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妝濕巾的確很有效，河沄浠反複擦了幾下之後，仔細看了下那塊皮膚，確定隻剩下淡淡的紅，才開口：“好了。”
李洙荷摸了下臉，笑道：“幸好今天臉上沒有上粉底，不然就麻煩了。”
河沄浠將卸妝濕巾丟進垃圾桶，說：“臉有點擦紅了，我有乳液你要用嗎？”
李洙荷爽快地接過，又走進了洗手間。
正在河沄浠搗鼓她的烤盤的時候，李洙荷將手撐在洗手台上，看著鏡子裡的自己。
剛剛實在靠得太近，他心跳亂得不像話，手心也出了汗。
他無比清晰地認識到，自己不可理喻地動心了。
不對，也許更早，早在電影院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心動就有跡可循。
偏偏是在節目上，還是小了自己好多歲的女人。
擰開水龍頭，將冰涼的水潑在臉上，李洙荷拍拍自己的臉，呼出一口氣。
他還沒想好，應該放任自己的心動，還是在感情沒有投入得更深之前遏止。
李洙荷低頭苦笑了下，來的時候明明抱著演戲的心態，怎麼還栽了呢？
暫時整理好思緒走出去，河沄浠已經將卡式爐和烤盤放到了茶幾上，滿意地拍了拍手，果然，李索的建議是無比正確的。
烤肉，多簡單！
烤肉，多好吃！
“你要做大醬湯是嗎？我的準備工作已經結束了，可以給你打下手。”河沄浠看向洗完臉的男人，水珠還掛在他的發尖，要掉不掉的樣子。
河沄浠疑惑：“洗手間沒有毛巾嗎？”
“沒事。”李洙荷扯了兩張紙巾擦了下臉上的水，走向廚房，從冰箱裡拿出了要用的食材。
“我能做什麼呢？”河沄浠站在他邊上，躍躍欲試。
李洙荷看了看，問：“切菜可以嗎？會用刀嗎？”
河沄浠鼓了下臉：“當然！”
“那麼，我把洗好的菜放在籃子裡，然後你來切。”李洙荷簡單安排了任務，將洋蔥、蘑菇還有西葫蘆洗乾淨，就開始削土豆皮。
河沄浠第一個拿的就是洋蔥，放到砧板上，利落地切成了兩半，然後回憶了一下吃過的大醬湯裡面洋蔥的樣子，繼續切小塊。
“你喜歡做飯嗎？”
李洙荷心虛了下，說：“沒有，就是會一點。”
河沄浠點點頭，繼續和洋蔥做鬥爭。
“你呢？喜歡做飯嗎？”
河沄浠：“看彆人做飯還是挺有意思的，自己做就不知道了。”
李洙荷笑笑，將土豆皮丟進廚餘垃圾袋，又開始剝蒜。
河沄浠將切好的洋蔥放到盤子裡，抬頭：“但是，洋蔥本來就那麼辣嗎？”
李洙荷聽到她的話，扭頭一看，忍俊不禁。
河沄浠眼圈微紅，眼眶裡盈著淚，明明是很認真地在問，卻更加顯得可憐。
“等等，紙巾...”李洙荷看著她一眨眼，眼珠就滾落下來，忙去找紙巾，又道：“千萬不要用手……”
晚了。
河沄浠下意識地抬手揉了下眼睛，結果更加止不住眼淚，眼周的皮膚都熱了起來。
“快用水衝一下。”李洙荷見她勉強眨著眼，忙把人拉到洗手池邊，擰開了水龍頭。
河沄浠夠到水就往臉上撲，用沒碰到洋蔥的那隻手擦著臉，感覺眼睛沒那麼難受了，才直起了腰。
“好點了嗎？”李洙荷看著她眼眶紅紅的樣子，問道。
河沄浠眨眨眼，突然發現視野變得有些奇怪，張了張口。
啊，她的隱形眼鏡！
見河沄浠瞬間又撲到水池邊，李洙荷緊張地問：“怎麼了，還是很難受嗎？”
“不難受了，但是，”河沄浠指了指下水道，欲哭無淚：“我的隱形眼鏡掉了一隻。”
幸好她一直有帶備用隱形和框架眼鏡的習慣，隻是被揉過的那隻眼睛還是有些熱，河沄浠便戴上了框架眼鏡。
“剩下的我來好了。”李洙荷看她戴了一副黑色細框眼鏡過來，心有餘悸地說。
河沄浠推了下眼鏡，說：“沒事，反正洋蔥已經處理好了。”
李洙荷見狀，也怕她不幫忙的話節目出來之後反而會被詬病，隻好緊密關注著她。
“你近視的程度應該不深吧？”李洙荷將新買的碗筷過了水，問道。
河沄浠點頭。
“做了近視手術應該會方便一點。”
河沄浠手上的動作一滯，道：“我不喜歡手術。”
李洙荷似有所感，扭頭卻沒看到她臉上有什麼情緒，隻好暗暗將這句話記了下來。
食材都處理完之後，接下來的工作就儘數是李洙荷負責了。由於他們唯二的椅子塗了漆正在晾乾，河沄浠便半靠半站在島台前，打算一邊看手機，一邊看他做菜。
新買的圓形小深鍋正好派上用場，河沄浠聽著“呲啦”一聲，抬頭便看到李洙荷彎著腰在炒菜。
廚房的台子做得不高，油煙機的位置也比較尷尬，河沄浠看著他的頭危險地在油煙機邊沿來回，抬高了聲音：“你小心……你……哥哥！小心撞到油——”
