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029·月(1 / 1)

深淵蝴蝶 小涵仙 11948 字 6個月前

秦佳苒被他渾身沉鬱冰冷的氣息嚇得不敢動,原本要推他的手都懸停半空,無力地動著,連碰一碰他都不敢。

室外的空氣是溫熱的,潮濕的風帶來清新,卻吹不進兩人交纏在一起的熱氣裡。

快窒息了。

他箍她的動作是發了狠的,咬她的力道也是發了狠,到此時此刻,秦佳苒才知道之前他用力箍她摟她吻她都隻算溫柔的調情。

先是咬她本就刺痛的傷口,狠吮,弄得那處剛剛愈合的粘膜又破掉,血流出來,帶著一股鐵鏽的腥味,彌漫在兩人的唇齒之間。

她掙脫不掉,隻能無力地溢出一聲疼。

他咬著她的唇瓣,而後從唇角輾轉至耳廓,灼熱的呼吸要融化掉她,聲音沉啞:“你也知道疼?”

“出血了....謝先生....”秦佳苒有些懵,被他的強勢和霸道嚇壞了。

謝琮月平複呼吸,動了動舌頭,果然嘗到一絲鏽味,是她的血,被他吮出來的血,他有一瞬間的自責,為傷到她。可自責不過三秒,又想到她這唇本就是破的,什麼道德,風度,教養,君子品格都成了bullshit——

他手掌貼住她的面頰,拇指輕輕擦掉她鼻頭荼蘼的妝,聲音像沉底的石頭,“和他吻你比,我吻你更疼?”

秦佳苒愣住:“誰?”

謝琮月笑容輕慢:“你演技不太好,苒苒。眼睛都還紅著,是因為對著他哭,所以他忍不住,也吻了你?他那條路比我這條路好走?”

秦佳苒遲鈍地眨了眨乾澀的眼睛,忽然明白過來他發什麼神經。他去了花園,看到了她和哥哥?

“不是.....”她思緒紊亂,成了一團亂麻,不知道該怎麼解釋,造型師一筆一劃勾出來的精致眉型也擰成一團,“謝先生,您是不是誤會了?我沒有和彆人,我——”

她看著他溫文爾雅的笑容,被他濃稠如墨的眼眸凝著,有靈魂被吸空的頹敗。

不是。

她解釋什麼啊?

明明欺負人的是他,明明不顧青紅皂白當街把她咬出血的是他,明明昨晚和彆的女人翻雲覆雨的是他,他現在居然在質問她和彆的男人有關係?

那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值得他在這說什麼哪條路好走之類的羞辱人的話。

秦佳苒抿了下淋著水光的唇瓣,激烈的吻後是一片濕漉漉的纏綿,傷口的地方泛著糜爛的紅,她放輕了聲音:“謝先生,您很在乎嗎?”

“在乎什麼。”

“我若是和彆人接吻了,您會很在乎嗎?”

謝琮月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不放過一絲表情的變化,可惜她太頑固,固若金湯,一張美麗不可方物的臉隻有沉靜,加上那凝固的傷口,像一隻自知時日不多,安靜等待末日的蝴蝶。

他心口掠過一陣痛意,冷靜地挪開目光,“秦佳苒,你不如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蠢話。”

也不知是哪片海上吹來的

風,吸進肺裡,居然有冷冷的苦味,他聲音愈晦暗:“你是被我帶過來的,你和彆人接吻,你當我是什麼人。你不會真以為我看不穿你的把戲?”

“.....是啊,我把戲很爛。”秦佳苒自嘲地笑笑,倏然抬起眼,任由自己的脆弱曝露在斑斕夜色之中,“那您還吻我?您既然看穿了我的把戲,您還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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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間沒有關係。”

“那什麼有關係?我們之間是什麼關係?我算什麼?您的女伴,情婦還是一個帶出來玩弄幾天的玩物?”

