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070·淵(1 / 1)

深淵蝴蝶 小涵仙 9138 字 6個月前

灣流g650早已在吉隆坡國際機場待命,專業航空管家團隊將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條,工程師正在做最後的飛行檢測。

謝琮月坐在車內閉目養神,直到不耐煩了,才堪堪睜開眼,偏頭看向車外依依不舍的兩個人。

告個彆而已,說句拜拜就ok的事,已經磨蹭一刻鐘了。

吉隆坡常年炎熱,陽光燦爛,可秦佳苒穿著很嚴實,半分清涼也不沾,一件規規矩矩的長袖白襯衫,前短後長的灰色百褶裙,露出品牌標誌性的紅藍條紋設計,灰色的長襪包裹小腿,那雙德訓鞋穿得頻繁,鞋頭處有兩三道擦痕。

手臂,鎖骨,肩膀,小腿,重災區全部遮得嚴嚴實實。

反觀孟修白,一件寬鬆黑色短袖T,休閒褲,才該是熱帶雨林氣候的合適穿著。

秦佳苒是很怕熱的人,被長袖長襪裹著,一頭及腰的青絲也沒有紮起來,身上早就沁出汗水。

謝琮月想到昨晚乾的那些好事,到底心虛,默默收回目光,從車內拿了一本書,裝模作樣翻看起來。

“受了委屈就說,哥來接你。”孟修白揉了揉秦佳苒的腦袋,見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不知何時蓄上了淚水,笑意裡帶上幾分寵溺的嘲諷。

“哭什麼,小妹豬,明明是自己選的。”

秦佳苒抿了抿唇,陽光從頭頂遮光板的縫隙投落,幾絲碎金染上她濡濕的睫毛,“我不想你覺得我沒良心。”

孟修白:“越說越不中聽。你就是太有良心。”

孟修白不再拖拉,不論如何浪費時間,也是要分彆的,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卡,“拿著,去京城給自己多置辦點東西,現在不是小時候,沒人要你省錢,彆天天悶在畫室,出去逛一逛,吃點好的。”

“你已經給我很多零花錢了。”秦佳苒搖頭,不願意接,“我也沒有省錢,你看我現在買的衣服,不都是很貴的嗎?”

孟修白不和她在錢方面囉嗦,他承認,在錢方面,他對秦佳苒是一種報複性的補償,恨不得秦佳苒亂花,把童年的缺失補回來,他心中的愧疚也能少一些。

他強硬地將卡塞進她包裡,“小妹豬,哥哥隻希望你能自信點,勇敢點,再對自己好一點。”

“我會的。你彆擔心。”秦佳苒仰起臉,笑得很明媚。

這的確是一張漂亮過頭的臉。隻有一層細膩的粉底液鋪開,皮膚清透沒有瑕疵,臉頰暈了一層淡淡的杏粉色胭脂,像兩朵盛開的玫瑰。

她太漂亮了,又乖。沒有哪個男人在得到後還願意放手。

孟修白能看出來謝琮月對秦佳苒的占有欲到了一種恐怖的地步,可惜秦佳苒不懂,她以為隻要她選擇離開,就是一彆兩寬。

孟修白歎了口氣,心頭微酸,像飲下一杯檸檬氣泡酒,聲音稍顯悶重,“你隻管開心一點,其他的所有事都不用你管。哥哥會幫你處理好。”

秦佳苒納罕,不懂孟修白口中說的處理是指什麼,還是乖巧地點點頭

,到了終於要說再見,她沒忍住,撲進孟修白的懷裡,像小時候那樣抱住他,千言萬語都咽進肚子裡,隻有一句:“哥哥,你也要過的好。”

“我們都要過得好。”

“好,小妹豬,我們都要過的好。媽媽在天上看著我們。”

孟修白溫柔地撫著秦佳苒的頭頂,不願把一場短暫的分彆弄得太慘淡。眼淚更是不必要,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走,不是嗎?

