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仞閣二長老雁落於六日前便啟程前往了位於秀洲的鏡花島。
雁落雖出身於萬仞閣, 卻並不是劍修,而是一名卦修,更準確地說,她是符卦雙修。
她一身的卦術便是年少時前往鏡花島遊學時所學, 因此她與鏡花島島主花重影的關係極好, 稱之為閨中蜜友也不為過。
但雁落起初對於借神鬼鏡其實是不報什麼希望的, 神鬼鏡乃是鏡花島的鎮派之寶,而萬仞閣這次借寶鏡卻隻是為了一個門內的小輩, 實在有些大題小作。
所以在出發之前,雁落便先用聆風玉符向鏡花島島主花重影說明了一下情況, 沒想到她這位好友竟然一口答應了下來,甚至還反複向她確認了一番需要神鬼鏡的那位小輩的姓名,態度相當友善。
因此直至雁落到達鏡花島之前, 她都以為花重影是看在她的面子上才答應借出寶鏡的。
她穿過鏡花島上的桃林,走入主殿後, 一眼就看見了多年不見的老友。
這個穿著一身鏡花島水粉色宮裝的女人正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雁落正想打招呼, 就發現主殿內竟還站了兩位小輩。
在雁落看來,這兩位小輩實在是太古怪了,因為他們居然是鏡花島的男弟子!
眾所周知,秀洲鏡花島向來是隻收女弟子的,按照鏡花島的解釋是, 修習占卜算卦之術, 需要的是心細, 女子大多比男子心細,更適合修煉此術。
也因此,就連鏡花島的門服都是專門為女子準備的粉色,所以雁落乍一見到穿著粉色門服的鏡花島男弟子, 甚至還是兩個時,她整個人都被震住了。
“喲,雁兒,你對他們感興趣呀,”花重影的語氣聽著實在不太正經,她甚至還衝那兩名男弟子揮了揮手道,“快轉過臉去給你們雁師叔看看。”
於是那兩名男弟子就轉過身來,朝著雁落俯身一拜。
“這這這......”雁落眼睛都瞪大了。
這兩位少年生得非常貌美,卻又並不讓人覺得陰柔妖異,他們的額頭中央都點著朱砂痣,令他們的眉目顯得更加精致富貴,一眼望去,甚至有種神聖柔和的美感,水粉色的鏡花島門服妥帖地垂著,襯得二人的肌膚如瓷般的白。
縱使雁落閱男無數,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少年的樣貌非常出眾,是那種放在人群裡可以被人一眼看見的出眾。
但雁落真正吃驚的卻是,這兩名少年竟然生得一模一樣,從五官到神情都一般無二,讓雁落有一瞬間甚至懷疑自己產生了幻覺。
“怎麼樣,雙胞胎,”花重影笑眯眯地給雁落介紹,“這個叫花予,這個叫花墨,此二人乃是雙生懷妙之體,是萬中無一的上好爐鼎。”
雙生懷妙之體?雁落略一回憶就想了起來。這個稀有名詞她是聽說過的,擁有此體質者,不限男女,但必定為雙生子,是效用極好的爐鼎體質。
若能同時與擁有此等體質的雙生子雙修,修為必定會大增,搭配著合適的雙修功法,甚至有改變資質、凝神靜氣、消除心魔的作用。
這些想法在雁落的腦海裡瘋狂打轉,她產生了一個可怕的想法。鏡花島是不收男弟子的,但花重影卻破例讓這對雙胞胎拜入了宗門,所以......難道這對雙生懷妙之體其實是花重影給她門內弟子準備的爐鼎?
雁落一時也不知該用玩得臟還是玩得花來形容花重影了,如今七宗勢弱,在世家的壓迫下,大家都想著多培養點人才出來,但七宗向來自認是名門正派,就算七宗中也不乏有人會收爐鼎,但也是偷偷收,哪有這麼光明正大的?
而且這對雙胞胎也是夠奇怪的了,若哪位修士被人評價為“上好的爐鼎”,必定是會大怒的,可這兩位少年聽花重影這般說之後,竟完全沒被冒犯,甚至還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他們到底在欣喜什麼?
