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阿卡姆騎士已經很久沒有聽過這個詞了。
對他而言家是什麼呢?
溫暖的,幸福的,隻要想起來就會感覺自己缺失的那部分被填滿了的地方。
下一秒阿爾弗雷德和布魯斯的臉就出現在了阿卡姆騎士的腦海中。
這份聯想讓他產生了一瞬間的怔鬆。
他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直到現在,他依舊把布魯斯當作是他的家人。
一種酸澀感在他胸腔中蔓延。
他本以為那裡已經空無一物了。
但與之相反的,是他靈魂深處湧上來的聲音,極端又尖銳,那道聲音在不停地訴說著憤怒與怨懟。
毫無疑問,他恨蝙蝠俠,恨他讓自己經曆了這種絕望,恨他沒有識破小醜拙略的謊言,但他更恨的,更恨的人是——他自己。
阿卡姆騎士垂下眼,他低頭看著自己遍布疤痕的手掌,正常人真的會很難想象他在這兩年裡究竟經曆了什麼。
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斷過,每一寸皮膚都被割裂過,那些□□上的疼痛沒有擊碎他,真正讓他變得支離破碎的,變成現在這副摸樣的人,是蝙蝠俠。
多麼可笑啊。
阿卡姆騎士想,將他從犯罪巷帶出來,給了他一個真正家的人是蝙蝠俠,而將一切奪走,把他推向更深的深淵的人同樣也是蝙蝠俠。
笑聲。
斷斷續續的笑聲從阿卡姆騎士的嗓子裡擠了出來。
沙啞又空曠的笑聲回蕩在這間屋子裡,幾米之外正在說著什麼的三人一頓,他們看向正在宣泄著自己情緒的傑森。
坐在阿卡姆騎士旁邊的比利一愣,他看向阿卡姆其實的眼神裡寫滿了擔憂。
“你……”你還好嗎?
比利咽下了沒說出口的話,他知道這句話毫無意義,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阿卡姆騎士此刻的崩潰和痛苦。
儘管阿卡姆騎士是在笑,但沒有人能從這道笑聲中感受到快樂,他們聽到的之後無限的譏諷和蒼涼。
比利沉默了下來,在過去的時間裡,他作為神奇隊長總是能夠鼓舞到彆人,他會把希望帶給人們,但……
他現在卻幫不了阿卡姆騎士。
比利想要開口說些什麼來打破現在有些壓抑的氛圍,但他抬起頭的瞬間卻對上了布魯斯的目光,布魯斯對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比利在心裡歎了一口氣,他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將空間留給了正在朝著他們走來的蝙蝠俠。
解鈴還須係鈴人。
能夠真正地幫到阿卡姆騎士的,除了他自己那大概就隻剩下蝙蝠俠了吧。
……
阿卡姆騎士疲憊地捂住臉,將自己深深埋進掌心之中。
一隻溫熱的手輕輕地搭在了阿卡姆騎士的肩膀上,他沒有抬頭,因為他早已經從那道熟悉的腳步聲中聽出來了對方是誰。
“傑森,
我知道我並不能算作是一個好的父親,也不能算是一個好的引導者。”蝙蝠俠低沉的聲音在阿卡姆騎士的頭頂響起。
“在你離開的我這兩年裡,我……”蝙蝠俠的聲音頓了一下,他看著阿卡姆騎士有些微微顫抖的身子,歎息著說,“我每天都很自責。”
……
“哇哦,說實話,我從沒聽過B這麼坦誠過。”夜翼靠在牆上,儘管他已經在儘量克製自己的情緒了,但他眼底的憂慮是怎麼也掩蓋不住的。
他既欣喜與傑森還活著,也同樣為了這件事而感覺痛苦,傑森所經曆的那些苦難,他隻是簡單地聯想一下就感覺到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痛苦,那麼親身經曆這一切的傑森又該怎樣?
夜翼看向垂著頭沉默不語的阿卡姆騎士,他的心在漸漸地下沉。
“這說明兩個布魯斯的聊天成果還不錯。”聽到夜翼的話,比利聳了聳肩,他看向站在他旁邊的布魯斯,“對吧?布魯斯?”
