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第79章 “你這是看臉選的媳婦兒吧?……(1 / 1)

定北大將軍沈慕風, 英武神勇,身材健碩。

今日婚宴拜堂觀禮時,因為新娘子蓋著蓋頭, 看不清樣貌, 眾人自然而然地就將視線落到了身材高大, 相貌英朗的新郎官身上。

尤其是一群已經成親數年的貴婦們,更是目光熱辣, 借著這個大好機會,肆無忌憚地欣賞著新郎官那寬闊的肩背, 勁窄的腰身與結實的長腿。

酈嫵當時是想起唐燕如之前說沈慕風受過傷的那些話, 所以下意識地就去多看了沈慕風幾眼。

她並無什麼旖.旎的心思, 但此刻被蕭衍說來, 卻好像她是什麼色.女似的,才會色.眯眯地盯著人家新郎官的腰瞧。

酈嫵面上微微一紅, 連忙為自己正名:“哪有一直盯著?我隻是聽說沈大將軍的腰受過傷, 所以就……”

說到這裡, 她微頓了一下,接下來的話卻是不好意思說出口了。

蕭衍透過銅鏡瞥見她泛紅的面頰,幫她將話接完:“……所以你就擔心他是不是腰受傷了, 今晚不能洞房?”

酈嫵:“……”

事實確實如此,酈嫵也不隱瞞,直言道:“我跟林姐姐自小就認識, 關係極好, 我替她擔心一下總沒錯吧?”

林婉柔好好的一個姑娘,年輕又秀美,嫁個年紀大的本就吃虧了,若是還要守活寡, 那豈不是更慘了?

“你為她擔心確實是沒錯。”蕭衍笑了一聲,一邊繼續拿著鎏金球給她烘頭發,一邊笑道:“不過,放心吧。沈慕風的腰確實受過傷,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早就養得差不多了。至於洞房,肯定沒問題。你要相信,男人不管受多重的傷,隻要他還能動,他就能隨時洞房……”

酈嫵:“……”

她實在忍不住,嗔了一句:“你們可真是……哼,都是色.胚、登徒子!”

“跟自己的妻子親近,是天經地義的事,怎麼能叫登徒子?”見她頭發烘乾得差不多了,蕭衍把鎏金球放下,將她的一頭烏黑長發攏了攏,“咱們今夜也來個洞房花燭?”

酈嫵:“……咱們都成婚大半年了,你好意思說洞房花燭。”

“當初咱們的洞房花燭啥也沒乾,確實有些遺憾。”蕭衍笑著將酈嫵抱了起來,往她的那張紫檀木海棠紋的架子床走去,“所以,你該賠孤無數個洞房花燭才能彌補。”

床榻晃動,帳帷搖曳,被翻紅浪。酈嫵在無邊的熱.潮裡咬著唇,流著淚,無聲控訴。

什麼想早點要子嗣,什麼想要賠他洞房花燭,都是借口罷了!可惡啊!

*

昨夜因為抵達安國公府時已經天黑,酈嫵就沒有去打擾酈殊和桑瑜他們。

今日她早起後,便打算第一時間去酈殊和桑瑜的屋子。

琉璃服侍酈嫵洗漱穿衣,然後在妝鏡前給她梳頭挽發。酈嫵已經出嫁,她這屋子雖然日常被打理得乾乾淨淨,一應家具物什齊全,但妝奩中已經沒有什麼飾品和耳璫。

幸好昨日蕭衍派德福提前作了準備,讓成衣鋪送了衣裳,也讓琳琅閣的人送了一批新的飾品與耳璫過來。

等琉璃給酈嫵理好頭發,梳完發髻後,恰好蕭衍已經洗漱完畢過來了。

琉璃早已習以為常,連忙對蕭衍福了福身,自覺地退了出去。

蕭衍站在酈嫵旁邊,修長的手指在新送來的一批飾品裡挑選,親自給酈嫵簪好了步搖和珠花,到了最後才開始給她戴耳璫。

他在妝奩中掃了一圈,挑出一對來:“這個珊瑚耳璫不錯。”

酈嫵瞥了一眼,偏過頭:“我不喜歡珊瑚。”

蕭衍記憶力向來驚人,除了嶽州那次,酈嫵跟“吳家小姐”說她不喜歡珊瑚,這回已是第二次了。

一個人除非是特彆抵觸某樣東西,否則不會這樣反複強調自己不喜歡。

他手裡撚著那對珊瑚珠串耳璫,有些訝異地問:“為何不喜歡珊瑚?”