明明她忍一忍,示一示弱就能讓場面回暖,不要這麼僵持難堪,但她是陷入了魔怔,嘴角疼,眼睛疼,心裡疼,每一寸都好疼,疼到她都不怕他了,咄咄逼人,非要讓他說出一個答案。

“秦佳苒,我從沒有這麼想過你,也不會這樣想。”謝琮月面容冷峻,心底卻燥,目光注視著她倔強又木訥的眼睛,那燥意愈發不講道理。

“是嗎?那吻我是為什麼?難道是因為您喜歡我嗎?”秦佳苒迎上他的審視。

問出喜歡二字時,秦佳苒就清楚自己越界了。

她其實遠沒有自己預設的那麼懂事乖巧,她隨時會被身體裡的反骨控製。都決定結束這趟旅行就和他分道揚鑣,何必在最後關頭還要給自己一次重擊。

還怕鏡花水月碎得不夠慘嗎。

把這場美夢完整地留下不好嗎。

“您喜歡我嗎,謝先生。”她笑起來,月色下,聖潔的臉龐泛著朦朧的光。

謝琮月呼吸滯住,這麼多天在他周圍環繞的子彈終於擊中他的眉心。

她親口問這句話,讓他徹底感受到他這麼多年建立的秩序隻是過剛易折的危險品。

僅有的理智告訴他,不要回答。

有些話,一旦說出口,就再也沒有反悔的餘地,即便摩納哥之行結束,他也無法結束這段不在計劃之內的關係。

他控製得很好了,把欲望控製在隻能吻她,牽她的手,抱一抱。

想一想他剛剛失控的模樣,當街吻她咬破她傷口,把自己和彆的男人相比,多難看。

才三天,謝琮月你就成了這樣。若是再和她多待幾天,你能保證事情按照你的掌控發展下去?

你能保證你還是你自己?

還是說,你能保證她也喜歡你?

謝琮月的眸色陡然跌進茫茫大海,心口被海水淹沒,有一種說不出的凝滯,悶沉。

“謝先生,這是什麼很艱難的問題嗎。”

秦佳苒還是開口打破沉默。

她知道問出這個問題無疑於石沉大海,但還是有僥幸,可那一點點僥幸都在等待中化作泡影,她自嘲地笑笑,這二十四小時裡她哭太多次了,以至於到此時此刻,她想哭,眼淚掉不出來。

謝琮月滾了滾喉結,啞聲道:“不是。”

“那為什麼您要思考那麼久。”秦佳苒輕輕地問,講出來的話溫柔又平靜。

“因為——”謝琮月頓了

頓,凝住神,可惜沒等他說出一個體面的回答,就被對方打斷。

“因為您不喜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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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佳苒輕輕說,聲音融進晚風,吹進他耳中。她垂下眼,掙脫開他的手,沒想到隻是微一用力,就擺脫了他的桎梏。

她往後退了一步,高跟鞋磕出一點聲響,也不知是不是活動結束了,原本安靜少人的街道一下子熱鬨起來,香車寶馬一輛接一輛駛過,停在路邊,給這座古老而優雅的城市帶來紙醉金迷的氣息。

“先回去了,謝先生。”秦佳苒垂著頭,手指撫摸被他咬疼的唇角,傷口已經不知不覺凝固了。

她轉身往前走去,沿著長街,往那座金碧輝煌的酒店走去。

謝琮月沉默地站在原地,眼中那一抹紅色漸行漸遠,直到要拐過街角,消失在眼裡,他深吸氣,忽然快步跟上去。

秦佳苒拖著虛軟的雙腿,走得極慢,不過眨眼的功夫就被謝琮月追上,他一把攬過她的肩膀,強勢地把她蒼白又倔強的臉板過來,看著她。

“秦佳苒,我的喜歡,對你來說很重要?”

秦佳苒不懂他跟上來,又問這種話是什麼意思,倔強地咬著唇,不說話。

“回答我,重不重要?”謝琮月握緊她的肩頭,聲音沉穩,平靜,緩慢,可心跳卻震耳欲聾。

他第一次感覺到心跳能快到這種程度。

秦佳苒被他捏痛,鼻腔酸得要淹沒她整個人,不喜歡他忽冷忽熱,不喜歡他迂回曲折,不喜歡他如一尊擺在佛龕裡,看不懂猜不透的金身雕像。

她忍著痛和酸楚,笑著對上他的眼睛,在昏黃的燈絲下,一張臉明媚又燦爛,“謝先生,剛剛是我越界了,我不該問出那樣的話。”

“您的喜歡很珍貴,其實我要不起。”

