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第75章 殿下……多多與太子妃關心一……(1 / 1)

東宮側殿。

呂嬤嬤招呼著琉璃玲瓏幾個丫頭, 將東西重新規整,準備搬回主殿,德福他們也過來幫忙。

琥珀時不時扭過頭, 朝窗牖邊望過去。

酈嫵正坐在窗牖邊的桌案旁,手裡捧著一朵玉雕海棠,細細端詳。

清晨時分, 窗外秋陽恬靜,一縷微風撩亂了她的鬢發, 她也懶得去拂開。

琉璃見琥珀不斷朝那邊張望,也扭頭看了一眼,然後抿嘴一笑, 說道:“昨晚上就看了一晚上呢, 也不知道是怎麼忽然就對那幾朵玉雕海棠起了興趣。愛不釋手,看了一晚還不夠,早上起來又接著看。”

玲瓏也湊過來,“不知道。反正姑娘心情看起來特彆好就是了。”

呂嬤嬤提醒道:“莫再姑娘姑娘的了,也彆胡亂揣測主子,太子妃看起來開心就行。”

幾個丫頭慌忙道:“是。”

德福看起來更是喜氣洋洋:“那是,太子妃和太子和好了, 自然是開心的。奴婢早就說了,太子妃的位置,不可動搖。”

早間朝堂上的事情, 酈嫵這邊幾人自然是一概不知的。

*

散了早朝, 群臣陸陸續續離開金鑾殿。

韓國公湊到陳尚書面前,意欲攀談幾句。最近為了其二女兒的親事,他舔著老臉與意欲結親的大人們套近乎。

結果他才一走過去,不僅陳尚書, 甚至陳尚書附近的幾位大人,個個如避蛇蠍似的,瞬間離開他老遠。

方圓幾米,就他一人孤立。

韓國公臉黑得如鍋底,心情也跌落穀底。

韓國公二女兒得罪太子妃之事,這幾天早就傳開了。那日經太子“提點”,哪怕韓國公火速想將女兒嫁出去,但他與夫人商討挑選出來的合適佳婿,個個委婉拒絕,甚至還有人避門不見。

中秋宮宴上,韓國公也完全孤立,無人敢上前與其敘談。

今日也是一樣。

如今雖說嘉文帝給太子定了十年之期。

可十年之期,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看起來像是嘉文帝對太子已經有了怨意,頭一次生起了褫奪其皇太子位的心思。

但是一出了金鑾殿,眾人再靜心下來思量一番,總覺得這其中曲折,複雜得令人難以揣摩。

尤其是大皇子和二皇子,二人坐進馬車裡各自沉思了半晌,大皇子忽地一拍大腿,“我總覺得哪裡不對!”

二皇子道:“我也是才琢磨過味兒來了。這是太子妃不能生育,又不是太子不能生育,十年時間,這麼長,還怕他折騰不出一個娃兒來?隻要他想,多來幾個幾十個女人,給他生幾十上百個娃都不成問題……”

“蕭衍幾次拒絕納側妃和太子良娣的諫言,看起來是對太子妃情根深種……不過也彆說,那個太子妃確實是長得跟個妖精似的,十足的尤物。也不怪他被迷成那樣……”大皇子到現在還對酈嫵念念不忘,語氣帶著憤慨與輕佻。“彆說他了,若是我將來……將來總有一日,我也要弄過來嘗嘗滋味……”

“倒是希望他能一直癡迷下去,最好是‘不愛江山愛美人’。”二皇子皺眉道。他們現在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也不能動太子妃,因為若是太子妃沒了,太子再娶個能生的女人,那還得了……

因而,如今還要期盼太子夫婦能伉儷情深,一生一世一雙人,白頭到老。

——他們竟然還要為太子夫妻的感情祈禱,真是荒唐。

大皇子忽然又想起一事,問道:“這太子妃,到底是不易有孕,還是不能有孕?”

