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龍門村 正被天人五衰所困之人(1 / 1)

女配她修無情道 子瓊 7729 字 8個月前

這突然出現在雲黛和沈長玉面前的洞天就像一處世外桃源, 阡陌交通,流水潺潺。

一間小院傍水而建,院外栽種了棵棗樹, 樹下則修著石桌和石凳。

石桌上憑空懸浮著一張由靈氣構成的棋盤, 棋盤裡密密麻麻地躺著無數黑子和白子,兩相交錯間,顯出劍拔弩張的強烈氣勢。

至於剛剛突然和他們搭話的女人則正坐在石桌旁,偏頭看著他們。

女人穿著灰撲撲的粗布麻衣,頭發也隨意挽著, 一旁的地上還搭放著蓑衣鬥笠,周遭的一切都淳樸得好像他們真的隻是誤入了某處山野農家。

可這些過於平常的鄉村野趣放在眼下的情景中, 卻處處透著詭異, 這使得那個似乎在此處住了很久的女人也變得可疑起來。

雲黛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石桌旁的女人,這女人雖將自己打扮成了村姑模樣, 但她舉手投足間卻隱隱有種仙風道骨的氣質。

且雲黛眼尖地發現,女人的右手上有繭子,那是每一個劍修都很熟悉的繭子,是隻會在常年握劍的人手上才會有的。

最奇怪的是, 雲黛竟完全看不出這女人的修為,或者說,如果不是女人主動出聲, 她甚至無法立即發現她,她的存在感太低了。

而且這個女人給她的感覺很熟悉, 但她又想不起來在哪見過。

雲黛有一瞬間甚至覺得, 他們所在之處,包括眼前所見之人都隻是他們的幻覺。

也因此,她沒有馬上開口回答女人的話。

沈長玉看到女人後, 表情先是有些茫然,隨後突然變得怪異起來。

片刻後,他小聲向雲黛問道:“小師侄,我問你啊,你去過銜玉湖的湖心島嗎?”

雲黛聽罷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終於明白為什麼她會覺得這個女人眼熟了。

銜玉湖的湖心島,雲黛比誰都熟悉。

萬仞閣鎮山大陣的核心,便是那隻生活在銜玉湖中的千年玄龜,所以銜玉湖的湖心島也是整個宗門最安全的地方,雲黛前世剛當上掌門時,在島上躲了很長一段時間。

而那座湖心島上,立著一尊由七彩琉月石打造的女神像,神像惟妙惟肖,很是精美漂亮,據說那是按照萬仞閣開山祖師懷月尊者的模樣雕刻而成的。

眼前這個村姑打扮的女人,雖衣著全變了,但她的五官卻和那尊雕像一般無二!

沈長玉注意到了雲黛眼神的變化,兩人心中都有了答案。

這出現在洞天中的奇怪女人,就算不是萬仞閣的祖師,大概也和祖師脫不了關係。

更何況後山禁地本就是由祖師修建而成的,雲黛甚至懷疑懷月祖師可能壓根就沒死,也許她一直躲在這裡,成功渡過了天人五衰,實現了與天同壽。

女人未再開口,她隻是單手撐著下巴,等待著沈長玉和雲黛做出反應。

沈長玉猶豫了片刻,主動上前抱拳道:“前輩,我與我師侄誤入此地迷失了方向,不知要如何才能離開。”

女人笑了起來:“既來之則安之,何必急著離開呢?不如還是先來看看這盤棋。”

雲黛見狀連忙道:“前輩,不知此處是何地,您又是何人,您邀我們陪您下棋,總得給我們介紹一下吧。”

女人的目光落到了雲黛身上,她打量了她一番,突然道:“我知道你在想問什麼,和你們猜得差不多,我就是萬仞閣的創始人,也是你們的祖師,你們可以稱我為懷月,不過很可惜,我本體已經死亡了,留在這裡的隻是一縷殘魂。”

“至於這裡是什麼地方?此處名為龍門村。”

她又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盤:“這是龍門棋局。”

沈長玉震驚的同時,心中也有些焦急:“前輩,您既然是萬仞閣的祖師,那我們就是您的晚輩,您總不能將我們困在此處吧!”

