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屍體在說話(1 / 1)

鬆田已經很忙了,還老是麻煩對方不太好。

所以,為什麼默認有事情就給鬆田打電話?

放過鬆田好嘛……

三月彌生把手機揣回兜裡,問道“你會拆彈嗎?”

木子小姐搖了搖頭。

意料之中。

沒有工具也沒有技術人員。

死局。

死局?

【八月:我猜剪紅色的。】

腦子裡的家夥還在看熱鬨不嫌事大。

【三月:沒有紅色給你剪,我看了一下,一團線亂七八糟的。而且你不能指望我徒手拆線。】

三月彌生覺得這個炸藥量應該炸不掉整個醫院,但是不能排除是什麼新式炸藥。

不能賭。

【八月:你先聽下鬆下留了什麼遺言。我一分鐘內到。】

不知道為什麼還留在腦域溝通範圍裡的蘇打酒說完這句,就徹底了沒了消息。

三月彌生很想積極點自救,不過死人要怎麼說遺言?

總不能真的是屍體在說話吧?

【根據人死亡時候的感情強烈程度,形成的腦電波信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消失。】

【可以讀取。】

三月彌生感覺一些遠超現有人類科技的知識出現在自己腦子裡。

算了,姑且相信一下,瘋子就瘋子吧。

能活下來就好。

三月彌生閉著眼,一狠心捏住屍體的手腕。

讀取信息要怎麼做?

大腦的本能熟練度比思維要來得快,接觸的那一瞬間死者遺留的信息就已經流進了腦子裡。

【木子……木子?】

三月彌生一驚,險些鬆開手。

真的可以?

話說對方最後念頭是妹妹嗎?

【我們真的要這麼做嗎?已經夠了吧?不是已經拿到錢了嗎?】年輕男人的聲音響起,但是三月彌生看不到畫面,太過混亂了。

像是一群色彩斑斕的蝴蝶在扇動翅膀,斑駁的色塊在他眼前跳躍。

【閉嘴小鬼!那個家夥害我的弟弟死了!我非得炸死他!】

【可是……我不想做這種事情!是你說需要幫忙……】

【是啊,我需要你幫忙製作炸彈。彆忘記我是你妹妹的男朋友。】

【你拿木子威脅我?】

【是又怎麼樣?那個蠢女人也就張臉。】

【你弟弟明明是為了躲避警察的追捕,自己摔下懸崖……嗚!】清脆的巴掌聲響起,還有幾下拳腳相加的聲音,聽得三月彌生皺起了眉頭。

【死小鬼!你乾不乾!不做我就先殺了你!再把你妹妹賣了!】

【我……咳咳!】被打的人嗚咽著,從喉嚨裡嗆出幾聲咳嗽。

蝴蝶拍打著翅膀飛走了,三月彌生看見了一個門牌——

額,有什麼問題?

他家的門牌?

等等!如果這是鬆下最後的記憶,那他這是死在我家大門口?

【……三月?】

【三月彌生。怎麼,認識這條子?話說彆廢話!動作麻利點!】

畫面波動起來,彩色的蝴蝶?

不,那種感覺像是蜈蚣鑽進眼珠裡,蜘蛛爬進胃裡。

【三月彌生?彌生?三月?】

【你要死了。我也要死了!我們都要死了!】

【死小鬼!突然發什麼瘋!你要乾什麼!】

【他不會放過我們!】刀子刺進肉裡,血滴在地上,聲音戛然而止。

是誰殺了誰?

三月彌生有點想吐,大腦陷入混亂,世界仿佛在旋轉,然後他攥緊了屍體的手。

還有什麼……他得聽完。

【彌生……哥哥。】一個年輕的聲音,他真的很年輕,可能還是一個孩子。

他能製作炸彈。如果能夠活下來,得到正確的引導。

【彌生……哥哥。木子,木子,拜托。抱歉,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木子不是壞人,她隻是有點不聰明。我違反了約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他在道歉,在生命的最後,那個男孩在道歉。

向三月彌生,向被他獨自留下的妹妹。

三月彌生感受到對方的恐懼和被推入深淵的瘋狂。

是誰推下去的……?

