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
太宰——
想要見到太宰!
在驚呼聲中,橘貓幼崽穿過由人類的腿組成的林子,向著目的地狂奔。
身為貓的它和狗是不一樣的。
狗喜歡奔跑,喜歡和人類打成一片,喜歡熱鬨。
可貓不是。
它們懶惰,孤傲,比起也許會跑跳,但絕不會輕易拚命奔跑。
上次這麼竭儘全力,是在它死前。
緊急刹車在門口,再來一個大跳躍順勢打開了門,翠花撞著門進屋時,太宰治難得沒有坐在床上。
可能是因為翠花製造出來的聲音,他站在床邊,呈現出來一個皺著眉往門口走的趨勢。
在門開後,他張了張嘴,還沒說話,一個橘色的小炮彈就衝了過來,在他瞪大的鳶眸中將他撞到了床上。
太宰治:???
雖然不是很疼,但很奇怪。
他很清楚,翠花不是那種粘人的小貓咪,如果換成人,那它一定是很注意分寸的那種人。
所以……現在這是?
“花子?”疑惑著的少年撐起身子,摸到了貓身子,緊接著更深地皺起了眉。
橘貓的毛總是很柔順的,軟軟的,不管彆人怎麼想,反正太宰治很喜歡。
可是現在,明明在藍膜褪去後就完全塌下去的毛毛此時卻炸了不少。
隨著太宰治摸到貓身子,橘貓順勢在他懷裡團成一團,貓貓頭埋了下去。
看起來極其不安,發生什麼事了?
鳶眸少年緊抿起唇。
有什麼他無法掌控的東西出現了嗎?
他的確有在貓出去後打開了裝置,跟隨貓的腳步見到了中原中也,並且在這之後得到了中原中也即為羊之王這樣的重要情報。
在那之後,中原中也被帶走,橘貓卻沒有回來的行為,他還以為是想看會兒海,就關了裝置。
誰知,就因為這一會兒沒看,就出事了。
“花子,發生什麼事了?”太宰治一邊安撫地摸著貓身子,一邊放輕了聲音,誘導道,“誰打了你嗎?還是被嚇到了?”
“喵——”
這一次,翠花緩緩抬起了頭,黃綠色的貓瞳緊緊注視著少年,發出拉長的聲音。
“花子?”
“喵嗷——”
這聲音好像沒有任何意義,但又好像在表達著什麼意思。
於是,太宰治再次試探:“花子。”
“喵嗷——”
果然,貓馬上回應。
太宰治一陣恍惚,現在這樣的場景他見過,那是在很久之前,他剛剛給橘貓取完名字後出現過。
當時的少年一邊又一遍地叫著貓的名字,用以確認貓的存在。
而現在,場景再現,卻好像有什麼不同了。
即使不知道是為什麼,但太宰治卻好像被什麼驅使一般將貓抱起,他閉眼,臉緊緊地貼住了橘貓。
“……花子。”
他深吸一口氣,而後慢慢吐出。
一隻手抬起——
一下,兩下,輕拍著貓背,笨拙地安慰著,就如幼時做噩夢後家中的仆人會對他做的那樣。
“沒事了,沒事了,壞東西都跑掉了……”
“咪、喵~”
[太宰,太宰,再多叫一叫我吧。]
橘貓與少年同步閉上了眼,嗅著他身上獨有的藥味,橘色毛茸茸的尾巴輕搭在他的胸膛。
[再多讓我確認一下吧,你的存在。]
-
幼貓被他的主人徹底安撫,他們靠在窗邊,少年輕撫著貓,聽它逐漸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漸漸放鬆。
“這邊的事告一段落,不管怎麼樣,都沒有留在這裡的意義了。”他閒聊一般談起了被彆人聽到絕對會出問題的大事,絲毫不提剛才發生的貓貓炸毛事件。
因為太宰治覺得,如果他的貓不想說出來,那就絕對不會被任何外界因素乾擾,所以,他隻能被動的等著它想要告訴自己的那一天。
“咪嗚嗚~”聽到這話,眯目假寐的橘貓睜眼,一直爪子搭上了少年的小臂。
[離開這裡?怎麼離開?離開後又要去哪裡?]
它完全不覺得這個組織的首領在嘗到甜頭後還會輕易放太宰治走,就像貓群老大絕對不會放走日後會對它起威脅的貓走一樣。
即使這隻貓還小。
“嘛,嘛,畢竟在這裡已經無法再做出令我感興趣的事了。”被貓爪搭著的胳膊一轉,長相精致的美少年手掌搭上了貓身子,修得圓潤的指甲有一下沒一下的剮蹭起貓背。
少年的嘴角雖勾勒出一抹笑,低垂的眼眸中沒有一絲笑意,明明是個孩子,其中卻藏滿深思熟慮。
他張了張嘴,剛想繼續說些什麼,就感覺手下的毛絨團子整個身子一抖,緊接著,伴隨著對於幼貓來說低沉了一些的“喵”,太宰治疑惑地低頭,對上了貓貓嚴肅的眼神。
[彆鬨,刺撓!*]
隻不過貓咪尚小,這幅樣子看起來憨態可掬,就連本來深沉地計劃著什麼東西的少年都忍不住加大笑容,鳶色的眸子中瞬間盛滿笑意。
他試著再次用指甲輕輕刮了一下貓背,果然,貓身子在短暫的時間內顫出了殘影。
這顯然是個重大發現,太宰治馬上稀奇叫道:“哎——花子你怕癢啊!”
