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塚位於尋劍城外的龍骨山脈中,安全起見,雲黛出城後就戴上了一頂巨大的黑色幃帽,將自己整個人都遮擋入了其中。
雲黛幃帽上貼上了特殊的藏靈符,即使有人特意用秘術探查,也無法看清她藏在黑紗之下的身形。
她已經將謝映玄重新收回傀儡戒中了,劍塚附近必定聚集了許多人,謝映玄第九境的修為很容易引起彆人的注意,當然,其實最重要的原因是,雲黛不太確定作為傀儡的謝映玄是否能夠順利通過進入劍塚的傳送陣。
雲黛現在很急,她急著在神都反應過來之前進劍塚,隻要入了劍塚,世家之人便拿她沒辦法了,劍塚有諸多限製,比如說已經擁有本命劍之人是無法再進入劍塚的,就像萬仞閣領隊的二長老雁落,就是一名不擁有本命劍的符修。
神都青淵帝雖是一名人匠,卻也輔修了劍道,所以她其實是擁有自己的本命劍的,隻是不常用罷了,因此她即使來了此處是無法進入劍塚的。
當年的青淵帝自然也想過來劍塚拔出天下第一神劍醉流鳶,每名自詡天縱奇才的劍修都必定會滿懷著期許,來到劍塚嘗試拔出醉流鳶,但很顯然,青淵帝失敗了。
即使神都派出了非劍修的修士來捉拿她,他們也絕不可能真的闖入劍塚作亂,劍塚乃是萬千神劍沉睡歇息之處。
神劍有靈,若神都之人真敢闖入此地做些冒犯它們的事,他們也必定會承受來自萬千神劍的震怒。
如今天色已經有些暗了,雲黛走了一段時間,一片被雪山覆蓋著的連綿山脈就出現在了她的視線中,她不禁駐足仰望。
山脈磅礴的走勢,如一具盤伏於此處的巨型神龍,雪色的紋路在山脊上曲曲折折,似是那龍脊之上蜿蜒而生的骨骼,巨大的龍首安靜地垂在最前方,那裡便是進入劍塚的入口了。
天將暗未暗,深藍色的天際掛著一道淡淡的月牙,恰綴在龍首的正上方,像一隻半睜不睜的眼睛,冰冷地俯視著這片大地,令整座龍骨山脈都隱隱顯出了神秘而莊嚴的氣息。
望著眼前的景色,雲黛的心臟突然就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不知是否是錯覺,她竟隱約覺得,仿佛有一股很強的召喚力存在於那座劍塚之中,又像是什麼東西在一聲聲地呼喚她,令她急迫地想要進入那座劍塚,又讓她莫名地覺得興奮。
甚至於,她經脈之中的靈氣也被勾動得快速地流動了起來,連身上的疼痛都不再疼痛難忍。
雲黛許久之後才回過神來,她又向前走了一段,附近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熱鬨得像一個小型的集市。
這些人衣著各異,年齡也不儘相同,顯然都是前來劍塚拔劍的散修。
當雲黛踏入此處時,那些各自分散著的散修卻紛紛像是察覺到了什麼般,齊齊朝她看了過來。
雲黛稍皺了下眉,握著無名銀劍的手也緊了幾分,也恰在此時,一名女修走上前來,對她抱了抱拳,很熱情地道:“道友,你若獨自一人的話,不如
和我們一同組隊吧。”
雲黛抬眸看向了眼前之人,她透過輕薄的黑紗看到了一名第四境的女修,女修身著綠衫,面容很是可親。
女修笑得很是爽朗:“我們馬上就要開啟此處的傳送陣了,現在時辰也不早了,道友若不和我們一起,大概就隻能等明日才能和彆人一起組隊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想了想,轉而又提醒道:“我們是聽說明日萬仞閣的弟子會進入劍塚,所以想著趁那些宗門弟子來之前,連夜進去拔劍,否則待萬仞閣的弟子來了,那些名劍哪還看得上我們這些散修呢?”