這可是當前的大問題。

二皇子搖了搖頭:“不知道。什麼傳聞都有,趕緊派人出去查查吧。”

“好。”

*

蕭衍下了早朝,回了自己的南書房。

太傅嚴序跟在他後面。兩人在書房內邊喝茶邊談論了一會兒,嚴序那張嚴肅的臉上少有地帶了一點笑意,看向太子的眼神,頗為讚賞:“殿下此舉,以退為進,甚妙。”

嘉文帝就隻有太子這唯一一個嫡子。且不說一直以來對他明晃晃的偏愛,這些年太子自己所作功績,也是天下有目共睹。朝中上下一心,太子根基無比穩固。後來去邊關兩年,與定北大將軍結交,再給自己添加了一個有力的臂膀。

如此一來,哪裡還有人能與之抗衡。

十年之期罷了。嚴序的想法跟大皇子和二皇子差不多。十年如此之久,怎麼可能一個子嗣都沒有?

蕭衍放下茶盞,抬眼望了望窗外的日光,沒有說話。

這世上最快的就是人嘴。他將酈嫵帶回宮後先急著給她檢查身體,等回頭再去堵人嘴,已經來不及了。總不能因為幾句言論,就將幾千甚至上萬人全都給處理了。

此番他確實就勢借勢。但於他個人感情上來講,卻是破釜沉舟,孤注一擲。在他終於面對內心,剖白自己感情的那一刻,確實是有一種豁出去的想法。

而且那一刻內心甚至極為偏執,瘋狂。想著對方如果拒絕,如果還是要遠離,他也會不惜一切地將她強行留住。

還好結果是他想要的,甚至比他預料得還要好。

直到酈嫵提起謝雲蘭,直到她哭著說起生辰禮,蕭衍才意識到,她對自己不是沒有感情的。

他一生總覺得很多事情自己都能看穿,看得透徹。卻原來,在感情上,自己置身其中時,也是如霧遮眼,如油蒙心,看不清對方想法的。

嚴序見蕭衍望著外面出神,起身告辭道:“如此臣就不多叨擾殿下了。”

他輕咳一聲,嚴肅的老臉微微緊繃,“如今當務之急,還是子嗣問題。殿下也莫要過於勤政,還是多多,咳……多多與太子妃關心一下子嗣之事。”

蕭衍微微一笑,也跟著起身:“嗯。”

*

東宮側殿。

琉璃她們還在收拾東西。

酈嫵手裡拿著玉雕海棠,忽地覺得小腹處傳來一陣熟悉的疼痛。她微微皺眉,輕哼了一聲。

呂嬤嬤立即注意到了,走過來問:“太子妃怎麼了?”

“嬤嬤,我癸水來了。”酈嫵面色發白,看著呂嬤嬤道,“要麼……咱們還是過幾日再搬?”

“這……”呂嬤嬤心裡一突。一邊趕緊招呼玲瓏和琥珀過來伺候酈嫵,一邊又苦著臉。

酈嫵收拾好出來,對依然在忙碌的宮人道:“先不忙活了,過幾日再搬。”

幾名宮人立即停住動作。琉璃和德福他們面色疑惑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有點不知所措。

“太子妃……”呂嬤嬤欲言又止,愁上眉梢。

這也太不趕巧了,怎麼就偏偏這個時候來。

都說打鐵要趁熱,若是再延誤幾日,夜長夢多,隻怕又要生變。呂嬤嬤如今簡直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恰好屋外這時傳來宮人的聲音:“太子殿下來了。”

蕭衍邁著長腿朝酈嫵走來,他將酈嫵往懷裡一攬,長臂輕輕擁住她,問:“怎麼了?”

他耳力好,自然聽到了酈嫵剛剛的吩咐。“怎麼又不搬了?”

