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地動平息下來,周邊景色已改頭換面,眼前是一片荒蕪山地,嶙峋高山環伺四周,滾滾陰雲繚繞在山間,視野比先前在樹林中開闊了不少,給人的感覺卻更加壓抑混亂。
徐幼煙左手幻化出一羅盤,同時將長槍擲向高空,通過星穹的感應,判斷他們現在的方位。
“這裡是魔界腹地,好幾個險要地形的交彙處。”
徐幼煙面色凝重道,“四面都有厚重結界困囿,我隻能勉強辨認,東面似乎是惡靈山,南面是血月澤,西面和北面就不得而知了。”
群玉瞥著她,淡定問:“既是魔界腹地,一定很危險,兩位仙君還不走嗎?”
徐幼煙瞪她:“我若是能走,早就走了!”
說罷,她再次向天空祭出長槍,然而槍尖還未衝入厚重低壓的陰雲,便被一層看不見的阻隔擋住,槍尖一轉,落了下來。
周暮也試著用本命劍衝擊結界,仍以失敗告終。
他二人雖不是九曜星宮最強戰力,卻也是仙界數得上名的大將,能將他們困在此地逃脫不得,這個結界的力量可想而知,絕不是普通的魔頭能夠築就的。
徐幼煙和周暮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並未被眼下境況嚇到。
他們在四周布下守護結界,放出靈性探查方圓幾裡內的環境,回頭看身後的陸恒和群玉,神色竟比他們還要淡定自若。
群玉冷眼瞭望四周,垂在身側的右手忽然被陸恒捉住。
“怎麼了?”群玉關切道。
陸恒對上她眼睛,便知她聽不到那聲音。
自從深入魔界腹地,他腦海中,陣陣嘶啞古怪的魔音便如潮水般不斷湧上來,反複重複道:“你終於來了……你終於來了……”
“無礙。”陸恒蒼白笑笑,“我好像聽到了宿烈的聲音,不過離我們還很遠。”
群玉還想再問幾句,卻被徐幼煙和周暮打斷。
他二人質問他們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陸恒面上浮起一絲歉意:“我來魔界殺宿烈,宿烈也在魔界等候我多時,未曾想把二位仙君牽扯進來,實在抱歉。”
徐幼煙瞪大眼:“你說這一切,都是宿烈的手筆?”
傳說宿烈是有史以來最強的魔尊,萬年前先戰神與之大戰數日,雖將其誅殺,她自己也受了重傷,閉關修養千年才漸漸恢複。
若他尚有殘魂留存,又在魔界修養了萬年,就算隻恢複了一成功力,徐幼煙和周暮二人加起來,也完全不是他的對手。
陸恒不想解釋太多,低頭讓群玉把萬象乾坤戒交給他,隨後對徐幼煙和周暮道:
“等會兒說不定會有一場惡戰,兩位仙上要不要先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徐幼煙和周暮:?
他們都辟穀幾千年了,更何況,如此生死關頭,哪來的心情吃東西?
隻見那素衣青年不知從哪變出一個八寶食盒,裡頭的糖糕擠擠挨挨,如花團錦簇,他身旁的少
女擦乾淨手,抓了兩塊出來,甫一放進嘴裡,她臉上那幽邃孤傲的神情霎時變得甜蜜欣慰,眉眼彎彎衝那青年笑,手上抓糖糕的動作不停,一口氣吃了十幾個,越吃臉上笑意越盛。
許是她表情實在太開懷,徐幼煙緊張的心情稍有鬆弛,忍不住被那糖糕吸引,走上前去,也想吃一塊嘗嘗。
群玉不滿地“嘖”了聲,一臉護食。
陸恒很大方,直接把食盒遞過來,讓徐幼煙挑。
徐幼煙目光落在一塊粉色糖糕上,形狀很樸實,沒有多餘點綴,顏色卻鮮嫩如桃花,叫人看一眼就食欲大開。
她拈起一塊,送入口中。
好好吃啊……
像嚼了一口酥軟鮮甜的桃肉,綿密又清潤,口感層次豐富,比她前些年得西神宮禦賜的仙桃還要惹人喜歡。
徐幼煙神色微動,不知想到什麼,眼皮忽然顫了顫,指尖又抓起一塊,轉頭喊周暮過來,不由分說把糖糕塞進他嘴裡。
周暮品味著,神情亦是一愣。
“怎麼了?”陸恒不明所以。
“這味道……好像曾吃到過。”
周暮和徐幼煙對視一眼,他們飛升成仙後進食的次數屈指可數,沒一會兒就想起來了,齊聲道
“先神尊招待的?”