“我沒想困住你們,”女人理所當然道,“你們想離開,隨時都能離開,我就是讓你們陪我看看這盤棋罷了,如果你們能將棋局破開,自然少不了你們的好處。”

雲黛的心臟一陣狂跳,她在想另一件事,“龍門”這個稱呼實在是太熟悉了。

前世她重生之前,便是闖入了龍門道場,進了乾坤萬法陣,叩問天道,才突然回到了三百年前。

所以這個龍門村與龍門道場是否有什麼關聯呢?

龍門道場的乾坤萬法陣,可溝通天命,令陣中之人向天道詢問一個問題,此陣每五百年會開啟一次,一次隻能進入一人,因此每次陣法開啟都必將引來一場腥風血雨的、獨屬於聖尊的大戰。

雲黛原本還不懂為何那麼多聖尊會去爭搶這個入陣機會,但聽沈長玉說了有關天人五衰的事後,她便徹底明白了,那些聖尊想進入乾坤萬法陣,自然是想尋找破解天人五衰的方法。

所以那處秘境才有了龍門這個稱呼。

龍門龍門,若能成功躍過龍門,不就能渡過天人五衰,實現真正的與天同壽了嗎?可即使如此,十四洲上也從未出現過一位真正破解了天人五衰的聖尊。

雲黛重新看向了自稱懷月的女人,她不知這個“龍門村”,和她“龍門道場”是否是同一個意思,若真有所關聯,那此處秘境很可能也會和天人五衰有關。

“師祖,您這話是什麼意思?”沈長玉顯然沒想到這些,“你既然說想離開就離開,那為何那麼多萬仞閣的掌門和長老都在進入禁地後徹底消失了,他們不正是被困死在了這個奇怪的地方嗎?”

“您不是我們萬仞閣的師祖嗎?您怎麼能這麼對我們?”

沈長玉說到最後聲淚俱下,讓懷月都愣了愣,隨後她罵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呢?”

“你說的那群小家夥,又不是我要將他們留下來的,是他們自己不願意走。”

懷月說著指了指洞穴的一個方向,示意沈長玉和雲黛向那邊看。

雲黛順勢望去,就見那裡是一處陡峭高聳的光滑懸壁,懸壁上刻著一張張的棋盤,每一張棋盤上都是不同的棋局,密密麻麻,似蘊含著無限玄機。

而在懸壁之下,則堆放著一具具的完整的白骨,白骨身上均穿著印有萬仞閣祥雲標誌的衣衫,很顯然,這些屍體都是萬仞閣的人。

雲黛隱隱明白了過來,石壁上的內容應該就是出自這些人之手,他們用自己的劍將玄妙的棋局雕刻了上去。

懷月道:“他們每個到達這裡的人,都沒能破開棋局,所以他們也不願再離開,而是留在這裡,日複一日地研究著棋局,妄圖堪破其中所藏的奧妙,也妄圖借此找出能夠渡過天人五衰的方法。”

懷月的最後一句話令雲黛和沈長玉都神色微變。

沈長玉不禁問道:“所以如果能破開這龍門棋局,就可以找到破解天人五衰的辦法了嗎?”

“誰知道呢?”懷月雙手一攤,“我若能堪破棋局,也不至於隻剩下一縷殘魂留於此處了。”

“事實上,這棋局也不過是我在經曆天人五衰時,偶然發現的一縷天機,它到底能帶來什麼,又象征著什麼,我也不明白,我一直在等一個可以解開它的有緣人。”

懷月道:“我將我畢生所學都留在了龍門村,隻要有人能解開棋局,那他就能得到我的傳承。”

雲黛一臉思索之色,沒有說話。

沈長玉倒是反應了過來:“所以按照師祖的意思,我們其實並不會被困在此處,就算解不開棋局也沒關係,隻要想離開隨時都可以?”

“那是當然。”懷月點頭。

“那為什麼,”雲黛終於開口了,“為什麼有的人可以進入龍門村,有的人卻不能?”

