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中心城, 雨幕中，自帶霓虹燈特效的懸浮列車迅速駛過，巨大的銀屏上, 是一張虛擬偶像的巨幅畫像。

脖子以下全是白骨的虛擬偶像, 頭頂戴著一頂用指骨製作而成的白骨王冠, 臉上的皮膚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嘴角用線縫合, 看上去炫酷又特立獨行。

“哇, 這不是最近特彆火的那個虛擬偶像白溫詞嗎？彆說，真的很帥呢！”女生用手肘撞了一下一旁的朋友驚喜地說道，“他唱歌超級好聽！也不知道中心娛樂用的什麼音頻軟件調的！那聲音, 簡直開口跪啊！”

女生的朋友抬頭看向銀屏上的巨幅海報，“最近他很火呢, 感覺走哪裡都能看見他呢！”

“啊啊啊，白溫詞好帥啊！中心娛樂終於出了個像樣的虛擬偶像了。”

女生剛說完，一旁傳來兩個女學生說話的聲音。

“對，詞曲也超級棒！”

兩個學生說著，笑吟吟道。

懸浮列車內, 眾人討論的聲音不停，穿著優雅裙裝的中年漂亮女人默默坐在懸浮列車上，抬眸看了一眼窗戶外的巨幅海報。

百萬建模，能不好看嗎？

這可是她們這一群擁有多年追星經驗的老阿姨盯著人工智能莫塔爾一點一點建出來的虛擬模型。

雖然隻是對歌手的外形做了一點點看不出來的微調, 但是就這一點點，誰看了不說一句“臥槽, 好帥！”。

至於聲音，那可是人工智能莫塔爾親自操刀合成的音效，說句天籟之音不過分吧？

範桃唇角微勾,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網絡上關於虛擬偶像白溫詞的討論，眼睛彎成兩個好看的月亮。

“B-01區到了，要下車的乘客請下車——”

範桃起身，踩著高跟鞋，邁著優雅的步伐，不緊不慢地下了懸浮列車，慢悠悠地走到防汙染中心門口，然後從包裡拿出自己的工作證，戴在脖子上。

今天也是老阿姨努力拯救世界的一天！

防汙染中心大門口，流動光屏投射出一條條標語——

“防汙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汙染無處不在，發現汙染請及時撥打防汙染中心電話！”

“從今天開始，我們隻有一個共同的名字——人類！”

單位食堂內，人不多，早上在餐廳吃飯的，不是值班的工作人員，就是住在觀察中心的異能者。

“來來來，我讓你，站我前面，嗚嗚嗚，你是不是沒怎麼好好吃飯啊？看起來好可憐哦。”

一道聲音從前方傳來，範桃站在隊伍裡側頭，前面的人和她動作出奇的一致，似乎是想看看到底是哪個混蛋敢插隊。

範桃看向前方，隻見一個年輕男人被人拽著往隊伍裡拖，男人看上去最多二十，年紀不大的樣子，長了張又酷又拽的臉，看上去真的好可憐。

趕快給孩子讓位啊！彆餓著孩子了！

範桃在心中無聲喊道。

江妄嘴唇囁嚅了一陣，最後有些頭疼地說道，“不用了，你們這樣讓我插隊，同事們會有意見的。”

他話音剛落，後面一群排隊的人道：

“沒意見，我沒意見！嗚嗚嗚，你看上去好可憐。”

“我也沒意見，”一名後勤員說著，還轉頭看向窗口工作的工作人員補充道，“多給他打點飯菜啊！嗚嗚嗚，看孩子瘦成什麼樣了。”

被強製插隊並強塞了一大碗飯菜的江妄，對上同事們慈愛的目光，沉默了。

“他們是打算把你當豬喂嗎？”看著回來的江妄，黎白城好笑地看了一眼江妄餐盤裡的食物，問道。

“可能……是吧。”江妄揉了揉眉心。

黎白城吃了口飯，看了一眼江妄：“不過，你怎麼會在這裡，現在應該還沒上班吧？”

江妄：“不知道，程隊叫我來的，說是有事情要和我說。”

[嗚嗚嗚，我的妄崽，好久沒看見妄崽了，想他。]

無視係統的雞叫，黎白城早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係統明明可以無視女王、歌手的汙染，但是會受到的江妄異能的影響。

他沒記錯的話，江妄的異能應該是E-555：看我這麼可憐，序列等級明顯不如後者才對。

一個嚴重被低估的序列嗎？

黎白城驀的想起係統當初對江妄的序列評價，黎白城挑眉在心中問道：江妄的異能真的是E-555？

聽見他的問題，係統沉默了一會兒道：[按照你們人類的排名，的確是E-555：看我這麼可憐，不過這個異能有點特彆。]

