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螢對薑采霞的目光無動於衷。

薑采霞的神情隻展露了一瞬, 就掩藏下去了，她不敢讓薑夫人看到她這個樣子。

薑螢不管怎麼說都是她的親生女兒，平時的小矛盾也就算了, 在大事上面，薑夫人不會願意她真的傷了薑螢。

她變了臉色，其實也不用變, 她本身就是這個驚慌失措的狀態, 她著薑夫人無措的說道：“娘，我……我……我其實有給他們燒紙的，隻是這些不好顯於人前……

薑夫人點點頭, 心裡總歸不太舒服, 她是沒聽到過薑采霞燒紙的事, 如果是薑采霞壓根就沒做，但連自己親生父母都不在意，在自己面前的孝順樣子還是真的嗎？

如果薑采霞真的私下祭奠了，那連她都瞞過了, 未免也有些太防著她了吧。

反正不管薑采霞如何做，她都感覺不對勁。

“好了, 我也有些累了。”薑夫人說道：“就先這樣吧, 我去歇一會兒。”

“娘。”薑采霞弱弱的喊了一聲, 薑夫人擺擺手沒有理會。

丫鬟扶著薑夫人回屋去休息了。

等人走了，薑采霞和薑螢之間氣氛就變得劍拔弩張起來，不過薑螢並沒有打算再和薑采霞進行口舌之爭，她剛剛所說的已經夠了。

她站起身，準備要離開了。

薑采霞仇視的看著薑螢，警告道：“你要是敢在我的婚事你做什麼手腳的話，可也要小心你自己的。”

薑螢沒有理她這話, 她想要的，不止是一個順順利利的婚事。

……

江啟並不清楚因為自己而引發的紛爭，他的心思也沒放在這上面。

他在朝堂中的事情進行的一切順利，隻不過大皇子和二皇子兩個黨派現在實在競爭的太過厲害了，氛圍上讓人感覺很不好。

見天的，在早朝的時候都要吵，否管是好事還是壞事，總歸是不能讓另一方得到便宜。

江啟天天聽得腦瓜子嗡嗡的，他開始有些懷疑，當初他在內閣的時候經常和賀茂徳吵架，其他人聽著是不是也是他現在的這個感受。

楊燁、郭閎等人要是知道他的疑惑，保準得說，那當然沒有。

當初他和賀茂徳吵，那基本上就是對於賀茂徳的單方面屠殺，賀茂徳在其他人那裡的人緣也不怎麼的，看到他吃鱉，其他人隻有看好戲的份，並且還看的相當過癮，哪裡還會覺得吵鬨，簡直就是巴不得再多吵幾回。

現在的朝堂就是為了吵而吵了。

江啟現在的官位也漲了，他直接就站在前列，屬於是兩個禍頭子挨得很近的那種，前一天休假，又恰逢節日，滿京城通宵熱鬨，他就和虎娃他們一夥人到處溜達，玩得有些太晚了，回來後很久才睡，現在還有些困，站在前排，他偷偷瞅了瞅上面，見皇上沒有他注意他這邊，他垂著眼，昏昏欲睡，同時耳朵還下意識的聽著其他人說話。

聽不完整，但還是要有個大概的印象才行，否則要是被皇帝逮到他睡覺可就不好了。

這會兒可有個詞叫做禦前失儀，在朝堂上睡覺是不太行的。

江啟也就是仗著皇帝對他不錯，知道皇帝肯定不會拿這種事衝他發怒。

再說了，他好歹也是工部尚書了，這麼大的官職，放在正常的朝代，都不可能因為這點事就真把他如何了。

江啟在下面運用摸魚技巧，上首皇帝聽著下面的官員吵吵，聽著聽著突然像是看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他頗有興致的目光對準了前排官員靠邊一點的位置上。

那是江啟所在的位置。

大乾朝官員上早朝的時候，文武分彆會站幾列，江啟這個工部尚書身為六部中不怎麼的的一部，和禮部尚書一起都站的比較偏。這是按照以往的慣例來的。

皇帝就這麼看著江啟腦袋一點一點的打瞌睡，其實江啟的動作還是非常輕微的，隻不過皇帝對他實在是太關注，也太熟悉了。

些許的一點不對，都很容易看出來。

看著江啟好不容易的懈怠，皇帝都感覺很有意思，一直以來江啟都顯得太活力十足了，行事非常的完美，一點也不像是個十幾歲的少年。

現在這樣嘛，雖然行為是在犯錯，但皇帝意外的覺得很不錯。

隨著皇帝的心神被江啟給牽引過去，朝堂上大臣們吵了半晌，都沒有聽到皇帝說任何的話，大家夥疑惑的往上首望過去，就看到皇帝明顯沒有聽他們說話。

然後大家就順著皇帝的視線，大家一個接一個的探頭看過去，站在江啟邊上的人是最先發現江啟的問題的。

其他人因為視線的遮擋，還得探尋半天。

朝堂上變得有些鬨哄哄的，隻有江啟，少年的身形站得穩穩的，如果不是眼睛低垂著，在這樣的動靜下顯得太過於安靜，不會有人發現什麼問題。

身邊有人悄悄的拽了江啟一下。

江啟瞬間驚醒過來，他眨眨眼，抬頭看了眼上面的皇帝，結果和皇帝帶著笑意的視線對上，他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不對，轉過頭去，就見所有人都在探頭探腦的看向自己，繞是江啟自認為膽子不小，都被這詭異的場面給嚇得一驚。