“ummm……”聽到比利的話布魯斯頓了一下,一抹思慮在他眼中一閃而過,“確實。”
想到剛才和蝙蝠俠聊天時發現的一些維和,布魯斯收回了目光轉而看向夜翼,“迪克,我有些事想要問你。”
“怎麼了?”夜翼有些驚訝地看向布魯斯,“是關於傑森的事嗎?我以為你剛剛和B已經聊完了。”
“不,不是傑森。”布魯斯說,“是蝙蝠俠。”
和平行世界自己的兒子聊平行世界的自己,這個話題即使對於布魯斯來說也稍微有些微妙。
“B?”夜翼一愣,表情變得嚴肅起來,“我知道在你們看來B在一些事情的處理方式上確實有些問題在,但這不是……”
“不是這個。”布魯斯有些頭疼地打斷了夜翼,“我想說的是彆的。”
“在剛才,我和他的交流的時候他走神了不下五次,眼神有時候也會聚焦在一些空地。”
儘管那些走神並不明顯,對於其他人來說甚至根本就無法察覺到,但站在蝙蝠俠對面的人是布魯斯,是平行世界的同位體,任何細枝末節的異常都會被對方給捕捉到。
而布魯斯會注意到這些的原因也很簡單,比利在很長一段時間也擁有過類似的反應。
夜翼沉默了一下,他看了一眼還在和阿卡姆騎士說著什麼的蝙蝠俠,他壓低了一下聲音,“……所以你懷疑B的精神方面出了些問題?”
“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異常的事情,以及……羅賓去了哪裡?”知道蝙蝠俠擁有新羅賓的布魯斯問。
“羅賓?他最近在研究解毒劑。”聽到布魯斯的疑問夜翼這才反映過來,他已經有很久沒有見過提姆了,他知道提姆最近在忙著什麼。
九個月前,小醜死亡前曾將他的血液運輸到了哥譚醫院,儘管他們知道後已經在儘力地追回了,但仍有五個人被不幸感染了小醜病毒。
而提姆這段時間就是在忙這件事。
“解毒劑?”布魯斯重複了一遍夜翼的話,他想他可
能找到了問題的節點了,“是什麼?”
“小醜病毒。”
夜翼的眉毛一點點地皺了起來,作為和蝙蝠俠合作最久的搭檔,他當然能聽出來布魯斯的潛台詞,“你的意思是B可能中了小醜病毒?”
布魯斯沒有說話。
“這不可能!”夜翼有些焦慮地說,“那些中了小醜病毒的人除了亨利,其他人都在逐漸地被小醜同化,他們身上或多或少地出現了小醜症狀……”
“等一下,小醜病毒是什麼?”沒聽說過小醜病毒的比利問。
“它會讓感染者逐漸變成小醜,思維方式,行動邏輯,外表……這些都會逐漸小醜化。”夜翼對比利解釋道。
“聽起來有點惡心。”比利皺了皺鼻子,他很難想象蝙蝠俠如果中了小醜病毒之後會變成什麼樣子。
“確實不太美好就是了。”夜翼歎了口氣,“我還是感覺不太可能,小醜病毒到現在已經九個月了,感染者一共五人,其中有四個已經……等一下四個?!”
夜翼睜大眼睛,一直以來蝙蝠俠都對第五位感染者再三緘口,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知道第五位感染者是誰,出於對蝙蝠俠的信任,他們並沒有去深入詢問過對方,如果第五位感染者就是蝙蝠俠……
想到這兒,夜翼的表情變得凝重,布魯斯隻是在猜測,但他們必須要為這種可能做出準備。
夜翼對著布魯斯點了點頭,“等到今天的事情結束後,我會和B好好聊聊的。”
說著夜翼就給提姆發去了消息,讓提姆再調查一下關於第五位感染者的消息。
“他就是傑森之後的新羅賓?”出於好奇,比利湊過來看了一眼通訊器上羅賓的頭像,看清楚照片後比利瞬間沉默了下來,新羅賓的這個異常筋肉的形象讓他戰術後仰。
習慣了羅賓都是纖細小男孩的比利說,“呃,他看上去有點凶。”
比利認識的唯一一個成年羅賓就是迪克,在他世界重啟前,正義聯盟剛剛重建的時候,迪克重新拾起了羅賓的身份。
但這個羅賓看上去可比迪克有攻擊性多了。
“你怎麼會這麼想?”聽到比利吐槽羅賓很凶,夜翼瞪大了眼睛,提姆多可愛一小孩,怎麼到了比利這裡就成了凶?