等趕回去的時候,晚宴果然結束,大部分的賓客都散場回去,但小部分的賓客則會被一輛接一輛的豪車接送至一座早已準備好的超級豪華遊輪上,享受更加放縱,有趣,輕鬆,無拘無束的afterparty,通宵達旦的歡飲。

這才是今晚的重頭戲。

謝錦珠好不容易等到了謝琮月和秦佳苒,這兩人不知道怎麼了,跟鬨彆扭了似的,一個人眼圈紅紅,一個人臉色陰鬱。

一問去不去afterparty,嗬,都不去,這下好啦,那她也去不成了。

回酒店的路上死氣沉沉,坐在後座的兩人都不說話,謝錦珠敏銳地察覺到事情不對勁,剛想掏出手機發微信問問謝琮月怎麼回事,就聽見他開了口。

但話不是對她說的,是問秦佳苒。

聲音沉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明天你是想回國,還是陪你去尼斯玩一玩。”

“回國吧。”

“不是說喜歡尼斯,不想去看一看?聽說尼斯這幾天在辦紅酒節。”

“不用了,謝先生,您的時間寶貴,我還是不麻煩您。”秦佳苒把頭撇向一邊,隻留下一道安靜的側影

謝琮月擰著眉,倒也不再說話,順了她的意,勾下眼鏡,靠著座椅,閉上了眼睛。

今晚不是很順利,想做的事件件折戟。打算解釋的沒有解釋,要送出的花扔進垃圾桶,花一千七百萬歐元拍下來的天鵝湖皇冠躺在座位底下的保險箱裡,不見天光。

但他應該覺得順利。

事情被一種詭異的力量拉住,在瀕臨失控的邊緣,將一切懸崖勒馬,拉回至他計劃的正軌。

登飛機之前,秦佳苒給孟修白發過去一條短信。

【回家了,放在前台的銀行卡已拿到。盼早日相聚。】

沒有抬頭,沒有落款,發出去後,秦佳苒沒有等對方回信,就關了手機,在空姐的引導下上了舷梯。

哥哥的話,她牢牢記住——不對任何人透露他們的兄妹關係,若是在公眾場合遇見,也裝作不認識,不論是打電話還是發短信都不能出現兄妹的字眼。

秦佳苒很乖,乖到都不問為什麼,把一肚子的疑惑咽下去,哥哥怎麼說,她就怎麼做,當即點頭,記牢,說絕對會做到。

空姐還是之前的小琳,對著她笑意盈盈,溫柔地問她摩納哥之旅是否愉快,有沒有見到王子公主。

秦佳苒點頭,從包包裡拿出一盒摩納哥本地最有名的巧克力以及一支口紅,送過去,“送給你的,漂亮姐姐。這趟旅行很愉快。”

走在前面的謝琮月腳步輕微一頓,唇角扯出一抹複雜的淡笑,他快步進了機艙,清絕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冷而寂寞。

論粉飾太平的本事,她秦佳苒堪稱第一。

小琳沒想到自己還能收到禮物,受寵若驚地接過來,“秦小姐太客氣了!”

她服務過這麼多名媛千金,這位秦小姐可以說是最最平易近人的。難怪老板喜歡她,這麼多年就單獨帶過她一個女孩出去度假。

可上了飛機之後,她逐漸察覺出端倪,怎麼一趟浪漫的摩納哥之行,兩人的關係沒有升溫,反倒是生疏了許多?

幾天前,還當著人的面玩接吻呢。

可現在,從飛機啟程到中途用餐,四個小時過去,這兩人愣是一句交談也沒有,無聲的沉默,不像是對峙,倒像是彼此都默認了某種結局,等待飛機降落,就塵埃落定。

機艙裡提供的娛樂活動很多,海量的雜誌書籍,各種Switch的遊戲卡,連影音室台球室KTV也都有,秦佳苒卻縮在沙發床上,一動不動,安靜睡覺。

等醒來的時候,飛機早已進入東八區,隻剩下一小時就要降落在港城國際機場。

舷窗外,夜色深而濃。

“醒了?”

秦佳苒一驚,抓著羊毛毯,側頭望過去,謝琮月正坐在離她隻有一個過道寬的另一邊,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杯白蘭地。

“謝先生.....”她咽了咽甜啞的喉嚨。

謝琮月啜了一口酒,冰涼的液體滾進喉管,“還有一個小時落地。”

“嗯.