秦佳苒在孟修白懷中重重點頭,沉浸在離開的傷感之中,她不知道,在她撲進孟修白懷中的瞬間,那漆黑車窗之後,謝琮月的手指不動聲色地按住書頁,很用力,以至於指節連帶著整隻手背都泛起白,青筋凸起,配合刻意拉長的一線呼吸,整個人像是一隻待發的箭鏃,極不耐煩又極其隱忍。

一刻鐘的告彆,那本攤開放在謝琮月膝上的書,愣是一頁沒翻。

上了飛機,機艙門闔上,飛機即將起飛,一切塵埃落地。

謝琮月這才鬆弛太多,人以一種舒服的姿勢坐在客艙的沙發椅上,腿漫不經心地搭著,手中的那本陀思妥耶夫斯基裝模作樣地勻速翻頁,表明他在看。

秦佳苒也跟著坐在另一側的沙發椅上,和他隔了一條狹窄的走廊。

頂上的高清大屏電視播著一部老電影,沒有人說話,空姐把果汁和甜品端上來,高跟鞋踩在柔軟的地毯上,發不出任何聲音,潔淨的氧氣在機艙內釋放,伴隨著隱秘的香氛,是清幽的茉莉香。

秦佳苒被裝進這個大盒子裡,感覺陷入了一種凝滯的靜謐。

怎麼回事?從她和哥哥告彆後進了航站樓的貴賓廳,再到剛剛上飛機,謝琮月全程不發一語,隻是偶爾淡淡地瞥她一眼。

秦佳苒偷偷用餘光掃過去,見謝琮月在看書,一副不喜旁人打擾的專注,隻得默默收回目光,拿了一杯果汁,小口小口喝。

氣氛更安靜了。

書跟著一頁一頁翻,發出沙沙的響動。

飛機在跑道上加速滑行,一躍進入無垠浩瀚的藍天,秦佳苒心口跟著突突一跳,像是也在高空飛翔,手指握那杯果汁握得更緊,感受著沁涼。

忽然,隔壁發出一聲動靜,是謝琮月把書重重闔上。

她遲疑地抬起頭,猝不及防撞上男人幽深又沉冷的視線,像一道暗流,滾過她身體。

“秦佳苒。”

“啊?”秦佳苒抓緊玻璃杯,像被老師突然點名的學生,局促又慌張。

“過來。”他沉沉喚。

秦佳苒猶豫片刻,放下果汁,繞過那長方形的瓷面茶幾,走到謝琮月身側,眼巴巴站著,“你找我啊.....”

謝琮月被她弄得無語,瞥了眼她絞在一起的手指,口吻很淡,“我不是你班主任,秦佳苒。”

說罷,他微涼的手指環住她手腕,輕巧一帶,把人拉到了腿上坐著。

一陣馥鬱的香氣溫柔地落下來,落在他規整的襯衫上。

秦佳苒重心不穩,但沒有躲開,隻是習

慣性地把手扶在他肩頭,自動調整坐姿??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一些,要舒服,就隻能整個人陷進他懷裡,坐在他腿根,然後身體伏靠上去。

謝琮月嘴角勾了勾,語氣微嘲:“怎麼這麼聽話,知道撐腰的不在了,隻能乖一點。”

秦佳苒咬唇,他現在真是三言兩語就要嘲諷她,沒忍住,反諷回去:“你現在怎麼總是陰陽怪氣的。”

謝琮月眸色暗了暗,卻不反駁,隻用手臂圈住她的腰,腰很細,他一隻手就能與之契合,鼻尖順勢嗅到她身上散發的馨香,宛如一顆掛在枝頭的雨露,潤物無聲,自然。他也感受到了她頸上布著一層薄汗,嘲笑了一句“怎麼這麼熱”,手指還是紳士地替她解開領口的扣子,讓她涼快些,襯衫敞開後,又那麼自然地看見她鎖骨上烙著三四枚深紅色的吻痕。

像一串欒樹花,曖昧地鋪滿她溫潤如雪的皮膚。

謝琮月喉結滾了滾,克己複禮都丟在了腦後,眼眸沉如夜霧,盯著她,問:“告訴我,你心裡真實的選擇是什麼?”

