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1 / 1)

伊斯米決定借酒消愁。

酒是最好的逃避工具。

傑森說了假話,顯而易見的,發財的機會也沒有了。

闊佬和羅賓之間清清白白,但闊佬和蝙蝠俠之間不清不白。

有點傷心,又不是特彆傷心了。

她點了點自己身上剩下的一點鈔票,發現還勉強能夠她揮霍一下。伊斯米換掉了顯眼又沉重的防彈衣,在越野車裡翻來翻去的找出了一副沒有度數的金絲細框眼鏡戴在自己臉上,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樣的去喝酒了。

“要馬提尼,謝謝。”她彬彬有禮的對調酒師說道。

接著她掏出手機開始下意識的翻翻,打開哥譚論壇結果顯示404以後,她才想起來現在是在中東。

她有點想回哥譚了。

自己翹了班,彆看假條批下來了,但是那不是提姆批的。等提姆回了公司,發現她居然還在財務部正忙的時候申請延長了假條時間,說不定要因為這個扣她的工資。

本來說好的線上會議監督財務部那些人,自己也沒乾,甚至現在還不敢聯網。

就算沒有賈斯汀在找自己,她也怕在聯網的時候看到自己現任領導的奪命連環call。

好悲慘的打工人。

她握住冰涼的酒杯,清透的雞尾酒盛放在杯子裡,輕輕晃動的時候冰塊磕在杯壁上,感覺手心微微一震。

她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涼涼的口感讓她感覺自己有點亂的腦子也好受了點,她其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本來在她的設想裡,確認了克裡斯平安無事以後就可以離開了。

繼續回哥譚上班。

綠池子水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懸賞的錢她隻要多打工總能掙回來的。也許是骨子裡來自哥譚的血脈在作崇,自從她踏足哥譚以後,就對哥譚產生了極度強烈的依戀感。

這座城市歡迎著歸家的遊子,她有時候會這麼想。就連在哥譚打工也比在其他城市打工有安全感的多,她其實很喜歡這裡。

但是說不出來具體喜歡什麼。

對了,還要找房子。

伊斯米又抿了口酒,她不想繼續住在公司的公寓裡了,這樣讓她感覺自己一點都沒有私人生活。生活中不能充滿了打工,等第一個月的工資下來了就去租個小彆墅。

哥譚其實很好,比她小時候要好多了。

那時候的蝙蝠俠也僅僅是剛剛出道,水平不到家,哪有如今的震懾力。小時候的她也不太關心蝙蝠俠這種都市傳說一樣的存在,覺得大概又是哪個哥譚市民發瘋臆想出來的hero。

人人都知道哥譚需要被拯救,但是很明顯,GCPD救不了哥譚。這座城市徹底的腐壞、哀嚎,懷揣著一點點微弱的希望等候著屬於她自己的騎士。

當然有人嘗試過,但是隻有蝙蝠俠成功了。

她的雙親被入室搶劫的暴徒殺死,無依無靠的她便離開了這座城市。

從此再未踏足哥譚。

這座城市有很多悲傷的回憶,也有很多美好的回憶。悲傷總是更加深刻的,美好總是容易消逝的。很多記憶早已模糊不清,但是她在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的滿地鮮血仍舊深深的刻在腦海中。

雙親死在面前的布魯斯·韋恩又是怎麼想的呢?

哥譚失去了太多的父親和母親,新生的孩子試圖跨過痛苦的回憶,但總是在午夜時再次觸摸到當初鮮血淋漓的無力。

伊斯米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儘。

“我還以為我早就忘記了。”她嘟囔著。

哥譚很壞又很好。

她還記得自己的鄰居哥哥會帶著自己去馬戲團看表演,叫什麼,飛翔的格雷森?

她有點迷迷糊糊的眨了眨眼睛,這些是自己的臆想還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她已經記不清了。

“你的症狀伴隨失憶和記憶混亂,刺激過往的‘傷口’也許能讓你回憶起來一點東西,不過我不建議這麼做。”

“真實的記憶很可能找不回來了,創造一點新的記憶吧。”

心理醫生眼神溫柔的看著她,她感覺記憶裡的自己也是迷迷糊糊的點著頭。

她哪有新的回憶可以創造呢?