雲黛沒馬上吭聲,這座劍塚完全被一層龍吟力封閉住了,想要進入其中就隻能通過龍首處的特殊傳送陣,那是一座非常巨大的傳送陣,需要耗費大量靈石才能啟動,當然,它一次性能容納的人也很多。
若是宗門領著弟子來拔劍,自然是比較劃算的,像萬仞閣就可以通過傳送陣一次性將弟子全部送入劍塚中,但如果隻是散修,就隻能在劍塚附近尋找其他散修一同組隊,再各自出一部分靈石用以啟動傳送陣。
雲黛前世來此拔劍時,也是在附近找到的其他散修組隊,畢竟那時萬仞閣已經沒什麼弟子了,那次劍塚開啟,整個萬仞閣也隻有她一人需要來此拔劍。
雲黛正思索著,女修身後卻不知何時走來了一名第六境的男修,他看起來很健壯,望向雲黛的眼神裡也充滿了審視:“這位道友,你身上為何有如此濃重的血腥氣?劍塚附近有龍吟力做震懾,沒有妖獸敢在此處遊蕩,道友身上的血腥氣應該不是妖獸的血吧?”
他此言一出,周圍所有觀察著他們這邊的散修們都明顯戒備了起來,他們均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就好像雲黛真的會在下一刻就突然攻擊他們似的。
就連起初和雲黛搭話的那名女修也露出了驚疑之色。
散修不似宗門弟子,他們的戒心也比宗門、世家弟子更重,若非如此,畢竟散修可沒有宗門家族庇護,他們大多隻能靠自己。
雲黛隻有第五境,在七宗和世家看來,這絕算不上是多高的修為,但在場的散修中,修為最高的也就是面前這個第六境的男人了,修為低的甚至不過剛剛第一境,他們會戒備雲黛倒也正常。
雲黛倒是出奇的鎮定,她從幃帽之後伸出了一隻手來,將黑紗掀起一角,露出了自己沾滿了血的腹部,主動說明:“我受傷了,但是明日萬仞閣弟子便要進入劍塚了,我不想遇上他們,隻好連夜來了。”
三分真七分假的說辭,顯得很是合理,雲黛也成功地說服了這些散修。
他們見雲黛竟受了如此重的傷,吃驚之餘,都跟著鬆了口氣,但那名第六境的男修仍皺著眉,他問道:“道友可是在被仇家追殺?”
雲黛笑了一聲,語氣有些冷:“這就與你無關了吧。”
場面變得有些尷尬,僵持了片刻,最開始和雲黛搭話的那位第四境的女修輕輕拉了男修一把,主動對著雲黛賠笑道:“實在抱歉啊,我兄長不太會說話,他其實沒有惡意。”
女修說著又開始自我介紹:“我叫韓芝,我兄長叫韓渠,道友若同意和我們一起的話,我們這就開啟傳送陣進劍塚吧。”
雲黛的目光在韓芝和韓渠身上轉了一圈,最後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韓芝露出了喜色,她道:“太好了,我們散修本就靈石少,道友能加入我們,我們每個人也都能省下不少靈石了。”
她很快又問道:“不知道友怎麼稱呼?”
“我姓雲。”雲黛隻說了這一句,沒將自己的全名說出來,韓芝笑著點了點頭,也沒追問。
這個韓芝顯然是個很圓滑的人,她很擅長交際,雲黛就見她主動對其他人道:“既然人已經差不多了,那我們現在出發吧!”
在韓芝的招呼下,聚集在此處的散修們都開始向著山脈龍首走去,雲黛也沉默地跟在人群中。
這些散修們極為謹慎,與同伴交流時,都使用了傳音術。
傳音術作為最基礎的隱匿類秘術,其實也是最難以被破解的,除非有著絕對的實力差距,類似於三境以下遇上八境以上,否則用傳音術說出的話,是絕不會被外人聽見的。
這算是一種默認的常識,但雲黛神魄的強度卻已經完全超過了自身第五境的修為,加之在靈賜秘境時,淬苓天烏也進一步地對她的神魄進行了淬煉,以她神魄的強度,即使她不主動去聽,也能聽到周圍的那些散修都在用傳音術說著什麼。
他們吵吵鬨鬨的,大多都討論著和劍塚有關的事。
一名修士道:“進入劍塚後,我一定要找一把輕快靈便些的靈劍,到時我的實力必定可以大幅提升了!”