“喵嗷!”
[這是什麼話,哪有貓不怕癢的!]
眼看太宰治要接著下手,橘色幼貓眼疾手快,白色山竹爪爪抬起,“啪”的打了他手背一下,下一秒果然聽到了少年的痛呼。
[崽崽太調皮也是煩惱啊……給吾輩說正事啊!]
“好嘛好嘛,”調皮的宰宰故意撇了撇嘴,“剛才說到哪裡了?哦,說到要離開這裡。”
“這件事你不用擔心啦,這幾天我找到了合適的方法哦,保證這群人不會糾纏。”
“就是如果計劃成功的話,以後也有可能會接觸這裡的人……這是在所難免的。”
“……不過,好處是——”
“喵?”
[好處是?]
雖然沒有聽懂太宰治這一段意味不明的話,但最後聽到好處兩個字,翠花還是認真地看向少年。
太宰治盯著橘貓粉嫩的鼻頭,忍不住伸手點了點。
唔呣,濕的,少年漫不經心地想。
“好處是,也許可以免掉去寵物醫院這一步了。”
-
天氣晴,風和日麗,陽光燦爛。
淩晨被港口黑手黨首領緊急叫去,忙碌了一早晨的森鷗外終於在出了警戒範圍後呼出一口氣。
畢竟是那個喜怒無常的暴君首領,他這樣的小醫生也是十分害怕的。
這麼想著,看起來邋邋遢遢的男人雙手插進白大褂的口袋,悠悠哉哉地沿著河邊行走,打算按平時的路線回到他鐳缽街的小診所。
橫濱的綠化做的還蠻不錯,就比如著河邊的綠草地。
餘光瞟見一隻端端正正坐在河邊的橘色幼貓身影,森鷗外收回視線向前走了幾步。
然後,男人腳步一頓,又後退。
剛才河裡那個是不是……
身子一轉,森鷗外踩上草坪,沒有遲疑,來到了剛才他看見的橘貓旁邊。
在橘貓面前的河水中,一個纖細的身影正沉靜在其中。
森鷗外瞳孔收縮,下一秒,他踏進了水裡。
鶴見川的水不淺,但也不算太深,對成年人來說,想要在其中救人遊刃有餘。
疑似溺水的人被救了上來,仰倒在草地上。
森鷗外蹲在他旁邊,開始搶救。
不一會——
“噗嘔——”
隨著一陣嘔吐聲,溺水者吐出了肚子裡的河水,而後緩緩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十分漂亮的鳶色眼睛,配上溺水者卷如海草的短發與精致的臉龐,森鷗外心想,幸好他喜歡的是女性,蘿莉。
他又想,這小子長大後真是要不得了。
但是不管是什麼想法,在對上那雙眼睛後就都散了。
像是從中看到了什麼一般,紫眸黑發的中年男人眼睛在一瞬間放大,緊接著,他的嘴角翹起。
若是要形容的話,那就是看到有趣的事情,看到不可思議的寶物時的笑容。
“哎呀,少年,你還好嗎?”男人就帶著這種笑容詢問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掉進河裡了呢,如果不是鄙人經過,你就要死了哦~”
“嘁。”緩過來的少年仿佛被他的話惡心到,發出了嫌棄的“嘁”聲,“誰讓你打擾我啊,大叔!”
“……哎?”呆滯,歪頭,森鷗外表示有被傷害到。
男人苦笑著撓了撓頭:“大叔?我有這麼老嗎?”
少年理所應當地點頭:“那不然呢?”
“我才三十多歲啊……好吧好吧,那麼少年,”森鷗外深吸一口氣,正色道,“你剛才說的打擾是什麼意思?”
“你是傻嗎,大叔?”少年將被完全浸濕的卷發後捋,露出光潔的額頭,他嗤笑一聲,解釋道,“我在自殺啊,才不是什麼溺水。”
“自、自殺?!”
少年矜持地點頭,鳶眸中滿是控訴:“多虧了你,我時隔好久的自殺計劃被打斷了,真是酥敗。”
不知道是哪裡的口音,被尚且年幼的少年說出後帶著撒嬌的味道,很是可愛。
沒想到是這個原因的森鷗外局促地撓了撓臉,問道:“那……你需要什麼補償嗎?”
“一頓熱乎乎的飯?還是乾燥的衣服?”
“都要!”少年嬉笑起來,“不僅如此,我還沒地方住,所以你要把我帶回家。”
“哎?”沒想到對方如此得寸進尺,順著杆子爬的技術到了一種爐火純青的地步,本來還帶著些表演意味的森鷗外這次真的愣住了。
“哦,還有。”
“還有?!”
“當然。”這麼說著,少年招了招手,在森鷗外無言的眼神中,一個橘色的小身影竄進了少年的懷抱。
它看起來有點生氣,嘴中喵喵咪咪,在靠近少年後,繃著身子被全身濕透的少年抱緊了懷裡。
“麻煩順便給我的貓做一下全身檢查。”
也許是懷中抱著貓,少年眉眼柔和了許多。
他空出一隻手,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懷中的貓,笑得十分燦爛。
“我是太宰,太宰治。這是花子,太宰花子。”
“請多指教啦,醫生大叔~”
森鷗外:……
他忍不住想,自己是不是被碰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