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初,正選名單已經確定下來。
相比英美裡所知道的其他學校,要靠校內預選賽或積分製來確定名單,立海大就簡單粗暴得多——幸村一手包辦。
所謂強者說了算,就是有這麼徹底。
“他乾得越多~我乾得越少~我乾得越少~心情就越好~”
悠揚中帶著一絲挑釁的調子飄進部活室,幸村衣服換了一半,抬頭:“英美裡?”
仁王嗤笑一聲:“除了她,哪還有人能隨便進場地啊。”
網球部的場地名義上是隻有網球場這一部分,但事實上,包括部活室在內,下沉區域外的這一圈幾乎都被囊括在內。
面積是有點大了,但棒球社、足球部、網球部、籃球部等等幾個成績優異、進軍全國的社團,基本都有一點特殊優待。
果然,沒多久就看見英美裡哼著小曲從部活室外路過。
再仔細一聽小調的內容,幸村無奈:“真拿她沒辦法。”
簡直像老天派來的克星。
“輕不得也重不得。”柳評價,“以後還有你頭痛的。”
幸村睨他:“是在看我笑話嗎?”
柳笑而不語。
幸村作為部長,當然想充分活用英美裡的能力,畢竟表面看著是煤炭富礦,挖一挖說不定底下還有石油。
放著不管,就會像剛才那樣,眼睜睜看著她偷懶。
但太依靠她,又會讓幸村覺得權威流失。
“不過,寧可我多操心,也不想看見她偷懶呢。”幸村笑眯眯說。
柳聳肩:“很能理解你的心情。”
真田在旁邊看得無語:“你們到底是來參加社團還是來參加黨派選舉的。”
“你不懂,弦一郎。”幸村搖頭,“跟人鬥智鬥勇,也是參加社團的一大樂趣所在。”
真田:......
真田:“我真的不懂。”
幾人從部活室出去,英美裡已經在咬著哨子訓其他人。
二三年級的學長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聽話,圍著場地又跑又跳,不知道還以為是她的家養小青蛙。
“青蛙公主。”丸井小聲說。
仁王舉手:“英美裡!這家夥說你是青蛙公主!”
英美裡眼神如刀,‘唰’地紮向丸井,後者先給了仁王一腳,才急著辯解:“我沒有!我的意思是英美裡大人號召學長們訓練的能力,就像一國公主號召國民......”
英美裡嗬嗬:“你的意思,我是青蛙公主,學長們是青蛙?”
完了。
丸井立刻躺倒,安詳地閉上眼睛:“請把我葬在學校門口右手邊第二個紅綠燈路口左拐的第三家蛋糕店門口......”
桑原黑線:“不,那樣對店家來說也太晦氣了吧!”
唯有三巨頭無視了這一眾丟人的家夥,慢慢走過去。
“這是正選名單?”幸村探頭去看英美裡手裡的材料,“要準備跟學校請假了嗎?”
立海大的實力毋庸置疑,正選連帶一幫加油助威的團體必然是會一路打進全國,有時比賽和上課衝撞需要請假,最好提前報備。
英美裡點頭:“回頭我把名單給會長就好了,比賽占用上課時間的情況還是很少的。”
她總是把一切都考慮在先,很周全的做法。幸村讚許地看她一眼,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問她:“手塚最近還好嗎?”
英美裡順嘴亂說:“好得不得了與完美......不是,就那樣吧,上周我回去的時候他說青學在打排位賽。”
真田原本一直站在兩人旁邊等著第二批訓練,聽到這裡,忽然冷哼一聲:“不管他是有多好,有多完美,都會被我們擊敗的。”
說完,扭頭就走。
英美裡:“不,我說的是他也就那樣吧。沒聽見嗎?”
幸村嗬嗬一笑:“弦一郎偶爾也會隻聽自己想聽的話呢。”
不過,更像是隻聽會讓自己生氣的話。
說起來,青學也開始正選的選拔賽了啊......
各校選出正選,很快就是地區預選賽。神奈川、東京、關東,然後就是全國。
幸村輕輕吸了口氣,肩頭的外套隨風飄揚:“我很期待和他的戰鬥。”
“you mean 比賽?”英美裡懷疑,“彆說的像你們要拳拳到肉打個痛快一樣。”兩個病美人打什麼呀!
幸村無奈:“我說的當然是比賽......”
到底是什麼樣的思維,才會把他嘴裡的戰鬥理解為他要跟手塚打架啊。
“不過你提醒我了。”英美裡埋頭在名單上寫寫畫畫,除了幾個正選,還圈了彆的名字,紅筆標上重點二字,“我得回東京一趟。”
依稀記得,手塚的手臂就是一年級正選選拔賽期間受的傷?
昨天問他的時候好像還沒開始,不過再晚不會比這周更晚,所以確實該抽空回去看看了。
幸村微笑:“當著我的面,說要回去看手塚君嗎?”