群玉問:“先神尊指的是?”
“連玦上神。”徐幼煙邊嚼邊說,“忘了具體是什麼時候,似乎就在先神尊隕落前不久,某日我們幾個仙將去神宮彙報工作,大殿桌案上恰好擺了幾盒糖糕,先神尊的心情看起來很不錯,讓我們幾個拿去分了吃。”
素來冷漠淩厲的連玦上神,突然溫和地給他們分糖糕吃,這是前所未有的事,所以他們印象非常深刻。
“原來是從人間帶來的糕點……”周暮說著,心中湧出無限懷念,眼眶驀地紅了,低聲問陸恒,
“你知道這是哪家鋪子做的嗎?”
陸恒神色恍惚,過了一會兒才答:“那家鋪子已經不存在了。”
群玉垂眸深思著——
連玦。
陸氏糖餅鋪。
看上去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人和物,竟然真的有所關聯。
她撩起目光,看向陸恒側臉,隻覺他英俊深雋的輪廓,越發和她記憶中那個冰冷狠戾的面容重合。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暴躁。
陸恒微涼的手在這時滑進她掌心,牢牢牽住她的手,溫沉的目光落下來,像深春細雨,滋潤她燥煩的內心,他柔聲問:
“你怎麼了?”
看樣子,他似乎並未對徐幼煙與周暮那些話掛心。
是不在乎,還是早有所料?
群玉望著他琥珀色眼睛,清晰看到自己的容顏填滿他眼眸,遂不再多思,用輕鬆的聲音回答道:“沒什麼,就是有點餓了。”
陸恒笑起來:“好辦,我現在給你做飯。”
話音落下,他腦海中又響起那一陣一陣,波瀾不休
的低語——
“你終於來了……”
聲音的源頭似乎還很遙遠,陸恒無所謂地搖了搖頭,在兩位仙君的守護結界之中找到一片空曠地方,落下爐灶,淨手開始做飯。
徐幼煙和周暮看到這一幕,已經被他們的淡定自若整得有些麻木了。
淡定說明有把握,這是好事。他們這般安慰自己,讓陸恒和群玉待在原地不要走動,他們去遠處巡查一番。
陸恒起鍋做飯的時候,群玉悄悄走到他身後,從腰間摸出菩提木牌。
困住他們的結界很牢固,連通訊法術也能阻隔。群玉向木牌中注入不少靈力,才勉強和天上那老頭說上話。
“宿烈在哪。”群玉開門見山。
文昌神的聲音悠悠傳來:“他啊,無處不在。”
“什麼意思?”群玉皺眉,“彆和我打啞謎。”
文昌神:“沒有打啞謎,他確實無處不在。他當年神魂碎裂,被眾魔吞食,雖苟活至今,卻也是四分五裂的狀態,所以神界一直沒太當回事,也不好料理。”
群玉冷笑:“你是司命神,看透天命,也不當回事嗎?”
文昌神:“您忘了?我這一萬多年都在戒指裡待著,什麼也不知道。”
群玉:“……”
文昌神笑道:“這不是有您在嗎?我一點也不擔心。”
群玉深吸一口氣。
正如仲老頭所說,有群玉在,就算宿烈恢複了十成十的力量,甚至變得比當年更強,她也可以輕而易舉地捏死他。
但是,不知為何,群玉心裡不安。
她抬眸看了眼不遠處那道挺拔修長的背影,他正在切菜,靈劍變作薄薄菜刀,動作熟稔流暢,周身煙火彌漫,透著股歲月靜好。
群玉又問:“熒惑和歲星與我們同行,他們剛才向仙宮通風報信,應該說了我和陸恒的事,你們天上有警覺嗎?”
