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8 大皇子的國風廣告(一)(1 / 1)

蹴鞠賽後,又逢假日。

宋宴清難得多睡了會,去後宮見王婕妤的點都拖後了些。

但王婕妤並不介意,她欣喜異常:“我兒真是出息了!”

“嗯?怎麼說。”

宋宴清琢磨著自己近來也沒乾出什麼大事。

“還裝。”王婕妤道,“昨日你跟大皇子一隊踢球,他還特意給你傳了好幾個球,肯定是我兒討大皇子喜歡了!”

宋宴清:“討他喜歡有什麼用?”

“大皇子當上太子,以後就是那個。”王婕妤往龍華殿的方向瞄一眼,神神秘秘地放低聲音,“你跟大皇子處好關係,以後王位豈不就穩了。”

宋宴清聲音放得更低,問王婕妤:“我爹不行了?”

這話實不敢讓其他人聽見。

王婕妤瞪大眼,本來想說兒子大膽,轉而想到什麼,又面露遺憾地搖頭。

“可彆瞎說!”

“是你先說的。你說那些,我不得多想。”

宋宴清還以為王婕妤在後宮中,關於昏君的消息知道得更多。

“你彆想那麼多,聽娘的,好好跟大皇子、二皇子交好,都彆得罪。”王婕妤忍不住念叨,又怕兒子心氣高不樂意,哄道,“娘的清兒現在這麼好,他們肯定也喜歡你。”

王婕妤頂頂好看的那段時日,她自己也知曉自己好看。

現在她瞧自己兒子,就像她那個時候,怎麼看都好看,格外討人喜歡。

“對了,五皇子又是怎麼回事,你倆不是老掐架,怎麼二皇子還送你銀子,讓五皇子住你宮裡。青梔來說的時候,娘還以為聽岔了。”王婕妤關心著樁樁件件自己沒法操心、幫上忙的事。

若是可以,她恨不得住在兒子宮裡不走,無奈宮規不許。

“我不是上進麼,二皇子也想五皇子上進,就送到我那兒去了。”

王婕妤聞言道:“可惜我沒給你生個哥哥,不然也能幫襯你。”

宋宴清覺得好笑,哪有往上面生的,要生也是在他後面才對。王婕妤如此想,隻是因為想被幫襯兒子罷了。

“不用,生孩子多苦。我現在跟四哥、六哥關係也好。”

昨日的搶浴房之仇,今日就先不記了。

王婕妤很是欣慰,眼角笑出魚尾紋:“現在知道嘴甜了,從前可險些沒氣死你娘。”

宋宴清笑笑,望著她一時有些心虛。

他再如何好,到底不是她的親兒。若是教她知道這事,怕是會後悔現在這話。

“我從前就不好麼?”宋宴清佯作生氣,偏過頭不看她。

“好好好!從前也好。”王婕妤隻覺他好笑還有點可愛,果然還是她那個隻喜歡聽好話的兒子,說著說著就又要生氣。

“從前哪裡好?”

“咱們是娘兩,你什麼樣都好。本來想叫你早些去皇後娘娘那兒,中午我給七殿下點個醉花雞賠罪成不成?”王婕妤調侃兒子。

“成,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宋宴清又問,“你又惦記著我早去皇後娘娘那兒做甚。”

“你說呢。”王婕妤像是偷到雞的狐狸,面露狡黠,“一開始我還不懂,你怎麼老去皇後娘娘的鳳儀宮。可最近我出去逛,後宮裡都誇你有良心、孝順,你這名聲一下就好了!”

宋宴清看著王婕妤一臉的“老娘還不懂你,我兒無利不起早多聰明”的表情,一時語噎,而後失笑。

他承認,有想過借此改變名聲的想法。

但不是隻有算計。

皇後宮裡切實提供過幫助,無論從情從理,宋宴清有空時都該去瞧瞧。隻要他去了,總會有去了的用處,哪怕隻是叫人心裡好受些。

但王婕妤如何想,實在不好管。宋宴清隻囑咐道:“你可彆對外說這些。”

然後強行轉換話題:“娘,上回給你布置了五十個字,這麼久都學完了吧?兒子考考你。”

王婕妤:!

