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修
荒野。
地上, 樹上，屍體上全都長滿了眼睛，就連一旁的殘垣斷壁上也長出了一隻隻泛著黃色快速轉動的眼睛, 它們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四周。
突然周圍響起了一陣歡快的音樂聲，是馬戲團開場的時候特有的那種歡快的音樂。
聽見音樂聲，眼睛們快速轉動，最終鎖定了聲音來源的方向。
“噠、噠、噠。”
木質的手托敲打在地面上，發出噠噠噠的脆響，在安靜的夜裡, 格外的刺耳。
伴隨著歡快的音樂聲，地平線不遠處浮現出一個個古怪的身影。
有長著四肢手、每隻手都拿著一個人頭的小醜，它就像一個最優秀的雜技表演演員一樣, 不停的將自己的四顆頭丟到空中，輪流接住。
有長相高大的汙染物不斷在空中吐著火圈，像是在玩噴火。
有一隻汙染物它每走一步，臉上的臉就變化一次, 它仿佛有無數張臉，又好像沒有臉。
有人身蛇尾的怪物在其中遊走, 它的速度很快, 頭頂上長滿了蛇一樣的頭發，當它和地上的眼睛對視的時候, 那些眼睛瞬間化為了石頭。
在這群汙染物的中間, 是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銀發怪物, 之所以是說它是怪物, 是因為它左上方的皮膚是紅色的，風輕輕揚起它的發絲，發絲下是兩隻和和左眼一模一樣的眼睛, 在月光下緩緩睜開。
魔術師杵著拐棍，冷冷看了一眼長滿了眼睛的地面，手中的金屬拐棍直接插進了一隻正盯著它看的眼睛上，手微微用力，那顆長在地上的眼睛瞬間爆裂開，紅的、白的撒了一地。
原本就有些躁動不安的眼睛們，此時更加不安起來，一雙雙眼睛扭轉，看向銀發魔術師，眼中閃過一抹怨毒，如果眼睛可以殺人的話，這隻汙染物應該已經死了很多次了。
魔術師垂眸，看了一眼地上長滿眼睛的木質大門，門已經被毀掉，被人用外力砸壞，碎成了好幾塊。
“門已經被毀掉了嗎？”
“是出意外，還是……”
魔術師雙眼微闔，略微思考了一下後，伸手在衣服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一隻白色的信鴿。
將信鴿拋飛到空中後，魔術師跟著信鴿來到了一旁一座早已破敗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二層建築內。
建築二樓。
豎瞳死死按住自己的手臂，儘量讓自己不要顫抖。
不行，她辦不到，真的辦不到。
一想起那些汙染物的死狀，她就忍不住感覺害怕！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豎瞳沒有回頭，因為她的眼睛早就看清楚來人。
看著房間內密密麻麻的眼睛，魔術師忍不住皺眉，純白的睫毛伴隨著它的動作微顫，魔術師伸手在空中隨手打了一個響指，低低念了一聲：“奇跡。”
下一秒，房間內的眼睛消失，隻剩下魔術師和豎瞳兩人。
魔術師走進房間內，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眸光淡淡地看向豎瞳，雙手交疊放在拐杖上，“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豎瞳抬起頭，看向魔術師，沉默了好一會兒，開了口，“我在中心城遇見了一個異能者……他可以操控人身體內的血液……”
豎瞳將在中心城發生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後，魔術師臉上沒什麼表情地問道，“就因為這個，你就丟下他們跑了？”
豎瞳雙手抱頭，有些崩潰道：“我不是故意丟下他們的，可是那個異能者太強了，我害怕……”
魔術師沒有說話，隻是淡淡看著豎瞳，突然伸手，扼住了豎瞳的脖子，它的臉上沒什麼表情，看不出有任何情緒的波動。
豎瞳掙紮身體，想要攻擊魔術師，可是突然整個人身體都凝滯在了空中，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向魔術師，她周圍的時間仿佛靜止了一樣，在她的印象中魔術師可沒有這種能力：“你不是……魔……”
魔術師單手抵在唇邊，做了個禁聲的手勢，“噓——”
下一秒，隻聽哢嚓一聲，豎瞳的脖子錯位，直接段成了兩節。
“啊，所以要不要給他們報仇呢？”做完這一切，魔術師自言自語了一下後，拿出一枚硬幣，“正面我就為他們報仇，反面就算了。”
