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幸村的三寸不爛之舌,很快就軟硬兼施,讓如今的立海大部長,二年級的逢田學長,答應和他們正式比一場。
一年級人數湊不夠正式比賽的規格,學長們說要不就三場單打,幸村則笑眯眯提出他的方案。
“不需要三場。”他說,“其實這隻是一年級和學長們之間的問題。隻要學長們願意......退一步,認同一年級後輩的潛力,就足夠了。”
幸村揉了揉手腕,秀美的面容上浮現一絲笑意:“所以,隻要我能打敗學長你,不就可以了嗎?”
嗚哇,超傲慢——
英美裡捧著臉在旁邊看,手肘撐在膝蓋上,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嗬欠。
真田看她一副懶散的樣子就不順眼:“幸村是為了所有一年級在努力,你要是看不下去可以回教室。”
柳眨眨眼,正想說話,幸村卻已經走了過來。
“不要這麼凶嘛,弦一郎。”他笑眯眯地說,“我想,德久也有自己的想法呢。”
真田又是重重一哼:“我可不覺得她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柳欲言又止,很想說弦一郎你不要把話說得太死......畢竟仁王已經用親身證明了德久英美裡不是個好惹的人......
但扭頭一看,英美裡已經開始念叨什麼“嗬嗬等著吧你也給我3D1Y”之類的話,柳隻能默默在心裡畫了個十字。
弦一郎,祝你好運吧。
要說昨天被打成那樣,今天還肯答應,學長們應該也有自己的一番考慮。
多半是覺得昨天沒有認真,這群小孩卻不識抬舉下手狠辣,把自己打得顏面儘失......
這可真是天大的誤會,英美裡想,幸村幾個再怎麼高抬貴手,也就是6-0和6-4的差距,要她說零封跟讓四追六哪個更丟人......
嗯......還真是說不好呢!
不過昨天輸了今天再輸,學長們說不定會惱羞成怒。
一年級才幾個人啊,根本不夠她使喚,要是白白流失幾十個勞動力,感覺好心疼......
她在這兒埋頭苦思的同時,一年級眾人已經做好熱身。
“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變成了必須跟學長比賽的情況。”丸井雙目無神。
英美裡同情:“你這是上了村哥的賊船了。”
幸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英美裡給我起了很多外號呢,那麼我直接叫你的名字也可以吧?”
英美裡面不改色:“好哦精市。”
兩個人對視之間,飛沙走石陰雨綿綿,仿佛有看不見的氣場在空氣中碰撞。
“幸村今天的對手是德久嗎?”仁王面無表情問。
柳搖頭:“不,是逢田部長。”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仁王的話也沒有說錯。
柳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很快,比賽就要開始。
“英美裡真的不打算做點什麼嗎?”幸村在選手席坐下,手中MP4切換到下一首,“我還以為你會插手的。”
他的直覺一向很準,要說誰是他在網球部樹立絕對權威的第一障礙,旁人看起來都是逢田部長,再不濟也該是實力僅次於他的真田。
但幸村卻覺得,應該是英美裡。
英美裡看他一眼,莫名其妙:“我為什麼要插手?怎麼看你都能贏吧?”
幸村眼睛微眯,轉而又淺笑:“好吧,那我就......不客氣了。”
他靠在選手席的椅背上,雙臂舒展地搭在上頭,微笑著仰頭看她。
姿勢微妙的慵懶,英美裡定睛看他兩秒,忽然朝旁邊揮手。
“真田君——真田君——”她高呼。
眼看真田的視線落過來了,英美裡往旁邊一閃,做出一個展示的手勢,將幸村的坐姿暴露無遺:“請看!幸村大人也有如此鬆懈的一刻哦!”
“這是人類的天性哦!以後不能隻說我偷懶哦!”英美裡信誓旦旦,“聽見了嗎?真田君!”
真田:......
幸村:......
有那麼一瞬間,幸村也懷疑起了自己的眼光。
這個德久英美裡,該不會真的隻是個普通的、有能的、無厘頭的國一少女吧?
*
上場前,幸村正要將MP4解開,卻不小心外放出來。
英美裡一看播放列表:《certo for Piano no 1 in D minor, Op. 15》
英美裡:......?怎麼一個字都看不懂!除了Piano!
她老老實實發問:“這是什麼歌?”
幸村不緊不慢解釋:“勃拉姆斯,D小調第一鋼琴協奏曲。莊嚴激昂的主題裡調和抒情的色彩,和弦飽滿,表現力很強。”
說著,衝她眨眼:“上場前聽一聽,有助於培養戰鬥情緒。”
下一秒,英美裡閃現到了五米外,跟仁王一起對他指指點點。
“好高雅哦幸村君!”