中年美婦被嚇得花容失色,口舌也笨拙起來。

“這、這……娘前些日子不舒服,有些耽誤了。”王婕妤撒著謊,心虛得很,“何況娘都一把年紀了,還學這費腦的乾什麼?”

這個時候,宋宴清覺得原身的性格尤其好用。

他心裡笑,嘴上卻道:“哦,平日裡叫我上進,就我一個人上進啊。我天天起早貪黑地學,手上都磨得長繭,結果我娘五十個字都學不完,還不想學。”

“我學!娘學還不成麼。”

王婕妤信誓旦旦地答應下來,但想著認字學了又忘的辛苦,又忍不住辯解:“不對,娘可從來沒催你讀書上進,那些書本來就沒什麼好看的……”

演得太入戲,險些忘了王婕妤的三觀比較離奇。

宋宴清趕緊打斷她:“娘,我跟兄弟們相處。要是半點本事沒有,人家是拿我當兄弟,還是拿我當伺候的人呢?”

“你可是——”

“我是皇子,是皇帝的兒子,我知道。”

宋宴清:“可皇子和皇子也是不同的。兒子總歸要長大成人,出去面對外面的風風雨雨,沒有本事,我拿什麼去應對呢?回頭被人騙了,說不得還要給人家數銀子,豈不被人笑話死。”

“可我又出不了這宮牆,風風雨雨都打不著。”王婕妤講著自己的理,但又慣性順從,“你學、你學,娘也學。”

“娘,你不想出去?”宋宴清問她。

“想啊,怎麼不想。”哪怕她在外頭沒遇著多少好事,王婕妤也想極了。就好像外頭有什麼看不見的東西,在牽扯她的心。

或許是這宮裡頭太悶了,整日裡無趣得很,她想。

宋宴清給她畫了一個小小的餅:“以後我總能讓你出去的。像你說的,等我當了王爺,在宮外有自己的住處,就能接你出去。到時候你和太後現在一樣,到處去遊山玩水。”

“太後是去拜佛的。”王婕妤嘴上沒認可,整個人卻一下又精神起來。

她站起來,看看外面藍白交錯的天幕,再看看自己的寶貝兒子,忍不住揉揉她心肝的臉:“娘的心肝,陪你讀書吃苦也成!”

宋宴清:……

讀書真的有那麼痛苦嗎?

王婕妤才三十出頭,誠如他對耶瀚行說的那樣,往後日子還長著呢,一切皆有可能。也不是非要她變成才女,開始改變起來,才能體會到不同的人生。

又或者也可以把王婕妤送去學學彆的,提前體驗“老年大學”的快樂?

王婕妤還不知道她的心肝在想些什麼可怕的事,眼下她快樂得很。

兒子出息了,手裡有錢,未來還有盼頭,日子好像一下翻天覆地。

王婕妤鬆開兒子的臉,高興又煩惱的在心裡補上最後一句:除了兒子不甘心自己一個人吃讀書的苦外,再沒有不好的了。

在王婕妤這裡用過膳,下響宋宴清過去鳳儀宮。

虹芳和箬竹似乎想到說點什麼,但最後還是沒說與他聽。

宋宴清主動問:“兩位姐姐,可是有什麼事?”

“沒有的,沒有旁的事。”虹芳開口道,“是想謝過七殿下,勞殿下每次都過來,多了些人氣呢。”

“鳳儀宮閉門,隻有我討嫌多番來叨擾。”宋宴清道,“要是讓人來,多的是人願意來給娘娘請安。”

虹芳笑而不語。

那鬨哄哄的,再摻和一些意圖不軌的,並不比一個真心實意的強。

***

過完假日,能去國子監“放風”的消息自宋廣明口中傳來。

宋曲生問:“五哥,我們都能出去?”

