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教皇?
陸易遲疑道:“主教, 我現在這樣狼狽,去見教皇是否不太合適?”
“如果僅僅是因為著裝,那這簡直就是最好解決的問題了……”古恩笑道。
“是的, 陸易,衣服的事好辦。”古德也道,“你想去拜訪教皇冕下嗎?”
雖然原文的軌跡已經徹底改變, 但是幾個重要人物還是非常值得陸易多加關注。
比如這位教皇卡利斯托。
原文中關於他的篇幅可不少,遠比身為前期小炮灰的陸易戲份要多得多。
教皇卡利斯托幾乎可以說是貫穿全文整個階段的重要配角。
不管是西亞的前期,還是後期, 處處都有這位教皇冕下的身影。
更叫人在意的是,明明他的戲份如此之重, 同原主角西亞的羈絆也那樣深, 可他卻不在攻位。
這是一件很不合情理的事。
在一本後宮n/p耽美小說中, 這樣重要的角色竟然沒有被主角收入後宮。
要知道教皇卡利斯托占據的篇幅可比好幾個戲份少的攻加起來的總篇幅還要多, 和西亞也有隱晦的感情線。
可他偏偏確實不是攻。
一直到原文正文結束,兩人的關係也隻是處在友達以上, 曖昧未滿,再沒有描寫任何明確的戀愛橋段。
幾乎就把“我身上有鬼”幾個大字刻在臉上了。
陸易是真的好奇教皇卡利斯托其人。
畢竟如果想要徹底銷毀西亞的主角光環,卡利斯托是絕對繞不開的坎。
隻是身為教廷第一人的教皇卡利斯托權柄無上, 就連一些小帝國的國王也沒辦法說見就見他。
陸易也沒想到自己這麼快就有機會對上卡利斯托。
剛才的著裝也不過是客套的推辭, 他當然不會放過這樣好的機會。
“榮幸之至。”陸易在胸口流暢地畫了一個十字。
然後陸易就被幾個白衣修女帶去了偏殿更衣。
白袍被掛在衣架之上,旁邊還有幾條細細的金色長鏈。
陸易脫下身上濕漉漉的襯衫, 迅速穿好白袍,拎著手上的細金鏈子開始發愁。
【“這都是什麼東西啊?教廷的人這也太精致了……”】
在教廷裡, 哪怕第一眼看上去再素淨的白袍,衣角或裙擺邊緣也一定有暗色若隱若現的印花,什麼紋金紋銀的繡線都做得精致非常。
而且還有各種金的銀的寶石的配飾。
從陸易這一路走來的觀察來說, 教廷地位越高的人,身上的飾品也越多越複雜精致。
【“教皇怕不是穿成了西域舞娘……”】
陸易一邊試圖擺弄開細金鏈子,一邊吐槽道。
更令陸易不能理解的是,有腰鏈就算了,為什麼這鏈子裡面還有疑似大腿鏈的東西啊?
教廷的袍子基本都是及地或者拖地的長度,在袍子裡面還戴個腿鏈到底圖啥?
陸易不能理解,陸易扯開腿鏈。
【“我就想蹭件衣服,為什麼還有配飾給我,這是有多想讓我加入教廷。”】
857聞言來了精神,立馬道:【這可不是普通的衣服!】
【是聖子預備役的衣服!】
陸易舉起細鏈子的手一頓,挑眉道:【“挺好,差點不知不覺就中套了。”】
他要是穿著這身衣服出去溜達一圈,就是真把自己架在台面上下不來了。
到時候就算陸易原本不想參加聖子選拔賽,隻怕也要“自願”參與了。
這教廷的紅衣大老頭們一個兩個可真是蔫壞得很。
他把他們揣在心裡時刻想著要尊老愛幼。
結果他們淨想著怎麼把他坑進教廷內了。
教皇要是知道他們這麼鞠躬儘瘁,高低得給紅衣大主教們再漲漲工資。
陸易把細金鏈子重新掛回架子上,就這樣穿著一件白袍走了出去。
殿內隻有古德一人,古恩不見蹤影。
見陸易走來,古德笑道:“古恩有些事先走了,接下來就由我帶你去面見教皇冕下。”
“原來是這樣。”陸易點頭,“但是主教,怎麼能勞煩您帶我去面見教皇呢?古恩主教有事要忙,想必您也不清閒。請派一位修女為我指路吧!”
