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魯斯不知道的是,在他轉身離開的下一秒，底下清完了一堆敵人的男孩就抬頭看向了他所在的位置，在看到空無一人的天台之後，暗金的眼眸裡閃過一絲疑惑。

他轉過身,就近拎起他特意留下來的活口,意外輕柔的聲音在面罩的掩蓋下變得有些模糊：“金姆在哪？”

“金姆？金姆已經死了，他一周前就死了。”被拎起來的人惶恐地說道,“彆、彆殺我,求求你彆！”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喀拉”聲,他脖子一歪,失去了聲息。

把手裡的屍體扔掉,男孩走向兩個同伴，朝其中矮個子的女孩點頭：“看來不需要我們出手,艾莉卡已經逃出來了。”

“真可惜,團長還打算通過這一次把那孩子拉進來呢。”高個子的女人聳肩,“不過這樣也好,隻是你不用再擔心了。”

“我沒有擔心她。”矮個子女孩神色淡淡,“走吧,回去了，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

雖然平日裡達米安總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樣子，但實際上他並不是一個無腦自大的人。

他的自信向來建立在自身強大的實力上,在面對敵人時，他也從來不會真的輕視敵人不把敵人放在眼裡,謹慎觀察，找出敵人的弱點，然後一擊斃命，這是他從小就在學習的東西。

但是達米安不得不說,流星街的黑bang好像……額……不太聰明。

可能是在哥譚接受過諸如小醜、雙面人、企鵝人等一係列高智商罪犯的洗禮，達米安跟著布魯斯早就見識過無數那些家夥搞出來的陰謀詭計，於是在潛入流星街黑bang地下實驗室的最開始，達米安幾乎就是以對付那些人的心態去小心翼翼的潛入的。

就連外界的傑森也忍不住開口：“小心，惡魔崽子，前面那裡說不定有陷阱，你最好繞開那裡。”

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了繩子的迪克也道：“對，通常來說這個地方是很明顯的監控死角，說不定你一過去那邊的角落裡就會有一個恐懼毒氣爆炸。”

“我比較傾向於那裡實際上有隱形監控裝置。”提姆煞有其事，“可能那裡會突然冒出來三個大漢暴打達米安。”

當著艾莉卡的面，達米安勉強抑製住了辱罵空氣的衝動，畢竟目前他們還沒跟艾莉卡解釋過夢境的事情，貿然做出不符合常理的事情，可能適得其反。

然而隨著他帶著艾莉卡這個新手逐漸深入，他不由得開始覺得，或許自己確實有些過於高看這裡的罪犯了。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認為下一個拐角會有類似恐懼毒氣或者笑氣炸彈之類的陷阱，於是讓艾莉卡停留等待，自己小心翼翼地探頭試探，結果無視發生之後，達米安陷入了沉思。

跟在他後面一路看著他與空氣鬥智鬥勇的艾莉卡歪了歪腦袋。

她疑惑地戳了下達米安的後背，用眼神詢問他怎麼不走了。

達米安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小聲問：“流星街有學校嗎？”

艾莉卡沒明白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但還是回答：【據說教會的話會教聖經或者一些簡單的基礎知識】

懂了，

流星街沒有學校。

想想哥譚的那些超級反派們基本人均大學畢業，甚至不少都是哥譚大學的優秀畢業生，個個都是優異的化學家、生物學家、心理學家……拎出來不少都是能發SCI的狠人。

再看看流星街，個個都是失學兒童，連小學文憑都不一定有，這麼想來，這些黑bang們笨好像也不是不能理解。

總之，帶著艾莉卡，達米安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地找到了實驗室的A區。

【感覺守備力量很弱。】艾莉卡也有些困惑，【跟尤娜描述過的不一樣，可能發生了什麼事情調走了他們的守衛人員。】

“比如？”潛伏過於輕鬆，達米安乾脆就將這一次的潛伏行動改為教學，不得不說，艾莉卡是一個天才，看著比自己矮一個頭的女孩很迅速地就能學會各種潛行小技巧，達米安非常有成績感，也時不時地跟她聊聊天。