“你在想什麼呢雁兒,”花重影打斷了雁落的思緒,她不知從哪抓出了一把蒲扇,輕輕地搖著,“這二人可乾乾淨淨,還沒被人碰過呢。”
她伸出蒲扇往前點了點道:“額頭上的朱砂痣看到沒,那是守宮砂。”
雁落小心翼翼地看向花重影,實在不知她是什麼意思。
花重影笑了起來:“其實我也沒什麼彆的目的,就是想讓花予和花墨帶著神鬼鏡同你一起回萬仞閣,然後讓他二人給你們門中那位雲黛小姑娘當貼身小侍。”
雁落張了張嘴,愣是一句話沒說出來,她完全沒料到事情會往這個發展方向。
鏡花島島主要給萬仞閣的一個小輩送一對體質特殊的極品爐鼎,這還真是怎麼聽怎麼怪。
而且這對少年的修為已經到了第五境,她記得那位雲黛師侄好像才第境吧......
雁落甚至已經開始懷疑花重影和雲黛之間的關係了,她皺眉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還能怎麼回事,”花重影無所謂地搖著蒲扇,“先天靈骨何等稀奇,我作為鏡花島島主,想賭一把,就賭這位雲黛小友未來會名震一方,憑一己之力徹底改變十四洲的格局,所以我想提前下個注,送她個禮物,日後萬一鏡花島有難了,想來她也不會放任不管。”
花重影這話讓雁落的臉色變了變,或者說,花重影的意思很耐人尋味。
鏡花島最出名的是什麼,那當然是她們的獨門技法神算術了,而花重影作為鏡花島島主,第九境的卦師,她更是將神算術修煉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雁落懷疑花重影此舉可能是算出了什麼天機,於是開始提前為未來做謀劃。
她又看了雙胞胎少年一眼,他們對自己被送予她人當爐鼎的命運好似完全不在意,甚至還隱隱有些期待,雁落心中的懷疑不免更深了,不過她並未多問,鏡花島島主不想泄露的天機,彆人再怎麼追問都不會有用的。
“既然你想送,那我便幫你將這二人帶回萬仞閣吧,不過我可事先說好了,萬仞閣弟子沒有養爐鼎的習慣,更何況雲黛還隻是門內小輩,她會不會收我可說不好。”
花重影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你放心吧,她一定會收的,更何況誰說我送的是爐鼎了?我這是送了兩名侍從給她,修煉之人,身邊怎能沒幾個體己的侍從呢?”
花重影的舉動給了雁落十足的怪異感,這種怪異感持續了一路,在返程的這幾日裡,雁落也多次對花予和花墨進行了試探,但這對雙胞胎少年卻出奇地乖巧,既沒做過出格的事,也沒說過出格的話,讓她完全挑不出錯來。
其實就像花重影說的那樣,修煉之人,身邊大多都會請上幾位侍從,平時的生活起居也皆交由侍從打理。
侍從大多都是些資質不高之人,因修煉無望,便選擇依附於高修為修士,來獲得更滋潤的生活,所以從某種角度來看,兩方算是各取所需。
像雁落的洞府中也是有不少侍從的,但問題是,她有侍從是因為她是萬仞閣的長老,萬仞閣向來吹捧清苦修行,即使是擁有獨立小院的真傳弟子,為了不落人口舌,也鮮少會請侍從。
更何況那位雲黛師侄剛被懷疑遭不軌之人奪舍,這種時候各方目光都盯著她呢,她更該低調才是。
雁落是想不出雲黛有什麼理由會真的收下這對貌美得有些紮眼的雙胞胎的。
這些想法一直持續到了雁落回到萬仞閣那天。
她操控著仙鶴靈轎,載著花予和花墨到達萬仞閣時已經是傍晚,梨山的雪頂被夕陽渲染成了粉色。
花予和花墨掀開轎簾滿臉新奇地向外看著,緊接著雁落就聽少年驚呼了一聲,指著窗外歎道:“那是什麼?好漂亮。”
雁落也跟著望了出去,於是她就看到了她此生都難忘的景象。
她看到了從九天蒼穹之上傾瀉而下的七彩霞光,看到了飄渺如紗般環繞而生的祥雲,那些奇異的色彩將整片梨山山脈都籠罩在了其中,如熒熒流火,炫彩奪目。
