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蕩的鐘聲忽然停止,瘋狂的凶獸像是被一記悶棍打醒了,眼睛眨了眨?[(,莫名其妙安靜下來。須臾之間,它那黑鐵般龐大的身軀驟然於空中消失,竟是一溜煙逃沒了蹤影。
饕餮前腳剛逃走,神帝後腳便趕到演武場上。
混沌神淵是群玉和太初誕生的地方,亦是世間最後一個流轉著混沌之力的角落,普通神族無法進入,因此饕餮躲到那裡是很安全的。
群玉仰頭看向天空,瞥見神帝綴著紫金紋路的白色神袍,勾勒英武高大的身姿,長發一絲不苟束於紫玉冠中,長眸淺瞳,莊嚴淡薄的面容之上噙著一絲亙古不變的微笑,群玉打量他一眼,忍不住摸了摸後頸,起了一小片雞皮疙瘩。
若問神界誰最能打,無疑是連玦,若問群玉最忌憚誰,那一定非紫霄莫屬。連玦雖然強,卻不過是聽命於紫霄的一個打手,紫霄讓她乾什麼她就乾什麼,群玉以前時常覺得連玦對自己其實並無多少恨意,除開九萬年前冥界那一戰,連玦在她心裡算是個光明磊落之人,而在眾神背後操控著一切的神帝,讓群玉觸不及,看不透,才是真正令她感受到威脅的存在。
因陸恒身上的怨靈也消失不見了,東神隻得收回東皇鐘,刺眼的光亮漸漸暗淡,東神眼尖地發現堅硬無比的鐘身竟被饕餮撞出了一個細小的裂痕,登時心痛無比,身體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神帝立於眾神之首,久不出關的他乍然現身,本該震動天界,然而今日受到一波又一波大場面轟擊的神仙們已經有些麻木了。赫赫威壓籠罩之下,氣氛凝滯得猶如一片荒野。
神帝俯瞰了眼廢墟一般的演武場,道:“東君,那凶獸可是饕餮?”
東神點頭:“是的,饕餮複生了,不僅元神完整,法力也比十萬年前更厲害了。”
神帝聞言,靜默了一會兒,轉頭問文昌神:“仲辛,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文昌神捋著須,側對著神帝,倚老賣老道:“老朽老眼昏花,又被東君的神光晃得頭暈,沒看出什麼所以然來。”
這老頭,嘴可真利。
群玉憋著笑,著實沒想到文昌神敢當眾下神帝與東神的面子。
尤其是神帝,群玉記得所有神族都分外敬服他,以前也從未聽說文昌神與神帝有什麼齟齬,仲老頭這個態度,連正臉都不給神帝露一個,實在有些奇怪。
神帝沒說什麼。估計考慮到了司命神的特殊性,有些事情即便知道也不能說,遂不再多問。
饕餮之事暫置一邊,神帝輕輕揚了揚廣袖,便有兩道仙光照向下方的演武場,一道籠罩著陸恒,另一道籠罩著神誌還不太清醒的清嘯,兩人的身影隨著仙光收起消失在場上,神帝朗聲道:
“邪物入侵之事我已知曉,兩位戰神由我帶走進行治療與盤查,眾位不必太過擔憂。今日的演武大會就到這吧。”
帝君發話,自然無人敢多言。
眾人頹然四散,群玉聽到有人暗暗低語,討論帝君為什麼要把兩位
戰神扣到他的帝宮,難不成邪靈入侵不是巧合,而是一場有預謀的行動?又或者,就是兩位戰神其中一人所為?
群玉一開始還能理解紫霄的舉動,他身為神帝,這麼大的惡性事件由他來徹查很合理,可她越想越覺得蹊蹺,紫霄之前一直在閉關,連陸恒的封神大典都沒有出席,怎麼他一出關就恰好趕上了演武場之禍?這也太巧了吧?
難不成他是因為這事臨時出關的?被饕餮的咆哮聲轟出來了?
不論真相如何,最要緊的是陸恒的安危,神界這麼多人想害他,群玉怎能放心與他分開,讓他單獨被扣押在紫宸宮。
陸恒剛被帶走,群玉就飛到帝宮外,東南西北內內外外繞了好幾圈,奈何帝宮內部構造太複雜,守衛又嚴密,她像隻亂竄的無頭蒼蠅,許久都找不到陸恒被關在了哪。
群玉急得氣喘籲籲,對跟在她身邊的青雁道:
“雁啊,你說,萬一、萬一紫霄也要害陸恒,他這會兒不會已經得手了吧!”
