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的陸易對劇情的頑強程度一無所知。
在休息完後，他全心全意投進了緊張的學習之中。
畢竟賭約已經許出去了，他總得拿回來吧？
雖然金手指如期而至，但陸易還是更喜歡一切儘在掌握之中的感覺。
更何況，在記憶專注力提升的buff加成下，學習時的感受變得格外奇妙。
陸易第一次覺得原來學習也可以成為一件令人上癮的事情。
艾賽亞大陸上各個帝國的學製或許有差異，可是在進入高級學院前的終考卻是一致且統一的。
終考被分為兩個部分，大頭是洗禮聖殿上的洗禮儀式，會進行天賦的覺醒；另一個則是學業方面的卷面考試。
在這個充斥著神明與魔法的西幻大陸上，一個人是否能成功覺醒出天賦決定了他未來要走的路，而天賦的等級又決定了他的上限。
每一位能夠覺醒出天賦的都是被神明眷顧的寵兒，是萬裡挑一的幸運兒。
至於那些更多沒有覺醒天賦的人，則是大部分成為了碌碌無為的芸芸眾生。隻有極少部分人憑借著超常的毅力與機緣，混過還算不錯。
而原身，很不幸，就是那些沒有魔法天賦的倒黴蛋之一。
為了改變悲慘結局，陸易要做的第一步就是改寫他的天賦。
也許小設定沒辦法讓他覺醒出什麼高級的天賦，但至少能讓他獲得進場的入場券。
隻要能入場，後面的事就好辦了。
克萊因家族資源之豐富不言而喻。
佐恩覺醒的天賦隻是中等，卻也硬生生憑借著從不間斷的資源一路猛進，甚至成為同齡人中的佼佼者。
天才，可以是天生的，也可以是後天砸出來的。
隻是很可惜原文中阿斯特和陸易都沒有覺醒出異能。
陸易合上手中厚厚的書。
記憶力的提升讓他近乎過目不忘。專注力的提升則使他能全心浸入學習中。
再過幾天就是終考的日子了。
【“這把順風局啊……”】陸易喃喃自語道。
857昨晚熬了個大通宵追劇，剛醒就聽見陸易如此感慨，它下意識問道：【什麼？啥順風局？】
【“沒什麼，你剛剛在乾什麼，怎麼叫你都沒反應。”】陸易隨意說道。
【沒乾啥啊，就是睡覺。】
【“睡覺？”】陸易驚奇道，【“你不是說你不是人類嗎？機械生命還會睡覺？”】
【為什麼不呢？人類，你對機械生命的認知還是太短淺了！】
【血肉苦弱，機械飛升！——阿門，機門永存！】
陸易合理懷疑857是在反擊自己之前說它是傻白甜。
他本來還想再說些什麼，可桌前複古十足的搖號電話響了起來。
知曉陸易的私人號碼的人並不多。
他接起聽筒，禮貌道：“你好，我是陸易·克萊因。”
“陸易！是我，希莫納。”
“噢，希莫納！……有事嗎？”
聽筒傳來的聲音有些失真，遠不如傳音魔法石來的好用。
但顯然不是所有貴族都負擔得起將珍貴的魔法石用作日常交流的花費。
儘管如此，希莫納失真的聲音裡還是透露出些許賤兮兮的意味。
“陸易，你現在還好嗎？”
陸易乍一下沒反應過來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回答道：“一切都好。”
六分試卷給他帶來的影響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
“嘿嘿嘿，那就好……”
陸易沉默片刻，道：“有事說事，彆笑了。”
這家夥笑起來怪瘮人的，比他這個反派還反派。
“嘿！還是我陸哥牛，連我有事都提前預料到了，要我說，那個傻子怎麼敢跟我陸哥打……”
“停，再不說正事我掛了，沒工夫聽廢話啊。”陸易頗為不耐道。
也不知道巴特那個家夥是怎麼想的，到處宣揚他一定會贏下賭約讓陸易顏面掃地。
“哎彆彆彆，就是我之前和你說過的獸人酒館哥你還記得啵？”
“記得。”
陸易假裝沒聽出來對面的暗示。
對面果然急了，語速都快上不少。
“那你還想去不？”像是怕陸易不願意，希莫納的聲音帶上了一次懇求，“克萊因，幫幫我，我實在是不知道還能求誰了。”
“這有什麼，我帶你去唄。”
陸易估摸了一下自己的複習進度，爽快地答應了。
畢竟是原身為數不多的朋友之一，陸易對希莫納的感觀還是挺不錯的。
他的記憶中可是有不少小弟替他背鍋的畫面。
而且在原文中，希莫納是為數不多沒有在陸易落魄後落井下石或離去的人。
不僅沒有離開，反而將自己有的一切都拿出來。
——甚至最後為陸易喪了命。
陸易一開始會裝愣，也是以為這個小弟要去圖色，但是現在看來似乎不是那麼回事兒。
“不過你總得告訴我你為什麼這麼想去那兒吧？我可不相信隻是因為什麼貓耳娘……”
那邊安靜了一會，好半晌傳來一道羞澀的聲音。
“我好像喜歡上了一個姑娘……”
“我就是想在終考前再去看她一眼。”
陸易默默把聽筒放了回去。
……
陸易和希莫納約了月曜日。
月曜日的清晨，陸易是被一陣連綿不斷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我遲早把這個破電話丟出去的……”
