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大主教疾步走進殿中,微晃的衣擺半掩住他手中鼓鼓囊囊的紙袋。
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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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利斯托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一席素色長袍不染纖塵，鉑金色長發攏至肩後,渾身上下除去右手上的紅寶石戒指外，再沒有任何的飾品。
聽見紅衣大主教的聲音，他微微側過身，眉眼含了些淺淡的笑意。
“格羅特主教,原來這周輪到你述職……我似乎已經有數月沒有看見你了。”
“是的，冕下，近三月我一直在外奔走，直到昨日才回到總教廷。”
“請允許格羅特向您問好，致以我最真摯的問候,願光明神的輝耀永臨您。”格羅特克製地行過教皇禮，眼底閃過一絲狂熱。
卡利斯托微笑著將他扶起，“願光明同樣臨在你身。”
格羅特壓下自己的激動，將厚厚的紙袋雙手托起，捧至卡利斯托面前。
“冕下,這是本月的人族地域聖殿的情況以及此前上報過的事件後續。”
卡利斯托接過紙袋,卻沒有立即拆開紙袋其中的文件。
他將那紙袋放在身側的書桌上,轉而抬眸望向格羅特：“格羅特主教，你知道的,比起冰冷的文字,我更願意面對面聽聽你怎樣說,怎麼想。
“這才是述職的本質。”
格羅特深吸一口氣，“我知道的，冕下，請容許我開始述職……”
“奧本帝國確實如同您預測的那樣開始限製燃油的進出口,但是卡羅裡家族似乎對王室的決定非常不讚同，奧本那邊的暗人傳來消息，他們已經開始接觸其他帝國的貴族集團了……”
格羅特稍作停頓，見卡利斯托沒有詢問的意思便繼續道：“新勝利帝國和克拉克斯維克帝國矛盾升級，但是礙於克萊因家族雄厚的資本，克拉克斯維克依然勉強維持著表面的和諧。
“有傳言說，某位六級魔法師投奔了克拉克斯維克帝國，但這消息暫時還無法證實真偽，需要等待後續反饋。而維克托王室始終沒有任何表態。”
卡利斯托眸光微頓，卻沒有出聲打斷格羅特的述職。
“極地的精靈之森突然進一步加強了封閉，我們的人多次試探無果，就連精靈森林的最外層也沒能越過……”格羅特說著，面露羞愧之色。
“抱歉冕下，我們可能還需要一些時間嘗試。”
卡利斯托微微搖頭以示安慰，“格羅特，不需要為此感到抱歉，這並不是任何人的錯。倘若那些精靈族決心封閉入口，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進入精靈之森。”
精靈族作為被神明偏愛的種族，長壽隻是其最明顯的種族優勢。
更恐怖的是漫長生命帶來的智慧與力量。
避世，避世。
總說精靈避世無欲無求，可卡利斯托卻覺得，隻要擁有智慧的生靈便決不可能沒有欲望。
野心，總在看不見的地方瘋長。
隻等徹底失控掙脫囚籠的那天。
對於態度不明的“朋友”，卡利斯托從不介意以最壞的想法揣測對方。
也許精靈族擁有無與倫比的種族優勢，但其數量稀少繁衍困難也是全大陸眾所周知的缺陷。
而人族，最不缺的就是人了。
畢竟總有一群愚蠢的人滿腦子隻知道繁衍。
“感謝您的諒解。”格羅特深深地鞠了一躬。
他繼續道：“極北之境似乎有寒冰魔靈的蹤跡，但是寒冰魔靈實在過於狡猾，就算出動聖殿騎士團，抓捕到的數量也不多……”
“……”
“……”
“……還有最後一件事，冕下，勒茲維帝國的主教們已經全部撤回，獸人森林的暗人隨時聽候指揮。”
卡利斯托摩挲紅寶石戒指的手停住，繼而將指間的那枚戒指直接取下。
紅寶石戒指被卡利斯托虛虛地握在掌心，棱角分明且帶著適中的溫度，仿佛他暗湧之下流動著的野心與欲望。