古德擺了擺手,“我哪有什麼事要忙,比起古恩來說我確實清閒得不行!再說了,帶你去見教皇其實是我也想見教皇。”
陸易眨眼,面露疑惑。
古德衝他眯眼笑,慢吞吞解釋道:“冕下每天需要處理的事情很多,就算是紅衣大主教,也不是隨意就能面見教皇冕下的。說起來,今天能見教皇還是我沾了小陸易的光呢!”
陸易笑了笑。
古德卻像是不經意般繼續道:“陸易,你身上這件白袍是不是還有什麼腰鏈之類的配飾沒有佩戴呀?修女沒有提醒你嗎?”
難怪他要自己獨自換衣服的時候那修女慌裡慌張的,陸易想。
陸易萬分自然回答道:“是金色的細鏈子嗎?我看見了,但是因為我過去從未穿過教廷的服裝,實在不知道該往哪裡佩戴那些細鏈子……”
“怎麼了,主教?這個服裝是有什麼講究嗎?需要我再回去佩戴嗎?”陸易擔憂道。
古德搖頭,“沒關係的陸易,教廷內並沒有苛刻的要求。”
再將人趕回去就未免有些太刻意了,古德還不至於這樣迫不及待。
“我隻是有些惋惜沒能看見你穿戴完整的樣子。”古德一臉可惜道,“我覺得那細細的金鏈子一定很適合你,你的金發是連神明也要多偏愛分的。”
“但是這也沒關係了,下次有經驗了說不定我還能彌補上這次的遺憾。”
陸易笑笑沒說話。
還下次呢?也不怕他把這金鏈子捆神像上去。
左圈右圈,教皇沒捆成西域舞娘,神像倒是先成了舞娘。
“光明神在上。”陸易一本正經地再次在胸口畫十字,“我何其榮幸祂的偏愛。”
兩人不再多說,安靜地往總教廷光明聖殿的高處走去。
走到頂層,古德停了下來。
他沒有進入頂層內部,而是指著通往天台的樓梯。
古德回頭看向落後他半步的陸易,表情溫柔道:“陸易,教皇就在天台之上,你快去吧。”
陸易疑惑道:“主教,您不和我一起進去嗎?”
“不了。”古德微微搖頭,“冕下說的是面見你,雖然我很想安靜地跟在他身後,可這不是一位紅衣大主教應有的行為。”
陸易表面平靜地點點頭,內心卻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對勁來。
他徑直向前走著,越過表情溫和的古德。
古德面帶毫無破綻的微笑。
那股莫名的違和感卻更重了。
【“857,你能檢測指定對象的指定信仰值嗎?”】
【不能。】857回答得乾脆。
【“那商店有能檢測信仰值的道具嗎?”】陸易不願放棄,繼續追問道。
【有倒是有,但是隻要是和神明啊信仰啊之類的東西掛鉤的道具,基本都是S級道具起跳,一千積分可能都不夠它的零頭。】857老老實實地解釋起來。
陸易沒辦法,隻能暫時歇下自己無厘頭的想法。
畢竟他總不可能為了驗證一個毫無頭緒的荒謬猜想,就把自己徹底掏空吧?
那不現實。
陸易走上天台,餘光看見古德依舊安靜地守在原地。
實在不像是一位位高權重的紅衣大主教,反而像是個忠心耿耿的騎士或侍衛。
陸易撩開天台門上掛著的紗幔,緩步踏進這個巨大的尖頂天台。
天台上種滿了翠綠的植株和各式各樣的白色花朵,微風拂過便會帶動起些許形狀不一的白色花瓣。
落在地上的花瓣看上去都是新鮮落地不久的,想來天台上時刻有人打理清掃。
在這綠意盎然的空地之上,幾個小方凳零零散散地分布在地面上。
而天台的背面,竟然還有一架寬大的銀製秋千。
秋千被細密的花藤爬滿,點點小而嬌的淺紫色花開得正好。
秋千上正端坐著一個人。