是想跟著他走,還是固執地想離開。

秦佳苒被他危險的眼神弄得心跳紊亂,腳尖不停蹭著地毯,時間一分一秒在耳邊流淌,她不說,謝琮月也不催,十足的耐心。

“您不威脅我,我也會跟您回去。謝先生。”秦佳苒忽然轉過臉,看著他,輕輕柔柔地說。

謝琮月怔了下,那雙夜霧般的眼就這樣冷冷地攫住她,企圖看出一絲端倪。

可惜什麼也看不出來。

她這張漂亮的臉,這雙天真又嫵媚的眼睛,如此具有迷惑性,就是一隻持靚行凶的妖精。

縱使在她這裡狠狠跌了一跤,謝琮月居然還是想信她。

“謝先生。”秦佳苒不知道他怎麼了,輕輕喚了聲。

話剛落,謝琮月驀地圈住她的腰肢,把人狠狠地往懷裡揉弄,粗重地吻上去,不用多費力就撬開了她軟綿的齒關,舌尖掃著她口腔每一處,汲取著溫熱的甜津。

他吻得太狠,又失控,秦佳苒承受不住,整個人向後傾倒,她一點點退,他一寸寸進,直到她的腰肢折出一道令人眼紅的弧度,他的手掌忽然撐住她背脊,把人撈了起來。

想在這裡.乾.她,可想到她昨晚已經受了一番狂風驟雨,又心疼,隻能狠狠地再吻了吻,這才放開她。

“彆騙我,秦佳苒。”謝琮月撫摸她的臉頰,一下又一下。

秦佳苒無措地看著他,像做錯事的孩子,心底的苦澀衝到了喉頭,又被她狠狠咽下去。

她心知肚明,他不會再如從前那樣無保留地相信她了。

隻點了點下巴,乖順回應:“沒有騙你。謝先生。”

六個小時的長途飛行,秦佳苒沒有睡覺,閒來無聊點開一部電影,偶而側頭看一眼沙發椅上的謝琮月。

也不知什麼時候,他居然睡著了,一本陀思妥耶夫斯基擱在腿上,修長的手指捏著書簽,英俊而深邃的輪廓在睡夢中顯得如此溫柔

,那種久居高位的威勢褪去三分,更多的是斯文儒雅,像極了錦衣玉食裡堆出來的貴公子。

因為瘦了些的緣故,下頜線越發淩厲,呼吸安靜而均勻,隻是眉頭擰著,在夢中也沒有舒展。

他看上去很疲憊,像是耗儘了心神。

事實上,謝琮月的確很疲憊,這一個多月都沒有睡好,日日夜夜都在折磨之中,好不容易找到了秦佳苒的下落,馬不停蹄飛來了吉隆坡,昨晚又格外失控和放縱,兩人足足做了四次,今早又被孟修白纏了一番,到此時,終於把秦佳苒帶回家,一切都塵埃落地,他緊繃的神經也逐漸鬆弛,沒多會兒L就睡著了。

秦佳苒咬了咬唇,暫停了電影,把耳機取下,悄悄起身走過去,將他手中的書簽緩緩抽走,夾在書裡,把書放在書架上,做這些的時候,她看見他骨節分明的手腕,空空蕩蕩的,沒有戴那串珊瑚珠。

是不是因為她,他那串跟命一樣金貴的珠子也不戴了?

