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黑白 一百二十八道劍光。(1 / 1)

女配她修無情道 子瓊 6642 字 8個月前

巨大的棋盤連天蔽日, 沈長玉跟懷月圍坐的石桌恰懸於棋盤的最中央。

雲黛和沈長玉都向四周看去,隻見那些原本安靜躺在棋盤上的黑子與白子也不再是棋子的模樣,反而變成了穿著鎧甲的骷髏士兵。

站在沈長玉身後的是著漆黑鎧甲的黑子骷髏兵, 而他對面,也就是懷月身後的則是著雪色鎧甲的白子骷髏兵。

被沈長玉捏在指尖的黑子散發著淡淡的黑光, 似乎隻要他將棋子落下,那些黑子骷髏兵就會按照棋子的走勢對白子骷髏兵發起進攻。

雲黛露出了思索之色, 她早想過這龍門棋局不會那麼簡單,卻沒想到,這盤棋局其實並不能算是一局棋, 準確來說,它更像是一個存在二元對立規則的陣法。

懷月見沈長玉猶豫著遲遲未能下手, 也不著急, 反倒笑眯眯地道:“慢慢來,想好了再落子。”

沈長玉抬眸看了懷月一眼, 終於, 他手腕下壓, 將黑子落在了棋盤上。

雲黛屏息凝神仔細觀察, 棋盤上原本就是一個殘局, 黑子和白子劍拔弩張,膠著纏鬥、互不相讓,因此沈長玉的黑子落在了進攻的位置。

這個判斷不算有問題,若雲黛是他,大概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黑子落下的同時, 雲黛便覺腳下巨大棋盤的氣場發生了明顯的變化,身後排列成陣的黑子骷髏兵舉起了長戟,踏著轟轟隆隆的整齊步子, 向對面的白子骷髏兵殺了過去。

兵戈相交間,硝煙滾滾,這磅礴又震撼的一幕,仿佛他們身處之地是真正的戰場一般。

無數白子骷髏兵被斬於利刃之下,殘破的屍體倒下後,迅速化成一陣煙霧消散,很快就又有另一批骷髏兵衝上來將缺口補上。

下一刻,石桌上的小棋盤靈光一閃,一枚白子憑空落了下來,發出了“啪”的一聲脆響。

這龍門棋局並不是完全靜態的死局,它是動態的,它會與破解之人產生對抗。

隨著白子的落下,白子骷髏兵也向黑子骷髏兵發起了進攻,在大量黑子骷髏兵被殲滅的同時,沈長玉的臉色突然一白,一絲猩紅的血跡從他唇角緩緩滲出,他抬手壓了壓唇角,神色變得無比凝重。

這龍門棋局竟會對破解它之人產生實質性的傷害,

雲黛也突然發現,不知何時,沈長玉的身上竟伸展出了無數纖細的靈線,那些線向外延申,似隱隱與他們腳下的巨大棋盤相勾連。

沈長玉緩緩吐出一口氣來,他很快就又捏起了一枚黑子,再次落了下去。

黑子與白子爭鋒相對,互不相讓,你來我往間,黑子骷髏兵與白子骷髏兵都死傷慘重,沈長玉的臉色也越來越差,但單從棋局來看,黑子不僅沒有落於下風,甚至還隱隱有壓製白子的意思。

雲黛不禁思量起來,如果按照這個趨勢,這棋局也不過是有些奇怪罷了,古往今來那麼多任萬仞閣掌門長老都曾闖入此地,難道他們當中就出不了一個棋藝精湛,可破解這棋局之人嗎?

終於,沈長玉落下了最後一枚黑子,他居然......贏了?

就連沈長玉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議,他抬頭看向懷月,不太確定道:“我這算是破局了嗎?”

不待懷月回答他,突變就發生了,隻見沈長玉突然像被某種力量將靈魂完全抽走了一般,整個人徹底軟了下去,頭也無意識地垂下。

懸在石桌上的小棋盤發出了螢螢之光,其上已形成的棋局也仿佛是活過來了一般,產生了某種獨特的氣場。

緊接著,那些黑子骷髏兵和白子骷髏兵全部潰散成了煙霧,然後在隆隆的巨響中,兩具高大的石像於棋盤上拔地而起。

石像皆穿著和之前的骷髏兵類似的鎧甲,一黑一白,相對而立。

雲黛很快就注意到,那些從沈長玉身上生長出的靈線竟全部都與那尊身著黑色鎧甲的石像相連接,而那尊石像的五官竟也與沈長玉有幾分神似。

直至這一刻,懷月才徹底坐直了身子,她看向棋盤上的黑白石像,目光是那樣的炙熱。

“真正的龍門棋局......要開始了。”

她嘴唇蠕動著,緩緩吐出了這樣一句話,也不知是在說與雲黛聽,還是在自言自語。

隨著她話音的落下,一黑一白兩道靈光突然從石桌上的小棋盤中飛了出去,分彆打在了場中的兩尊石像身上,又在兩尊石像手中幻化出了長劍。

靈氣於兩尊石像的經脈中流轉,像是為它們賦予了生命,將它們的靈性激活。

這一刻,雲黛也終於明白了這龍門棋局的原理。

破局關鍵其實並不是棋局本身,贏下這場棋局隻是一個開始,想要真正將龍門棋局破解開,靠的便是此時的這場石像之間的比試,而那具黑色的石像恰代表著持有黑子的沈長玉。

之前所有的對招步驟都是在為這一刻做準備,棋局會按照黑子和白子的狀態,給予兩尊石像相應的修為,就好比剛剛那場棋局是黑子獲勝,所以此時的黑甲石像的修為便有第九境,而白甲石像的修為則隻有第八境。