"因為他看起來有點不太符合蝙蝠俠一貫選羅賓的標準。"比利乾巴巴地說道。
“……”夜翼卡住了,他決定換個話題好讓事情變得沒那麼僵硬,“呃,對了,你和布魯斯是怎麼認識的?”
“ummm……”
這下卡殼的人就變成了比利,他想了想對夜翼解釋道,“我受了一些傷,迪克,我是說我們世界的迪克,他把我送到了醫院,為了聯係到我的家人,他們就開始湧蝙蝠電腦掃描我的生物信息,然後就很巧地掃到了布魯斯。”
“下,你的生物信息和布魯斯對上了???”前半段的信息還算正常,但偏偏最炸裂的就是比利的最後一句。
夜翼將自己被震驚到張大的下巴給
按了回去,
“所以你是布魯斯的血脈???”
“等一下比利,
我得捋捋,啊對了,我叫你比利沒問題吧?”夜翼問。
“當然沒問題,我喜歡彆人這樣叫我。”比利對著迪克眨了眨眼睛。
夜翼深深地吸了兩口氣,他當然沒錯過比利在面對阿卡姆騎士時的自我介紹,“所以你不止是姓Batson,你還是一個真正的Batson?!”
同樣今天才知道比利姓batson的布魯斯挑了挑眉。
……
另一邊阿卡姆騎士和蝙蝠俠的對話也已經走到了尾聲。
看著始終一眼不發的阿卡姆騎士,蝙蝠俠深深地歎了口氣
“傑森,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補救的機會,讓我幫助你,讓我們一起去彌補缺失的這段時光。”
“不。”在蝙蝠俠的注視下,阿卡姆騎士緩緩地搖了搖頭,輕聲說,“布魯斯,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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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卡姆騎士離開了。
在他拒接了蝙蝠俠之後就丟出了一直握在手中的煙霧彈,整個人消失在了原地。
蝙蝠俠曾以為阿卡姆騎士會回到基地總部,然後繼續和他死磕到底,但他錯了,阿卡姆騎士直接在哥譚消失了。
沒有了指揮官的存在,剩下的那些民兵和罪犯們很快就被蝙蝠俠他們解決了,他們又一次拯救了這座城市,但他們並不為此而感到喜悅,他們仍舊掛念著不知所蹤的阿卡姆、不,傑森·陶德。
蝙蝠俠不知道傑森去了哪裡,也不知道傑森會不會在未來重新踏上哥譚的土地,他能做的事情就是尋找和等待,以及重新恢複傑森早已被注銷死亡的個人信息。
他會用餘下的時間去彌補傑森在這兩年裡所缺失的部分。
……
遙遠的中東。
一輛軍用卡車在沙地中馳騁著,在它的身後是一群緊隨其後的坦克。
“拜托,老兄,你真是有夠瘋的,你居然敢一個人衝進監獄。”
在一片炮火聲中,坐在副駕駛上的羅伊抓了抓自己的頭發,他看著坐在駕駛座,頭上帶著紅色頭罩的男人,不可置信地嚷嚷著,“天啊,我們兩人現在都在甜蜜的逃亡了,你都不肯對我多說一個字嗎?”
從他被對方從監獄裡救出來到逃亡,這一路上對方的話少得可憐。
在死亡邊緣走了一遭的羅伊大聲地說,“你甚至沒有告訴我你的身份!
“……傑森。”開著車,將油門踩到最底的傑森低聲說,“傑森·陶德,我們以前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