隻有一個答案——三月彌生。

從前的三月彌生到底是什麼?鬆下僅僅是認知到對方是誰就陷入瘋狂,還有約定又是什麼?

亂糟糟的問題在腦子裡橫衝直撞。

但有聲音在警告他不要記起來。

至少不能是現在。

三月彌生撐不住了,他鬆開屍體的手,整個人靠著冰櫃滑坐下來。

他感覺內臟就像是條沾滿水的毛巾,正在被人用力擰乾。

擰出來的哪裡是水,分明是他的血還有骨頭渣子。

他感覺不到大腦存在,感覺不到自己在思考,像是死了一樣,頭腦一片空白。

三月彌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試圖讓自己活過來。

“你在做什麼?”太平間的門被蘇打酒踹開了,帶著聲嗬斥。

【八月:馬上退出來,三月!】

八月的聲音在他腦子裡響起,炸得他耳朵都“嗡嗡”地響,但起碼他感覺好點了。

【三月:我退出來了。】

三月彌生表示他現在連屍體都沒靠近。

趕到太平間的蘇打酒正蹲在三月彌生旁邊,他扒拉開三月彌生的眼皮,看著對方瞳孔潰散,和死人差不多。

“看看你在做什麼?!理解一個死人?我隻是叫你聽……”蘇打酒揪起三月彌生的衣領,看上去想要來回搖晃一下,看看這個腦子裡裝得是不是都是水?

“算了……你現在可能掌握不了分寸。”蘇打酒看著三月彌生空白的眼神,把原本要說的話全部都咽了回去。

他看見了深淵。

指責瘋狂本身為什麼瘋狂就是最瘋狂的舉動。

蘇打酒覺得自己離瘋掉也不遠了。

【八月:彆把腦子放進死人身體裡,除非你想體驗一下喪屍圍城或者生化危機。還是……你想和他一起腐爛?】

“我知道了。”三月彌生覺得內臟還在抽搐,他有些艱難的回答道。

【三月:不,我不想。】

是看見屍體爬起來比較可怕,還是自己成為那具爬起來的屍體比較可怕?

“你們可以走了,這個我處理。”八月看了木子一眼。

木子好像很害怕他一樣,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

“木子。”

“在。我在……。”

“鬆下死了,是你的錯。”蘇打酒半點也不講情面,或者說他們間根本就沒有什麼可講的情面。

“我知道,我會給哥哥報仇的。”木子小姐的聲音在顫抖,她真的很怕站在他面前的蘇打酒。

“你怎麼報仇?”蘇打酒嗤笑了一聲,他戴上手套和面罩。

他找到了液氮來處理炸彈,簡單粗暴。

但是他看了一眼炸彈就皺起了眉頭,這個炸彈仿佛不是為了爆炸設計的。

“多餘的仁慈。”蘇打酒嘟囔了一句,看向屍體那張眼熟的臉。

就算對方沒有死在三天前,等他的“同夥”發現這隻是個假炸彈,那他也討不到好處。

“怎麼了?”三月彌生終於緩了過來。

“炸彈是假的。”蘇打酒想要順勢關上冰櫃,但是他突然想到了什麼,於是他停住了。

“哦。”三月彌生鬆了口氣,然後開始打電話。

“你要打給小陣平?”蘇打酒笑道,“覺得他會擔心?”說不清他話裡帶著什麼情緒。

“通知一下鬆田,這邊解決了。不然我怕他等下見面拿工具箱暴擊我的腦袋。”

三月彌生的理由很充分,所以蘇打酒閉嘴了,心想這家夥原來還有點自知之明?