認識的人都漸行漸遠,她洗的半乾不淨的手也不可能與普通人交握。

正常人都會上班,按部就班的過著自己的生活,然後抱怨抱怨傻逼老板。她也學著上班,度假,但是總覺得自己有那麼一點點的格格不入,距離正常人的生活似乎總有一層看不見的薄膜間隔。

“好想家。”她趴在吧台上,眼角有一點點淚光閃動。

“好想回哥譚啊……”

她又點了一杯馬提尼,咕嚕咕嚕的喝了半杯,冰塊總是能恰到好處的鎮住傷痛,她又感覺她精神起來了。

“嘿小帥哥,加個聯係方式嗎?”她推了推不知道什麼時候坐在她身邊的小男生,熱情的說,“我請你喝一杯吧,你想喝點什麼?”

她覺得這個小男生的眼睛特彆好看,好看的像自家上司那種好看。

那雙目標明確又堅定的藍寶石般的眼睛能迷倒所有的適齡女性,伊斯米始終這麼認為。

唯一可惜的就是她拒絕辦公室戀愛,所以自家上司被狠狠踢出戀愛列表。

“好啊。”對方意外的爽快,從自己胸口抽出一隻簽字筆來,在紙條上寫上了自己的聯係方式和姓名。

“我也要一杯馬提尼。”他說。

他的嗓音在少年的清脆中又帶了點沙啞,像磨砂紙一樣細細的蹭在耳邊。伊斯米把他遞過來的紙條裝進口袋,翹起嘴角笑了笑,把自己面前剩下的半杯馬提尼推到小男生面前,“嘗嘗?”

“我看你不像喝過,要是覺得不好喝的話,我們還可以換成彆的。”

伊斯米指腹輕輕抹去杯壁的水珠,對他說道。

杯壁似乎還帶著點手的溫度,提姆捏住酒杯,遞到自己的嘴邊。他的唇輕輕觸碰到冰冷的酒杯,透明的酒液一飲而儘,伊斯米看到他喉結上下滾動。

“味道不錯,你經常請人喝酒?”

他微微眯起好看的藍眼睛,問道。

“Only you.”

伊斯米說。

天色已經暗下來了,酒吧內微黃的燈光點亮,金發的少女在燈光的暗影中有些曖昧不清。提姆又感到了熟悉的心跳加速,那雙和鏡子裡似像非像的藍眼睛蒙著一層水霧,那麼迷離又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他聽到了伊斯米說想要回家,回到哥譚去。這句話觸動了提姆的回憶,他在離開哥譚的時候,在刺客聯盟弄丟了自己的脾臟的時候,也是在內心如此痛苦的想念著那座城市,想念蝙蝠俠也想念阿福,還有夜翼。哥譚是有些殘酷,殘酷的在他的面前無理的奪走了父親的生命,讓他在血泊中為之痛哭。

但是哥譚是家。

人總是會想要回到自己的家鄉去的。那裡再痛苦再絕望,也始終有著更加美好的回憶。

他始終堅定的相信家人們一定會在哥譚等著他回家,阿福會給他做好新鮮出爐的小甜餅,布魯斯會誇他做得好,迪克也會很欣慰的誇獎他,達米安那個惡魔崽子也會變得乖巧一點,而不是死死拿捏著他的暴嬌人設。

“回哥譚吧。”他低聲湊到伊斯米臉前,伸手摘下了她架在鼻梁上、快要滑落的細框眼鏡,“會有人等著你的。”

他用紙巾輕柔地沾走了伊斯米眼角的淚花,他看到少女抬起頭,愣愣地看著他。這時候的伊斯米完全沒有平時的那股機靈勁,她傻傻的看著提姆抹掉了快要落下來的眼淚,然後用力的眨了眨眼。

“真的嗎?”金發的少女抓住他的手。

“真的。”提姆說道。

“I promise.”

他低低地說。

提姆把伊斯米來到中東以後賣掉的手鏈重新戴在她的手上,鑽石在昏暗的燈光中燁燁生輝。

他握住了伊斯米的手。

伊斯米到底隱藏了什麼秘密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她是自己的屬下,自己有義務保護她,從痛苦的回憶中拯救她。

他很喜歡伊斯米笑起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