“似乎沒有。”文昌神撚著胡須,“神界很平靜,就是氣溫好像下降了不少,老朽有點冷……”
群玉懶得聽他廢話,沉聲道:“老頭,我可能要出手。”
她現在的耐心長進不少,可以為了隱匿蹤跡而低調裝傻,但是若事到臨頭,宿烈那小子欺到她頭上,她絕不會心慈手軟。
而且,來到魔界腹地之後,她心緒愈發紛亂,總有一種事態會脫離她掌控的預感。
“再找不到宿烈的話,我或許會直接把魔界掀翻。”
群玉齧齒道,“屆時,麻煩你在天上為我隱匿。”
文昌神一愣,沒想到群玉竟然會主動請他幫忙。
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厭煩從前被神界盯得死緊,和神兵仙將打鬥不休的日子了。
“您偉力蓋世,老朽隻是個幾百萬歲的小老頭……”
“彆廢話。我知道你有些玩弄世事,瞞天過海的伎倆。替我辦事的機會不多,我勸你珍惜。”
文昌神顫顫悠悠道:“老朽會儘力的。”
切斷聯係,群玉看著手中木牌,她其實也不太明白,文昌神為什麼要幫她,他能獲得什麼?
想和她這個古神攀關係?
或許是。若文昌神站在她這邊,幫她料理好今日之事,改日他若是想稱帝,淩駕眾神之上,群玉不介意幫他殺了如今的神帝紫霄。
回到陸恒身邊,群玉立在大鍋旁,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熬濃湯,片魚片,製調料,下鍋……一鍋濃稠純白的蘿卜鯽魚湯初成規模,鮮美清甜的香氣彌漫開來,令幽寒的魔界空氣也浮起一層暖意。
陸恒瞥她一眼,笑道:“今天怎麼這麼迫不及待?一直在這看著。”
群玉歪歪頭,不答反問:“這個鯽魚是你在無跡之境裡面養的嗎?”
“是菜市上買的。戒指裡的時間雖長,卻也沒過得那麼快。”陸恒算了算,“我前日才買的魚苗,放在魚塘裡讓他們自由生長,最快也要半個月到一個月才能吃。”
群玉摸摸肚子:“餓了。”
魚湯沸騰,一滴細微水花飛濺到群玉臉上,她自己全無知覺,陸恒卻看得清晰。他伸出手,用乾淨的手背輕輕揩掉了揩她的臉頰,像對待一片花瓣似的溫柔。
“你走遠點,等做好了我叫你。”他低聲道。
女子遠庖廚,廚房是油煙氣聚集之地,他不想她沾染這些濁氣,遂總是在做飯的時候讓她離他遠點。
群玉不想動,垂在身側的雙手忽然抬起來,悄無聲息地攥住了陸恒的衣擺。
這是她從妖王宮離開後,第一次表現出這麼明顯的小女兒姿態。
然而,溫情的氛圍很快被一聲恐怖巨響震碎。
忽然之間,地動山搖,狂風怒卷,東面的山峰勃然爆開,其間有暗影僵硬地浮動,抖落無數巨石斷木。
徐幼煙和周暮瞬間回到群玉和陸恒周圍。
“那是什麼?”徐幼煙驚道,“宿烈來了?”