“好古典哦幸村君!”
“跟我們這種隻聽流行樂的人是比較不一樣啦,你說呢雅治?”
“流行樂也有流行樂的好處啦,沒比他差很多的,你說呢英美裡?”
幸村遠遠看著,不由得失笑。
還真是活潑。
他則不一樣,他的動力,來源於壓力,比如眼下這一場絕對不能輸的比賽。
他喜歡網球,也喜歡在自己擅長的領域做到最好。
“......所以一開始挑釁的時候,才會把話說到無法轉圜的地步啊。”聽完真田的解說,英美裡感歎地點頭。
她就說嘛!以幸村的聰明才智,靠話療說不定也能把逢田部長忽悠得退位讓賢,何必非要把話說的那麼死?
人家都說打五場了還非要隻打一場,說賭徒誰是賭徒......
真田一本正經解釋:“這正是因為對幸村來說,把自己逼到一個極致壓力的境界,才能激發出他最大的戰意和最好的狀態。”
英美裡嘴角抽搐:“蠻變態的。”
丸井點頭:“蠻變態的。”
不過人各有誌,英美裡也能理解,其實運動員裡也不乏比賽型選手,平時調動不起激情,卻很享受現場的高壓,也不是沒有可能。
比賽的結果幾乎沒有任何懸念,幸村輕輕鬆鬆以6-3的比分將逢田部長擊敗。
其他幾人上場意思意思一把,也都沒打到搶七局,至少都在7-5的範圍內就將比賽拿下。
而學長們大多沒繼續糾纏,紛紛認下了這次結果。
雖然依然有些不甘情願,但立海大能者居上的校訓畢竟擺在那裡。
輸第一次,可以說是鍛煉心性,耍一次賴皮;但輸第二次,那就實在沒話可講了。
逢田也保持著良好的風度,拍拍幸村的肩:“我們沒有指導老師,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
他說:“幸村,從現在起,你就是立海大網球部的部長了。”
幸村也沒打算推拒,答應下來,忽然旁邊白光一閃。
他和逢田學長一起扭頭看去,發現是英美裡在拍照。
“你的每一句話都會留作呈堂證供。”她推了推不知道哪裡來的眼鏡,“請兩位注意。”
“......究竟是要呈哪裡的堂啊。”幸村無奈一笑。
不過也能理解,她可能是怕逢田學長反悔?按理說是不會的,不過以防萬一......
“不過學長,難道不想贏回來一次嗎?”
英美裡放下手裡的筆記本,忽然說。
逢田一愣:“什麼意思?要贏的話,當然是很想贏的......”
不說部長地位,隻說比賽本身,既然加入了立海大網球部,成為其中一名選手,逢田對勝利當然是渴望的。
競技體育,想贏才是根本嘛。
彆人就算了,他可是連輸兩次!所以要說他想不想贏......
“你說她這話是什麼意思呢?”仁王百思不得其解,“想幫逢田學長再次篡位?明顯不是——”
丸井把話接過去:“想折騰一下幸村?好像也不止——”
不·止·是想折騰他,那就是也有一點這個意思了?
幸村手中無意識轉著網球拍,抬眸看向英美裡:“英美裡覺得,逢田學長可以贏過我嗎?”
逢田既然不是三年級生就能當上部長,實力自然是有的,基礎紮實不說,體能也相當優秀。
不過技巧上略微欠缺一些,面對學弟,心態保持得也不好,被幸村壓著打了個6-3。
英美裡搖搖頭:“老實講,從面板數據來看,學長應該是沒辦法贏過你的。”
“面板數據?”丸井仿佛聽到一個英語單詞,“什麼意思?她剛剛不是在跟我們一起看比賽嗎?難道偷偷玩計算器了?”
仁王:......
仁王:“那個啊,丸井,我想英美裡說的面板數據應該不是用計算器算出來的......”
倒是柳從旁邊撿起英美裡剛剛拿在手中的筆記本,翻了幾頁,頓時眼前一亮。
“這是......”
幾人探頭過來,連真田都不例外。
【村:技術流,絕對的技術流,能動手不動腿,自己也知道體能不足,搭配手塚領域可原地成神。暴力型力量球可以試著突破,不過長板太長了很容易以柔克剛,本質食人花風格選手,悄無聲息就把人噶了。】*
【逢田:技術短板,體能很好,大象風選手,硬要耗也能耗死食人花,但是要好好引導。做雙打更有出路,跟仁王/丸井搭配......】
“所以她不是信口開河。”柳的目光中,滿是找到知己的快樂,“她有自己的分析和思考。”
“說不定......”
他話沒說完,但眾人都知道柳想要說什麼。
說不定,她真的能讓逢田學長,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