也就是說,龍門棋局的核心便是要擊敗這具由棋局幻化而成的白甲石像,而之前的下棋步驟,也不過隻是為挑戰之人帶來了一定程度的增益效果。

倘若起初的棋局輸了,這場比試仍舊會進行,隻是兩尊石像會獲得的增益效果會有所不同。

雲黛思索間,兩尊石像已經同時出手了。

石像雖看起來極為龐大,但行動間的靈活性竟完全不會受到影響。

沈長玉的劍招很犀利,雲黛因前段時間一直在靈竹墟練劍,所以是領教過沈長玉的實力的,且黑甲石像的修為要比白甲石像更高,所以剛一動手時,黑甲石像便占了上風。

劍刃不停相撞,發出震響的同時,蕩開一陣陣的靈氣浪。

“這小輩的劍術不錯。”懷月評價了一句。

不過隨後她又補充道:“不過想破這龍門棋局,還是差得遠。”

雲黛沒接話,因為她看到白甲石像的劍招突然出現了變化。

白甲石像將劍往上一拋,隨後手指迅速掐訣,無數道劍光幻化而出,從一把變成兩把,又從兩把變成四把,最後竟然直接幻化成了一百二十八把飛劍,組成了一片殺氣騰騰的劍陣,朝著代表著沈長玉的黑甲石像撲了過去。

這一幕即使是雲黛都被驚得瞪大了眼睛。

劍陣這種東西對於劍修而言,並不算陌生,

第五境是一個分水嶺,邁過第五境之後,劍修便可用神魄之力,將自己的本命劍修出數道護身劍光,組成一個小型劍陣。

但護身劍光的數量非常有限,像這種由一百二十八把劍光組成的劍陣,隻有在多人合力搭建劍陣時才會出現。

即使雲黛前世已經修煉到了整個十四洲的戰力巔峰,她最多能一次性放出的護身劍光也不過六十四把。

這龍門棋局,果真不一般。

雲黛眯起眼睛,全神貫注地觀察著白甲石像的劍招。

沈長玉很快就被劍陣完全罩住了,他也迅速將劍拋了出去,幻化出護身劍光,隻是他能幻化出的劍光也不過三十二把。

“第九境能修出三十二把護身劍光已經算悟性極高了,隻可惜,”懷月遺憾地搖了搖頭,“還是太少了。”

轉瞬間,沈長玉的劍光便迎上了白甲石像的劍光,但因為數量之間的差距實在太大,仍有大半劍光無法被他攔下。

他不得不握緊劍,左右翻滾著躲閃。可密密麻麻的劍如流星般墜下,起初隻是擦著黑甲石像的身體劃過,但隨著黑甲石像身上的裂紋越來越多,他的行動速度也逐漸變慢,最後他再也躲不開那些攻擊。

無數劍光落下,瞬間便將黑甲石像紮成了篩子,而白甲石像也終於在這一刻停下了掐訣的動作。

懷月歎了口氣:“結束了,挑戰失敗。”

隨著她話音的落下,棋盤上的兩具巨大的石像同時崩潰瓦解成了漫天的靈光。

垂坐於懷月對面的沈長玉也在這時動了一下,雲黛連忙看向他,就見濃稠的鮮血淅淅瀝瀝地從他的指尖滴下,一團團地砸在了地上。

周圍的環境在一瞬間變幻晃動,潺潺的流水聲也在耳邊響起,轉眼間,他們竟又回到了那處淳樸龍門村。

“六師叔?”

雲黛伸手想將沈長玉扶住,可沈長玉卻突然用力將雲黛的手甩開。

他這一下使得力氣太大,加上他本身就受了些傷,他自己竟先坐不穩了,整個人搖晃著差點摔下去,但好在他反應還算快,在栽下去之前,他便用手扶了一把石桌。

隨後沈長玉下意識般地朝著雲黛的方向看了一眼,隻這一眼,雲黛就意識到了不對。

沈長玉的瞳孔完全沒有焦點,他雖是在看她,卻又好像根本看不到她。

“師叔,你怎麼了?”雲黛皺起了眉頭,可沈長玉根本沒理她。

他踉蹌著站了起來,搖搖晃晃地向外走去。

“棋局......到底是......什麼意思?”他的表情幾乎有些呆滯,但神色間又透著某種癡狂。

懷月此時也意識到了不對,她看著沈長玉,面露不解之色:“他怎麼也和那些癡迷於龍門棋局的人一樣了?他不是才第九境,還沒開始天人五衰嗎?”

雲黛又想去拉沈長玉的手,卻再次被他甩開了。

他單手一拔,將墨馳召了出來,隨後他竟旁若無人地開始在地上刻起了剛剛的棋局。

雲黛嘗試著想將沈長玉手中的墨馳劍喚過來,可墨馳劍卻完全不聽她的指令,通過這層本命劍之間的聯係,雲黛甚至隱約能感覺到,墨馳竟也處於一種極度混亂的狀態。

懷月此時也已經站了起來,她圍在沈長玉旁邊,一臉凝重地看著他。

“我好像判斷失誤了,”她道,“我原本以為,那些自願留在此處研究棋局的小家夥們是覺得破開龍門棋局便能解開天人五衰,所以才會直至在此處坐化也不願離開。”

“但如今看來......似乎是龍門棋局本身就有問題,無法破局的闖陣之人,皆會被執念所困。”

懷月說到這裡轉頭看向了雲黛,她指著沈長玉道:“他已經走不出去了,所以我建議你還是彆繼續挑戰了,趕緊離開吧,然後將此處的情況彙報給你的師門長輩。”

“我不會離開的,”雲黛扭頭看向了懷月,斬釘截鐵道,“龍門棋局,我能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