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宴清這下不僅懷疑自己閱讀障礙症沒好,還懷疑自己聽力也出了問題。
太子和選秀比賽放在一起,就很離譜。
可係統之前就把他與其他皇子,當成同公司的“練習生”,眼下搞出“選秀比賽”倒也像係統那不適配的殘缺程序腦能做出來的事。
隻是“太子選秀”,讓他現在去參加,係統是想讓他死吧!
太子爭奪,可不是他唱、跳、Rap吊打其他皇子就能搞定的,是權利的爭奪。
以貴妃的強勢、以及現在大皇子黨派的龐大,彆說真正摻和進去,哪怕隻是表露出爭奪的意思,他都有可能再“病”一場,試試就有逝世的風險。
所以試是不可能試的,隻能繼續騙脆皮係統。
反正這一場太子選秀比賽,沒有“初舞台”,沒有“分班級”、更沒有“一公”、“二公”什麼的,根本就不會按照係統的錯誤預估和理解去發展。他就不信,係統一個統就能陰差陽錯出一整個正常選秀比賽。
除此之外,宋宴清還發覺一件事很特殊。
係統的消息源,好比“太子選秀比賽”,還有之前“違法公司”等。
古代環境壓根沒有選秀這回事,想必係統這個半瞎子能湊合的【固定程序】都不多,無中生有算它厲害。
同時古代沒有網絡,沒辦法暢行網絡、搜集信息,所以係統的信息來源隻能是——現場搜集。
落魄係統,離線“偷聽”。
一個高科技產物,居然沒網,宋宴清一時竟分不清出道夜當晚穿越的他和係統誰更慘。
他不禁對沒網的係統生出兩分憐愛。
但該騙還是要騙的。
——“好好好,我們參加。我一定好好努力,爭取出道。”
相信係統耳中,宋宴清有求必應的聲音必定極為暖男。
得到宿主同意,係統繼續道:【現在參加選秀比賽,宿主將面臨練習生練習時長過短、能力落後於其他練習生的難題。為此係統將啟動應急機製,發布緊急任務,便於宿主提升能力。】
【任務內容如下:請宿主尋找良師,針對至少一項業務能力進行針對性糾錯和改進。】
【宿主完成該項任務提交後,係統審核通過,將獲得5000粉絲值鼓勵獎勵。】
【任務時限:七天內。超出七天,將判定緊急任務失敗。】
夕陽之下,氣氛和諧又古怪散步的皇家四兄弟,突然就發現宋宴清眼神突然變得更為明亮、甚至灼熱,仿佛透過遠處的夕陽,撿到了什麼寶似的。
宋廣明:“前面地上有金子?”
“書中自有黃金屋。”
宋宴清嘴上我愛讀書,心裡卻想道:這比撿到金子更快樂。
撿到金子隻能買買買,但不能夠保證讓他活下去,粉絲值卻可以增大可能性。
黃金雖珍貴,生命價更高。
宋曲生接道:“出門莫恨無人隨,書中有馬多如簇。”
勸學詩自是都背過,眼見都接上了詩文,宋懷信跟著道:“娶妻莫恨無良媒,書中自有顏如玉。”
“這個我會!”宋廣明大聲,“男兒欲遂平生誌,六經勤向——窗前讀!”
背完了,宋廣明腦袋四處環視一圈,嫌棄道:“你們怎地搞得像是太傅先生們在偷聽一樣,怪無趣的。”
“那什麼有趣?五哥。”宋曲生順著他問。
“明日放假,有趣,我不跟你們溜達了,回去耍了。”宋廣明拋下三兄弟,找他親二哥去。
幾人散了,各回各宮。
宋宴清開始琢磨從哪兒尋找“良師”。
唱跳Rap三項,首先排除掉對於古代人來說奇奇怪怪的Rap,其他兩項宮中都有能人。
皇子們有教授雜課的夫子,若有意願,琴棋詩畫都可去學。但原身覺得課夠多了,懶得去學,沒有現成的老師給宋宴清撿。
除此之外,宮中有處暢音閣,養著好幾個大戲班子,還有好些樂工和樂師、舞姬、雜技等專業表演人員。
宋宴清便打算去暢音閣見識見識,碰碰運氣,順帶滿足一下好奇心。
練字、打卡完成日常練習任務、最後來了段舞活動筋骨,到了深夜,宋宴清才結束豐富的一日。
但今夜有點意外。
睡前係統提示:【宿主,現在就休息的話,今晚的學習時長最長任務可能會失敗。】
第一次收到可能任務失敗的通知,宋宴清驚坐起,倔強地從床頭拿起一本書。
——“係統,是誰大半夜卷我?四皇子嘛?”
