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天 “彆亂動了。”(1 / 1)

回家的路上還算平靜,除了十六夜葵突發奇想試了一下低空飄行然後被抓了回來之外,一切都很順利。

而且拜她的不安分所賜,兩人又得到了一個新的發現——離開工藤宅後,她不能和工藤新一離得太遠,極限距離大概在十五米左右,否則又會出現那種阻擋她腳步的透明屏障,讓她沒辦法穿過。

十六夜葵倒不太在意這一點,但她覺得這很影響工藤新一的生活,苦著臉說道:“以後我出門都要找新一了,如果新一感到麻煩的話一定要告訴我噢!”

“不會。”

到了家門口,工藤新一抓著她的手腕把懸在半空的她往下拽了一點,然後示意她拿頭發試試能不能直接進門。

最近為了出門被燒掉了不少頭發,十六夜葵覺得自己得省著點用。

她精挑細選出兩根頭發往敞開的門裡塞,和出門時候各種阻礙不同,回去的時候半點滯澀感都沒有,如同她的家一樣對她敞開了懷抱,歡迎著她的回來。

手腕上的力道鬆了些,她一個跨步就飄了進去,配合地等著工藤新一關門換鞋洗手,然後跟著他去開闊的會客廳。

在工藤新一的幫助下,超大尺寸的電視正在播放著她最近沉迷的綜藝節目,打包回來的蛋糕們被依次排列在長條形的茶幾上面,還有一瓶從冰箱裡剛拿出來的橙汁也被開好放在旁邊,十六夜葵覺得她已經過上了最幸福的生活,直到穿過叉子的手指提醒了她——現在的她根本沒辦法進行任何品嘗的行為。

“新一……”

她回過頭,朝身後的少年發動眼神攻勢。

畢竟是特意給她買的蛋糕,所以新一肯定會負責到底,讓她能夠把蛋糕們吃進嘴巴裡面的!

十六夜葵篤定地想到。

工藤新一的確打算幫助她,他把沙發上的靠枕推到一邊,坐好之後對她說道:“上來。”

“啊?”

十六夜葵盯著換上居家服的少年看了一會,覺得和自己想的有些出入,朝他確認道:“不是把我的嘴巴實體化嗎?”

“然後食物掉在地板上等我拖地嗎?”工藤新一沒有催她,陳述道,“先讓你的身體都恢複。”

十六夜葵想了想,認為他說得很對,飛快地飄到他跟前,試圖挑選出一個合適的姿勢,讓兩個人的接觸面積最大,而且還不能影響她吃蛋糕。

在比劃過後,她選擇窩進少年的懷裡,讓自己的背部和他的胸膛貼在一起,這種將她環起來的姿勢可以讓她的軀乾都凝實,至於四肢——

他的兩條腿是岔開的,所以留了一塊沙發區域讓她坐下,但這樣會導致她的雙腿也被他的腿攏住,就像整個把自己包裹了起來。

十六夜葵試著挪了挪,想要再稍微調整一下角度,但肩膀卻被身後的少年按住,他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彆亂動了。”

並沒有意識到自己造成了怎樣的摩擦,十六夜葵沒有反抗,隻是思考了一會,看著自己不得動彈的雙腿極具探索精神地出聲問道:“吃東西應該用不到腿吧?”

隻要讓食物能夠從她的食管經過滑到胃裡就好。

工藤新一平靜地回答她:“上半身都恢複正常了,隻有腿還是透明的樣子會很奇怪。”

說的也對,雖然她自己已經習慣了這副靈魂體的狀態,但是也得考慮其他人的視覺感受。

十六夜葵很快地接受了這個說辭,還配合地和他靠得更近,免得因為距離的緣故導致四肢若隱若現——物理意義上的若隱若現。

但緊接著又有了新的問題,她沒辦法憑借自己的力量去端住蛋糕碟子。

如果要讓她的手掌具現化,隻能讓工藤新一握著自己的手去拿叉子,可這樣子很像是在教小朋友使用餐具,十六夜葵認為還不如讓他喂自己吃——在對方沒有意見的情況下。

工藤新一在打包蛋糕的時候就做好了喂她的準備,他的手很長,去夠茶幾上的蛋糕毫不費力,朝懷裡的少女問道:“先吃哪塊?”

十六夜葵早就做出了決定:“草莓的!”

那塊草莓蛋糕是她剛進咖啡廳就一眼看到的,切角的正中心是一顆飽滿欲滴的草莓,為了提高觀賞性,草莓蒂上面的綠色葉子還沒有被摘下,顯得更加新鮮。

工藤新一讀懂了她的表情,直接將蛋糕頂端的那顆草莓叉起來,將葉子摘掉之後遞到了她的唇邊。

感覺從有記憶以來就沒有被這麼喂食過了,十六夜葵原本有些不自在,但她又很快為兩人的情形找到合適的類比。

就像醫生看待自己的病人隻是骨骼和皮肉一樣,估計她在工藤新一眼裡也隻是需要被幫助的對象,而抱住她是幫忙的方式。

說服了自己,十六夜葵更加心安理得起來,她張口把草莓整個吃了進去,嘗到的味道是與外表不完全相符的酸澀,讓她忍不住皺了皺臉,但還是把它吃完了。

既草莓之後,叉子上又被無縫銜接了綿軟的蛋糕,淡粉色的奶油和淺黃色的蛋糕胚散發出黏膩的香味,對擁有了嗅覺的她具有超乎尋常的誘惑力。

蛋糕甜度適中,口感十分細膩,夾層還有細碎的草莓果肉,十六夜葵吃了一口就沒辦法停下來,而且對方喂食的速度和她的咀嚼速度幾乎保持一致,偶爾還會換上插好吸管的橙汁避免她吃得太乾,真的貼心到她想要就這樣待一輩子。

還是工藤新一率先停止了動作,和她商量道:“換一塊吧?”

