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樂衡出了小區門, 卻沒想到有人在外面等著自己。
“杜總。”江母小跑著跟上,笑容滿面,“我想跟你要個電話可以嗎?你看這家裡有點事我也指望不上他們, 你說不定還能幫幫我呢。”
杜樂衡心想,這人未免太自來熟。不過他還是隨意報了個數字,看著江母如獲至寶般記下, 在某一瞬間門,在低頭的某個角度, 他驚異地發現自己和對方的長相竟有相似之處。
這個想法讓杜樂衡覺得古怪。
但在江母抬起頭後, 這種相似又消失了,杜樂衡壓下湧起的思緒,佯裝無意道:“這段時間門公司裡面挺忙的,阿姨您有時候找不到他們也很正常,您多少也理解理解,他們可不能耽誤工作, 一耽誤,要是幾千萬的工作單子因此損失,公司是要宋也和江吻賠的。”
“幾千萬?就他們也能……”江母不信, 可看著杜樂衡穿著西裝站在豪車旁, 話又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她眼裡化為了豔羨,真好,如果她也能像杜樂衡一樣有錢就好了。
這孩子她知道是認不回來的,要是能打好關係拿點錢也不錯。
沒有她,怎麼會有他呢。
“好好好,阿姨肯定不會去打擾他們,影響你的工作,要是有什麼事, 我再找你,你一定會幫我的對吧。”江母理所應當地說道。
杜樂衡眼底毫無情緒,語氣溫和:“我儘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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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山溫泉團建活動在公司放年假的第一天開啟,清早公司會安排包車在固定地點等待員工上車,再清點人數上路。
江吻起了個大早,在宋也迷迷糊糊刷牙的時候,江吻已經化好妝,做好早餐,甚至已經清點了一遍行李。
宋也洗完臉扭頭看見一張熠熠生輝的美人臉,大腦宕機,那張美人臉笑得更燦爛,往前湊,在他的唇上親了一口。
二人交換了一個薄荷味的吻。
宋也的唇染上淺淡的紅,蒼白的臉上增添幾分氣色,口腔中似乎還殘留著被入侵的感受,他無奈道:“你的口紅花了。”
“再塗就好了。”江吻人比他高大,靠過來時雙手籠著他,像是把他整個人都裹在懷裡,聲音軟軟的,“早安,今天還是很愛你。”
“早安。”宋也對此免疫,任由江吻摸摸蹭蹭。
早餐是三明治和熱牛奶,宋也盤腿坐在沙發上,用手套拿著三明治吃,江吻把牛奶端到他旁邊的小茶幾上,自己拿出口紅對著鏡子塗。
口紅是烏龍肉桂色,顏色比較溫柔,內唇疊加一層棗紅,層次感明顯,整的人都明亮起來,且唇珠飽滿,看上去很好親。
江吻企圖幫宋也也塗一點,宋也下意識拒絕,話沒出口,江吻就先垂著頭,聲音低低的:“你會不會覺得我一個男人塗口紅……難看。”
宋也:“……塗吧。”
他麻木地獻上自己。
江吻興致勃勃地給他塗了同款色號,隻是塗得不多,顯點氣色就恰好。
宋也被捏著下巴仔細塗口紅,看著江吻想起前幾天的鬨劇。
後面他知道,江母之所以會來這裡找江吻鬨事,是因為江吻已經斷了每個月固定給江家的生活費,以及他打算把自己的戶口單獨遷出來,改性彆的事情不知道怎麼被江母聽到了,於是人就鬨過來了。
江吻第一次正式嘗試脫離那吸血蛭般的家庭,好險並沒有失敗。
“我們年後搬家。”宋也忽然說道。
江吻用手指給他暈開口紅,動作一頓,旋即嗯了一聲,本來就是半蹲著的,這會兒直接膝蓋著地軟軟坐著,收了手,側頭靠在宋也的膝蓋上,長發鋪散,宋也撩起握在掌心。
“你對我太好了。”許久後,江吻的聲音在客廳裡響起,“我以後會離不開你。”
“那就不離開。”宋也漫不經心,輕輕撫摸他的後背。
感受著這份撫慰,江吻閉上眼睛。
離開你,我會死的……
他在心裡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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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家門是在七點半,到達目的地剛好踩點七點五十六分,還有四分鐘就發車了。
宋也急急忙忙,手裡拽著行李箱往前跑,江吻在後面跟著,怕他跑急摔了,連忙喊慢點,宋也隻得時不時回頭看他,然後又不禁快走幾步。
主要負責此次團建活動的行政同事見狀,不由哎呀道:“不是都叫你們看著點時間門,彆急,還沒開車呢。”說著又誒呀了聲,誇讚,“宋經理,今天氣色挺好的呀。”
宋也在他面前停下,抹汗,不由自主抿唇:“是嗎。”
“怎麼不上車?”大巴車門處,杜樂衡走下兩個台階,彎腰看去。
杜樂衡今天穿得厚實,淺灰色的帶帽羽絨服,帽子是白灰色混雜絨毛,內搭白色衛衣下穿寬鬆牛仔褲,日常感十足,以往用發膠略微固定的頭發這次沒有固定,額發散下來一些,英俊的臉笑起來時,給人一種活力開朗感,比往常工作的他年輕親和許多,乍一眼還以為是大學生。
他扶著門朝宋也笑,大大方方地:“車上還有兩個位置,留著給你們呢。”
江吻來到宋也身旁,接過他手裡的行李箱,“你先上車吧,我把箱子放好。”
行政同事招呼後面的人:“放後車廂就好了,誒……小李,幫幫江吻把箱子放進去唄!”