此時皇宮已萬籟俱寂,燈火都黯淡下去,不用值夜的一般都睡下了才是。
【不是四皇子,是五皇子宋廣明的學習時長與宿主隻相差半個小時,距離今夜結束還有一個半小時,宿主今日學習時長有被超過的可能。】
宋宴清:這不可能。
——“你確定他看的不是話本?”
【《江湖笑傲行》在五皇子的書單上有名,看這本書也算學習中。】
宋宴清隻能一邊翻自己的史冊,一邊腹誹:為什麼太傅不給他一份話本書單當作課業?
就因為他老實沒在課上看課外書嘛!
又學了一個小時多幾分鐘,保證任務完成,宋宴清帶著一腦子知識倒下睡覺。
夢裡睡得很沉,做夢夢到他長出了另外一個腦子,從此可以一個腦袋讀書、一個腦袋乾彆的。
守夜的李福聽到殿下一邊嘴裡嘟囔“讀書”、又一邊笑得開心,心中佩服不已。
殿下與從前比,當真是脫胎換骨。
睡前睡不著要爬起來看半個時辰書才肯睡下,夢裡還惦記著讀書用功的事!
***
第二日一早起來,宋宴清覺得脖子有點沉,洗了臉才徹底清醒。
接著出門,先往王婕妤宮裡走一趟,聽她念叨後宮的事、以及要照顧好自己。
宋宴清給她帶了兩本新話本,叫宮人讀給她聽,教她識字,鬨得王婕妤又高興又頭疼。
再往皇後的鳳儀宮去,留下一本字跡還醜著但整齊乾淨的《地藏菩薩本願經》。
跑完這兩處,宋宴清帶著人往暢音閣去。
知曉目的地後,李福小聲提醒道:“殿下,暢音閣裡不少人雖無名無分,但也承過恩寵。”
皇帝睡過的美人遍布皇宮各處,實在太多,暢音閣裡都不知道有多少。皇子們都是兒子,可不好擔上沾染親爹睡過的人的名頭。父君可不慈,兒子卻必須孝,就如同臣子必須恭敬、不可冒犯一般。
宋宴清讓他放心:“聽說常有排戲練戲的,我隻聽戲。”
李福想起乾弟弟小馬唱《甫田》那回,想起主子的新愛好,捧場道:“聽戲好,太後娘娘也喜歡聽戲,隻是現在不在宮裡。”
往暢音閣去,旁邊就是侯書監,從前李福“學習”的教室。
宋宴清看他惦念,笑著趕了他去轉轉,李福堅定拒絕。
“殿下身邊怎麼能少了人伺候。”
然而進了暢音閣,在回廊處聽了一柱香的戲,李福開始兩眼發暈。
宋宴清:“出去轉轉,我還要聽許久的。你在這兒睡著了,倒顯得人台上唱得不好。”
彆人在台上揮灑汗水,下面的人卻呼呼大睡,宋宴清覺得實在不好。
太容易代入他以前的本職。
趕走李福,宋宴清聽得更認真,準備挑個“厲害又好說話”的臨時師傅。
皇宮戲曲專業人員水平確實好,一曲《桃花扇》唱到劇末套曲,聽得宋宴清雙眼發紅,直感慨穿越也不儘是糟糕事。
頂級戲班,太享受了!
正感動呢,有另一道和著台上唱詞的唱腔自轉角下的回廊響起。
“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
男聲悲愴蒼涼,比之台上的大師慷慨有缺、鏗鏘不足,然而全是感情,大巧若拙,更叫宋宴清心頭觸動,震撼佩服。
宋宴清循聲回頭望去,看見一手拎酒壺,一身鬆垮玄衣的中年男子。
其面容儒雅,面色微醺裡帶八分頹,赤腳坐在地板蒲團之上,雙目閉著,頗有非凡氣度。
難道刷新出隱藏大佬了?!
宋宴清靠近自己的5000粉絲值。
“先生,你唱得比台上好。”
“嗯?何解?”男子臉先側來,再將一雙微濁鳳目掃向自來熟的小少年。
宋宴清大方回答:“先生唱的如同是自家的朱樓塌了,實在蒼涼,令人傷感。”
哐——
當當。
男人手裡的酒壺摔落下去,跌落到廊外的石板上。
回廊後的屋子裡,關著被聖上酒醉開玩笑關禁閉的顧千歲顧明朗、及一眾宮女太監,此時心驚肉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