那漫天的七彩霞光很明顯都在以某個位置為中心,它們不停旋轉流動著,仿佛是最神聖的舞姿,而一切的中心點似乎是......後山落日峰。
雁落看呆了,但她很快就認了出來,眼前這景象,是劍主出世的異象,她雖未曾親眼見過,但也在藏書閣中觀看過往屆劍主出世時的異象記錄,她怎麼也想不到,她這才離開了六天,萬仞閣竟然就出了位劍主。
她在腦海裡瘋狂搜尋著,試圖找出這位劍主到底是門中的哪位弟子,肯定不是掌門或者長老,掌門已成了聖尊,若他是劍主,早該在踏入第六境時就引發天地異象了。
在雁落這兒有名有姓的幾個門內天才,要麼是像段青涵那樣的,已經到了第六境,要麼就是距離第六境還差得遠,根本不可能突破得這麼快。
更何況,有誰突破瓶頸會選在落日峰?雁落心中隱隱覺得不太對。
仙鶴靈轎很快穿過梨山外圍的護山大陣,進入了萬仞閣的地界,那片絢麗的天地異象更近了,也更為鮮明奪目了,雁落也終於看到了門內的弟子。
萬仞閣內不出意料的一片混亂,沒反應過來的弟子,都在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向落日峰;反應過來的人,則禦起輕身訣,朝落日峰飛略而去。
劍主出世,身處萬仞閣內的弟子,無論在做什麼,都需要立即放下手上的事,前往朝拜,這是萬仞閣古往今來的規矩。隻是萬仞閣自立派起,到現在也就出過位劍主,大家對這個朝拜劍主的流程並不熟悉。
......
雲黛看著突然在她面前跪下的沈長玉,一時有些無措。
劍主朝拜的流程她前世倒是經曆過,不過前世她成為劍主時,一來門中弟子不多,二來她當時已經是整個門派裡輩分最高的了,朝拜就朝拜了,不會出現像現在這樣,她作為一個弟子,被長老跪拜的詭異情況。
她聽得清楚,沈長玉剛剛自稱的是萬仞閣弟子,而非萬仞閣長老,因為在劍主面前,無論弟子還是長老都需俯首稱臣,這就是規矩。
劍主永遠高於一切。
雲黛抿著唇,目光向遠處望去,她看到無數道遁光朝著她的方向飛了過來,或是禦劍飛行,或是使用輕身訣,如色彩斑斕的流星雨,熱鬨非凡。
萬仞閣內的所有弟子都在向她這邊趕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雲黛已經能想象到了。
最先禦劍至落日峰的,是雲黛的熟人。
玄誠子看到站在七彩霞光中的雲黛時,震驚得胡子都在顫抖,他看了雲黛好半天,又瞪著沈長玉,希望沈長玉能給他解釋一下,可惜沈長玉沒搭理他,隻用行動向他證明著,他眼前所見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於是雲黛就看到這位大長老也走到了沈長玉旁邊,屈膝朝她拜下道:“萬仞閣弟子玄誠子,參見劍主!”
和沈長玉一樣,玄誠子在她面前也自稱的“萬仞閣”弟子。
雲黛吸了口氣,沈長玉年紀沒她前世大,且性格也比較跳脫,所以她很多時候其實也沒將他當成長輩。
但她對玄誠子卻是頗為尊敬的,如今看到這位在門派裡德高望重的大長老也如此恭敬地朝她跪拜,在她面前自稱“弟子”,她不免覺得一陣手癢。
是的,她覺得自己現在應該握把劍,沈長玉送她的那把無名銀劍在現在的情況下顯然撐不起場面,至於墨馳劍,那又不是她的本命劍,她更不可能在這時候拿出來。
最適合她的,果然還是醉流鳶,可惜醉流鳶還在劍塚裡沉睡著呢,雲黛隻好捏緊拳頭,將心底的怪異感壓了下去。
越來越多的遁光向著她的方向飛來,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出現在了雲黛面前。
有曾親眼見到她被掌門責罰的外門弟子;有與她在學宮一同聽課的內門弟子;還有和她一樣每日在靈竹墟練劍的精英弟子......