將硬幣拋到了空中，魔術師隨手在空中打了一個響指，硬幣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一樣，停滯在半空中，時間仿佛被凝固住在了這一刻。
“是正面，要報仇的話，我還需要幾個幫手，找誰好呢？”魔術師說話的同時，從衣服口袋裡摸出幾隻長著漆黑雙瞳的信鴿，將信鴿拋飛到空中。
-
寰宇製藥，製藥基地。
“寰宇製藥的實驗基地居然就在地下……”穿過純白的長廊，路過檢測門，少年看著面前高度機械化的實驗基地，一臉呆滯道。
“實驗基地建立在地下主要是為了避開外面的汙染物。”領路的工作人員臉上帶著慈善的笑容說道。
“原來是這樣……”少年眼神一頓，落在一旁路過的年輕女人身上，眉頭皺了皺，他剛剛好像見過這個女人，因為女人長得很漂亮，所以他之前下意識地還多看了兩眼。
少年正想著是不是自己記錯的時候，眼角餘光又看見了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
注意到少年錯愕的表情，領路的工作人員樂嗬嗬道：“那是克隆人-梅麗莎，梅麗莎是寰宇製藥融合了不同女性的優質基因創造的克隆人，她們長得很美對吧？”
少年不置可否地點頭，的確很美，嚴格來說美的有點不像人，像是複刻出來的模板一樣。
“很難有男人不會對她們心動的，等你成了D級員工，就可以擁有屬於你自己的梅麗莎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少年咬住嘴唇小聲問道。
“當然是字面意思，”領路的工作人員對著少年擠眉弄眼地說道，“少裝了，大家都是男人，你會不懂？”
……
兩人在寰宇製藥內的住處是一個很小的兩居室，大概三十平米左右，毛雀雖小但是五臟俱全。
將東西放下後，少年猶豫片刻，看向對面背著棺材坐下的老趙，“老趙……這裡讓我很不舒服。”
“因為那些克隆人？”老趙板著臉，問道。
“嗯。”少年點了點頭。
老趙沉默片刻，拍了下少年的肩膀，搖了搖頭，“。
……
寰宇製藥，地下108層。
“看見了嗎？你們看見了嗎！”男人激動道，“那個年輕異能者的身體裡都是蟲。”
“如果我們能把蝴蝶夫人的基因和他融合，我們就能量產蝴蝶蟲卵，這樣我們就能擁有源源不斷的防汙染藥了！”
男人激動地指著玻璃窗外，實驗艙內的“梅麗莎”們。
這些梅麗莎挺著圓鼓鼓的肚子被浸泡在營養液中，而她們圓滾滾的肚子上是一顆顆玻璃珠大小凸起，那些凸起在克隆人肚子上蠕動，就像是一顆顆……蟲卵。
“先彆忙著激動，實驗能不能成功還是個未知數。”一旁雙鬢微微發白的老者推了推眼鏡打斷男人美好的暢想道。
“這是我們調查到的有關這兩人的資料。”工作人員拿起平板，點開兩人的資料，輕聲道。
老者接過工作人員遞過來的平板，低頭看了一眼上面有關兩人的資料，掠過兩人的名字直接落在了寫著兩人天賦序列的那一行。
當看見“天賦序列A-44：死亡儀葬”這一行的時候，老者愣了一下，旋即從頭仔仔細細地將兩人的資料看了一遍。
“死亡儀葬……這個背棺異能者的異能有點棘手啊。”老者放下手裡的資料，實驗室內的燈光打在他的眼鏡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
一旁的年輕男人聞言，拿過平板，念出聲來：“死亡儀葬……疑似可以通過給人和汙染物送葬的方式殺人，具體送葬方式未知。”
……
旭日初升，天空裂隙如同碎裂的玻璃球一樣，掛在空中。
瘦高的汙染物放下鋤頭，地上昏昏欲睡地黑色的大煤球見瘦高汙染物忙完，高興地跳到它的腳邊，仰著腦袋，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
農場主眼神溫柔地看著地上的黑煤球團子：“你問我為什麼要埋掉這個舞廳的主人？”
大黑煤球團子點頭。
農場主笑了笑，看向墳堆的位置道：“因為他和我一樣，是一個深愛妻子的男人。他這一生都在舞廳裡跳舞，等著他愛的那個女人，現在他終於等到了。”
農場主說完，提起一旁的金屬箱子道，“我們在這裡耽誤的時間太長了，走吧，我們也該離開這裡了。”
-
第一中心城。
地鐵站。
看著面前樣式稍微有些老舊的地鐵站，第一中心城防汙染中心的眾人都是沉默的。
“不是，你確定你要坐這個回第二中心城？”黑焰撓了撓頭，有些頭疼地看向黎白城問道。
“嗯。”黎白城不置可否地點頭。
黑焰揉了揉眉心，努力勸道：“彆為了方便，把小命丟了，開車回去也就幾天的事。”