另一人道:“能從劍塚裡拔出什麼樣的劍,那就要看哪把劍能看得上你了,我們就一群根骨平庸的散修,真正的神劍哪會想認我們當主人呀?”
又有人感慨了一句:“我倒是聽說,曾出現過眾多寶劍爭著讓一人做自己主人的情況,想來那該是來自宗門世家的天縱奇才了。”
雲黛聽著他們的話,並沒有產生任何多餘的情緒波動,但她很快就聽到有人提到了自己,對方同樣是在用傳音術和自己的同伴悄悄說的,卻被雲黛聽了個一清二楚。
“那位雲道友還真是奇怪,受了那麼重的傷,還要來劍塚拔劍,她該好好休息一下再來的,再不濟等下次劍塚開啟再來也行呀。”
那人的同伴卻有些擔憂地道:“我倒覺得那位雲道友進劍塚不是來拔劍的,反倒像是來躲仇人的,總之待到我們進入劍塚之後,就離她遠些,免得被她連累了。”
雲黛倒是無所謂,她原本也沒打算和他們同行。
不多時,他們一行人就抵達了龍首處的傳送陣,那是一處由雪色的龍骨構成巨大圓形骨陣,邊緣有許多凹糟,是用來放置靈石的。
雲黛已經將自己的那份靈石提前給了韓芝,她看到韓芝和韓渠均拿上了靈石,開始一枚枚地往凹糟眾擺放。
也就在這時,雲黛突然聽到了一個聲音。
“妹妹,那個雲道友一看就不
太對勁,你就為了省那點靈石把她拉過來,不怕出現什麼意外嗎?”問話的人是韓渠,他施展著傳音術,所以他以為自己的聲音隻有他的妹妹韓芝能聽到,說的內容也沒有任何顧及。
韓芝輕輕笑了一聲,笑得有些冷:“阿兄,你不覺得那位雲道友是頭大肥羊嗎?你看她那模樣,她手上那把銀劍就價值不菲,她來這劍塚必定是來躲避仇家追捕的。”
韓渠露出沉思之色:“妹妹的意思是?”
韓芝道:“那雲道友雖有第五境的修為,但她受了那麼重的傷,阿兄又是第六境,再加上我一個第四境,不怕拿不下她。”
“到時我們隻需將她堵在無人處,我們二對一,必定能輕易殺了她,那之後,她那把銀劍,還有她身上的寶物可都是我們的了,光就那把銀劍,就完全可以覆蓋掉進入劍塚的花銷,還能支撐著我們過上很長一段時間富足的生活,到時我和阿兄就都能吃上增進修為的培元丹了。”
她說完之後,韓渠卻猶豫了起來:“可是我們之前的目標不是那邊那個第四境的少年嗎?”
韓芝卻“哼”了一聲:“還管其他人做什麼,我們這次的目標就是這個雲道友,她一看就不像是散修,我懷疑她可能是哪個小宗門或是修仙家族的弟子,那群散修如何和她比?”
雲中八洲中,除了七宗和神都世家以外,其實還有很多小宗門和各類的修仙家族,他們中也不乏有實力出色的,隻是與七宗世家比起來算不得什麼。
被幃帽的黑紗掩住的雲黛露出了怪異的表情,她大概明白了那兩人的意思,他們兄妹二人壓根就不是來劍塚拔劍的,而是來此處篩選目標,然後趁機殺人奪寶撈上一筆的......而且聽他們的意思,這種事他們似乎不是第一次做了。
雲黛還真是沒想到,她前世都沒遇上的事,竟在今生碰見了,這還真是有夠新奇的。
這時,韓芝和韓渠終於將手中的靈石都擺放進了凹糟內,在場的眾散修們也各自站好了方位,韓芝則擠到了雲黛旁邊。
雲黛瞥了韓芝一眼,在傳送陣開啟的過程中,韓芝又露出了那種極具有親和力的笑容,她笑盈盈地向雲黛問道:“雲道友,你可有想過要拔出一把怎樣的劍嗎?”