“我來癸水了。”酈嫵小聲道。

“無妨。”蕭衍湊到她耳邊輕聲道,“這幾日孤不碰你就是了。”

說罷揚起聲音,對眾人道:“繼續搬。”

幾名宮人這才繼續行動,接著搬東西。蕭衍牽著酈嫵往外走的時候,一名宮人往旁邊避讓,結果手中捧著的一個匣子不小心跌落下來,頓時裡面的東西稀裡嘩啦滾落一地。

一旁的琉璃看到了這一幕,嚇得心臟都差點停跳了。完全顧不得太子還在,幾乎是下意識的舉動,迅速跑過去,慌裡慌張地將那一地的東西撿起來,放回匣子裡。

酈嫵自己看到那一地的東西,心神也恍惚了一瞬。

她都快忘記了,自己當初嫁入東宮時,還將這些都帶了過來。那時候心裡萬分不舍,如今看著卻恍如隔世。

酈嫵突然頓住腳步不走,蕭衍朝她瞥過來一眼,見她魂不守舍地望著地上的東西,視線也跟著掃過去。

散落一地的粉色花箋,零零落落的珠子,還有各種小物件……

蕭衍眉頭輕皺,神情若有所思。

琉璃慌亂忐忑地將東西快速收拾好,放入匣子,然後由自己親自捧著,再不敢經由彆人之手。

蕭衍不動聲色地記住那個匣子的大小與刻花紋路,然後牽著酈嫵繼續往正殿方向而去。

*

韓國公府。

韓國公回到府中自己的住處,見謝雲棠正跟韓國公夫人在鬨,“母親,我不要嫁人,我不要——!”

太子妃不易生育,正是她的機會,她還能繼續等,她才不要嫁給彆的男人。

韓國公正為這件事情憂心不已,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彆看他們擔著國公府的名聲,但是勢力日漸式微,已是最沒落的國公府了。原本大女兒拚命博得了一個雅名賢名,差點就成了太子妃,他們也可以跟著青雲直上。

結果誰知道中間出了岔子,到嘴的太子妃之位突然不翼而飛了。

原本還想著太子年年給大女兒送生辰禮,念著舊情,二女兒或許還有機會。結果這個不爭氣的東西,竟然得罪了太子,讓他如今更是如履薄冰,處境艱難。

得趕緊將她嫁出去,省得再給國公府惹麻煩。

她竟然還不聽話,還要鬨。

韓國公憤怒地走上前去,抬手就狠狠地甩了謝雲棠一巴掌,直接打得她撲倒在地,額頭磕在了旁邊的桌角上,瞬間血流如注。

謝雲棠被這狠狠一巴掌打蒙了,面龐高高腫起,嘴角溢出血絲,破了個口子的額頭更是鮮血不住地往下淌。

韓國公卻依然不解氣,對韓國公夫人道:“趕緊將她嫁出去。不管嫁給誰都好,販夫走卒都行!”

“父親?!”謝雲棠捂著臉,眼淚汪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

韓國公夫人也懵了,紅著眼眶問道:“老爺?這是怎麼了?”

韓國公面色陰沉地掃了謝雲棠一眼:“這個不爭氣的東西,得罪了太子,如今哪裡還有世家貴族敢要她?不將她趕緊嫁出去,等著我們國公府上下被她一起連累嗎?!”

聞言,韓國公夫人也嚇壞了,即使也有些心疼自己的骨肉,可一家之主發怒發話了,她也不敢怠慢。

原本韓國公就更寵府上的趙姨娘一些,對趙姨娘的子女也頗為偏愛。她還是大女兒給自己長了臉面,不爭氣的兒子就足夠她操心了,這個不爭氣的二女兒,她是再也懶得管了。當下連連點頭:“是是是,妾身馬上去安排。”

謝雲棠捂著火辣辣疼痛的臉,又是傷心又是怨怒。

她哪裡有得罪過太子?!她那麼喜歡太子,怎麼可能會得罪太子?她明明隻是說了酈嫵幾句而已……而且,酈嫵本來就不易有孕,她又沒說假話!

都怪酈嫵!定然是她向太子諂媚進言,讓太子懲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