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不可定義和血之君王丟到衣服口袋裡, 黎白城抬眸,看向了的天邊的懸日, 自言自語地說道:“也該去找暴食了。”
荒野的風吹過,揚起滿天的黃沙,落日版懸在空中,仿佛末日裡的餘暉。
地面上,怪物和人類的屍體糾纏在一起,風輕輕吹過,早已風化的岩石被吹散砸在地面之上, 發出清脆的響聲。
越往裡面走,石化汙染物的數量越多, 巨大的高樓上, 這些汙染物被定格在了它們死亡的那個瞬間, 那是商遙的所在, 也是這座城市石化的源頭。
商遙。
代號美杜莎的異能者。
可以通過對視, 將人和汙染物變成石頭的異能者。
也是燭龍曾經的戰友。
走近一點, 當這宛如中世紀宗教壁畫一樣的景色真實的出現在人的眼前,無論看多少次,他還是會產生一種來自心底的戰栗的感覺, 不是絕對害怕, 而是一種震撼, 一種對於生命的敬畏感。
黎白城走到距離大樓最近的位置,他幾乎是下意識地抬起頭, 看向石像的最上方,商遙就那麼靜靜的佇立在上方。
一朵紅色的花,穿過她的掌心,在灰蒙蒙的天空之下, 肆意的向上生長。
黎白城稍微駐足了片刻後,轉身走向餐廳的方向。
沿著公路,黎白城繼續往前走,因為石化的原因,整個城市內,都呈現出一種病態的灰白色,建築物風化的殘渣和碎片墜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磚瓦碎裂的聲音。
黎白城走著,突然看見一道人影。
人?
不,不對。
那不是人,隻是一個穿著破舊黑風衣的汙染物。
黎白城眯了眯眼睛看過去。
那隻汙染物的皮膚透一種詭異的灰白色,食指指甲蓋的位置則是呈現出灰黑色,和農場主的皮膚顏色極為相似,它穿著一件破舊的黑風衣,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買的衣服,破破爛爛的,仿佛隻要用手一捏,就會瞬間粉碎一樣。
黎白城看那隻汙染物的同時,那隻汙染物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慢慢轉過頭,看向他所在的方向,它的臉上很平靜,有著說不出的木然。
[父親,汙染物序列B-488:一位父親。噓,如果你是一位父親的話,千萬不要讓父親知道你有孩子,否則它會取代你哦。*]
[一隻可以篡改自己選中的孩子及其周圍人的認知的汙染物,被它盯上的人,會逐漸被它取代,它會成為你孩子的新父親。被篡改認知的人若不清醒過來,會逐步淪為父親的傀儡,而被取代身份的父親則會成為下一位“父親”。*]
[備注:它是位可憐的父親,失去自己的孩子後,總將彆人的孩子認作自己的孩子。但它成為了孩子的父親後,原先的父親又是誰呢?它是誰的父親呢?*]
[幫“父親”找到它真正的孩子,你將收獲一位父親的友誼,永遠的友誼。]
黎白城眯了眯眼睛。
得。
來了個喜歡給人做爹的汙染物,這汙染物還真是五花八門啊。
黎白城略微思考片刻,想了想對這個名叫“父親”的汙染物微微點了下頭,對方似乎是意識到了他在向它打招呼,“父親”頷首回應了他。
兩人……不,準確的來說是一人一汙一前一後地穿過石城的街角,在轉角後,周圍的畫面瞬間和周圍產生了不同。
轉角後,一家裝修華麗到極點的餐廳落入人的眼簾。
進入餐廳,和黎白城想象中的不同,百花餐廳裡居然坐滿了人!
那些人坐在餐廳內,吃著食物,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小聲的聊著天,這一幕溫馨到黎白城都要懷疑自己走進的是一家正常餐廳了。
如果不是那些長得明顯有些不對勁兒的食物,黎白城都要懷疑自己走錯店了。
[那不是真人,隻是一種影像,你可以理解為幻想,這裡真正的食客隻有你、父親、暴食、紅衣暴君,以及那邊那隻長著青蛙頭的汙染物。]
係統適時宜地解釋道。
黎白城雙眼微闔,掃過係統提到了汙染物,用眼角的餘光掃過坐在餐廳正中間吃飯的陸白年和林綿,暴食陸白年和紅衣林綿似乎正說著什麼。
黎白城沉吟了一下後,找了個兩汙旁邊的位置坐下。
他一坐下,一旁餐廳服務員挪著小碎步,拿著菜單走了過來。
長著魚頭的人身的汙染物走了過來,一張魚臉上沒什麼表情地說道:“先生,請問你想吃點什麼?”