“主人莫急,我認為不會。”青雁分析道,“帝君在眾目睽睽之下帶走陸恒,若陸恒突然出事,豈不是坐實了他是凶手?即便他要害陸恒,也不會急於這一時。”
群玉點點頭:“你說的有道理。”
她在帝宮宮牆外找了棵高大的樹,坐在枝丫上監視著宮內的情況。
天氣依舊陰沉,太陽躲在鉛雲之後緩緩下落,未泄露一絲霞光,便迎來遲暮之時。
群玉就這麼一直坐在樹上,壓抑著愈發焦躁的、恨不得把整個帝宮掀翻的心情,直到她看見帝宮之內,緩緩走出一位身量頎長,面容清秀的白衣仙官。
那仙官的五官甚是陌生,然而,他甫一踏出神宮大門,清潤平和的目光就精準對上了群玉的眼睛,腳步款款,朝群玉所在的高樹而來。
群玉心弦驀地繃緊了。需知她現在匿了形,憑她的修為,普天之下,除了司命神宮裡那位,就連紫霄,也不可能一眼就望見她。
白衣仙官停在樹下,摸了摸下巴,朝群玉微微頷首。
群玉見狀,忽地鬆了一口氣,帶著青雁利落地從枝丫上跳了下來。
……
帝宮西北角一偏僻配殿。
陸恒被軟禁於此,好幾個時辰過去,那怨靈在他腦中的囂叫還未徹底散去。他倚坐在一張方榻上,與清嘯打鬥時受的外傷已經愈合,筋骨卻疲乏不減,臉色透著蒼白,目光失神地瞭著窗外的芭蕉,素來珍視的靈劍也隨意擱放在憑幾旁,了無生息的模樣。
群玉闖進殿中時,見到的就是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陸恒偏過視線,見來人是群玉,他眸中忽地簇起一團光亮,整個人都精神了幾分:
“玉兒,你怎麼來了?”
頓了頓,他猛然從榻上起身,雙手握住群玉的臂膀,眸光緊張:
“你硬闖進來的?被人發現沒有?”
“沒有硬闖。”群玉見他無礙,放下心來,目光示意他看向門外,“有人
帶我進來的。”
陸恒循勢望去,看見一位面容陌生的年輕仙官?_[(,群玉貼到他耳邊,輕聲說:
“仲老頭的分身,安插在帝宮的眼線。你說這老頭恐怖不恐怖?說不定你宮裡也有。”
白衣仙官似是猜到群玉在說他壞話,年輕的臉上露出一絲違和的慈祥,隨即背過身去,站到槅門之後。
陸恒著實嚇了一跳,朝白衣仙官遙遙一拜。
群玉急哄哄地拉著他往內間走:“彆管仲老頭了,就讓他在那望風。你快告訴我,今日演武場上,那個怨訴靈都和你說什麼了?”
“怨訴靈?原來叫怨訴靈。”陸恒猜到是文昌神告訴她的,他靜默了一會兒,不知該怎麼和群玉說,“它……它想要殺我。”
群玉:“這個我知道,恐怕清嘯突然發狂要殺你也是被它影響的。但是仲老頭和我說,怨訴靈隻能操控一個本就對目標有怨恨的人去殺害目標,照理說它要殺你,不該附到你自己身上啊?”
陸恒微微側過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我有一個猜測。那就是操控怨訴靈的人是東神,或者和東神是一夥的。他見清嘯殺不死你,就故意讓怨訴靈附到你身上,然後不管三七二十一,讓東神用東皇鐘壓死你。這是一個連環計。”
群玉認為自己分析得頭頭是道,腰間的菩提木牌卻在這時輕震了震,傳出年輕版文昌神的聲音:
“怨訴靈根本無法附在對目標毫無怨氣的人身上,就算強行附上去,也可以輕易被掃開。”
……
陸恒臉上表情變幻,不明白素來好說話的老神尊為何要當場拆穿他。
“什麼意思?”群玉抬眸瞪視陸恒,“我想起來了。你被那怨訴靈附身之後,瞧著非常難受,好幾次想要把劍提起來……提起來乾什麼,殺了你自己嗎?你恨你自己嗎?”