“嘶——你說什麼？”李洙荷捂著額頭轉過來，油煙機的噪聲有點大，他沒太聽清。
“我說小心撞到油煙機……但是，你……哭了？很痛嗎？”河沄浠訝然，這是撞得有多狠？
李洙荷見她要走過來，忙擺手，解釋道：“不是，是這個洋蔥，真的太辣了，彆擔心，過一會就好了。”
他抬手擦了下生理性淚水，又集中到灶台上，將牛肉倒進去翻炒，幸好洋蔥的辣勁很快就過去，李洙荷也更加得心應手起來。
河沄浠見不再有狀況，才低頭看手機。
李星：姐，眼睛沒事了嗎？
河沄浠：嗯，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
李星：那就好，公司有事叔叔先回去了，我還在。
河沄浠：好。
狀態欄彈出新的通知，是韓素汐關注了她的SNS賬號，河沄浠點進她的SNS，就刷出來一條新的內容，看樣子是韓素汐最近拍的一些照片，而最後一張是他們倆那天喝完酒在小巷子拍的合照。
河沄浠給這一條點了個讚，然後就放下了手機。
所有的食材都丟進了鍋裡，李洙荷將火調小，洗了手出來。
河沄浠：“好了？”
李洙荷：“嗯，再煮一會就行，趁現在我看能不能給椅子上好第二遍漆。”
河沄浠隨即道：“我跟你一起。”
經過洗衣機的時候，河沄浠一拍腦袋，才想起來早早就洗完了的抱枕和蓋毯。
“啊，應該早點拿出來才對，現在都沒有太陽了。”河沄浠掀開洗衣機蓋子，懊惱道。
李洙荷極為順手地接著她拿出來的東西，說：“沒關係，不是還有月光嗎。”
兩個人先將抱枕和蓋毯晾曬起來，那隻洗完之後變得更加潦草的兔子玩偶被河沄浠夾著耳朵曬在了架子上，李洙荷看著，忍不住揉了下自己的耳朵。
河沄浠：“嗯？”
李洙荷：“沒什麼，弄椅子吧，很晚了。”
兩個人又戴上手套和圍裙，趁著天色還沒有黑得過分，將第二遍漆上好了。
“像新的一樣。”李洙荷看著兩把完全改頭換面了的椅子，掏出手機來拍了張照。
河沄浠也跟著拍了一張，然後將椅子拎到邊上放著，收拾了地上的塑料紙。
“啊，湯！”上漆上得太專注，兩個人都沒想起來去看一眼廚房，李洙荷拎著垃圾準備放到門邊，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才一下想了起來。
好在湯沒完全燒乾，李洙荷無奈之下又往裡面加了一些水，等到再次沸騰，才端著鍋放到了茶幾上。
“這樣一看也很豐盛呢。”河沄浠看著擺得很滿的茶幾，說道。
李洙荷盛了一碗湯放到她手邊，有些抱歉地說：“怪我，煮過頭了。”
“沒事，這樣也好喝的。”河沄浠滿不在乎地道，將牛肉放到烤盤上。
李洙荷先喝了一口湯，發現味道沒有太過背離大醬湯，才略放下心，隻是裡面的西葫蘆已經煮得看不出本來面目了。
“吃吧！”河沄浠將烤好的第一片牛肉放到李洙荷的小碟子上，說道。
而李洙荷用生菜包了肉，遞到她嘴邊。
河沄浠猶豫了一下，才張口咬住了。
“很好吃！”濃鬱的肉汁迸發，生菜的清香又恰到好處地中和了油膩感，遠遠超出了河沄浠的預期。
“我來烤，你吃。”李洙荷想要拿她手裡的夾子，卻被河沄浠按住手，指了指旁邊。
還有一把新的夾子。
“這家店好客氣，一站式全都配齊了，非常方便！”河沄浠一邊翻著肉，一邊說道。
李洙荷隻好拿起夾子，也跟著烤起來。
兩盒肉很快就都烤好了，堆在烤盤的角落裡，河沄浠想了想，禮尚往來，也給李洙荷包了一片肉，有些彆扭地喂給他。
李洙荷偏過頭配合她的動作，將她緊張的小表情全部收進眼中，暗笑了下，連看到碗裡的西葫蘆都不那麼鬱悶了。
上一次吃飯他就發現河沄浠吃飯的速度要慢一些，便一直默默地配合著她的進度，看她吃得差不多，也適時放下了筷子。
河沄浠喝了口水，突然想到了什麼。
“啊，對了，願望，我想好了。”
李洙荷用手支著下巴，偏頭，看到她臉上帶了點狡黠的笑。
“唱歌，下一次見的時候，唱一首歌吧！”
李洙荷手一滑，不敢置信地看著她：“唱歌？”
河沄浠看著他驚訝的樣子，點頭：“哥、哥，我的願望是，唱一首歌吧。”
她加重了“哥哥”兩個字的發音，笑得粲然。
李洙荷看著她的樣子，哪還能不知道她是在報白天讓她叫“哥哥”的仇，無奈地笑著，應了下來。
“知道了，期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