“烤汙染物排吧,”黎白城雙手合十,露出一個微笑說道,“我喜歡這道菜,上兩份。”
“好的,這就為您準備。”醜人魚點點頭,說道,“還需要彆的紅酒什麼的嗎?我推薦血腥瑪麗,用人類鮮血和多種不同汙染物血液勾兌而成的特殊紅酒,部分汙染物的血液擁有腐蝕性,不過放心,不會過量,隻是一點輕微的疼痛,很多客人都很喜歡這款紅酒。”
“不用了,我從不在孩子面前喝酒。”黎白城搖搖頭說道。
魚頭人愣了一下,正想問什麼,就見面前的白色汙染物從包裡摸出兩個黑乎乎的毛茸茸的小東西放在桌子上。
“原來您還帶了孩子,”魚頭人表示理解,然後用略帶疑惑的聲音問道:“可是你們三個人,為什麼隻點兩份食物……”
“沒錢。”
黎白城聲音平淡,理所當然地說道。
魚頭人本來還想說什麼的,聽見黎白城的“沒錢”兩個字,嘴巴張了張,最終沒有說話,又轉身走向了一旁的“父親”。
“父親”看著黎白城以及黎白城手裡的黑煤球團子,眼睛一眨也不眨的,似乎在想著什麼,就連魚頭人問它要些什麼,它對此置若罔聞。
直到魚頭人直接將菜單塞到“父親”的手裡,父親才收回看向黎白城的視線。
[臥槽,我不是和你說了,不能讓父親知道你有孩子,你是一位“父親”嗎?!它本來就很容易被幸福的家庭吸引,你這樣,小心被它盯上!]
黎白城看了一眼隔壁時不時偷瞄自己父親,對上父親的眼神,黎白城挑眉不屑道:被盯上的是農場主,關我黎白城什麼事?
係統:[???]
農場主一個為了妻子可以選擇毀滅世界的汙染物,要是真的被“父親”取代了,恐怕整個汙染物都會崩潰。
係統沉默了,總覺得這農場主以後會很慘啊。
所有農場的坐標被黎白城送到了赤星小隊的手裡不說,農場肯定無了,現在還攤上個可能回去取代自己的汙染物父親……
好慘一汙染物。
你說你沒事觸他眉頭乾嘛?
他都不用親自上手,就能把你分分鐘弄得家破人亡。
係統忍不住在心裡默默想到,就在這時,黎白城開口了:親子關係越好,家庭越幸福,就越容易吸引這隻汙染物是吧?
係統:[沒錯。]
黎白城:行。
食物被送上來,黎白城將兩份烤汙染物排切開,然後認真地分割成很多塊,然後將兩份食物分彆推到不可定義和血之君王的面前。
“吃飽,吃多點,才能快快長大。”黎白城溫柔地看向兩個黑煤球團子,溫柔到了極點,像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慈父。
不可定義:“啾?”爸爸,你不吃嗎?
不可定義小心翼翼地拽了一下黎白城的衣角。
[……?]
不是,你以前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你這……我翻譯不了!
黎白城低頭看了一眼不可定義抓著自己的手,感知到腦袋裡係統發出的“……”以及“?”微微挑眉:這句你不給我翻譯一下?
聽到黎白城的問題,係統沉默良久,想了想道:[你自己問它吧,反正現在也不在中心城,它可以說人話的,我就不翻譯了。]
黎白城有些狐疑,不可定義到底說了什麼?係統甚至都不願意翻譯?
彆說,要不是係統提醒,他都快忘了不可定義其實是會說人話的,當初在密教協會的那個公司的廁所裡,不可定義可沒少罵他。
想是這麼想,不過黎白城還是沒有讓不可定義說人話,原因很簡單,農場主的兒子和妻子並不會說人話。
彆廢話,翻譯。
黎白城在心中道。
係統:[……]
係統似乎在做什麼心裡建設,等了片刻才有些不情願地開口解釋:[它叫你爸,並且問你為什麼不吃。]
黎白城:?
黎白城低頭對上不可定義一雙圓溜溜的黑金色眼睛。
不可定義這一五仔還真叫得出口啊,都不帶猶豫的。
嘖。
怪不得係統不願意翻譯。
黎白城低頭看了一眼不可定義。
行啊,這一五仔還挺上道,居然叫他爸爸!
[……]其實它之前也叫過。
係統覺得自己的母語大概就是[……]。
注意到一旁“父親”做賊一樣的眼神,係統緩緩的再次的在心裡打出一個[……]。
黎白城目光落在不可定義身上,用手摸了摸不可定義的身上的毛,“爸爸不餓,你們吃。”
不可定義整個汙染物都有些懵逼,這是它該享受的待遇嗎?
說真的,因為它的身體原本是虛擬的,就算不吃東西,也不會有什麼問題,可是這待遇它從來沒擁有過啊!總覺得有點心慌啊!
一旁長著青蛙頭的汙染物看見這溫馨的一幕,翻了個白眼罵道:“窮逼。”
黎白城轉頭看向青蛙頭,吃東西的不可定義和血之君王也停下轉頭看向了青蛙頭,一旁一直看著父慈子孝的“父親”也轉頭看向青蛙頭。
係統:[?]臥槽,青蛙頭,你罵誰呢?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