黎白城知道黑焰是擔心自己，解釋道：“放心，我之前坐過神國的地鐵。”很多次。
“那能一樣嗎？”黑焰反問道，“燭龍怎麼也不勸勸你！真是的……他自己想利用神國地鐵往返，怎麼不自己過來坐地鐵？他倒好，大清早就出差了，把事都丟給我。”
黎白城沒有理會黑焰的牢騷，檢查了一下裝備，看了一眼周圍的工作人員，打開耳麥：“能聽見我說話嗎？”
“能的。”接線員的聲音響起。
黎白城：“好的，那我現在先做探索任務，確認地鐵內的情況，完成探索任務後，我會直接坐地鐵返回第二中心城。”
“好的，黎安全員，請您小心一點。”聯絡員的聲音響起，帶著濃濃擔憂，“有任何異常，請立即撤離，好嗎？您的安全很重要。”
黎白城：“我會的。”
“不過，您一定要帶上你的狗一起坐地鐵嗎？”聯絡員沉默片刻，有些無奈，看著畫面中帶著兩條狗的帥哥問道。
“嗯。”黎白城低頭，看了一眼兩狗。
黎白城帶著兩狗走進地鐵內，很快就進入了地鐵站內。
第一中心城站和第二中心城站沒有任何區彆，對於第一中心城站的探索很順利，黎白城全程佩戴著儀器，在售票機那裡買完票後，黎白城就到了地鐵負二層。
地鐵門關，眾人的心瞬間捏緊。
“現在情況怎麼樣？”
“沒有異常，車內一個人都沒有。”黎白城上車後，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隨口回答道。
地鐵啟動，耳麥中突然沒了聲音。
黎白城眉頭微皺，取下耳麥看了眼，是因為超出距離了嗎？
黎白城在心中默數著時間，當數到第一百二十秒的時候，地鐵停下。
果然還是和之前一樣，神國地鐵可以無視距離，將站與站之間的時間限定在兩分鐘內。
神國內還有空間相關的序列嗎？
黎白城摸了摸下巴思考的同時，邁步下了地鐵。
他一下地鐵，就看見了早已經在外面等待多時的程問雪。
第二中心城地鐵站內。
傅雪緊張地手心冒汗。
為了利用神國的規則，方便燭龍在不同中心城往返，上面也真是瘋了，竟然不惜讓黎白城向神國申請在第一中心城建造新的地鐵站，這也太冒險了。
不過這件事情也確實值得一試。
神國地鐵如果真的能為他們所用的話，那就意味著異能者的機動性將更強，任何一個中心城遇見危險，都可以及時得到其他中心城的支援。
傅雪剛想到這裡，程問雪的聲音在耳機內響起，“到了，黎白城到了！”
“到了……”傅雪鬆口氣，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回到肚子裡。
“嗯，到了！”
程問雪重複一遍後，看向黎白城，正想領著黎白城走樓梯，就見一旁的電梯門自動打開，兩條狗一路小跑著上了電梯。
程問雪愣了愣，有些懵。
不是，這電梯居然是好的嗎？
他在神國地鐵站上班也快一個月了，每次巡邏都是走的樓梯，其實他也不是沒想過坐電梯到-2樓巡檢，但問題是這電梯門不管他怎麼按，就從來沒開過。
關於電梯的事情，他為此還專門問過喬清陽是不是和他一樣，兩人討論後，得出的結論是電梯壞了。
這電梯什麼時候修好的？
也沒見過有神國的人來過啊。
就在程問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聽見一道清朗的聲音從電梯的方向傳了過來。
“程隊，你不上去嗎？”
程問雪看向站在電梯內的黎白城，有些懵，正思考這電梯到底怎麼回事兒的時候，電梯內突然響起一道悠揚的歌聲。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這悠揚的曲調突然響起，在空蕩的地鐵站內回蕩，與此同時，地鐵站內剛才還在黑著的地鐵牌突然閃了閃，像是接通了電源一樣，下一秒響起了同樣的歌聲。
整個地鐵站內，像是被三百六十度環繞音箱直接給覆蓋住了一樣。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常回家看看，回家看看……”
此時彆說是程問雪了，就連黎白城都有些懵，並且在心裡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這歌……不會是他想的那樣吧？
黎白城想到自己開通第一中心城地鐵站，遛神國的操作，有些心虛地摸了摸鼻子。
不，這歌肯定不是唱給他聽的。
可惜係統直接否定了他的幻想，係統冰冷的機械音帶著戲謔的笑意響起——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神國在叫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