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切!”
走在自七清宮去往上書房的路上,宋廣明的鼻子時不時發出抗議。
揉得鼻頭發紅作痛的宋廣明,眼神怨念地落在一無所知的老七身上。
宋宴清走路帶風,聽到後面頻發的動靜回頭。
和宋廣明對視上後,宋宴清終於發現不對,問道:“五哥,你打噴嚏難道是因為我?”
“你說呢,你搶被子。”宋廣明抱怨道,“身上明明蓋了被子,你還要搶我的。要不是掐你的臉你都不醒,我還以為你是裝的。”
宋宴清將信將疑,但他跟宋廣明保持同樣的憤慨:“都怪二哥!”
怎麼還怪起我二哥來了?
宋廣明本來覺得不對,想想又覺得好像在理,是二哥把他丟到七清宮的,便又忙著照顧脆弱的鼻子。
沿著宋宴清往日走習慣的路,很快兄弟兩和宋曲生碰面。
看見七弟身後跟了個老五,宋曲生不解道:“七弟,你們怎麼一塊兒過來了,五明宮不是在另一邊。”
按理來說,並不是同一條路。
“昨夜裡二哥把五哥丟我那兒了。”宋宴清一句話解釋清楚。
宋曲生又看向宋廣明:“那五哥怎麼……”
“還能是怎的。”宋廣明嫌棄地看宋宴清,“老七,我再也不跟你一起睡了!”
他使喚身側太監:“吳言,你今日安排人,將我的床和一應用具都搬到七清宮。今晚爺要是還睡不好,小心你的屁股。”
“主子放心,小的一定辦妥。”
吳言笑著應下,半點不見為難。
宋廣明又高興起來:“辦好了賞你。”
另一邊,宋曲生神色淡淡。
心裡卻想:原來都一塊睡了,七弟還沒跟他睡過呢。
而後又自問,宋曲生,你幾歲了?想如此幼稚之事,真是無聊。
宋曲生和宋懷信都是早年喪母,算起來還真是久未體會過與親人同眠的親近。
三人到了上書房,讀起書來,看起來都頗為用功。
很快宋懷信也來到上書房。
隔著雕刻聖人像和勤學警句的窗,他望著書房裡認真讀書的三個弟弟,仿佛時光倒轉回了三年前。
其實後來換的夫子學識也不差,更有比耶瀚行更勝一籌的老先生,學識似海。隻是一來部分博學、又沒有太多教學經驗的先生們更適合教一些基礎雄厚的學生,二來漸漸長大的少年逐漸暴露出頑劣任性的一面,特殊的身份讓先生們不好管教。再有荒誕的朝堂實叫人心慌意亂、茫然不知所措。
耶瀚行到時,瞧見的就是無比令他欣慰的一幕。
上完課,耶瀚行在書海裡轉轉,選好一本厚厚的古書,翻開抄寫起來。
宋宴清準備休息一下眼睛,溜達到耶瀚行身邊。
“太傅這是要抄一本帶回家中嗎?”
“非也。”耶瀚行搖頭,也不曾放下筆,一邊抄寫一邊解釋道,“這是孤本,最近有人出高價收購,太傅準備添補一二家用。”
一頁紙抄完,耶瀚行才抬頭,目光溫和地落在小皇子身上。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太傅自然也得想法子掙錢。”
七皇子掙五皇子的錢,這事兒也挺稀奇。
玩鬨似的發生,但也直接將宋宴清的貧窮展露。
假如小皇子有錢,這事兒反而會成為美談趣事。但他沒銀子,傳著傳著難免變味。人世間的事兒也真是奇特。
思及自己聽到的消息,耶瀚行唯恐少年心性偏左,才有了方才的一出。
宋宴清看著耶太傅,笑了笑。
一時竟然不知道說什麼好,他罕見地笨嘴拙舌起來,隻好佯作害羞地笑著走了。
回過神來,才戳係統閒聊。
——“係統,你真的不覺得太傅很像個慈祥老爺爺嗎?”
【不像。太傅風華正茂。】
係統不能理解宿主對《葫蘆娃》的執著,它在無法更新的建議頁面記錄下:【可在娛樂板塊增加童年溫暖回憶,部分宿主有強烈需求。】
光陰流轉,白駒過隙。
在一天天讀書的日子裡,宋宴清以一種堪稱飛快的速度長了個,好似春日的青竹,幾場雨下來就拔高得需要人仰頭。
宋廣明跟宋宴清同居一殿,半個月後的一個早晨爬起來,突然發覺院子裡舞劍的老七“長高”了。
庭中宋宴清手裡長劍翻飛,鋒芒逼人。
少年人清瘦的面上覆著薄薄一層汗,晨光下整個人和劍刃間的光輝般發亮,交相輝映。
一看就知道已起了好一陣。起得比他早,睡得比他晚,老七還是人嗎?
宋廣明站在一旁,心中腹誹,但又生出幾分服氣。
他站在懸著銅六角的簷下,靠著紅漆柱子問:“老七,你怎麼高了那麼多?”