十六夜葵看一眼還剩下半塊的草莓蛋糕:“還沒吃完啊。”

“彆的不嘗嘗嗎?”工藤新一端起另一塊蛋糕,“不是為了冰淇淩蛋糕才趕回來的嗎?”

“好吧。”十六夜葵很快被他說服,短暫的對話間隙又被喂了兩口蛋糕,但還是堅持道,“先把會融化的吃完,最後再把草莓蛋糕吃掉。”

從她要求自己打包檸檬派和咖啡這點就能推測出她對於食物的珍惜,工藤新一估計她真的會做出把八塊蛋糕都吃完的事情,開口道:“剩下的我會吃掉。”

“欸?”

十六夜葵沒想到他會這麼說:“新一喜歡吃這些蛋糕嗎?我以為你會覺得太甜了。”

工藤新一反問她道:“我隻可以喜歡吃檸檬派嗎?”

他的語調平和,甚至還摻了幾分笑意,但十六夜葵直覺這句話是帶有攻擊意味的,隻是並非對她而來。

她也因為這個問題而陷入了深刻的反思之中,她對工藤新一的了解似乎僅限於那些人造的資料,而一個人本來就不可能隻喜歡一種食物,她也並不知道對方除了檸檬派之外還偏好什麼,又厭惡什麼。

可沒有人是被局限在一紙資料之內的。

想到這裡,十六夜葵更加自責,轉過頭去看他,愧疚道:“對不起,是我不夠了解新一,我以後會更加注意新一的喜好的!”

她道歉的時候也滿臉真誠,是令人完全無法責怪的模樣,眼眸還是通透明亮的,卻又很柔軟,仿佛隻要他表露出一點失落就會為他染上更加強烈的情緒,會絞儘腦汁安慰他,想方設法得到他的諒解。

像不諳世事的小動物一樣做些笨拙又惹人心軟的舉動,不斷地示好,不斷地釋放善意,卻會忽視潛在的危險,渾然不覺地踩進刷著一層蜜糖的黑暗陷阱裡,或許連求救對象都會弄錯。

工藤新一的語氣溫和:“那就從現在開始了解我吧。”

他注視著少女瞬間變得感動的表情,將手中的叉子換個方向握住,空出來的拇指指腹自然地從她的唇角擦過,殘留的滑膩奶油沾在了他的手指上面,接著又被送到了她的嘴邊。

像剛才喂她吃的每一口蛋糕一樣,形成了肌肉記憶的嘴巴下意識地張開,舌頭也在上面舔了一下,做完一係列動作之後,十六夜葵才察覺到有哪裡不對。

等等,他怎麼沒用叉子?

所以她舔到的是他的手指嗎?

十六夜葵驚得睜大了眼睛,奶油的甜味不顧她心情地在口腔裡面化開,那根被碰到的手指也重新拿好叉子,讓她一時間都不確定是不是自己的反應太大,把對方眼裡簡單的喂食動作賦予了太多的含義。

沒等她想明白,開始發熱的身體就打斷了她的思緒。

十六夜葵起初以為是自己的錯覺,又或者是因為剛才的接觸而導致的情緒起伏,但逐漸的,她感覺到一股看不見的能量從口腔沿著食管進入了體內,和吃掉的蛋糕一起分解成了無數光點散開,就像把她浸泡在溫暖的泉水裡面,舒適而愜意。

難道身為靈魂體的她其實是需要保持進食的嗎?需要及時補充能量才能夠繼續存活?

震驚之下,十六夜葵的心裡升起這個念頭。

她看向茶幾上的蛋糕,都吃了快一半了,但身體發生的變化卻是在某個瞬間出現的。

“新一。”

十六夜葵有了猜測,抓住少年拿著叉子的手,提出連自己都覺得奇怪的請求:“我可以再碰一下你的手指嗎?用嘴巴。”

她的反應和預料之中的害羞實在相差甚遠,工藤新一放棄推理她的想法,直接問道:“為什麼?”

少女眨著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地看著他,用單純的語氣說出了更加了不得的話,音調甚至有些驚喜:“新一,我剛才好像被補魔了耶!”

即便是自覺面對過許多風浪的工藤新一,這時也被她一句話弄得啞然:“……嗯?”

十六夜葵以為他是沒聽懂這個詞,詳細解釋了一遍:“就是我舔到你的手指之後,忽然覺得身體多了好多能量,連吃掉的蛋糕都被轉化了,所以和新一接觸說不定可以補充我的靈魂體能量!”

她緊緊抓著他的手指不放,仰視著他的澄澈瞳孔一絲雜念都沒有,眼巴巴的樣子可愛到讓工藤新一根本沒辦法說出拒絕的話。

他隻能慶幸自己是認真洗過手的,妥協道:“你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