群玉微微眯眼,搖頭:“不是宿烈,這家夥的修為沒那麼高。”
徐幼煙側眸看一眼群玉,隻覺她神情幽深沉冷,望著遠處如山般巨大的魔頭,眼中僅含煩躁之意,仿佛在看一隻蠕動的螻蟻。
群玉身畔,虛空之中,一絲淡淡的鬼氣飄來。群玉連上薑七靈識,聽到她說:
“主人,真的不是宿烈嗎?魔尊之眼一直在顫動。”
紺紅色的珠子閃爍幽光,不斷向外散發魔氣,似乎很是激動。
群玉皺了皺眉,忽然聽身側傳來極輕的“噗”聲,是陸恒調小了爐子的火力,又用蓋子悶上了魚湯鍋,抬眸對群玉微笑道:
“小火燜一會兒。”
話音落下,他握住塵霜劍,寒氣掃清他身上油煙熱氣,就連眼眸中的暖光也驅散近無。
陸恒走到群玉身前,素白勁衫勾勒出英挺鋒利的輪廓,他右手持劍,左手緊了緊手腕箭袖,長劍垂下,地面瞬間結出一片寒霜。
不遠處,濃重的魔氣傾湧而來,翻雲滾霧間,一隻高達百丈,青面獠牙,
形如猙豹的巨大魔物驟然從搖晃不已的山中躍出。
“這是……惡猙?”
周暮認出他,“惡猙是魔界惡靈山一帶的魔王,最後一次仙魔大戰中被打傷後杳無音訊,原來一直藏匿在山巒之中。”
“哈哈哈……”魔頭見有人認識他,忽然大笑起來,笑聲嘶啞狂放,震人心肺,
“四千年了,我終於出來了……哈哈哈,爾等嘍囉便是我出世後第一餐……”
話音未落,他身側聚起無數巨石,個個大如鬥牛,從高處砸向群玉等人所處之地。
徐幼煙和周暮設下的法陣極為堅固,這一波攻擊全部都被擋在法陣之外。
兩位仙君正盤算如何對付這個修為不低的魔頭,餘光中,素衣青年如一道銀白流星,已運劍疾馳向前,凜然殺向魔頭惡猙。
群玉立在原地,食指遠距離點向他脊背。
看不見的靈力從她指尖光速彙入陸恒身體,陸恒淩空至百丈高,長劍狠狠向下一劈,隻聽鏘然劍鳴伴隨錚錚暴裂般的骨碎聲,惡猙的一臂就這麼被他輕而易舉地砍了下來!
魔頭仰天慘叫,叫聲振聾發聵,猩紅巨眼瞪視著陸恒,難以相信他這般渺小身軀能爆發出如此力量。
惡猙旋即移形換位,來到一處山凹,一邊用魔氣修補殘軀,一邊猛力衝撞山壁,引來亂石滾滾而下,混雜如泥水一般的濃稠惡瘴,朝陸恒撲將過去。
塵霜劍寒芒閃爍,無數道劍光將惡猙的招式撕碎,素衣青年矯捷地從泥石流中飛出,再次殺向惡猙,而惡猙也不敢再輕視,無數凶招齊上,與他纏鬥起來。
徐幼煙和周暮見狀,自然不能再作壁上觀,立刻喚出本命法器殺了上去。
群玉留在原地,像個無動於衷的旁觀者。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她就像守在陸恒身邊一樣,一手掌控戰局,源源不斷的靈力灌入陸恒體內,甚至還能傳音入密與他說話:
“不要浪費時間,脖頸是他脆弱處,下一劍直接斬首。”
周暮和徐幼煙這廂一個在地下畫陣捆縛惡猙雙足,一個從側面進攻,紅纓長□□破惡猙軀體迸濺出灼燙血花,然而惡猙療愈速度極快,如同一團打不碎的惡霧,就連剛才被陸恒斬下的手臂也快要完全生長好了。
他們心裡做好鏖戰準備,然而下一刻,就見素衣青年身如遊龍飛馳至惡猙面門前,未及片刻停頓,他雙手向上揚起塵霜劍,長劍破空斜切出一道近乎凝成實質的寒風利刃,惡猙見狀立刻化成魔霧向後退縮,那劍風卻一路追殺過去,所過之處寒霜漫天,威力不減分毫,且速度極快,眨眼之間便追到惡猙頸後,當它想要側避躲閃時已來不及,寒風利刃從他頸下狠狠切過,毫不留情地斬斷了他的脖頸和小半截肩膀!