他們神色各異地看著霞光中的雲黛,有人認出了她,也有人不認得她,他們竊竊私語地討論著,卻沒有人真的敢在這個時刻說出半句不敬的話。
雲黛看到了滿臉不可思議之色的大師兄段青涵;看到了望著她怔怔出神的二師姐蘇秋娥;還有殷蝶師姐和齊霄師兄......
甚至於芳久淩和葉兮顏也擠在人群中仰頭望著她。
震驚、懷疑、尊敬、欣喜......這些情緒在人群中不停發酵著,但無論他們懷揣著怎樣的想法,此時此刻他們都不得不仰望雲黛,也不得不朝這位新任劍主跪拜。
葉兮顏此時的內心已經不能用波濤洶湧來形容了,她不敢相信,才過了短短六日,再見到雲黛時,竟會是這樣一番景象。
她在寒天水牢裡到底遇到了什麼?為何會突然成為劍主?她不是才第境嗎?葉兮顏不記得齊天之寶有這個功效。
葉兮顏的指甲都陷入了肉裡,她多希望眼前所見隻是一場噩夢,而這一刻,她心中也終於出現了慌亂的情緒,若雲黛真的成了受整個萬仞閣朝拜的劍主,那她手上握著的那些籌碼,將不再有任何作用。
她如今所能用到的資源實在有限,若真到了萬不得已的境地,她也不得不放棄這個任務了。
可是葉兮顏不甘心,她太不甘心了,明明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明明先天靈骨已經唾手可得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也不知雲黛是否是故意的,葉兮顏看到她的目光朝她這邊投了過來,雲黛露出了一個似有若無的笑容,狂妄又極具挑釁的意味。
葉兮顏的心都沉了下去,她突然就意識到,如果無法在雲黛真正成長起來之前將她除去,未來的她必定會成為神都葉氏最大的敵人。
萬仞閣的長老們都陸陸續續地來了。
管理著醫館的長老許之溪來了;成日在戒律堂罵人的四長老來了;芳久淩的師父,萬仞閣唯一的音修長老虛鶴真人來了;最閒散的七長老來了......
雲黛驚訝的發現,就連前去鏡花島借神鬼鏡的二長老雁落竟也及時趕了過來。
“萬仞閣弟子許之溪,參見劍主!”
“萬仞閣弟子虛鶴,參見劍主!”
“萬仞閣弟子雁落,參見劍主!”
“萬仞閣......,參見劍主!”
“.......參見劍主!”
轉眼間,整個落日峰就被這些聲音淹沒了,雲黛站於最高的峰頭上,垂眸就能俯攬整個萬仞閣。
雲黛看到清一色穿著白色門服的萬仞閣弟子,一路從落日峰,跪至了紫陽峰,一顆顆的腦袋攢動著,這過程中,她的心也從一開始的忐忑逐漸變得平靜。
夕陽還剩最後一抹餘暉,與七彩霞光交相融合,將立於最高點的白衣少女包裹著,不知從哪吹來的風,吹得她的衣袍鼓動,她就那樣平靜地注視著一切,仿佛天神降臨。
在一道道仰望的視線中,最後一道遁光終於從紫陽峰飛射而來,光芒斂去,那個所有人都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落日峰。
來者正是萬仞閣掌門,靜隱尊者,這位宗門內唯一的聖尊總算是出現在了雲黛面前。
所有人都在看他,他們都想看看這位掌門此時此刻會做出怎樣的反應。
畢竟在此之前,掌門才剛以懷疑雲黛遭人奪舍的罪名,將她關押至寒天水牢,而再往前追溯,大家又想起了掌門在山門前責罰雲黛,甚至用煉魂鞭將她打傷那一幕。
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不能再簡單地歸納為長輩對晚輩的懲戒了,即使靜隱尊者是掌門,但在劍主面前,他仍舊隻是萬仞閣弟子。
雲黛也在看靜隱尊者,她想看看他到底會做出怎樣的反應,可惜這個男人沒有露出任何多餘的表情,沒有氣急敗壞、沒有惱羞成怒。
還真不愧是萬仞閣唯一的聖尊,此時此刻,他冷靜得幾乎到了有些詭異的地步了。
終於,他緩緩上前一步,俯身朝她一拜:“萬仞閣弟子靜隱,參見劍主!”