【幻影旅團，沒記錯的話庫洛洛一直想要毀掉這個實驗室。】艾莉卡說出自己的猜測，【這座實驗室上面的黑bang之一就是金姆的頭頭，實際上在我去金姆那裡之前，我曾經有拜托過幻影旅團，以幫他們做三件事為代價讓他們在之後針對這個實驗室的行動時順手把我救出來。】

那是艾莉卡準備好的後手之一，她不打算去死，就得抓住一切活著的機會。

“他們很強？”達米安有了點興趣。

艾莉卡思索片刻，點了點頭：【他們的成員都是年輕的念能力者，而且念能力都比較強大。】

說話間，他們已經抵達了實驗室A區旁邊的宿舍區，在打暈宿舍區入口處的守衛後，達米安從手腕上扯出一根數據線連接到了守衛室的電腦上，輕鬆導出了宿舍區的居住名單，並且找到了尤娜的房間號。

兩個人又悄悄地潛入了宿舍區。

艾莉卡自己其實有一套潛伏方法，隻是那套潛伏方法似乎並沒有經過係統的學習，更像是被誰隨便提點了兩句，使得艾莉卡在潛行時能夠像小貓一樣悄無聲息地蹲在牆角裡。

儘管在達米安看來有些粗糙，但確實是很實用的技巧：“你的潛行有人教過你？”

艾莉卡猶豫了半秒，點頭，又搖頭：【基裘姐姐有教過一點點，但是我沒有加入揍敵客家族，所以不多。】

揍敵客？又是一個新的勢力。

達米安皺眉，眼看目的地就在前面，暫時沒再問下去。

他們是在安全屋裡吃完午飯，大概一點左右出門的，而此刻已經臨近五點。

“父親這個時候應該在趕過來的路上了。”達米安估算道。

【為什麼要躲開父親？】艾莉卡有些疑惑，【父親會阻止我們嗎？】

這個問題達米安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回答，但是既然直到現在布魯斯都沒有通過紮坦娜阻止他們的行動，那應該就是默許了的意思。

“不會。”達米安有些含糊地回答，

【至少這一次不會。】

艾莉卡眨了眨眼睛：【其實你跟父親都不是流星街的人對吧？】

根據布魯斯對艾莉卡的性格分析，

在還未取得一定信任之前，貿然告訴艾莉卡這裡是夢境或者在艾莉卡面前展現出異常，恐怕比起相信他們，艾莉卡會更傾向於認為這是他們的某種針對她的詭計，從而更難以相信並意識到這裡是夢境。

所以布魯斯和達米安暫時都還沒有告訴艾莉卡這裡是夢境的事情，在向艾莉卡解釋的時候，隻說了他們是機緣巧合來到了這個時間點的流星街。

畢竟比起相信自己生活的世界是假的，還是後者在這個奇幻的世界更可信一點。

【你和父親來自於未來，卻對流星街十分陌生，未來的我離開了流星街嗎？】艾莉卡繼續道，【你和父親對殺人一事接受度都不高，在不熟悉流星街的情況下，你卻對我想要來殺掉尤娜的事情並不意外，我是最近才回歸家族的？】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父親對我的情緒很複雜，那是什麼？】她停頓一下，冷不丁地說，【是愧疚嗎？未來的我不是一個好孩子，父親因此對我並不喜愛，但是現在你們來到這裡，看到了我的過去，於是覺得對我很愧疚？】

全中。

除了因為信息差不知道的夢境，艾莉卡幾乎猜中了近期發生的所有事情。

直到這時，達米安的腦子裡都還隻有一個想法：不愧是父親的孩子，艾莉卡是一個合格的韋恩。

他雙手抱胸，平靜地與艾莉卡對視，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像艾莉卡那樣精準地讀出他人的情緒，或許這也是艾莉卡在流星街訓練出來的能力之一。

艾莉卡會憤怒嗎？

達米安饒有興致地猜測著，至少如果是他自己，一定是會很憤怒的，他從不需要彆人的同情又或者是憐憫。

然而，女孩卻突然笑了，她甚至察覺到達米安不喜歡尤娜式的笑容，換成了不知道學的誰的稍顯溫和的笑容：【謝謝你，羅賓，你陪我來到了這裡，不論是出於怎樣的理由，謝謝你想要為我報仇的想法。】