陸易沒有起床氣，但是不管是誰在周末七點被鈴聲吵醒，恐怕都無法保持愉快。
“你最好有急事。”陸易陰惻惻道。
他原先是準備睡到自然醒的！
“呃，沒什麼，陸易，我親愛的陸易，我隻是想提醒你一下我們今天晚上的約會。”希莫納道。
“那我請問你我們約的是什麼時候？”
“月曜日的晚上七點！”希莫納立馬搶答道。
“那我請問你現在幾點？”
“呃，現在是月曜日的早上七點……”希莫納的語氣越來越弱，“嗯，早上好，陸易，你吃了嗎？”
陸易極力克製著自己想要說臟話的衝動。
吃****！
“你知道的，我可能是太興奮了，我今天早上四點就……”
“哐當——”
陸易掛斷電話，重新爬回暖和的被窩。
但他的睡意已經所剩無幾，哪怕緊閉雙眼躺在床上也開始逐漸清醒。
陸易沒辦法，隻好起床，被迫開啟新的一天。
按照他的計劃，今天是他的休息日，整個上午都被他騰出來睡懶覺。
可現在突然多出來的大段時間叫他一時間無所適從。
這個時間點恰好是晨禱的時間。
陸易鬼使神差地走向了莊園專門的小禮堂內。
在陸易原本的世界裡，他是堅定的無神論主義者。
可書裡的這個世界卻是有神明的。
而且還不止一個。
這一切對陸易產生的衝突著實不小。
陸易在小禮堂前站定。
說這是小禮堂其實有些不恰當，面前的建築宏偉異常，甚至比莊園內的主建築還要氣派一些。
圈養的白鴿停在白色尖頂的沿邊，清晨的微光透過禮堂側邊花紋複雜的玻璃彩窗，在地面折射出一陣五彩斑斕的投影。
陸易推開小禮堂的大門。
禮堂內供奉著數尊高大的神像，而被擺在正中央的是一座巨大無比的光明神像。
在史書記載的諸神黃昏之後，大部分神明隕落，小部分幸存下來的神明都陷入長久的沉眠之中，隻有一絲意識遊離在神殿中央。
此時此刻，依然注視著這片大陸的神明隻剩下眾神之神光明神主。
人類的生命如此短暫，即使是壽命延長的西幻世界，人類的壽數也不過三百載。
可三百年對於沉睡的神明而言，可能不是過一次短暫的呼吸起伏罷了。
改信便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光明神順理成章成為人類領地最龐大最主流的信仰存在。
虔誠的信徒將獲得光明神賜下的恩賜。
天賦的激發與否正是直觀地反映了這些神明的喜愛程度。
越是虔誠的信徒，便能激發出越是強大的力量。
而光明神作為眾神之神，執掌萬物，祂的信徒覺醒出什麼天賦都有可能。
【“857，你相信神明的存在嗎？”】
【信啊，我信仰機械之神。】
【“機械之神？”】
【對啊，雖然嚴格來說他應該是個人類，但從某個角度來說他也與神明無異了。】
【“挺好的，你也是有信仰的統子。”】
陸易的視線一直落在中央雕像的下擺。
人類不可直視神明的真容，即使是雕塑載體也不行。
那流動的裙邊嚴絲合縫，仿佛擁有生命，完全不像人工造物。
順著那下擺一路向上，衣擺的起伏顯露出神明那堪稱完美的身材構造。
若隱若現的胸肌，起伏的鎖骨，以及高昂的脖頸……
陸易的視線一路不受控製地向上移動著。
他的心臟不受控地劇烈跳動著。
當陸易看見鎖骨的位置時，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身體已經完全失去了控製。
他的眼眸仿佛擁有了自己的意誌，緩慢但卻堅定地上移著。
陸易想呼喚857，可是就連他的思想也被禁錮在一片空白的地帶。
他在這一刻直視了神明。
陸易的瞳孔放大，在他湛藍的眼眸倒映中，神明的瞳孔正在不停剝落著。
先是慘白的雕塑恍若紙片破裂剝落，再是充滿神性的無儘光與晝之瞳落下血淚。
那血淚混合著破碎的瞳孔，無數瞳孔碎片融入那血淚之中。
神像的眼眶中便隻剩下缺失的一片黑。
那極其濃鬱的黑仿佛能將他的靈魂卷入其中。
陸易的心跳愈發激烈，乃至即將脫離他胸膛的束縛，奔出體外。
他好像預見了自己的死亡，在這個清晨，悲憫的神像見證下。
可下一秒，他眼前的一切仿佛幻覺般瞬間破碎。
光明神像依舊維持著一副聖潔慈悲的形象，哪兒還有什麼血淚。
陸易的眼眸開始感到一陣陣痛，他的身體重新回到自己的控製之中。
一切重新變得正常起來。
他的呼吸急促，瞬間低下了頭，眼眶灼熱的痛意才開始逐漸褪去。
陸易的所有感官開始回籠，他聽見857焦急的聲音。
【……宿主？陸易？陸易你怎麼了？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陸易緊緊閉著眼，有淚水不斷從他的眼角墜落。
那淚水仿佛紅的滴血，可再一仔細看不過是剔透的無聲無色。
【“我沒事。”】陸易道。
而那高高在上的光明神像依然維持著一副慈悲的形象，仿佛什麼事也不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