那人鉑金長發,淺紫羅蘭色的眼眸正落在他手上厚厚的教典經文上。他的目光低垂,濃密的睫毛在深邃的五官下投出偏偏陰影。
他的衣著簡單,完全沒有陸易假想的繁瑣配飾,隻有右手指間戴著一枚碩大的紅寶石戒指。
他明明是坐在並不平整的秋千上,可儀態之端莊卻仿佛端坐在修道院的平直板正的木板凳上。
鉑金發淺紫眸,秋千上這人就是教皇卡利斯托。
陸易腳步輕盈地向他走去。
直到陸易停在了他面前,卡利斯托才不急不慢地將手上的書籍擱置在一旁,抬起頭來同陸易對視。
“冕下。”
陸易微微彎下腰,對他行了一個標準的參拜教皇禮。
卡利斯托卻伸出手,手背朝上。
陸易無比自然地托起他的手,輕輕地吻在了他的指尖。
親吻教皇的指尖可是無上的榮耀,要知道整個艾賽亞大陸上能夠被教皇卡利斯托冕下允許親吻指尖的人僅有六位。
而陸易今天成為了第七位。
陸易低著頭親吻卡利斯托的指尖,也因此沒能看見這位面容恬靜的教皇眼底閃過一絲微不可察的暗芒。
“陸易,我一直很期待與你見面。”卡利斯托道。
他的表情溫和,語氣裡帶著笑意。
仿佛對他而言,陸易並非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而是許久未見的親密友人。
“冕下,我也一直非常非常渴望見到您。”陸易同樣真摯地說道。
【“太惡心了。”】
卡利斯托笑了,淺紫羅蘭色的眼眸裡盛滿微亮的光。
他起身從秋千上站了起來,腳步緩慢地靠近陸易。
陸易睜著湛藍的眼眸看向他。
兩人越離越近,甚至近到陸易能聽見卡利斯托輕緩的呼吸聲。
卡利斯托應該有一米九多,陸易的額頭正好到他的下巴。
兩人的距離已經非常貼近,陸易的額頭甚至快要抵上卡利斯托的下巴了。
可卡利斯托卻還在靠近。
如果這是一本談戀愛的小說,那他接下來就該閉上眼睛了。陸易不合時宜地想到。
但陸易什麼也沒有做。
他仿佛一尊雕像,安靜地放任著卡利斯托的所有作為。
似乎不管卡利斯托選擇在這一刻做些什麼,他都會全盤接受。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無限拉慢。
慢到兩個人的心跳似乎都開始同頻。
呼嘯的風聲消匿,縈繞的花香散儘。
背景不再是背景,隻有兩人緩慢同頻的呼吸。
終於,陸易眼前的光亮被卡利斯托擋住,他感受到額頭上落下的溫熱觸感。
教皇卡利斯托親吻了他的額頭。
這個吻隻是輕輕一碰,蜻蜓點水般很快就脫離了陸易的感知。
陸易有些茫然地看向卡利斯托:“冕下?”
卡利斯托輕笑,“抱歉,希望我情不自禁的舉動沒有唐突你。”
“陸易,你是被神明眷顧的人。我為你賜福,算不算是同神明親近?”
卡利斯托一派自然,簡單兩句話便將自己方才的舉動定性為替陸易賜福。
陸易當然不可能駁了教皇卡利斯托的面子。
他笑得有些靦腆,輕聲道:“這是我的榮幸。”
“我很惋惜你沒有來聖多弗,陸易,你是光明的孩子,教廷本會成為你的家的。”卡利斯托道。
陸易就輕避重道:“我去了布蕾賽德,教廷就不能成為我的家嗎?光明神愛世人,連卑劣自私的我也愛,我不明白,冕下。”
卡利斯托啞然失笑,平和的聲音也帶上了一絲起伏。
“是我失言了,陸易,不論何時,教廷都可以是你的家。世人都是卑劣自私的,可光明神依舊會愛你,且偏愛於你。”
陸易眨了眨眼,有些得寸進尺地問道:“冕下您說世人都是卑劣自私的,那您也有過自私的想法嗎?”