他瞬間就反應過來自己打瞌睡被逮住了，連忙出列，向皇帝請罪：“皇上恕罪，臣昨日遊玩太晚，以致睡眠不足，禦前失儀，還請皇上降罪。”

皇帝坐在上方大笑出來，“無礙，江卿還小，少年愛玩鬨也是正常，這還是朕頭一次看到江卿這般呢。”

皇帝都不計較了，其他人就算是想找江啟的茬都不好說什麼了。

江啟謝過皇帝，起身站會隊伍裡，這會兒是不好再睡了。

朝堂上的議事繼續，感覺到上首的皇帝目光時不時的掃射過來，江啟心中無奈，隻要眼觀鼻鼻觀心的站好了。

發覺江啟真的不再偷偷打瞌睡了，皇帝隻好失望的收回了視線。

下了早朝，賀茂徳和江啟陰陽了幾句，江啟又給懟了回去。

懟完了，江啟又得去見皇帝，這是三年前的流程，每回早朝之後，江啟都要先去教著皇帝鍛煉一下身體，哪怕皇帝學會了之後，這個安排也依舊沒有改變，隻不過那時候就是他和皇帝各自練著各自的，他再順道照看一下也就是了。

現在江啟回來了，這個就又安排上了。

到了皇帝那裡，免不得又為了早朝上的事情說了幾句，好在皇帝是真的不介意，江啟裝乖一下也就過去了。

說完了這個，就說回正事來了，皇帝臉上調侃的神情收走了，而是突然開口道：“聽說你的那個堂哥，和褚家的齊明月最近走得很近？”

江啟立時便要跪下請罪，皇帝製止住了他，“這不是什麼大事，站著回話就行了。”一邊說著，皇帝還在一邊繼續打拳。

江啟站在邊上，他這下是不好做什麼了，而是專心回話，他知道以皇帝對褚家的防備，這件事可不是什麼輕易就能揭過的，得好生回話才行，他說道：“臣也是在回來之後才聽到我哥跟我說起他和齊姑娘的事情。”

“嗯。”皇帝道：“說來他們的年紀似乎也不小了，等了這麼久都還未成婚，你們家是怎麼打算的？”

與其說是江家如何打算，不如說是在問江啟想要如何打算。

江啟自然也聽得出來，他說道：“臣是想著，既然他們是兩情相悅，在一起也沒什麼大問題。至於齊姑娘和褚家感情深厚，這未嘗不是一種牽製褚家的方法，並且，褚家目前並未有什麼反叛的行徑，對於褚家的威勢，也可以慢慢的化解。”

他沒在這時候裝傻，哪怕他在皇帝面前拿著的是單純的人設，但也不是個傻子，用不著在這種時候單純。

否則的話，皇帝早就該厭棄他了。

他的單純，是對萬事萬物都看得通透，但依舊忠君愛國，為民請命，熱血忠誠的純粹，這個形象並不虛浮，古往今來，有多少人最初都想成為這樣的人，隻不過他們在途中都各自偏遠了，隻有江啟，依舊堅定的向著這個方向前行。

皇帝看了他一眼，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江啟道：“其實這件事，和先前臣說過的棉花是一樣的，重要的是民心，隻要讓百姓們吃飽穿暖，那就是民心所向。”

“棉花皇上已經知道了，臣還讓人在海外尋到了三種糧食作物，產量極高，在當地畝產千兩。”

皇帝動作一下頓住了，扭過頭來，“畝產多少？”

“畝產千兩。”江啟說道。

皇帝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或者是江啟說錯了，但這種情況是不可能的，江啟道：“臣之前讓人出海，就是為了尋找這些東西，先前隻找回來了棉花，這一回派去的人多，除了棉花，剩下的也都找到了，如今還沒有運到京城。”

“本來這些作物還沒有確認在咱們這邊的氣候能否種植，臣是想著先在各地種上一回再稟告的。”

江啟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顯而易見，江啟原本的打算也是正常的，免得外來的作物不適應大乾的氣候等，給了希望，到時候就又會失望。

現如今，是因著皇帝問起虎娃和齊明月的事情，才會特意把事情先說出來。

而且這東西還是在三年前，琉璃銷往海外的時候就開始行動的，這件事當時江啟也給他報備過，畢竟江啟的那些船是跟著朝廷的商船。

這樣出海的安全也會更有保障一些。

隻不過那會兒皇帝沒有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如今再想起來，皇帝看江啟就越發舒服了，尤其是這件事江啟是為了他，為了大乾才去做的，而不是因為自家的兄弟的親事，才想著要去立功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