“多練武,多吃飯。”
近來飯量大漲,快變成真·飯桶的宋宴清如是道,手中長劍不停。
運動產生的多巴胺令人舒暢,對比起苦讀,宋宴清本心也更愛習武的暢快淋漓。
跟著一起大碗吃飯,但獨他吃胖了的宋廣明:……
宋宴清收了劍,望著又打起嗬欠的宋廣明,忽地盯著對方的臉多看了幾眼。
“五哥,好消息,你臉上面瘡少了好多。”
“當真?”宋廣明差點蹦起來,轉身衝回屋子,去翻他帶來那面琉璃鏡。
此時玻璃還是稀罕物,全靠沿海大船商走黑船,一面琉璃鏡價值千兩,一般人還搶不到。
宋宴清站在庭中,拿著帕子擦汗,能聽見宋廣明咋呼的驚喜聲。
“真的少了!”
“摸著好平整,這塊還有點滑。”
“吳言,原來早上沒有騙你主子啊。都怪你天天說少了,說得我都聽不進你的話,隻當你糊弄我。”
宋廣明發覺臉好了不少,高興地挑了一刻鐘的衣服,最後被不耐煩的宋宴清拖著去上課。
不過這日走到往常碰面的地方,宋宴清卻沒瞧見宋曲生。
“都怪你拖拖拉拉,六哥都等不及走了。”
宋宴清嫌棄宋廣明一句。
兩人住在一塊,兄弟情深是不可能情深的,嘴上愈發不客氣,但也有直白鬥嘴的舒坦。
不過宋宴清瞧了幾眼天色,總覺得應當沒耽誤多少時間才是。
宋廣明隻顧得上臭美:“我變好看了,自然要換身好看的衣裳。”
宋宴清想著或許還能趕上,走路的步伐加快。
還真在金黃欲落的銀杏樹處,看到了宋曲生跟四哥宋懷信。
兩人不知道在說什麼,都沒往腳步聲響起的來人處看。
“四哥。”宋宴清靠近後,先喊了宋懷信,然後看向宋曲生,“六哥,你今日怎麼沒等我,是等久了嗎?”
隨著他跟宋廣明同出同進,往日裡一塊單獨“上下學”的宋曲生沉默了些,宋宴清是發現了的。
以前老被嫌棄的大學渣宋宴清,終於體會到了小學生時很羨慕的矛盾——你跟我玩還是跟他玩。
不等宋曲生說話,宋宴清就歎氣道:“六哥是不是嫌棄五哥聒噪,那就讓弟弟我一人承受吧。”
宋廣明:?
“話多怎麼了?太傅誇我活潑。”
宋曲生也覺得驚訝,他隻是覺得——七弟有五哥,想來不用他陪著一塊來上書房,又或許忘了等他,故而看著到了時候,便自己單獨過來了。
他看向氣鼓鼓的五哥,故意道:“是有點。”
宋廣明:??
“我閉嘴行了吧?”但沒過一瞬,他便忍不住道,“唉,你們多看看我的臉,面瘡是不是好了許多?”
還把臉湊到幾人面前,方便幾人看得更清楚。
哪曉得宋懷信也道:“是有點。”
宋廣明:“是吧,好了不少。等等——”
他抬頭望向宋懷信,睜大眼問:“四哥,你說是有點什麼?”
宋懷信但笑不語,看了看宋宴清和宋曲生。
宋廣明也看向兩個弟弟,最後挑了小的罪魁禍首:“老七,你這個找打的,看招!”
宋宴清拉著宋曲生當柱子,繞著宋曲生跑。
“六哥,救救我。”
“五哥,四哥也說了,你找他啊!”
“我尊老。”
“也愛幼一下行不行?”
體力值漲了一截的宋宴清像隻兔子,讓有點虛的宋廣明追得眼花繚亂,一身錦衣華服皺巴成送粥的鹹菜。
“白瞎我選了那麼久的衣服。”宋廣明累癱地坐下,有點兒不高興。
宋宴清丟一張帕子給他:“五哥擦擦臉,出汗也消面瘡,排毒養顏。”
宋廣明:……
這誰聽了還能忍不住不樂起來,要不就不生氣算了。
【叮!粉絲值+5、+10。】
搞定一個。
宋宴清又湊到宋曲生面前:“六哥,明兒你可得等我啊,彆丟下我了。”
宋曲生點點頭。
【叮!粉絲值+20。】
宋懷信:……
【叮!粉絲值+10。】
宋宴清忙又對著偷看他的四哥挑了挑眉。
海王弟弟·宋宴清:感謝哥哥們的饋贈!
連薅了許多日的羊毛,宋宴清可以肯定——他眼下平平無奇的哥哥們應當每人都是能提供10000粉絲值的大佬,連宋廣明都是。
可以推斷,他的兄弟們將來都不是簡單人物。相反的則是很感激宋宴清的小馬,在約莫提供了80粉絲值後已經很久不再提供粉絲值了。
而且係統的上限是10000,不代表個人的能力上限隻有那麼多。
這不得把兄弟情處得跟真手足一樣。
係統也很支持:【宿主如今是比賽裡訓練生中人際關係最好的一位,繼續交好訓練生們吧,將來你或許能在小組競選中獲得巨大優勢。】
宋宴清:竟然好有道理。
但大皇子是皇族啊!
宋宴清正思考著,宋懷信開口的一句話直擊靈魂。
“七弟,你說我們玩蹴鞠的話,你跟誰一隊?”
宋宴清:……
我不玩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