陸易問得直白,倘若有教皇卡利斯托的狂熱追隨者在場,隻怕是他會立刻遭到圍攻。
可在場隻有陸易與卡利斯托兩人。
而作為以溫柔平和著稱的教皇卡利斯托,自然是不會與陸易這麼一個剛剛成年不久的少年人計較的。
“我當然也有。”卡利斯托微微閉上眼,在胸前畫下緩慢的十字。
他睜開那雙溫柔似水的淺紫羅蘭色的眼眸,目光像是在看陸易,又像是在透過陸易看一種未來的可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私心,我也是人,當然也會有私心。”卡利斯托道。
陸易還想問些什麼,可卡利斯托卻牽起了他的手。
陸易手指微動,最後還是沒有掙脫卡利斯托的牽引。
卡利斯托牽著陸易走向天台前端的觀景台。
他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般,無比自然地鬆開了陸易的手。
卡利斯托指向天台之下的城邦,聖城卡蒂梵的繁華之處。
“陸易,你看見了什麼?”卡利斯托問。
“人。”陸易回答,“我看見了很多很多的人。”
聖城卡蒂梵不愧是整個大陸上數一數二的繁華大城邦,不管是寬闊的大道上,還是狹窄的小路上,都布滿了人。
陸易看見靠近聖殿邊朝拜的信徒,看見小巷裡賣花的少女,看見走進店鋪和走出店鋪的行人……
卡利斯托表情微愣,像是有些驚訝陸易的回答。
他順著陸易的視線看向那些忙碌著各自手中事的芸芸眾生。
見芸芸眾生之相,見生命不可查之光。
卡利斯托道:“陸易,你看上去不像一個大貴族。”
陸易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看向那姿態各異的人群。
“那大貴族應該是怎麼樣的?”陸易看著人海問。
卡利斯托歪著頭看他,淺紫色的瞳孔裡竟然閃過些迷茫。
“大貴族啊……”
他的迷茫不是因為陸易的問題,而是之前陸易見眾生的回答。
卡利斯托轉身離去,走到秋千前拿起了自己方才看的教典。
因為視野極好,陸易戀戀不舍地看了一會兒天台之下,才轉身跟在卡利斯托身後。
卡利斯托停住,將手中的教典遞給陸易。
陸易接過教典疑惑道:“冕下?”
“《神聖之光》,我覺得它很適合你,上面有我的手稿,請不要介意,陸易。”
“稍後我會派騎士送你回布蕾賽德。”
卡利斯托頓住,看著陸易道:“再見,陸易。”
我們很快還會再見的。
……
卡利斯托的行為莫名其妙,送給他的書也不知道有何深意。
陸易想著自己剛剛放進空間戒指的《神聖之光》,跟857吐槽起教皇的謎語人行為。
【“如果這是一款遊戲,他身後一定藏著很多暗線。”】陸易道,【“他至少知道這個世界觀下百分之八十的設定,但他就是什麼具體清晰的信息都不告訴你。”】
【“問就是自己去悟。”】
【“最討厭這樣的謎語人了。”】陸易做了一個嫌棄臉。
聖殿騎士的效率感人,陸易很快就被送回布蕾賽德的校門口了。
看著校門口表情嚴肅的守衛,陸易心道不好。
【“哦豁,我終於想起來我忘記什麼了!”】
他忘記給迦南報平安了!
陸易僵硬地轉過頭,看著準備告辭的聖殿騎士道:“可以麻煩你們再耽誤一會兒時間嗎?”
急需一些救命,在線等,挺急的!
……
陸易不願再回憶他和迦南兩個人被焦急趕來的羅賓斯老師按著頭狂罵的畫面。
簡直就是畢生難忘。
他該慶幸羅賓斯尚且還保留了一絲理智,知道要給他們留些面子,是在屋內進行的語言教育嗎?
“我一定要告訴你爸爸!看看老克萊因給我教出來的好兒子!你根本不知道我被嚇得多厲害!”
彼時的羅賓斯一邊離開,一邊叫囂著。
當天晚上陸易就收到了克萊因公爵的通話請求。
嗯,他沒接。
在連掛了個電話後,陸易果斷把傳音石和電話機統統鎖進了洗手間。
眼不見心為淨。
陸易轉頭撥弄起係統空間的漆黑觸手。
他可一直惦記著自己在那無名洞穴砍下的漆黑觸手。
這可是好東西!
神血,大補之物!
說一句延年益壽,精壯魔力一點也不為過。
漆黑觸手甫一出現,周遭的溫度便瞬間降了幾度。
陸易戳了戳那看著完全不動了的觸手。
【“857,它該不會死了吧?”】陸易問道。
死了好像也正常,畢竟隻是一大團觸手黑團中的一小段。
不死才奇怪了。
【沒有死。】857卻肯定道。
陸易聞言來了興趣,戳動觸手表面的動作變成了揉捏。
彆說,這漆黑的觸手看起來磕磣,可觸感卻非常好。
想來口感也非常好——
陸易默默咽了口唾沫。
那觸手不知道是察覺到了什麼,微微抽搐起來。
陸易眼神一亮,直勾勾地看著活起來的漆黑觸手。
他沉吟了片刻,從係統空間裡掏出來自己裝的那瓶神血。
陸易吝嗇地滴了兩點血在那段漆黑的觸手之上。
觸手掙紮的幅度似乎是微微變大了。
陸易抖著手,又滴了兩滴神血。
那觸手像是不滿他的吝嗇,裝死般攤在桌上又不動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