這個人到底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酈嫵哼了一聲:“前年的時候,你送了謝大小姐一棵珊瑚樹。今年的時候,你又送了她碧璽珊瑚玉雕假山盆景。”

蕭衍微微一怔,接著就笑了起來。他放下那對珊瑚耳璫,走過來伸手將酈嫵摟住,低頭湊過去在她唇上親了親。

酈嫵偏頭躲開他:“你還笑!”

蕭衍捧住她的臉,讓她面對自己,唇邊帶著一絲笑意:“孤是真的不知道。送給謝雲蘭的禮物,都是李遙開東宮庫房挑的,孤從來沒有過問,哪裡知道他選了什麼?”

酈嫵噘起嘴,“反正我就是不喜歡珊瑚。”

“好好好。那就不戴珊瑚,扔掉吧。”蕭衍重新挑了一對玉石耳璫,好不容易將酈嫵哄好穿戴好了,兩人便一起去酈殊和桑瑜那邊。

到了酈殊和桑瑜的院子,酈殊與蕭衍在廳堂裡說話,酈嫵進了內室,去看桑瑜和小寶寶。

桑瑜靠坐在床頭,看到酈嫵進來,很是高興:“央央,你來了。”

酈嫵走過去拉住她的手,跟她說了幾句話,便迫不及待地去看旁邊小床裡的小寶寶。

“好小,好可愛啊。”酈嫵也不敢去抱,伸手小心翼翼地輕輕戳了戳小嬰兒軟嫩嫩又白皙的小臉蛋兒,看著他烏溜溜的眼睛,又是新鮮,又是開心。“大哥和嫂子生的寶寶,果然很漂亮。”

桑瑜笑道:“央央將來和太子的寶寶,肯定更漂亮。”

她說完又柔聲道:“我與你大哥,成婚一年多才開始要的孩子。你與太子成婚才半年,不用急啊。這孩子有時候也是緣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來了。”

“嗯。”酈嫵早就想得開了。太子顯然並不急,她也不急。

兩人說了會兒話,酈嫵就跟太子去酈老夫人那裡請了安,再去自己母親那邊請安,在明月郡主的菡萏齋用了早膳。

因為酈小公子的滿月宴還在次日,因此,今日蕭衍打算帶酈嫵先去自己師父那裡。

馬車出了京都城門,一路往北行了數十裡,直到一片懸崖峭壁前才停了下來。

蕭衍將酈嫵抱下馬車,酈嫵好奇地目光四顧了一下。

深秋時節,懸崖上的草木都快要枯黃了,遠處暗淡天光下,山巒起伏,帶著秋日的蕭索。

“你師父他老人家就住在這荒郊野外嗎?”酈嫵到處看了看,“可是這裡沒有看到任何房子啊。”

“在下面。”蕭衍牽著她的手,走到懸崖邊。

酈嫵低頭朝懸崖底下一望,萬丈深涯,黑黢黢望不到邊,不由地嚇得後退半步。

“彆怕。”蕭衍一手攬住她的腰,帶著她繼續往前走了半步,“若是實在害怕,就閉上眼睛,抱緊我。”

酈嫵點點頭,連忙伸手箍住他的腰,甚至因為過於緊張,而箍得極為用力。

蕭衍笑了一聲,攬緊她的腰,帶著她忽地縱身一躍。

“啊——!”耳畔風聲呼嘯而過,突然的下墜,讓酈嫵不由地驚呼起來,拽著蕭衍衣袍的手指,不住地收緊。

蕭衍笑著抱緊她,速度更快地往下落。

酈嫵的心幾乎跳到了嗓子眼,到最後已經完全發不出聲音。

還好很快她的腳就落了實地,她連忙掀開眼皮,看清眼前的情景,漂亮的眼眸立時睜得大大的。

“這裡好美啊——”酈嫵情不自禁地讚歎出聲。

與崖上的秋日蕭條景象相比,這裡依舊芳草如茵,花繁葉茂。遠處還隱隱有蟲鳴鳥叫,完完全全一片四季如春的世外桃源模樣。

蕭衍在大石上撩袍坐下,掏出刻有鳥獸紋的陶塤,開始吹了起來。低沉悠遠,柔和優美的音律在穀底傳開。

這還是酈嫵第一次聽蕭衍吹塤。她站在大石上,望著遠處掩映在蔥翠樹木深處的屋舍,正聽得如癡如醉時,忽地發現遠處樹林裡飄來了一道灰色人影。

她還未驚訝出口,那道人影便已經飄到了他們面前。

“師父。”蕭衍攬著酈嫵,縱身跳下大石,輕盈地落在了那灰袍老人面前,張口給他介紹酈嫵。“這位便是徒兒的……妻子。”