“善解人意溫柔可人聰明大方拳打關東腳踢關西的幸村大人~”英美裡難得諂媚,“天氣預報說我明天會生病......”
幸村:......
幸村:“英美裡是把我當笨蛋嗎?”
不過他也懶得刨根問底,抬抬手放過了:“可以是可以,但訓練計劃要提前寫好交給我。”
英美裡敬禮:“遵命!”
這天練習的時間比想象中拖得還要長,眾人決定一起去吃飯。
“你們幾個一起去就行了。”同為正選的逢田學長如此說,“好好休息好好吃飯,比賽之餘,不要忘了期中考試。”
幸村點頭,還沒說話,身後仁王一聲大喝:“哈!期中考試就要來了!這次我必不會輸給你!”
被他指著的英美裡憐憫道:“你先超過真田吧。”
仁王扭頭對上真田,又露出一點吊兒郎當的神情:“副部長,那就請多指教咯~”
真田:“不要鬆懈!”
英美裡在旁邊看著:“有沒有覺得真田君像一個機器人,就是你說什麼他都會回‘不要鬆懈!’這樣......”
柳深以為然:“不如就叫[不要鬆懈bot]?”
丸井和桑原抱頭痛笑,然後又在真田冷冰冰的眼神裡努力繃住臉。
前往拉面店的路上,丸井扒著她不鬆手:“呐呐,我說啊,英美裡,為什麼你不會害怕副部長的眼神殺呢?柳就算了,他跟真田認識早,但你為什麼也不怕啊?”
英美裡一身正氣:“身正不怕影子斜!”
丸井懷疑:“你身正嗎?”
英美裡抬手就是【絕技·破壞發型】,丸井回之以【破壞之·天罰癢癢肉】,方圓一米之內無人敢接近,生怕被卷進去。
一番扭打中,拉面店到了。這家店因為開在立海大附近,上到研究生下到初中生都很愛光顧,人氣超高。
幾人排隊的時候,仁王突然想起來,問:“說起來,你之前說來立海是因為這裡很卷?為什麼說很卷?”
英美裡照著○度○科定義念了一通:“......總之‘卷’就是,為了有限的資源不斷付出更多努力,以至於努力貶值、惡性循環的感覺。”
這說法其實並不準確,立海畢竟隻是學校,與其說卷,不如說相對高壓,東亞味十足。
不過這裡的環境跟她太適配,當初看漫畫一眼就愛上了。
要是真把她投放去青學那種熱情開朗活潑抽象的環境,或者冰帝那種浮誇浪漫張揚無比的環境,恐怕都會因為畫風不符被世界意識直接踢出去。
感覺就像,人家是小花園裡開得正燦爛的七彩花骨朵,她則是一張慘白的廁紙......
“當然,沒有說諸位也是廁紙的意思......”
她當然是在開玩笑,但旁邊真田卻忍不住怒了,聲調冷冷:“這麼看不上立海的校風,你大可以去讀手塚的青學好了。”
英美裡眨眨眼。
仁王湊到柳身邊,小聲說出實話:“好酸。”
柳點頭:“好酸。”
桑原聽見,也表示讚同:“好酸。”
幸村搖頭,不免歎息。雖然不是不能理解,但是......
弦一郎,魯莽了。
幾人都有意無意看著他,真田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
誰、誰讓德久一個勁提手塚、提青學,明明都已經是立海的一份子了......
但仁王等人的目光還在,探照燈一樣烤得他坐立不安,羞憤交加之下,真田怒而起身:“我回家了......!”
腳步不停,貓追狗攆一樣飛也似地離開了拉面店。
氣的瞬間是真的氣,等晚上冷靜下來,又覺得自己做的確實不對。
真田不是個不能反思自己的人,相反,每天晚上躺在床上他都要在腦海裡過一遍自己的言行,總結失誤,避免以後再犯。
今天真是.....太鬆懈了!
不該因為提到手塚、提到青學,就自顧自猜測她並不欣賞立海的作風,還說出那樣的話。
真田躺在床上,心中默默下定決心,明天一到學校,就找機會跟英美裡道歉吧。
希望她不要計較自己情緒波動帶來的口不擇言。
其實她能在立海大,也很好。
但第二天一整天,真田都沒有在學校看見英美裡的人影。
沒關係,下午部活見到面再說也是一樣的。
然而等到部活開始十分鐘,英美裡依然不見蹤影,真田就有些慌了。
幸村一早察覺他不對勁,笑眯眯問:“弦一郎,這是怎麼了?左顧右盼的樣子可不像你。”
真田壓壓帽簷:“幸村,你知道......德久去哪裡了嗎?”
幸村眨眨眼:“英美裡請假了哦。”
看真田一副茫然樣,幸村笑容更盛,慢條斯理地解釋:“說是......要回去看看手塚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