這個三月彌生居然像一個正常人?不可思議。

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又回憶起他剛剛下來時候看到兵荒馬亂的場景。

雖然沒有抓怪盜基德的時候那麼大陣仗,但是……精神科的病人在狂歡。

“上面亂著呢,他估計沒空接你電話。”蘇打酒說道。

三月彌生停頓了一下,然後把電話換成了簡訊。

“能動了就離遠點。”蘇打酒說道,他整個人包得嚴嚴實實,手裡拎著液氮罐。

三月彌生“嘶”了一聲,磨磨蹭蹭地從原地挪開道:“你給了我一下電.擊.槍的帳,我還沒算呢。”

“不然呢?讓hiro發現你和我這個法外狂徒有聯係?”

“所以你為什麼在這?”三月彌生疑惑本來離開的人怎麼還在醫院徘徊。

“hiro不見了,我在等他。估計和小陣平撞上了。”蘇打酒氣得牙癢癢,他一邊把液氮往冰櫃裡倒,一邊回答道:“那家夥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被懷疑!他才被拉去洗腦,我好不容易才蒙混過去的。”

“洗腦?”三月彌生倒吸一口涼氣。

“啊,對。洗腦。”蘇打酒點了點頭,“相信我的技術,絕對還你一個清清白白的同期。”

暴露在空氣中的液氮帶起白霧,低溫凍結金屬,同時也導致人體組織細胞失水收縮。

炸彈也好,屍體也好,都在低溫之中被粉碎,一點證據都不留。

清清白白?哪種清清白白?一忘皆空嗎?

“諸伏他沒事嗎?”

“能有什麼事,他又沒去洗?”蘇打酒一用力關上冰櫃,現在櫃子裡隻剩下一堆冰渣子。

“我看到……”三月彌生遲疑著,“他對著自己心臟開槍了?”

“?”蘇打酒疑惑,“好像是有這件事……”他皺眉,仿佛在思索。

“天台……?手機……?”蘇打酒喃喃自語,瞳孔在劇烈震動,液氮瓶從他手中滑落。

比起三月彌生,現在他才像是要瘋掉的那個。

“萊伊那個混蛋……!”他突然罵出聲來,一掀頭上戴著的護具,“三月,要是有機會見到FBI的人,記得往死裡揍!”蘇打酒說得很認真。

三月彌生扯了扯嘴角,隻想問對方和FBI什麼仇什麼怨?

【八月:計劃被打亂,諸伏景光死……哦,他沒死。某個FBI接到消息就動手,我趕都來不及。他又不是GIN那邊的!抓臥底他那麼積極做什麼?!】

三月彌生感覺大腦在震顫。

“萊伊?FBI?”三月彌生把蘇打酒口中所說的和他看到那份記憶裡的黑發男人對上號。

“赤井秀一?”三月彌生看著蹲在地上抱頭的蘇打酒,也跟著蹲了下來。

“彆提那個叛徒!”蘇打酒咬牙切齒,“下次見到他絕對揍得他親媽都不認識。”

“哇喔,你拿他當朋友?真的假的?”三月彌生覺得蘇打酒氣到這種程度也沒有開著直升機掃射對方住處,多少有點真情實意。

不是對方強到乾不掉,就是下不了手。

不然三月彌生覺得FBI總部埋炸彈這事蘇打酒完全做得出來。

“冷靜一點。”三月彌生覺得自己完全是好心拍了拍蘇打酒的背。

蘇打酒卻隻感覺背脊發涼,什麼熱血上頭的過激情緒一下子就冷卻了。

“換季感冒終於把你逼瘋了?”三月彌生注意到對方說話時候的鼻音,調侃一樣的話不經過大腦就出來了。

“是花粉過敏。”蘇打酒反駁道。

“你回頭還是找小陣平學學拆彈吧?”冷靜下來的蘇打酒說完也不管身後的兩個人,起身拎著空了的液氮罐就往外走。

“這不是想不想學的問題。”三月彌生聳了聳肩膀,緊跟著追上,話說到一半卻突然頓住了。

紅色的字跡褪去,黑色的日記備忘錄更新了。

【■■:■■:■■】

【異常點:鬆田陣平】

【你在向誰開槍?!】

【檢測到高危信息,消息已群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