酈嫵對灰袍老人笑了笑,跟著蕭衍乖巧地稱呼他一聲:“師尊。”

灰袍老人笑吟吟地對酈嫵點了點頭,然後對蕭衍道:“去屋裡坐坐。”

說罷,他又迅速飄了出去。

蕭衍又攬起酈嫵,帶著她跟上。兩人像是一道流影,穿過穀底的花林,來到了一片精致的竹舍。酈嫵忽然覺得會輕功,這樣飄來飄去的感覺,實在是太暢快了,她也好想學啊。

三人在竹舍裡臨窗坐下。

灰袍老人拿了酒和碗,給他們各自倒了一碗,見蕭衍餘光瞟了酈嫵一眼,他連忙道:“桃花清釀,勁不足,你媳婦兒可以喝。”

“是。”蕭衍笑了笑,跟酈嫵端起酒碗,“徒兒與妻子央央,敬師父一杯。”

三人舉杯飲儘。這次蕭衍提起酒壺,再次給彼此斟滿。

灰袍老人趁機快速掃量了酈嫵一番,然後對蕭衍道:“你這是看臉選的媳婦兒吧?”

蕭衍放下酒壺,不自在地偏開頭一笑。

灰袍老頭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酒,道:“看臉倒也沒啥,誰不喜歡賞心悅目的美人呢?每天隻是看著心裡都舒坦,一天都能開開心心的。”

蕭衍笑了笑,依然沒說話。

灰袍老頭又喝了一口酒,咂著嘴道:“說起來,上回我有位師弟來找我,跟我聊的時候,說起他的一個小徒弟,功夫奇高,性格卻古怪孤僻。但就是這麼個孤僻的人啊,也是個看臉的……”

“有一回,據說是一位京都勳貴之家有頭有臉的公子哥兒,帶著重金去他們那兒求一個高手給他們家的姑娘做侍衛。據說那個姑娘長得那是跟天仙似的,漂亮得人人覬覦,甚至差點就被人擄走了。”

蕭衍和酈嫵對視一眼,沒說話。

灰袍老頭沒注意到他們的神情,自顧自地接著道:“我師弟他們吧,做事要看眼緣。所以那公子哥兒帶了那姑娘的畫像過來。師弟說,那也是他頭一次見到這麼好看的姑娘,美極豔極,連他一把年紀了,一瞥之下都有些意動。”

“——既是要當侍衛,那必定是要常常相處,師弟怕那些年輕氣盛的弟子們天天對著這麼個美人兒,會惹出其他心思,帶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便推薦了自己年齡最小,還不曾開竅的小徒弟去……”

“這個小徒弟呢,他年紀雖小,武功奇高,性格卻極其古怪,若是他不願意,那便誰也支使不動他。師弟於是對那公子哥兒道,如果自己這個小徒弟不願意去,那便是再多金銀,這個活兒他們也接不了……”

“結果你猜怎麼著?”灰袍老頭說到這裡,瞥了一眼蕭衍。

蕭衍已經猜到了結果,但還是很識趣地問了一句:“結果怎麼了?”

灰袍老頭笑眯眯道:“結果……師弟將那姑娘的畫像給小徒弟看了,小徒弟立即點頭同意了。師弟問他為何同意,小徒弟說:‘因為好看。’”

“哈哈哈哈——”灰袍老頭說到這裡,已經忍俊不禁大笑起來,還模仿他那師弟的語氣:“‘那小子,以為他對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在意,沒想到居然還是個看臉的……’”

灰袍老人笑完,又對蕭衍道:“還有你小子也是。小時候古板無趣,往日裡一副冷冷淡淡超脫塵世之外的模樣,原來竟然也這般世俗……嘖嘖。”

蕭衍:“……”

他想了想,還是問了出來:“您那位師弟……該不會是萬絕穀的吧?”

灰袍老頭訝異地偏過頭看他一眼:“你怎麼知道?”

雖然教了蕭衍十數年功夫,但他過往極少跟蕭衍說過他師門裡的事兒,更沒有提過萬絕穀。

蕭衍:“……”

果然沒猜錯,就是這麼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