“……”
陸恒被她逼得,後背貼上牆邊的博古架,終是無言辯駁,垂眼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群玉冷冷看著他:“想死就直說,我隨時可以結果了你。”
見她生氣,陸恒不知為何,竟笑了起來:“你彆生氣。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從來沒忘過,我想與你長長久久的活下去,這是我如今最大的心願。”
群玉這回沒那麼容易哄好:“可你還是會被那怨訴靈引誘,說明你心智不夠堅定,你唔……”
微涼的唇直接堵了上來,群玉雙眸大睜,身體不由得僵直了一下,就在這個瞬間,兩人身位逆轉,陸恒摟著她腰,將她按扣在了博古架上,困囿於方寸之間,低頭深吻,舌尖撬開她齒關,輾轉廝磨,攻城略地,探秘入幽,涼薄的唇與皮膚在摩擦中散發熱意,如著了火的冰,因極致的反差而曖昧叢生。
群玉不知他忽然發什麼瘋,雙手攥著他腰間衣物,一開始想將他推開,不過一會兒,兩隻手漸漸不再聽她使喚,沒有任何推拒的動作,而是如藤蔓般緩緩攀上他的背,十指嵌入雪一般的柔軟布料中,一抹緋紅漫上指尖
、骨節,漸漸浸染了她整個人,全身上下無處不是粉豔豔,冒著滾燙的熱意。
終於,陸恒放開她,淡薄的眼瞳變得色澤濃鬱,群玉從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粉面桃腮,媚眼如絲,略顯紅腫的嘴微張著喘息,像條涸轍之鮒,總之,怎麼看怎麼不像她。
群玉咬著唇,想粗聲說話,吐出來的聲音卻軟得令她自己都害怕:“我和你說正事呢,你乾嘛突然親我?”
“這也是正事。”
說著,陸恒單手抵著櫃沿,又俯身下來啄了啄她的唇角,眼尾笑意如春,握著她的手往心口按去,輕聲說,
“你剛才說我心智不夠堅定,這便是我想出來的解決辦法。”
群玉抿著濕熱的唇,有些反應過來了,但還是裝沒聽懂:“什麼意思?”
陸恒挑眉,堂而皇之道:“每和你親近一次,我一定會瘋狂地想活下去,哪還會對自厭?哪還敢死啊。”
群玉輕咳了聲,從他臂彎下逃出去:“這麼說,我是你的錨嗎?要我獻身讓你開心,你的心智才能更穩定?”
“也不一定非要獻身。”陸恒想了想,“你說幾句動聽話哄我也成。”
這還不如獻身呢。但群玉破天荒地認真想了起來,該說點什麼讓一個自卑自厭了多年的人變得自愛,並且珍惜生命呢?
憑她聰慧,很快就想到了,但這話於她而言實在很難說出口。
於是從腰間掏出那個菩提木牌,指著上端一個小孔,漫不經心道:“這是我在無跡之境裡收到的姻緣木牌,原本這裡有一根紅繩,送我木牌的人告訴我,把這根紅繩係在心上人的小指上,他就不會離開我。”
陸恒怔了怔,幾乎是下意識的,他低頭瞥了眼自己左手小指。
一道鮮豔的紅光一閃而過,他不知是否是幻覺,但小指指根處恰到好處地傳來一股細微的牽引感,酥酥麻麻,連綴心間,他清晰意識到,原來那根紅繩早就係在了他手上。
陸恒完全聽懂了,她想說的,話語淺淺,詞不達意,是喜歡他。
他低頭笑起來,一綹長發從略微淩亂的冠間垂下,掃過臉畔,襯得眉眼深邃疏豔,如玉山之將崩,再抬眼望向群玉,眸光定定的,光芒極盛,看得群玉心跳失序,腦中不禁閃過一個念頭——若怨訴靈此刻再來,他一定不會輕易被控製了。
就在這時,一串急促而過的腳步聲打破了此間曖昧。
雖不是來找陸恒的,但也適時提醒了他們,現在處在帝宮軟禁之下,這兒不是談情說愛的地方。
“紫霄把你安置在此地之後,來找過你嗎?”群玉問道。
“暫未,隻有兩位神官簡單檢查了下我的靈體,說已經沒有邪氣殘留了。”
陸恒道,“不出意外的話,帝君很快會放我出去。”
群玉神色微沉:“不一定。經過今日演武場之事,你還沒看出來嗎?多少神族視你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將你除之而後快,難保紫霄不是其中之一。”
陸恒從演武
場離開後,腦子一直昏昏沉沉的,直到現在才算清明了些:
“帝君若也想害我,應當不會在帝宮中下手,其他人也不方便在帝宮對我下手,若我很快出去了,他們才有可乘之機。”
群玉聽後,覺得有理,又道:“最煩的就是,我們直到現在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些人、為什麼要這樣對你?”
陸恒:“我與他們素昧平生,唯一的聯係,便是母親了。”
群玉急道:“咱們之前說好,演武大會結束就去司命神宮借那個鏡子問清楚的……”
話至此處,群玉和陸恒不約而同望向門廊處,槅窗上映出一道淺淡高瘦的身影,那人似乎背後長了眼睛,能看見他們的視線,立刻就轉過身來,走進了半敞的殿門內。
白衣仙官摸咂著沒有一根胡子的光滑下巴,忽然廣袖一揚,從袖中飛出一橢圓狀,足有半人高的鏡子,鏡緣為古樸的紅銅色,鏤刻著繁複的星軌符文,簇擁空洞灰蒙的鏡面。裡頭似有混沌的雲霧湧動,又似乎空無一物,十分詭譎奇異。
陸恒喃喃道:“神尊,這是否就是……前塵鏡?”