她其實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麼她前世第一次來時,無法到達這個地方,可今生的她僅僅是被關在了地牢裡,竟就被禁地召喚而來了。

懷月瞥了她一眼,這一眼讓雲黛莫名有種心驚肉跳的感覺,好像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一般。

“我這龍門村當然不是誰想進都能進的,首先得是萬仞閣弟子,其次得是正被天人五衰所困之人,兩個條件必須同時滿足才行。”

“若你隻是萬仞閣弟子,那就需要等你開啟天人五衰的劫數後才能踏入龍門村。”

她這話意有所指的意思太明顯,聽得雲黛的表情都有些失控了。

她甚至懷疑,也許對這位懷月祖師而言,前世和今生根本就沒有區彆,她遊離在所有因果之外,所以也能看破她身上發生的那些事。

不過好在懷月祖師並沒有要將她的秘密暴露給沈長玉的意思。

沈長玉還是懵的,他指著自己道:“可我隻有第九境,我的天人五衰還沒開始。”

“是呀,你是隻有第九境。”懷月把沈長玉的話重複了一遍,但完全沒有給他解釋的意思。

沈長玉不明白,雲黛卻很清楚,懷月就差把答案甩她臉上了。

沈長玉是第九境,他的天人五衰還沒有開啟呢,所以真正在經曆天人五衰的,其實是她。

雲黛的心底像是掀起了一陣驚濤駭浪,天人五衰可以是任何無法預料的劫數,而她的天人五衰,也許就是她這充滿了變數的一世。

若能成功渡過,便可成為聖尊、與天同壽;若是失敗,便會如那些石壁下的每一個人一樣,化為一具枯骨。

“所以要不要來試試呢?”懷月又指了指石桌上的棋盤,向雲黛和沈長玉問道。

“當然要試,來都來了!”沈長玉回答得毫不猶豫,既然知道了這裡並不會將他們困住,那他們所遇到的這些其實就是一場機緣。

破開棋局,便可獲得機緣;破不開,也不會對他們有任何影響。

他們和那些被自己的執念困在此處的聖尊又不同。

反正不管怎麼想都不虧。

“誰先來?”懷月總算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沈長玉扭頭想和雲黛商量商量,誰知一回頭,就見她愣怔在那裡,臉色也不太好看,像是被什麼嚇到了一般。

“怎麼了?”沈長玉輕動了動手腕,他們的手還綁在一起呢。

雲黛猛地驚醒,她連忙搖頭:“我沒事。”

她主動將綁住兩人手腕的發帶解開,見沈長玉還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她隻好勉強擠出了一個笑容,又重複了一遍:“不用擔心我,我真沒事。”

“六師叔,你先去試試吧,我在旁邊看看。”雲黛主動道。

她需要一個人靜一靜,好好想想到底是怎麼回事。

沈長玉略作猶豫,就率先在懷月對面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懷月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突然道:“其實你們輩分差距也不算大。”

“什麼?”沈長玉沒明白。

懷月道:“在咱們萬仞閣,也不是沒有師侄和師叔結為道侶的情況。”

沈長玉被懷月這句話嚇得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整張臉都漲得通紅。

就連雲黛都被震住了,愣是從沉思裡回過了神。

“師祖,您在說什麼呢?我們就是普通師叔與師侄的關係!”沈長玉有些焦急地解釋著。

“噢?普通師叔與師侄的關係?真的嗎?”

懷月瞄了一眼雲黛的右手:“她都能用你的本命劍了,你說你們是普通關係,唬誰呢?”

沈長玉還想解釋,懷月卻揮了揮手道:“行了,廢話少說,趕緊開始吧。”

懷月將裝有黑棋的棋笥推到了沈長玉面前:“你執黑棋。”

沈長玉原本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閉了閉眼,調整了一下心緒,這才緩緩捏起了一枚黑色棋子。

而就在黑子被他捏起的同時,周圍的環境突然開始變化。

雲黛皺眉看向四周,就見他們此時竟已經站在了一張巨大的棋盤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