秦佳苒把唇肉咬得更狠,勒令自己不想這些,轉身去拿了一張毛毯,很輕很輕地抖開,搭在他身上。

做完這一切,她沒有走,還是停駐在他身側,如水的目光停留在他臉上,那樣小心翼翼,又膽大包天,眷戀的眸光中帶著平日裡不敢表露的貪婪。

她對他是貪婪的,也有占有欲,隻是她的占有欲在經曆了那些嘲諷,凝視,恥笑之後被她鎖在牢籠中,深深地掩埋在地底。

一個月了,殊不知她有多想念。

日日夜夜都想,整晚整晚地入她的夢。

秦佳苒喉頭細微地吞咽,手指大膽地伸過去,想撫平他皺著的眉。觸上去的那一瞬間,她的心跳都紊亂了,砰砰砰,像小鹿在亂撞。

不過幾秒,她又倏地收回手,下意識放在嘴裡咬了咬。不過是短暫地靠近他,手指就沾滿了他的味道。

那股清幽的氣味在唇齒裡蔓延開來。

秦佳苒臉蛋通紅起來,整個人像一隻快要爆炸的皮球,被浪潮卷走,她壓著心跳,走回自己的座位,趕緊把耳機戴上,點開暫停的電影。

呼.....演到哪裡了?

怎麼之前看的劇情都不記得了?男主怎麼無緣無故就和女主上床了?

她沉浸在輕飄飄如踩雲的思緒中,全然沒有注意到睡夢中的男人緩緩睜開眼,看到她窘迫的側臉上布滿了紅暈。

謝琮月眯了眯一半清明一半昏沉的睡眼,指尖蜷了蜷,身體湧過一陣躁動的熱浪。

他突然想把她的心掏出來,看一看到底寫了什麼。

飛機落地已經是淩晨,前來接應的車停在私人停機坪,是謝琮月在京城常用的那台庫裡南。

在飛機上睡了三個小時,謝琮月恢複精神,接過瑞叔遞來的羊絨大衣,罩在西裝外面。

三月,草長鶯飛的初春,可京城還是很冷,往舷窗望去,地勤人員都套著厚厚的棉衣。機艙門打開,吹進來勁涼的冷風,一股熟悉的味道湧進秦佳苒的鼻息。

每一座城市都有他獨特的味道,摩納哥是迷醉的熱浪,港城是繁華市井,京城則總有一種霜雪的冷意。

她身上的襯衣在這裡根本不管用,雙腿在寒風中打了個擺子。

“穿上。”

謝琮月走過來,抖開一件厚實的黑色羊羔毛皮草,把她裹進去。

秦佳苒乖乖穿上,這皮草是闊版設計,尺碼又大,罩在她纖細的身體上,將那些如綿延山丘一般的勾人曲線全部遮掩,隻露出一張瑩白的小臉,乍一看,像頭小熊。

謝琮月看著她,唇角勾了勾,“上車去,外面冷。”

秦佳苒點頭,快步走下舷梯,上了車。

司機按照瑞叔發來的導航往市中心開去,秦佳苒默認了目的地就是謝園,所以也沒多問,隻是乖順地坐在車上。

在暖氣縈繞的車內短暫地打了個盹,醒來時,車已經停了。

她睜開惺忪的睡眼,茫然地看了看周圍。沒有蔥蘢的青鬆,高大的柿子樹,沒有雕梁畫棟,沒有亭台樓閣,也沒有朱漆大門,隻有明亮的燈火,璀璨的霓虹,耳邊是車水馬龍的聲音,眼前是高聳入雲的摩天大樓。

這裡是熙攘繁華的市中心。

“到了?”她小聲問身旁的男人。

謝琮月沒有看她,隻是低頭回著手機裡的消息,一邊說:“到了。你跟著瑞叔下去,他會幫你把房間開好。”

“住酒店?”秦佳苒眨了眨眼睛,還沒有明白過來。

謝琮月這才看了過來,鏡片後的眼眸被沉沉霧靄籠住,難辨情緒,清冷的面容沒有過多的表情,隻有一抹讓她看不懂的微笑。

他清清落落開口,語氣很平淡:“反正你也不喜歡謝園,要跑,那就住酒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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