卡利斯托頷首道：“好。”
“冕下，我……”
“叩叩——”
門扉被敲響的聲音響起，隨之而來的是門外悶悶的人聲。
“冕下，您的門徒摩根請求接見——”
卡利斯托側目，略過身旁眉頭皺起的格羅特道：“請進，摩根主教。”
紅衣大主教摩根推開門，見佇立在側的格羅特露出幾分驚訝。
“格羅特主教，我不知道你居然也在……”
格羅特表情不變，冷淡道：“今日是述職日，摩根主教，你常駐聖殿，記不清這些小事也是正常的。”
“哦，對！述職日……我打擾冕下了嗎？”
摩根歉疚地望向卡利斯托。
卡利斯托搖頭，道：“事實上我們正好聊完正事——摩根此刻來尋我，是有什麼要事嗎？”
能坐上紅衣大主教的位置的，有哪個不是人精？
摩根就算忘記自己的誕生日，也不可能忘記教廷的事日曆。
他能“失儀”貿然打擾述職，一定是有所依仗。
恰好正事說完，卡利斯托也多出了幾分耐心聽聽這依仗。
當然，倘若這依仗無法匹配他的耐心，他也不介意派自己的這位門徒代替格羅特外調。
畢竟教廷總是需要有人乾實事的。
而每個人都要為每個人的行為舉止付出代價。
“是的，確實是有要事需要向您稟報，冕下，我認為這件事一定得讓您知道，事關聖子人選……”
摩根說著說著停了下來，抬頭望向依舊站在卡利斯托身旁的格羅特。
卡利斯托抬眸望去，裝傻充愣的格羅特便立即垂頭告退。
“既然述職已經結束了，那我也不再繼續打擾冕下了……”
待到格羅特徹底離開內室，門外的聖殿仆從將門關好，摩根這才繼續開口。
“冕下，聖子候選者中突然冒出來了一
位天賦極其出挑的人。”
天賦出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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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多弗每年都會有大批“天賦出挑”的人。
這種事並不值得教皇冕下施以目光。
卡利斯托不置可否，沒有任何表示。
見卡利斯托興致缺缺，摩根有些急了。
他匆匆開口：“測試使用的水晶球在被他接觸後直接爆炸了！這不是意外，連續兩顆都爆炸了，就連西亞觸碰水晶球也隻是迸發了強光！他的天賦實在可怕……”
卡利斯托微微眯起眼，重複道：“水晶球，炸了？”
他表面依舊是淡定從容的姿態，可隻有卡利斯托自己知道他此刻的驚訝。
教廷使用的水晶球是經過他親手改造的，就連卡利斯托本人觸碰水晶球也不再會令其破裂。
可是現在竟然有人直接使水晶球爆炸了？
這也就是說，這觸碰水晶球之人的光明天賦遠在他之上。
可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陸易並未參加聖子選拔賽。
“是的！”摩根肯定道，“事情發生時，兩位主教和其他聖子候選者們都在場，還有不少修女和仆從也同樣目睹了事情的經過。”
“事發之後，兩位主教派人告知了我，我便同那引起爆炸的候選者聊了一會，並未發現任何異常，後續調出他的資料也顯示一切正常。
“他的洗禮儀式就在今年，覺醒時光明天賦盛大浩蕩，隻是因為當時克萊因家族的兩位神眷者風頭過盛，竟然直接蓋過了他，就連教廷也隻是簡單記錄了他的光明天賦強大……”
“教廷的人也略過了他？”卡利斯托皺眉道，直覺其中有問題。
摩根點頭，“是的，我剛剛同他洗禮地的主教聯係過了，他本身是沒有任何問題的，是消息在層層上交時產生了誤差，這才導致總教廷的估計錯誤。”
卡利斯托皺起的眉頭卻沒有絲毫鬆開的趨勢，他隻是問：“他叫什麼名字？”
“蘭特·霍布斯。”摩根準確地報出那位候選者的名字。
“誰？”卡利斯托下意識問。
“蘭特·霍布斯，冕下，今年聖多弗的新生。”
擁有無人能夠媲美的頂尖光明天賦的，蘭特·霍布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