥叢裡,人花交相輝映,皆是紅粉粉的。

雪雁忙過去扶起她,急道:“姑娘快起來走吧,曬壞了,不是頑的!”

紫鵑當時恰好回頭,看見了緣故,雖知不好拿出來打趣,終究還是忍不住,笑道:“喲,這日頭也太毒了些,把咱們姑娘都曬成一朵紅芍藥了!”

黛玉卻隻是撫著臉頰,癡癡地走著,仿佛並沒聽到她的玩話。

她們上京城時,薛母見林府人少,自願又住過來照管門戶,現在見黛玉孤身回來,謝媛兒卻留在京城,不好立刻就走,黛玉又苦苦挽留,隻得暫時再住下。

她住在這兒,薛虹少不得要來晨昏定省,與黛玉又可日日相見了。

這一日晚上,薛母、黛玉剛吃過飯,婆子們進來報說:“二爺回來了!”

薛母笑道:“回來就隻管進來唄,怎麼?還要我們娘倆兒出去迎他不成?”

那婆子遲疑道:“二爺不是一個人,還帶了位小姐回來......”

薛母唬了一跳,怒道:“哪家的小姐?怎麼直接帶家裡來了?”

黛玉拉住薛母道:“姨媽彆動氣,二哥必有緣故,不如我出去看看?”

剛要起身,薛虹已經進來了,先向薛母請了安,又屏退下人,這才低聲道:“今兒個我去巡撫衙門辦事,卻被楊大人私下召了去,說是他家千金病了兩個多月,總不見好,聽聞咱們這兒有處杏林軒,專治女孩子的病。我將這裡的情況如實說了,他就把女兒送了來,讓給悄悄地看看!”

薛母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嗔道:“那也該讓人送個信來,突然領個人進來,還以為......”

看了黛玉一眼,後半句咽了回去。

黛玉道:“既是撫台千金,為何不請進來?”

薛虹見她臉色如常,舒了口氣,陪笑道:“她身份要保密,請媽媽和妹妹對外隻說是咱們的遠房表姐,千萬彆漏了風去。”

薛母、黛玉點頭依允,黛玉隨著薛虹一同出去。

一頂小轎停在院內,兩個丫頭、兩個婆子分立兩側,看見黛玉出來,一同上來行禮,口中稱:“表姑娘!”

黛玉心知她們必是得了囑咐,便點頭應了,親自上去掀開轎簾,隻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大姑娘,氣息奄奄地靠坐著,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聽見動靜,才微微張了眼睛,向黛玉有氣無力地笑了笑。

黛玉見她病重至此,忙讓紫鵑陪著抬到紫竹苑去,又讓雪雁小跑著去找紅爻。

吩咐完畢,她轉身對薛虹道:“她病得這樣重,若是耽擱了,豈不讓你辜負巡撫大人的托付?後院都是些女孩子,你不便過去,便在這兒陪著姨媽吧,我去看著些。”

她這樣賢德,又有決斷,薛虹唯有點頭稱是,見她要走,忙囑咐她:“慢些走,彆著急,仔細吸了風咳嗽!”

紫竹苑地處偏僻,清幽安靜,又挨著杏林軒,正適合養病。

黛玉走到紫竹苑,紅爻、緋玉已經在裡面看診,楊小姐帶的四個下人,守在門外,一副萬夫莫開的架勢。

見黛玉進來,紫鵑迎上來努嘴道:“喏,讓去喝茶也不肯,偏要守著!”

黛玉笑笑,道:“茶又沒有在地上生根,你讓人端過來就是了!她們緊張自己主子的病,正是忠心使然。”

說著,自己在院子裡石凳上坐下。

紫鵑隻得讓人送上茶來,那四人喝了茶,都軟和了些。

其中一個老婆子看起來有些身份,下來給黛玉行禮道謝,又道:“我是小姐的奶母,姓梁。不是咱們不懂規矩,實在是老爺話說得嚴厲,不許姑娘多與人接觸。”

黛玉聽說,便起身讓座道:“原來是梁嬤嬤,您請坐吧!這地方僻靜,我再派幾個可靠的人來上夜守門,必然穩妥的。”

梁婆子道謝不迭,剩下的三人也下來給黛玉行禮拜謝。

好一會兒,紅爻出來了,擦著頭上的汗道:“這姑娘是流胎沒流乾淨,怎麼這會兒才來治?再拖幾日,命就沒了!”

楊家的四個人一起慘白了臉色,梁婆子跪下,抱住紅爻的腿道:“求神醫好歹救我們姑娘的命!老爺就這點兒骨血,太太又去得早,好容易拉扯這麼大,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咱們都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