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巴特還是灰頭土臉地離開了宴會。
離去前,他還挑釁十足地看了一眼陸易,仿佛在說這場賭約他贏定了。
而陸易正忙著吃小餅乾,根本沒有注意到離場者的眼神。
“果然一直被冷落是有道理的,看著就上不了台面。”
“誰說不是呢……這好端端的,平白無故被拖著一起丟臉,彆說是克萊因這樣的名門望族了,就算是我也忍不住要生氣。太晦氣了。”
“是啊,陸易,彆生氣了。這場宴會可是王後特意為你舉辦的。”
與陸易關係不錯的幾位貴族說道。
雖然王後沒有說明,但是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王後不是熱衷於宴會的人,偏偏在克萊因家族的私生子領回來後舉辦了這樣一個高門檻的宴會。
那麼邀不邀請這個私生子就很重要了。
而宴會已經開場這麼久了,仍然不見那個私生子的身影。
王後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我猜待會兒王後發言肯定會提到陸易!”
“你這不是廢話嗎……”
眾人皆是追捧著陸易,生怕說晚了自己的立場便受到懷疑。
陸易對這些話不置可否。
這些人簡直是惡毒男配身邊標配的炮灰甲乙丙。
有一個算一個,最後都要和他一起被主角打臉的。
“嗚————”
“嗚————”
突然響起的單簧管樂是王室成員出場的最低配置。
眾人的目光投向正前方,在王後出場後紛紛行以標準的貴族禮。
王後身著層層疊疊的蕾絲宮廷帝政長裙,頭頂戴著的王冠上鑲嵌有數十顆珍貴的寶石,最中央的紅色魔法寶石更是足足有嬰兒拳頭大小。
她金色的長發被細致地盤好,那極為濃鬱的金璀璨奪目。
克萊因家最有辨識度的標誌就是金發,但唯有王後與陸易的金發是色澤純粹到近乎寶石般的璀璨。
或許是基因的高度相似,在某些角度陸易同王後出奇的相像。
不少人猜測或許這也是王後偏愛陸易這個侄子的原因。
按照王室的慣例,王室成員出場時,在場地位最高的人有資格對其行吻手禮。
而這次私宴邀請的大多是貴族子女,基本都是勳爵及以下的身份。大家明面上的地位都大差不差,吻手禮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與王後有血緣關係的陸易身上。
王室的傲慢體現在方方面面,即使是吻手禮也習慣戴著手套進行。
隻有行禮之人地位極其尊貴的情況下才會脫下手套意識親近。
陸易走到王後的面前站定,美豔端莊的女人動作優雅地脫下右手的蕾絲手套,緩緩將手放在陸易伸出的掌心之上。
陸易輕吻她的手背,用額頭抵在她的手背上,輕聲道:“獻上克萊因的忠誠。”
“願光明神庇佑你。”王後道,“預祝你的洗禮儀式一切順利,我親愛的陸易。”
吻手禮結束,陸易退回原位。
“親愛的小姐們先生們,如你們所見,這隻是一場私宴,希望你們能玩得儘興。”
因為隻是一場私宴,王後的發言簡短而又隨性,結束發言後很快便離了場。
似乎她短暫的出現隻是為了讓眾人再次明確克萊因家族的尊貴。
王後離場代表著宴會的正式開始,場上眾人交談的聲音逐漸大了起來,三三兩兩的人結伴走動著。各大家族錯綜複雜的關係往來在這場私宴上也得以窺見一二。
饒是名聲並不怎麼樣的陸易也被迫卷入這場人情往來之中。
按照以往的人設,陸易本可以傲慢地拒絕大部分人的寒暄。
但他想著要改變克萊因家族最後覆滅的結局,首先就得從陸易這個囂張跋扈的人設入手。
人設的改變才是他獲取家族話語權的開始。
陸易試著稍微將態度放平和,果然引得一批又一批的人爭先恐後地上前與他搭話。
貴族們雖然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但是他突然緩和下來的態度是肉眼可見的。
顯赫的背景和姣好的容貌都是叫人趨之若鶩的無上資本。
要知道傲慢的小少爺平常可是壓根就不屑於同他們交談的。
就算沒能引來陸易的青睞,隻站在他旁邊安靜地欣賞他那無人能敵的容貌也是賺的呀!
但這可就苦了陸易,笑到最後臉都僵了。
在應付完又一批找他搭話的貴族後,陸易終於扛不住悄悄地躲在了花園某個偏僻的角落裡。
不遠處噴泉流動的水聲正好可以掩蓋他咀嚼的細小聲響。
饒是如此,他還是被麻煩找上了門。
陸易手中的小餅乾還沒有喂入口中,就被人一箭射進了地上。
他還維持著捏著餅乾的動作,可手上早已空空如也。
陸易抬頭,幾個不認識的男女在他前方站了一排。
為首的男子手上還握著弓箭。
【“857,這個惡意值夠嗎?”】
【……不太夠耶。】857小聲道。
陸易微微眯起眼。
他靠後的手不動聲色地挪後了一些,恰好能摸到腰際的匕首。
那是一把鑲嵌著寶石的精美匕首。
雖然不是正兒八經的武器,但至少它開了刃。
而這就足夠了。
氣氛緊繃,雙方誰也沒有主動說話。
陸易估計著他同那握箭男子之間的距離,確定自己能夠在眾人反應不及時近身便無聲拔起了匕首。
在匕首出鞘的一瞬間,陸易身後突然伸出一隻手。
那隻手按著他的手順力將匕首重新入鞘。
當陸易反應過來自己竟然被人悄然靠近時,他腰際的那把匕首已經被身後之人順勢帶走。
不知何時出現的阿斯特握著未出鞘的匕首,反手將那匕首重重擲向為首男子的方向。
為首男子見匕首直直朝自己投來,下意識就舉起了手上的弓箭阻擋。
可誰料那匕首似乎是提前預料到了他的舉動,繞行至側畔從他的發間穿過。
“鏘————”
那男子心頭一顫,與他心跳聲同步震起的是手上弓箭弦斷的清脆響聲。
“哐當!”