韓渠也站到了韓芝身旁,他是個觀察很細微的人,也非常謹慎,但卻顯然沒有他這位妹妹圓滑機敏。
雲黛的臉藏在黑色的紗幔後,所以韓芝看不到她的表情,她隻聽她聲音很淡地道:“我要拔醉流鳶。”
她沒使用傳音術,所以即使她的聲音不大,在場所有人也都聽到了。
隻要是一名劍修,就不會沒聽說過第一神劍醉流鳶的名號,雲黛此言一出,幾乎所有人都將目光投了過來,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向了她。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第五境修士,居然膽敢說自己要來劍塚拔醉流鳶。
雲黛聽到有人偷偷用傳音術對同伴道:“此人不會壓根就不是劍修吧,就隻聽說過醉流鳶一把劍,於是彆人問起時,就隨口說出來了。”
有人搖頭道:“估計是不想說自己想拔什麼樣的劍,就乾脆胡說了。”
韓芝也愣了好半天,才勉強笑道:“雲道友一定是在說笑吧。”
雲黛沒做出任何反應,甚至沒笑,好在這時傳送陣已經吸收了來自靈石的靈氣,散發出了一層靈光,將在場的所有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陣法啟動了。
雲黛隻覺四周的環境一陣模糊,似是恍惚了一下,再回神時,她已經不在先前的地方了,而是和其他人一同站在了一處巨大的山洞中。
山洞外是白茫茫的雪地,因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眾人隻能借著月光,隱約看見那些藏在陰沉雪色中的重重樹影。
這些散修們都從懷中掏出了月光石用以照明,一時之間,柔和的白光散發了出來,將整座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雲黛站在洞口處,向洞穴外那仿佛無邊無際的皚皚白雪望去。
真正進入劍塚之後,那種強烈的召喚感變得更明顯了。
濃鬱的龍吟力似是飄蕩在每一寸空氣中,讓雲黛有種克製不住的興奮感。
雲黛輕輕皺起了眉,因為自己都說不清她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情緒,她前世也來過劍塚,但她那時根本沒有任何心緒受到影響的感覺。
難道說是因為今生的她已經成了劍主,所以才會在這座劍塚之中變得如此敏銳嗎?
劍塚依托這片龍骨山脈而生,龍首為入口,而那些等待著主人到來的靈劍則都沉睡在龍腹神窟,隻待遇上它們的有緣人,它們就會被喚醒。
也就是說,想要拔劍的話,就需要率先前往龍腹神窟中。
和雲黛一同連夜進入劍塚的散修們顯然是為了避開明日來此的萬仞閣弟子,所以他們可沒有要在這裡休息的意思,而是很默契地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三五成群地開始在夜色中趕路。
這片龍骨山脈的龍吟力實在太強了,隱隱帶著一種強烈的壓迫感,所以想在此處禦劍而行是非常難的,那些散修們便隻能用兩條腿一步步地在雪中走著,向龍腹神窟的方向緩慢地移動而去。
雲黛收回了目光,一偏頭,就見韓芝站在了她身旁,韓渠也在不遠處看著她。
韓芝很友善地主動對雲黛道:“雲道友,你不如跟我們同行吧,你身上有傷,我兄長又是第六境的修士,一路上正好可以照拂你一二。”
“不必了。”雲黛很冷漠地扔下這句話後,就毫不猶豫地踏出了洞穴,走入了雪地中。
她沒打算拆穿這二人的圖謀不軌,也不欲與他們多糾纏。
雪花一片片落下,卻都被幃帽遮擋在了外面,雲黛不打算連夜就趕路至龍腹神窟,事實上,她此行的目的地也根本不是龍腹神窟,因為醉流鳶不在那裡。