白衣仙官點了點頭:“若問前塵,鏡映如故。元琤,你有什麼問題,就站到鏡前,直白問吧。”
群玉心內再次感歎,這老頭簡直太恐怖,沒人和他提過,他事先就知道把鏡子帶出來,這麼恐怖的人要是站在另一邊與他們為敵,陸恒估計已經死八百回了。
陸恒緩緩來到鏡前,先問白衣仙官:“什麼都可以問嗎?”
白衣仙官笑道:“你先試試。”
陸恒閉了閉眼,眉心微皺,片刻後睜開眼,沉聲道:
“前塵神鏡,我想知道,是誰殺了我的母親?”
……
鏡中灰霧湧動了一下,很快歸於沉寂,沒有任何畫面顯現。
陸恒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太莽撞直接,被前塵鏡拒絕了,於是換了個問題:
“神鏡,能否告訴我,我母親臨終前都經曆了什麼事?”
……
前塵鏡仍舊無動於衷。
陸恒轉眸:“神尊?”
白衣仙官又笑,仿佛被前塵鏡拒絕是每個求問者的必經步驟:
“前塵鏡並非博古通今之神物,且站在鏡前的是你,你卻問彆人的問題,它自然回答不出來。”
群玉簡直聽笑了:“仲老頭,你是不是皮癢啊?隻能問自己的問題,這玩意有什麼用?”
白衣仙官瑟縮了一下,好聲好氣道:“您彆急,元琤你也是,應該怎麼問我已經告訴你了,你轉換一下思路,仔細想想。”
又是這種神神叨叨不明不白的說辭,聽的人一個頭兩個大,群玉幾欲揎拳捋袖,給這老頭一點厲害瞧瞧,陸恒卻忽然拉住她,眸光清亮:
“玉兒,我明白了。”
群玉停下動作,立在他身側,就見他望著那面灰蒙蒙的古拙神鏡,輕輕道:
“前塵神鏡,我想知道,我究竟來自何方?我是如
何出生的?又為何會成為凡人?”
白衣仙官滿意地點了點頭,群玉也反應過來,原來是這樣,前塵鏡隻能回答與照鏡人有關的問題,而陸恒是連玦的孩子,隻要巧妙提問,就能從另一個角度獲得與母親相關的問題的答案。
◆本作者雲水迷蹤提醒您最全的《意外投喂魔王之後》儘在[],域名[(
之前太初古神曾隱晦告訴陸恒,連玦是為了他而死的,那麼連玦的死與他的生,就一定有莫大的聯係。
果不其然,陸恒問完這個問題,前塵鏡終於起了反應。
卻不是什麼清晰的畫面。
濃稠翻湧的灰霧中,緩緩浮現一句詩,白字銀光,撲朔迷離,清冷宛如月中仙——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陸恒讀了幾遍,不解其意,又問文昌神:“神尊,這是什麼意思?”
“一句提示,關於一個物品。”
白衣仙官仍面帶微笑,卻不太敢看群玉那邊,“這是觸發前塵鏡法力的最後一個條件,你們還需要取來與這句提示相關之物,照於鏡前……”
……
“小老兒,我看你是真的欠抽!”
“玉兒,群玉!”陸恒攔腰抱住她,將張牙舞爪的少女硬扯回自己身邊。雖然他也對司命神宮這一套套仿佛把人當猴耍的流程有些無語,不過,暴打司命神對他們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倒不如靜下心來仔細想想,仔細想想……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願逐月華流照君……”
“月華,流照君,月華,流照……”
陸恒:“我明白了!”
“我好像也明白了。”被陸恒緊緊夾在胳膊底下的群玉一邊掙紮一邊說到,“月神姮娥的流光珠?就是那個被她強行當做連玦的遺物,其實隻是她送給連玦,連玦收下一段時間才退還給她的禮物?”
群玉平素不愛記閒人閒事,不過,和情敵有關的事物,她倒是記得極為深刻。
陸恒點頭:“應該就是。”
流光珠的故事裡,和連玦有關的,便是她莫名其妙收下卻又沒有及時退還的那幾天。
那段短暫的時間裡究竟發生了什麼,足以讓前塵鏡將此物定為回答陸恒這些問題的關竅靈物?
“放開我啦!再夾著我,誰去給你偷珠子?”
群玉使勁推搡陸恒的手,就好像陸恒不主動鬆開,以她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小身體絕對掙不開一樣,
“就知道關照老頭,這麼喜歡老頭的話,你以後和老頭過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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