連一聲慘叫也無,魔頭惡猙當場斃命。
“我的天……”徐幼煙看呆了,“這、這是什麼……混沌劍訣……這也太……”
陸恒劈出的那幾劍,幾乎看不出半點技巧,完全是力量的碾壓,把惡猙按在
地上摩擦的那種,任他怎麼逃也逃不出被分屍的下場。
她從未見過如此霸道狂野的劍法,就算是劍招中以力量取勝的霸劍式,也需要運氣、起劍、聚力等等一係列前搖動作,而陸恒呢,就這麼突然朝前一劈,無窮的力量便從他手中勃發,切死惡猙就如同切菜一樣簡單。
前番開天眼查看過他的靈體,不能說他靈海匱乏,簡直是完全沒有靈海,徐幼煙真不知他那些力量都貯存在哪裡。
見了鬼了。
徐幼煙落到地上,而陸恒還未停手,靈劍劃出數道劍光,殘忍地將惡猙大卸八塊。
“你到底是什麼人?”
徐幼煙再開天眼看他,隻見他體內有洶湧的靈氣流轉,卻完全找不到源頭,
“若不說真話,無論你是好是惡,今日事畢,九曜星宮必會將你拿下拷問。”
陸恒無奈一笑:“我真是凡人,仙宮不可能為難一個貨真價實的凡人。”
徐幼煙喉間一堵,沒想到搬出仙宮也嚇不到他:“你究竟在隱藏什麼?”
陸恒扶劍而立,手中長劍錚鳴不休,他忽然產生了某種預感:“也許真的藏不久了……”
正當此時,惡猙碎裂的屍身沒有凝結成丹,而是突然疾速腐爛消解,化成濃黑的血水融入地面,向四面八方蔓延出去。
空氣中的邪魔氣息愈發濃烈激蕩,群玉眉心一皺,隻見滿地黑血像吸收了某種隱秘的力量,突然疾速膨脹,化出三股,直衝徐幼煙、周暮和群玉方向而來。
陸恒禦劍淩空,那黑血從他腳下流淌出去,最洶湧的一股疾奔向群玉,宛如地底萌生的暗潮,要將途經的一切吞沒殆儘。
群玉站定原地不動。
她倒要看看,有什麼東西敢找她的茬。
那黑血奔騰至群玉腳下,一如她所料,血水察覺到一股難以名狀的威壓,驟然裂開,不敢再靠近她一寸。
然而,下一瞬,那裂開的黑血在她身側集結,遽然從地底飛出,形成粗大扭曲的巨手,朝虛空中狠狠抓去!
群玉一驚,意識到黑血的目標不是她,是她身旁抓著魔尊之眼的薑七!
她雖然對薑七等人施展了隱匿術,卻沒有隱匿魔尊之眼,還需要它的氣息勾引宿烈。
而此刻,宿烈聞著味兒來了。
群玉側眸看去。既然魔尊之眼已暴露,她的小弟們估計也藏不住,就用不著她出手了。
果然,黑血化作的魔手撲向薑七,還未觸及她赤紅衣角,便被一團小小的毛絨狗子一口吞掉。
虛空中傳來一聲興奮的犬吠,黑血的攻勢卻未止,地底鑽出更多更粗大的邪惡之手,密密麻麻鋪天蓋地朝薑七衝去。
群玉嫌惡皺眉,心想要不要幫薑七一口氣把這些惡心東西處理掉,餘光無意識向側旁一閃,她心口突然猛地一跳!
陸恒呢?
她僅走神了這麼一瞬間,離她幾十丈遠,禦劍飄在空中的陸恒竟忽然消失了!
群玉四下張望,身體止不住微微戰栗,何處都尋不到那道素淨峻拔的身影。
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那些黑血的最終目標不是魔尊之眼,而是引走她和徐幼煙等人的注意,以鬥轉星移術將陸恒單獨轉移到另一空間!
群玉胸腔緊縮,全身血液逆流,再也忍不住,右手捏緊菩提木牌,周身黑氣狂漲,暴烈的氣流向八方奔馳而去,瞬間蕩平了萬裡內所有山川林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