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國的幾個王子為了爭個王位, 連狗腦子都要打出來了。

要不是有他們幾個，為了削弱對手的力量，故意泄露大軍路線, 甚至自己人相互動手等等, 褚家軍隊也不至於年後進度那麼快，唰唰唰的就拿下了陳國的半壁江山。

江啟以前雖然也聽說過勾結外邦這個罪名, 但萬萬沒想到，他們大乾這邊的軍隊，成為了那個所謂的被勾結的外邦。

陳國國內如今王位之爭進行的相當火熱, 但實際上, 陳國真正的君主, 也就是那幾個王子的爹, 人家還沒死, 還躺在床上, 基本上是苟延殘喘, 就等著哪天咽氣了。就算是如此, 身為一個君王, 普通人想要去殺了對方，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殺大軍中的將帥, 和殺宮中的君主, 皇上琢磨著，難度都是挺大的, 如果江啟能夠做到的話，他確實就能放心了。

“你這話當真？”皇帝說道：“可莫要逞強, 一切以自己的性命為主。”

江啟笑容中帶著些少年人的得意，“當真，而且難度也可提升一致, 既然褚家知道若是叛亂，我會出手殺人，那便讓陳國也知道即將有人要取他們君王的性命吧。”這樣陳國那邊的守衛應該要嚴一些。

陳國君王都沒辦法說話了，影響不了大局，就算是為了國家的顏面，陳國的那些王子都會保護好君王。

皇帝猶豫了一瞬，看著江啟明亮自信的眼睛，終究還是大笑著道：“好，那就按照愛卿所言去做吧。”

隻是傳消息的時候，肯定就不會大張旗鼓的明說江啟就是去取陳國君王的性命的，那樣的話，太過於挑釁了，容易讓周邊的其他國家發生躁動。

江啟選擇以小道消息流傳的樣子，讓人傳過去，不明真相的人會覺得不真實，但陳國上層那些王子大臣會知道，這些都是真的。

其實江啟的這個方法，也是猶豫過才提出來的，因為這顯得他危險性會很大，他既然有本事能殺了人家國家的君王，那皇帝難道就不怕他哪天把自己給殺了嗎？

但他想想，還是說出了這個辦法。

畢竟這個法子一出，不管褚家有沒有反叛之心，隻要他們還想活著，就得憋著橫豎皇帝如今在往仁君、明君發展，百姓們的生活會越變越好，江啟並不覺得自己此舉有什麼不對。而皇帝也就不用擔心褚家，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消減褚家的影響力。

陳國也可以全部收入囊中，向著大一統邁出一大步。

至於皇帝可能對他的忌憚，江啟考慮過，但他覺得應該不至於，他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本身出自農家，沒有背景，不存在篡位的可能，若是皇帝沒了，他光有武力有什麼用，怕是日後全家都沒有棲身之處了，這種毫無益處的事情，他沒必要去做。

相比之下，褚家的威脅性比他強多了。

皇帝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這些，而且他看得出來，皇帝確實很喜歡、信重於他。

況且就算是忌憚，在他有這樣本事的前提下，皇帝還敢對他動手？

皇帝對死亡可是相當畏懼的。

而果不其然，江啟猜的沒錯，在聽到了他的建議之後，皇帝的反應不是忌憚，而是興奮，看來暫時他是不用擔心太多了。

江啟也鬆了口氣，天天幫著皇帝處理政事已經很累了，他不想還要跟自己的靠山之間時時勾心鬥角。

第一天，皇帝沒有明說和江啟的那番對話，隻是在朝堂上宣布了，讓江啟去邊關監戰的決定。

這讓朝中諸多大臣都極為不滿。

沒人相信江啟所謂的若是褚家叛亂，就殺了褚家人的說法。

皇帝就更不會說了，說了之後江啟真正的麻煩就要來了，其他大臣絕對會以江啟的威脅性大，請求讓皇帝殺了他的。

皇帝還很信任江啟，他準備著和江啟兩人在曆史上留下一對君臣的佳話呢，所以還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戰事緊急，皇帝吩咐過後，江啟也就該快快啟程出發了。

他下了朝，和皇帝說過一些話之後，就回了家，薑螢幫他收拾著行禮，江啟說道：“這一路都得騎快馬，沒時間在路上耽誤，簡直準備些東西就可以了，不用帶的太多。”

薑螢讓丫鬟準備著，又道：“今日就要出發嗎？”這麼急，家裡都沒有反應過來。

“嗯。”江啟道：“邊關那邊戰勢一天一個變化，耽誤不得。”他還得去一趟陳國，陳國君主的腦袋還在等著他，至於他當時為什麼不說是陳國將軍的腦袋，實在是陳國軍隊節節敗退，他也不知道去了之後還是不是那個將領了。

而且一般的將領和褚家兄弟根本沒法相比，還是陳國君主的腦袋更有威懾力一些。

江家人有些還在外面，完全不知道江啟要走的事情，江啟隻來得及和薑螢說說話，就要走了。

不多時，外面皇帝派過來的侍從已經在府外等著了，他這一趟出行，不是自己單槍匹馬，皇帝也給他帶了一些人手。

江啟看向薑螢，道：“我該要走了。”

薑螢眨眨眼，隻覺得一股酸澀襲來，眼睛裡淚花在打轉，“我送送夫君。”

兩人並著拿了行禮的丫鬟等一起行至江府大門口，外面一群精兵騎在高頭大馬上，江啟的馬也有人牽了過來，江啟停下腳步，轉過身，伸手將她臉上的淚水抹去，笑道：“哭什麼，我很快就會回來了，你在家自己好好的。”