【但是我不需要。】她的神色又冷淡下來，【報仇是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親手殺死尤娜，請你不要插手。】

女孩沉著臉色，深藍的眼眸裡鋒芒畢露，好像終於出鞘的利刃，總算靠近了達米安記憶中的那個真正的艾莉卡的樣子。

改變了曾經的懵懂、溫吞、遲鈍，從一次徹底的近乎死亡的教訓中，艾莉卡終於成為了一個名副其實的流星街人。

或許一直到那個時間點我們才能乾涉夢境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達米安忽然有了這個想法。

因為艾莉卡的蛻變是不可逆的，或許就連她自己也不容許自己的蛻變被乾涉，所以在那之前，我們無法乾涉任何事情。

達米安毫不懷疑，如果他現在表露出分毫要幫助艾莉卡解決尤娜的想法，艾莉卡恐怕都不介意先解決掉他，盯住獵物的凶獸可不會允許自

己的獵物被搶走。

雖然還是不喜歡那個外面的艾莉卡，但是……

達米安語調平淡：“現在這個表情更適合你，艾莉。”

艾莉卡眼睛一亮：【艾莉是昵稱嗎，達米！】

“嗯。”

達米安撇過臉，“是你大哥給你取的昵稱，不是我取的。”

【大哥！我們還有大哥嗎！】艾莉卡更激動了，【大哥是什麼樣的人？是很強大的人嗎？】

達米安想到此前艾莉卡對迪克的評價，嘴巴動了動，在艾莉卡期待的小眼神中還是說：“應該……算是吧，格雷森確實還不錯，當然，父親才是最強的。”

艾莉卡讚同點頭：【父親作為家族之主，當然應該是最強的。】

達米安還想問問艾莉卡為什麼對“大哥”如此在意，就聽見外面傳來些許動靜，兩人立刻默契地上牆，分彆卡在了一個牆角裡，艾莉卡是使用念力臨時增強指尖硬度抓住了牆面，達米安則是使用了腰帶上的小型勾爪。

下一秒，門打開了。

尤娜關上門，毫無所覺地走進房間裡。

在她背對著達米安和艾莉卡的瞬間，艾莉卡鬆開了嵌進牆壁的手，靈巧地飄落，在尤娜轉身的同時撲了上去，捂住了她的嘴將她按在地上。

達米安慢半步落地，回身將門上鎖，站在了不會被人從外面輕易看到的位置望風。

被摁著臉摔到地上的尤娜隻覺得後腦勺疼得嗡嗡作響，連視線都恍惚了一瞬，但她很快就緩過來，並不意外地對上艾莉卡的眼睛。

淺粉色的眼眸微微彎起，她無聲地說：不打算放開我嗎，小艾莉卡？

艾莉卡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卻真的慢慢鬆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轉而雙手捧住了她的臉。

尤娜沒有說話，隻是用一如既往的笑容看著她。

而艾莉卡細細地觀察她的臉，像是要把她的面孔深深映進腦海裡。

【說話，我要聽你的聲音。】她命令道。

“好霸道啊，小艾莉卡~”尤娜輕聲抱怨道，“看來死過一次，讓你的腦子清醒了不少，我的小怪物。”

“但是你看，你還是愛我的，哪怕到了現在，也還是想要鑽到我的懷裡撒嬌。”她俏皮地眨了眨眼，完全沒有面對死亡威脅的恐懼，“你想要一個吻嗎，小艾莉卡？”

【你好像一直搞錯了一件事，尤娜。】艾莉卡的手掌下移，掐住了尤娜的脖子，【我從來不屬於你，而你，是屬於我的東西。】

她俯下身子，將嘴巴湊到尤娜的耳邊，在尤娜驟然蒼白的臉色中用破損的聲帶擠出難聽的氣音：“我不恨你，但是背叛我的東西，需要接受懲罰。”

她感受到了身下的軀體驟然緊繃，似乎想要劇烈地反抗，心中無形的天秤也突兀向尤娜站著的那邊傾倒，於是念力湧動，驟然加強的力道讓艾莉卡輕鬆擰斷了尤娜的脖子。

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塵，對著尤娜的屍體做了個鬼臉：【騙你的，我恨死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