男子手中的弓箭脫手,重重摔在了地上。
他吞了口唾沫,看向阿斯特的目光有些恐懼。
該死!不是說今晚的宴會阿斯特·克萊因不會來的嗎?!
早知道阿斯特在,他是絕對不會跑來挑釁陸易的!
看見阿斯特,陸易也顯得很吃驚。
“哥?你怎麼來了?”
“算算時間估計你想走了,就來接你回家。”
阿斯特的聲音柔和,可望向那一群人的目光卻冷冽十足。
這樣極大的反差使得眾人愈加恐懼。
這可是阿斯特·克萊因!
十八歲就跟著克萊因公爵上戰場的殺神!
即使他已經離開帝國騎士團多年,可第一騎士團榮譽騎士長的席位卻一直為他保留著。而他腰際彆著的騎士劍可是飲過萬人血的殺器,被特批準許攜帶至王城的任何地方。
阿斯特的目光落到跌落在地的匕首上。
匕首旁邊的那個小貴族一秒撿起匕首,恭恭敬敬地將匕首雙手捧到阿斯特面前。
似乎是怕他嫌臟,小貴族還特意墊了一張絲綢在匕首下。
為首的男子見他這般狗腿立馬怒目而視,卻在阿斯特的視線劃過時畏懼地低下了頭。
阿斯特接過匕首,目光一一滑過在場貴族恐懼的面龐。
“滾吧。”他話音微頓,“再有下一次……”
阿斯特輕輕一抬手,腰際的騎士劍露出小段冷白色的鋒利。
銳利的劍光閃過為首男子的眼睛,豆大的汗滴從他額際流下。
“不不不不不不會的——”
一行人如蒙大赦,瞬間作鳥獸散狀奔走。
僅僅是一眨眼,這大群人就跑了個乾淨。
“走吧。”
阿斯特將匕首插回陸易的腰際。
“哥你真的是來接我的啊?”陸易好奇地問道。
阿斯特雖然是個弟控,但也應該不至於一場宴會都要親自來接。
阿斯特瞥了他一眼,高冷道:“沒有,來王宮處理一些事,想到宴會還沒散,順路來看看你。”
議政廳在東,宴會廳在西。
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的地方談什麼順路啊!
陸易瞅眼阿斯特,體貼地忽略了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小細節。
“你還要去宴會嗎?”阿斯特問。
陸易搖搖頭。
“那我送你去門口。”
“好嘞,哥。”
陸易乖巧地跟在阿斯特身後,全然看不出剛才一言不合就要拔刀的狠樣。
“陸易,你知道為什麼父親要接那個私生子回來嗎?”
“因為他提前覺醒了光明元素親和?”
阿斯特卻搖頭,“這隻是一方面,最微不足道的一方面。”
陸易聞言側過頭去看他。
“他同光明聖殿有聯係,總教廷的光明聖殿。”
陸易皺眉,重複道:“光明聖殿?”
原來在小說正式開始之前,劇情線就已經發生改變了嗎?
“是的,光明聖殿,中央總教廷。如果隻是一個光明天賦的提前覺醒者,尚且達不到驚動總教廷的地步。這裡面肯定有什麼更深層的東西。”
“教廷和各個帝國之間的平衡被打破隻是早晚問題。”阿斯特的目光虛虛地落在天際。
他像是在看鴉黑的天幕,又像是在試圖透過那昏昏沉沉的黑看向更未知的遠方。
阿斯特回頭看向陸易。
陸易原以為他要再說些什麼,可直到兩人站在王宮大門前,阿斯特也沒有再多說一句。
……
回到莊園時已是深夜。
女仆端來溫度正好的牛奶,陸易握著牛奶杯時不時抿上一口。
他另一手拿著光明聖殿晚報,一目十行地掃視著上面的信息。
可惜看了半天全是一些華麗無用大而虛的廢話文學。
“陸易少爺,夫人和佐恩少爺今晚回來了,夫人給您帶的禮物放在您的房間裡。”
“好,我知道了。”
陸易一口飲儘杯子裡所剩無幾的牛奶。
“陸易哥哥,你回來了!”
一道驚喜的聲音響起,陸易下意識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
穿著淡粉色睡袍的西亞正站在樓梯口,笑容滿面地看著他。
他手上還端著一碗似乎是面食的東西。
“噗——”
這幅畫面過於詭異,以至於陸易一口牛奶還沒來得及咽下,就被儘數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