“嗯。”薑螢嗡嗡的點頭，一雙眼睛水霧霧的，哭得停不下來。

兩人感情正是最濃烈的時候，江啟又是要去戰場，她實在割舍不下，忍不住要哭。

江啟內心歎了口氣，也是不舍，這一去肯定要些時候才能回來了，將她擁在懷裡片刻，江啟送開手，接過包袱，翻身上馬，薑螢往前兩步：“夫君此行多加保重。”

江啟點頭示意，一拉韁繩，馬兒飛快的離開了。

一群精兵也在他身後跟著騎馬縱行。

直至鬨市的時候，人多，速度才慢一些，到了城外，便是一路快馬加鞭的趕路了。

趕了一個差不多大半個月的路，他們就到了軍隊所在的地方了，這會兒褚家兄弟帶著大軍並不在大乾境內，而是一直在打陳國，一路打一路前進。

到了地方，下馬的時候，江啟不由得嘶了一下，這大腿還真有些受不了。

“你們是乾什麼的？”還沒靠近，就有士兵凶神惡煞的走了過來嗬斥道。

江啟身後的人立時也聲音不好，“我們是奉朝廷之命，前來見褚將軍的。”

那士兵接過江啟這邊的身份令符看了看，讓其他人進去稟報了，隻是看著江啟他們的眼神依舊還是那個樣，談不上什麼尊重。

江啟見狀皺了下眉頭，連一個小兵都可以對朝廷來使這般的看不上眼，也難怪皇帝一直對褚家軍如鯁在喉，想要找機會弄掉褚家。

當然，不排除皇帝以前派過來的人作妖的可能性。

隻不過就算是人家作妖，他們對朝廷來使的態度這麼的放在明面上，也不管來的人是誰，是否都是來瞎搗亂的人，確實是不像樣，這還隻是一個小兵呢。可想而知，那些來過的人回去會怎樣在皇帝面前形容褚家兄弟的肆意妄為。

自當年瘟疫之事後，江啟在京城，乃至民間，可都是名聲極好，很受人崇敬的人物，他能忍這小兵的態度，他身後的人可都忍不了了。

一個精兵提著劍就惱怒的走了過去：“江大人乃是朝廷命官，奉旨前來協助作戰，你這是什麼態度！”

“我什麼態度，我就這樣的態度！”那小兵也絲毫不懼，想到之前朝廷派過來的頤指氣使，瞎指揮的人，小兵就看不上。

誰不知道褚將軍一家勞苦功高，一輩子鞠躬儘瘁，可還要招致皇帝的不滿，前前後後過來插了多少人，那些人就是專和褚將軍作對的，儘做拖後腿的事。

現在將軍打陳國打的這麼順利，眼看著都能將整個陳國打過來了，朝廷就派人來分功了是吧？

嘿，精兵當即就氣炸了，舉起手中的長劍就要動手，霎時間，傳來了一道沉穩的嗓音：“住手！”

眾人尋聲望過去，就見一行幾人往這邊走了過來，領頭出聲的那人，一身氣勢，穿著厚重的盔甲，看著很是不凡，正是褚老將軍的大兒子，現在被大家叫做褚將軍。

而在他旁邊那個俊朗的青年，江啟眼睛眯了眯，褚將軍的弟弟，褚小將軍，也是江啟當初在白鶴書院的同窗，褚衛。

江啟也帶著人走了過去，雙方人彙聚在一起。

褚將軍先開口，臉上還帶著笑：“這位應該就是江啟江大人吧，久仰大名了。”雖然江啟和他沒有見過面，但嚴格來說，他們關係還不錯。

先有當年的天山雪蓮和方子的交換，後來褚家養女齊明月嫁到了江家，當時江啟還答應幫著褚家人在皇帝面前周轉。

憑著江啟答應最後這一點，褚家甚至是欠江啟人情的，這會兒自然不會對江啟的態度不好。

江啟臉上笑容溫和，“早先就聽過褚將軍用兵如神，如今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

“江大人，這是江大人！”周邊其他的將士，包括先前那個出言不遜的小兵，此時都驚訝的看著江啟。

江啟的名聲在一定程度上來說，聞名全國，甚至在很多地方，比褚家還要讓百姓掛心，畢竟他年少就到了如今的地位，又是有名的好官，先前瘟疫的事更是深入人心，後面的政策也是為民請命，一舉一動可不就讓大家放在眼裡。

就連那玉米、紅薯、棉花，都是江大人讓人去海外找的呢。

因為皇帝面前最大紅人的招牌太響亮，最近這一年連帶著大家都以為皇帝也是個好皇帝呢，隻能說，昔日的背鍋俠賀茂徳辛苦了，多虧他幫皇帝把罵名都抗走了。

江啟和皇帝綁定，對皇帝名聲有好處，對江啟也有好處，就是他做事名聲很容易擴散開，大家都很關注他，讀書人一談到國家政事，就必談到他，家長說到彆人家的孩子也必說到他。

對於許多人來說，褚家確實厲害，但褚家倆兄弟真正的戰績，是最近對陳國的，而褚老將軍確實是厲害，但褚老將軍已經久不出現於人前，當初江啟的美慘強實在來得虐心，記憶深刻，提出的政策都是關心百姓們的生活，重新丈量土地，將各種繁複的稅收名頭統一攤丁入畝，耗羨歸公，切實的減輕了大家的負擔，讓大家日子越過越好，這不讓人喜歡才怪了。

就算是軍營裡的人，也都是聽說江啟的事的。

顯而易見，和正常的百姓一樣，他們對江啟都是很崇敬的，就連那小兵，此刻心中都極為懊悔自己方才對江啟的態度不好，隻不過礙於在場的都是高層上官，他不太好插話立刻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