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天 “葵什麼時候會考慮好呢?”……(1 / 1)

工藤新一的確忘記了胸口傷痕的事情。

他的神色凝了一瞬,心知她不可能區分出來槍傷和其他傷口的區彆,模棱兩可道:“是之前解決案件時候遇到的意外。”

相處的這段時間已經讓他對十六夜葵的了解足夠,不管是任何難以解釋的事情,隻要和“推理”“案件”這些詞扯上關係,她就會毫不猶豫地相信。

十六夜葵的確沒有懷疑,手指很小心地扒開衣領看了看,問道:“是我還沒來的時候受的傷嗎?”

她知道他經常會遇到很多危險,但是依然會因為這種事情而感到心疼。她的嘴唇鼓起,在疤痕的位置輕輕吹了口氣,抬起水潤的眼睛去看他:“是不是很疼?”

溫熱的氣流灑在新生的嫩肉上會帶來隱秘的癢意,工藤新一難以避免地回想起了養傷的時候,不管傷口恢複的過程再怎樣蟄癢,他也絕對不會去觸碰。

可現在卻仿佛比之前更加考驗意誌力,不是皮膚與肌肉所傳遞給神經末梢的那些信號,而是穿透了身軀的、直接到達他的心臟的感受,像是有種子要從心底冒出嫩綠的芽,又像是有枯枝要在心房開花。

她的嘴唇離他的心口很近,整個人幾乎趴在他的懷裡,可她的表情純真而澄澈,讓人生不出一絲雜念。

工藤新一隻抬起指尖碰了下她的臉,安慰道:“都愈合了。”

十六夜葵的眉頭蹙起,對他的話表示反對,認真道:“但當時一定很痛的啊。”

她看出來眼前的人不願意提起過去的事,歎了一口氣,拍著他的肩膀道:“以後我都會陪在新一身邊,再也不會讓彆人有機會傷害到你了!”

“……好。”

工藤新一知道她說的是心裡話,就像她在跟著自己棄車跳海前不假思索的答案一樣。

可是……

他同樣知道的是,她真正在意的、真正想要陪伴的人,並不是他。

十六夜葵沒有感受到他埋藏起來的情緒,她覺得坐在床邊和他說話好累,索性也去床上躺好,把被子蓋到脖子的位置,仰著臉說道:“新一,你和我說說那個暗號和寶藏的事情吧!”

她的樣子乖巧可愛,工藤新一收斂起方才的思緒,忍不住笑了一下:“這是葵的睡前故事嗎?”

“嗯嗯!”

十六夜葵用力點頭,接著道:“和葉都聽服部君說過啦,蓮也在等我吃飯的時候聽過一遍了,現在彆墅裡說不定隻有我不知道了!”

工藤新一忽然發現自己並不喜歡從她的口中聽到其他人的名字,但說話的語氣卻沒有異樣:“你的新朋友們沒有和你說嗎?”

“我不想聽她們說。”十六夜葵的前半句話還令人熨帖,但下一秒,她又補充道,“暗號是新一破解的,當然是新一說的最有意思啦!”

至少還是在某個方面被她當作無可取代了。

工藤新一遏製住自己心裡那些奇怪的勝負欲,滿足了她的要求:“暗號是山崎先生的父親留下的,裡面的數字和字母指的是這棟彆墅內掛在牆壁上的畫作。將暗號上的內容打亂,重新排序之後可以根據最中間的字符找到對應的畫作。

“那幅畫很偏僻,連傭人都不會打掃,山崎先生也從沒往畫作的方向想過。

“加上山崎先生的父親晚年隻能依靠輪椅行走,所以他的視線範圍都比正常人要低一半,機關就隱藏在畫框底部,啟動後是一條密道,裡面有一顆寶石。”

“沒想到真的有寶石……”十六夜葵覺得這個世界真是不按理出牌,寶藏竟然是貨真價實的東西,但她也沒有太在意自己說的話被證偽這種小事,而是好奇道,“暗號要怎麼打亂再重新排序?”

工藤新一耐心地給她講了一遍具體的操作,然後問道:“葵會覺得無聊嗎?隻是一堆字母和符號。”

“當然不會啊!”十六夜葵立刻否認,甚至覺得說出這種話的他很奇怪,“明明都是新一很感興趣的東西啊,為什麼要說它‘無聊’?”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會,目光也從她的臉上挪開,似感慨一般地說道:“葵為什麼會認為我對這些感興趣?葵總是好像很了解我的樣子啊。”

“根本就不需要更多的了解吧。”

十六夜葵並不認可他的說法。她從床上坐起來,雙手捧著他的臉,讓他重新看向自己:“新一不知道嗎?你剛才在敘述那段暗號推理的時候,就像在發光。”

她一字一句說得清楚,將他整個人都映在自己的瞳孔裡,然後眼睛彎起來,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新一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享受破解迷題的快感!”

工藤新一的確不知道。

他的時間很寶貴,寶貴到不可能將多餘的精力花費在一顆寶石上面,如果不是為了讓她更加相信自己的偵探身份,他甚至不會接下這種委托。

他該用那些被交口稱讚的聰明才智去製定複雜華麗的計劃,用那些引以為傲的觀察力去尋找敵人的弱點,用那些卓越出色的邏輯思維去做出至關重要的判斷……

可在對上她的眼睛和笑容之時,工藤新一卻奇異地感到某種狼狽,宛如被一支寫滿真誠與理想的箭矢擊穿。

十六夜葵誤會了他的反應,自顧自地猜測道:“新一難道是在不好意思承認嗎?可你明明就是超級優秀的偵探啊!”

作為鼓勵,她還張開雙手抱了他一下:“我會永遠支持新一的!”

她的擁抱很輕、很軟,像落在身上的柔嫩花瓣,又像照耀著他的和煦日光。

工藤新一無法準確判斷出自己的心情,他感到一種甜,同時彌漫著本不該有的酸澀,像壞掉的果子,外表看起來完美,可心卻早就空了,也或許是被蟲蛀過,讓黑色朝外蔓延。

少女的身體在被子裡面待了一會,散發著源源不斷的暖意,讓他聯想到化開的糖果,卻不夠黏人。

工藤新一安靜地任由她抱了兩秒,在察覺到她想要鬆開之時,他抬起手,將她往自己的懷裡又按了按,讓他的糖果貼在他的身上。

少年的唇蹭過她的發頂,似是落下一個吻,而後輕聲問道:“葵什麼時候會考慮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