眼見著江吻去了車尾,宋也往車門走,杜樂衡伸出手來拉他。
“上來吧。”
宋也沒多想,應聲把手搭上去。
男人的手心溫度高,握住時能感受到明顯的力量感。
車上坐了大概有三分之二的位置,這次團建一共報名了四十七人,不到五十個,大部分人都選擇休假回家。
杜樂衡坐在車前排,他幫宋也和江吻占了左側第二排的位置,靠窗。
“你不是暈車嗎?我這裡有暈車貼,你自己揣著。”杜樂衡在他坐下來後將暈車貼遞過去,他跟宋也常年一起出差,習性記得差不多。
宋也詫異於對方的體貼,道謝正準備接下,江吻上車了。
“不用了,我買了有。”江吻走來時,不知有意無意,手碰到杜樂衡的手臂,將他的手推回去,旋即順勢坐到宋也身旁,動作一氣嗬成。
他今天裝扮得漂亮,黑風衣內搭牛仔裙,粗跟皮鞋,白膚紅唇,彆樣清麗。
“說起來還要多謝上個星期杜總的幫忙,要不是老公跟我說,我都不知道那天你也在。”
杜樂衡慢半拍地收回手,緩緩笑道:“這沒什麼,都是同事。既然你買了藥,那就算了,如果有需要可以再來找我。”
“那就謝謝杜總了。”
“不客氣。”
簡短的寒暄聽起來像是有看不見硝煙的戰爭莫名其妙發生又消失了。
行政同事上車搓搓胳膊:“慎得慌。”
宋也深有同感。
“老公我給你貼到耳後吧。”江吻從衣兜裡拿出暈車貼,“我還買了有藥片,如果不舒服就再吃點藥片,聽說要坐四個多鐘。”
“好。”
宋也撩開耳邊的頭發讓江吻貼。
人到齊發車,今天是個好天氣,陽光燦爛,可等到出了省,天色就變得暗下來,雪也噗嗤噗嗤地落下,從細雪到大雪,地面鋪滿白茫茫一片。
車裡熱鬨,眾人紛紛唱歌聊天,宋也打開車簾看雪,江吻在旁邊用平板工作,他在杜氏工作,但以前的外包項目也沒有停止,隻是少接了些單子。
不知不覺,江吻忽然感覺肩膀一重——宋也睡著了。
江吻放起平板,翹起腿疊起來,小心地把宋也挪著睡到自己的腿上。
車路過某處時有些顛簸,宋也迷迷糊糊地想要睜眼,江吻捂住他的眼睛,另一隻手拍拍他的後背,輕聲哄道:“沒事,睡吧,乖。”
宋也含糊地唔了聲又睡下。
江吻的手從他眼睛鬆開,摸了摸他的臉頰,滿心柔軟。
看著乖巧的宋也,他不免生了點懊惱,他帶的小毯子放在行李箱裡,即使車內溫度不算低,宋也身上也穿了外套,可他還是怕那萬分之一的可能會降臨。
而正當他直起身子,想要把身上的風衣脫下來給宋也蓋上時,一隻拿著絨毯的手出現在他面前。
杜樂衡輕聲道:“給他蓋上吧。”
多餘的話沒有說,二人對視一眼,江吻最後還是接過毯子,回了句:“謝謝。”
杜樂衡回了位置,江吻把絨毯給宋也蓋上。
雪越下越大了。
江吻擁著宋也,看著窗外鵝絨似的大雪,窗子折射出他淡薄而美麗的面龐,眼神幽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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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也幾乎是一路睡過去的,約莫十二點半,他隱約聽到窸窸窣窣的動靜,聲音逐漸從模糊變得清晰,意識回籠,他睜開眼,發現自己靠在江吻的腿上睡著了。
江吻在小憩,睡得淺,幾乎是宋也剛醒,他也醒了。
他的手放在宋也的臉頰旁,怕宋也咯著,這會兒順勢輕輕捏了下。
“快到了。”江吻說道。
宋也坐起身,愧疚地看江吻活動身體:“下次我要是還這樣,你就叫醒我。”
“我喜歡你睡在我懷裡。”江吻湊上前在他睡得發紅的臉頰上吻了吻。
“咳咳!”
準備叫大家準備下車行政同事看見,嚴肅道,“公共場合,注意點哈。”
宋也臉更紅了。
江吻依舊笑眯眯的。
“毯子是誰的啊?”宋也熱得出汗,他把毯子扯下,疑惑道。他記得家裡沒有這張小毛毯。
“是杜總的。我跟他借了。”江吻語氣平常,“給我吧,我還給他。”
宋也不疑有他,把毯子給江吻,就見江吻走到在杜樂衡面前,不知道說了什麼,宋也有心想偷看,可惜江吻人高馬大,擋住了。
沒兩秒,江吻扭頭回來,看見他看過去還笑了下。
能借毯子,關係應該不錯吧。宋也想著,見行政同事拿著手機對車裡的同事們來了個旋轉錄視頻,宋也立刻縮頭躲起來。
行政同事興致勃勃地喊道:“各位女士們先生們,南山溫泉山莊到了!讓我們儘情開始玩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