醉流鳶真正的位置,是龍骨山脈的錐心崖。
這錐心崖雖也靠近龍腹神窟,卻被一層來自於醉流鳶的風息之氣包裹著,鋒利的氣刃可以輕易將任何靠近之人撕成碎片。
當然,千百年來也不乏有能成功衝入風息之氣、靠近醉流鳶之人,但他們卻沒有一人真的將這把劍拔出來過。
不論是根骨奇佳的天縱奇才,還是刻苦修練的高修為者,都沒能成功將那把劍拔出來。
前世的雲黛,有時也會覺得奇怪,自己當初去拔劍時,隻是第二境的修為不說,還被奪了先天靈骨、廢了右手。
偏偏就是那般殘破不堪的她,也不知是哪來的勇氣,竟孤身一人,逆著風息之氣,闖入了錐心崖深處,而那把劍,竟也真的被她給拔了出來、認可了她這個主人。
她至今都有些想不明白,那把劍,當年到底是看上了她什麼。
其實第一神劍醉流鳶與雲黛腳下這座劍塚是頗有些淵源的。
那把劍是由早已滅絕的上古風龍族的脊骨煉製而成的,而構成這座劍塚的龍骨山脈,則是那上古風龍的身體。
傳聞那是上古風龍族最後存活於世的子民,隻是他在渡劫時,卻生了心魔,神魄分裂出了無數個獨立的個體,那些個體都想爭奪身體的使用權。
於是為了對抗分裂,上古風龍便盤踞於此,又散發出了特殊的龍吟力,引來了天地間所有的無主靈劍進入自己的身體中,去斬殺那些分裂而出的個體。
也恰在此時,一位名為靈鑄的煉劍師路過。
見到受傷的上古風龍後,她便假意接近神龍,又主動表示自己可以幫助他解決分魂之苦。
可是在徹底博取了神龍的信任後,靈鑄卻又變了一副嘴臉,她趁機抽出了風龍的脊骨,煉製出了天下第一神劍醉流鳶,而那上古風龍自也因此渡劫失敗,落了個身消道隕的下場。
可惜那名為靈鑄的煉劍師,在煉製出這把神劍後,卻無論如何也無法馴服神劍、成為神劍的主人。
她一怒之下,便將醉流鳶插入了上古神龍的心臟,令那神龍的靈魂永生永世都被困在此處,時時刻刻忍受利刃穿心的痛苦折磨。
也因此,他死之後,身體就在此處形成了這座龍骨山脈,而它殘留的龍吟力則會吸引無主的靈劍來此,這裡便逐漸成了人們口中的劍塚,劍修們也會進入此地尋找適合自己的靈劍。
所以說,醉流鳶自被煉出後,便從未有過能夠馴服他的人,而雲黛則是第一個被他承認的主人,前世也正是雲黛將那把劍從神龍的心臟中拔了出來。
想起那些有關於神劍醉流鳶的說法,其實雲黛有時也覺得奇怪,明明那把劍隻要隨便認個主人,就可以輕易結束這持續了不知幾千年的痛苦折磨,可他偏偏又是那樣的高傲,寧願一直忍受著這份心臟被刺穿的痛苦,也絕不願向任何人妥協。
甚至連那個鍛造出了他的鑄劍師也無法掌控他。
不過雲黛並未向醉流鳶問起過這些事,她總覺得那些過往的痛苦,他大概不會想再去回憶,他不主動說,她也不會特意去問。
雲黛在夜色與雪色之間一步步地走著,她沒有朝著龍腹神窟的方向前進,也沒有向錐心崖的方向移動,因為她壓根就沒打算今晚就匆匆忙忙地趕去拔劍。
她雖也急著將醉流鳶拔出來,但她畢竟重傷在身,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她需要找個隱蔽之處,先將傷口包紮好,再打坐調息,待到明日一早,再前去錐心崖拔劍。
走出一段後,雲黛已經再看不到其他散修了,四周一片寂靜,靜到連蟲鳴鳥叫都沒有。
但雲黛被幃帽遮住的臉卻逐漸冷了下來,她的眼神中也透出了一股殺氣,因為她能清晰地感覺到,此時正有兩個人墜在她後方。
他們怕被她發現,所以距離她並不算近,隻是小心翼翼地在重重疊疊地樹影後,踏著柔軟的雪,緊跟著她。
那兩人自然就是韓芝和韓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