“二哥說行,我們跟著去就成。”宋廣明興衝衝地提議,“國子監裡頭都是些無趣書生,不如我們半路溜號去逛京城?”

宋宴清好心動。

在現代時,哪怕是成名前,他也不愛出門閒逛。但論誰被關在一個地方不許離開,那離開的心必然會日益暴漲。

宋懷信:“不妥吧……”

話沒說完,就在三個弟弟渴求的注視下閉了嘴。

反正他也想。

四人密謀完,有條不紊地跟著耶瀚行學習,等待著出門放風日的到來,同時也少不得聽些“太子出閣”的話題。

太子出閣是從前的傳統。太子講學,展示個人的能力獲得認可後,便可以出閣在明面上接觸政治事務。

此番大皇子宋承宇去國子監隻是論學,算不得真正的出閣講學。但於朝堂而言,亦是萬眾期待的一幕,也是大皇子黨對王朝掌權人的一次觸底試探。

宋宴清感知到暴風雨的前奏,但——

關他屁事。

他如今隻是一個小皇子,權柄離他遠著呢。隻用看風起雲卷,各方鬥法就是,和看彆的熱鬨也沒有太大區彆。

尤其當發覺耶瀚行不摻和宋承宇的大事,宋宴清甚至在出行前一天嘗試著給自己的柔韌屬性加了一點。

加力量屬性、體力屬性,需要大量進食補充能量。

柔韌略微有點變化,除了多進食還要多喝水。

於是宋宴清間歇性噸噸噸地喝了一天水,看得耶瀚行都笑,開起玩笑:“哎呀呀,七殿下,你莫不是要從飯桶變成水桶了?”

宋宴清生氣地噸噸噸。

翌日,一早起來收拾齊整,宋宴清跟宋曲生一輛車,坐著雙頭的馬車駛出皇宮厚重的紅色宮門。

宋宴清和宋曲生兩人土包子一般揭開簾子,打量外面的世界。

宋宴清看了一陣,給了個古香古色的評價,心滿意足地放下簾子。

宋曲生還看得很起勁,畢竟他是純古人,外面的一切對他而言都還新鮮,甚至街邊的冰糖葫蘆都是稀罕物。

出了門,係統也很新鮮地冒頭:【恭喜宿主,你終於走出黑心公司的門了。今天去的國子監是哪兒啊?】

——“宋承宇接了個國風廣告,拉我們其他練習生去當陪襯,都沒加班工資。”

【宿主你彆太傷心,我們將來也會有廣告接的!】

——“會的,讓我們一起努力。”

宋宴清跑神跟係統聊天,闔目假裝養神,好心六哥來拉宋宴清新衣裳的袖子。

“老七,快來看,好些人找大哥!”

隊伍停下,兩兄弟一起看熱鬨,模糊地聽到前方有人在呼喊“是否是大皇子出行”,隨後前方不斷傳來仿佛還在上書房裡的片刻。

“殿下以為何為仁也?”

宋承宇答:“仁者愛人。”

“政者,正也。子帥以正,熟敢不正……”

宋宴清的車馬離得不遠不近,靠著這些日子苦學所得,聽著模糊的殘缺片段,也能判斷出有不少人正朝大皇子宋承宇提問。

所問並非難題,隻是詢問宋承宇對於政治的初步看解。得到回答的人,滿臉欣慰笑意謝一句解惑,再行退去,並不阻擋車輛往前駛去。

但這可是在古代的大馬路上,人來人往!

每問一句,都等於公然抽打他們“身不正”的昏君爹。

宋曲生疑惑地問:“那些人在乾什麼?問的題我都會……”

宋宴清幫他拉下簾子:“造勢。”

係統還沒進入省粉絲值模式,憤憤道:【宋承宇果然是皇族!一個國風廣告,請這麼多群演。】

宋宴清差點笑出聲。

外面的那群,也算群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