這一刻,所有人看向雲黛的眼神都產生了微妙的變化,成為劍主和被掌門承認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即使雲黛是劍主,但她此時也隻是一名低階修士,而掌門卻已到了巔峰境界。
萬仞閣出過的劍主也就那麼幾個,如今門內的弟子們又根本沒經曆過這樣的場面,他們起初也拿不準掌門的態度。
倒是七位長老都悄悄鬆了口氣,玄誠子更是放下了心來,若靜隱尊者拒不承認雲黛這個劍主,執意要撕破臉,他必定會領著長老和弟子一同抵抗掌門。
到那時候,萬仞閣在百年以內可能都會處在內鬥的狀態中,可他作為大長老是絕對不可能看著突然出世的劍主被扼殺的。
萬仞閣可以有很多掌門,也可以有很多尊者,但劍主,加上雲黛也不過隻出過四位。
為了萬仞閣的未來,他就算拚上這條命,也一定要將雲黛給保下來。
不過玄誠子心中仍有疑慮,劍主是需要修練至第六境才會被激活的,雲黛如今的修為仍隻有第境,她是做了什麼才引發了這樣的天地異象。
“眾弟子......免禮吧。”雲黛開口了,她的聲音不算大,卻帶著威嚴與肅穆,在場的每個人都聽見了。
萬仞閣的弟子們紛紛起身,在衣料摩擦的窸窣聲中,他們再次仰頭朝峰頂的少女看去。
夕陽在她身後徹底沉下,夜幕澄澈得仿佛是半透明的,上面綴著點點星光,和一輪皎潔的月,劍主現世的天地異象也開始逐漸散去。
“師父,”雲黛的目光落在了靜隱尊者身上,她笑道,“雖然弟子現在已經是劍主了,但師徒輩分卻不能亂,師父此前懷疑弟子遭歹人奪舍,而弟子如今還未能洗脫嫌疑,仍屬於代罪之身,還需要聽從師父的發落呢。”
她這話說得極客氣,但就是因為太過客氣了,那股挑釁的意味任誰都聽得出來。
雲黛如今是劍主,大家雖對劍主的了解並不算多,但被奪舍之人大多元氣不足,經脈有損,沒人覺得一個人被人奪舍了,還能成為劍主。
當然,換句話說,雲黛都已經是劍主了,就算她真的被人奪舍了又如何?隻要她是能夠帶領著萬仞閣走向輝煌的劍主,她是誰又有什麼關係呢?
靜隱尊者抿著唇,在他開口之前,突然有兩名身著粉衣的少年從人群裡擠了出來,因萬仞閣的門服是白色,這兩抹粉色便顯得尤為刺眼,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更為奇怪的是,這兩名少年竟生得一模一樣,兩張精雕玉琢的臉像同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兩名少年一走出來,便朝著萬仞閣的掌門和長老躬身行禮。
“鏡花島弟子花予、花墨,見過各位長老。”
二長老雁落急得臉都有點兒變形了,她壓低聲音衝著兩個少年喊道:“你們兩個趕緊回來,這種時候添什麼亂呢?”
花予和花墨並沒有理會雁落的阻攔,隻報以了微笑。
自稱花予的少年率先道:“晚輩二人此次前來萬仞閣拜訪,為的便是替雲黛姐姐洗清嫌疑。”
他話音剛落,花墨便雙手掐訣,召喚出了一面一人高的古樸銅鏡,他朗聲道:“是否遭人奪舍,用我鏡花島的寶物神鬼鏡一照便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