沒等他問怎麼個特彆法，係統再度開口：

[這個異能可以進階，你可以理解為隨著他的汙染程度增加，他的異能效果也會發生變化。]

比如？

黎白城低著頭吃著東西，腦子裡發出一道疑惑問道。

[C-88：無血至親。]

黎白城愣了一秒，想了想，拿出手機，在野火app內，搜索了一下“無血至親”這四個字，很快就彈出一條相關的天賦序列。

可沒等他看，係統的介紹聲響起：

[無血至親：所有生物都會下意識的把異能擁有者當做晚輩來疼愛。如果異能擁有者願意叫一聲爸的話，那就更簡單了，它們會把他當做它們的兒子，幫兒子做點事，保護兒子，那不是應該的嗎？]

什麼無血至親！

你怎麼不乾脆改名叫“兒子序列”好了？！

黎白城放下手機，抬眸，有些同情地看向坐在對面的江妄，同時有點擔心江妄的親爸，也不知道江妄的親爹知道自己兒子以後可能會到處認爹，會是個什麼表情。

他現在嚴重懷疑係統是把江妄當兒子了。

[你怎麼知道的……]

黎白城：？

淦！

它甚至還承認了。

……

第一中心城。

D區一座居民小區內。

譚永思走進小區，迎面走出來幾個鄰居，他下意識地抬手來打個招呼。

“老譚，又買菜做飯呢？”

“是啊，買了排骨，我老婆兒子都喜歡吃我做的紅燒排骨。”

“還是你老婆兒子有口福哦。”

和幾個鄰居閒聊了兩句，譚永思就往家裡走。

“這個老譚，天天就在家裡買菜做飯，都不工作的啊？”

“他老婆孩子都在工作啊，也沒哪條法律說男人不能在家當家庭煮夫吧？”

“也是……”

譚永思聽見幾人說話的聲音，無奈搖了搖頭，拎著菜上了樓，開始做飯。

他沒有工作，唯一的工作就是照顧好家裡人。

雖然他以前也是有工作的。

將菜炒好，譚永思正打算把菜放到餐桌上，驀地注意到廚房半透明的磨砂玻璃外站著一個人影，因為磨砂質感的原因，那道影子看上去很模糊，但他確定外面有人。

“誰？兒子？是你嗎？你回來了怎麼不說話？”譚永思想了想問道。

外面的人影沒有說話，隻是站在那裡。

譚永思拿起一旁的菜刀，推門，走了出去。

客廳內，空無一人，似乎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他的錯覺。

譚永思正鬆口氣，以為自己是虛驚一場，一轉身，就看見自己背後站著一個人。

那是一張極為熟悉的臉。

他見過千次萬次。

因為他曾經用克隆機器製造了一批又一批的和面前人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造人。

如果說對方以前是人的話，那麼現在……就是怪物。

譚永思喉結攢動，手裡的菜刀也直接掉落到了地上。

伴隨著門外按密碼的聲音響起，譚永思用最快的速度反鎖了門，然後跪在地上，雙眼含著淚水地面前人說道：“對不起……對不起……事情是我做的，和我兒子沒關係，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我知道的……看著一個個同事死去，我就知道你早晚會來找我……”

“對不起……我那時候真的沒想太多，我隻是想為拯救這個世界出一份力……如果知道他們會那樣對待你們……我不會幫他們的……”

譚永思哀求著，雙手合十，跪在地上，挪動著身體，來到男人面前。

“我知道錯了，求求你，我不求你放過我……隻求你放過我的家人……不要傷害他們……”

屋子外，打不開門的男孩有些迷茫，因為聽不見裡面的聲音，他再次敲了敲門，“爸，你在嗎？開下門！門打不開了。”

沈西遇垂眸，看著面前哭泣的男人，他隨手打了一個響指，下一秒門外安靜了下來，譚永思發現門外沒有了聲音，嚇得臉色瞬間慘白。

“你……你做了什麼？”

“隻是讓他睡一覺而已。”沈西遇淡聲說道。

沈西遇挑眉：“我隻有一個問題，你是從誰的手裡買的我。”

說完，沈西遇又覺得自己的形容不準確，畢竟它並不是第一個實驗體，隻是一個克隆體而已，一個稍微幸運一點，被成功移植了神之夢魘和部分時間序列的克隆體而已，想了想它道，“你從誰手裡買來的0號實驗體。”

“這個……你等等……”

譚永思進入房間，拿了一個文件袋出來，文件袋很老舊，看得出來是很多年前的東西了。

沈西遇打開文件，看了一眼袋子裡的資料，裡面有一份文件以及一張照片。

沈西遇拿出照片，淡聲問道：“這個人是誰？”

譚永思沉默了幾秒鐘，這才開口說道：“0號實驗體的父親，就是他把那個孩子賣給實驗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