...”她輕輕點頭。

“摩納哥之行很愉快?”

“嗯....”她還是點頭。

“一切都很愉快?”

她剛要說嗯,還是頓了一下?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隨後才緩緩地點頭:“嗯....”

私人飛機很靜,靜到像一間的空中囚籠,把他們兩個關在裡面。謝琮月笑了笑,握緊手中的酒杯,“既然一切都很愉快,那就好。”

他不再說話,她也沒了聲音。謝琮月多麼能忍受甚至是享受安靜的一個人,也被她逼得有些煩躁。

“Chole其實是——”

“謝先生!”

秦佳苒突然受了刺激,乖巧安靜都沒有了,她睜大眼睛看著他,“我不想知道!”

拜托,求求你,不要說,她不想聽。

謝琮月皺眉,“我都沒有說,你就不想聽?”

“不想聽。不論是什麼,我都不想聽。”秦佳苒把臉埋下去,屈腿坐在沙發床上,雙臂環抱著膝蓋。

他一時啞然,又很快說服了自己。算了,反正也要結束了,告訴她Chole其實是謝錦珠又有什麼意義呢?

難道,告訴她了,她不再誤會了,他們還能續一段詭異的緣?

“好。你不想聽,那我不說。”他聲音低沉而溫柔,太過紳士風度,可惜秦佳苒沒有看見他握緊酒杯的手指,根根泛白。

“還有沒有想要的。等我回了京城,你再找我要,我可能沒這麼好說話了。”

機艙裡溫度沁爽,吸進去的氧氣乾淨又清澈,秦佳苒隻覺得涼,渾身都涼,她麻木地看著自己的腳趾,根本不敢看一看他,“我家裡人這邊.....”

“若是我的名字對你來說有用,大可以隨便你用。你家人這邊,我會處理好,不讓他們找你麻煩。就是會麻煩一點,畢竟是我把你帶出來,又突然和你斷了,他們怕是不會讓你清淨。”

他聲音好溫柔,說出來的話也處處在為她著想,不戳破她勾引他是有目的的,還要讓她獨善其身。

秦佳苒把自己縮得更小一團,用膝蓋抵住心口,壓住那裡的酸脹。

“謝謝你。”她都不知道自己說出來的聲音有多酸楚。

目的達到了。她要高興。

謝先生不會食言,他會保護她在秦家無憂。

“應該的。你再睡會。”謝琮月微笑,喝完酒,打開平板,繼續看一個小時之前,秘書發來的財務報告。

秦佳苒了無生氣地躺著,用奇怪的角度仰看舷窗外黑漆漆的夜空。偶而看見模糊一團的烏雲飄過,偶而看見一些散落銀白色的月光。

半小時後,小琳甜美的聲音響起,飛機落地。空姐拉開機艙門,八月的暑熱撲進來,是屬於港城的味道。

秦佳苒慢吞吞地站起來,空姐已經為她把所有的行李收拾好,其實來的時候她什麼都沒有帶,但走的時候東西卻還挺多,足足裝了三個行李箱。

光是那件被熨燙整齊,被整齊疊好的Debt

rul禮服就占用了一個行李箱。其他的則是在摩納哥置辦的化妝品護膚品包包內衣裙子之類。

自然有人幫她提行李,秦佳苒穿好鞋子⒍_[]⒍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這才站在那條廊道裡,看著仍舊坐在座椅上的謝琮月。

她面色蒼白,垂在兩側的手抓著裙擺,“謝先生,那我走了。”

“嗯。去吧。”他沒有看她,隻是很淡地應了下,目光全程沒有離開平板上的報告。

秦佳苒咬著唇瓣上那塊破皮結痂的地方,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隨後轉身,跟著空姐往艙門走。

她不敢說再見。她怕說了再也見不到,又怕說了還能再見。

她憋著一口呼吸,最後幾步是跑,跑到艙門,感受著熱風吹在皮膚上,才有一點點活過來的感覺。

“小心哦。”空姐提醒她扶著扶手。

秦佳苒把手握上扶手,抓緊,一步步走下去。謝琮月安排好的車就停在樓梯下,司機等候著,早已為她打開了車門。

夜晚的機場仍舊繁忙如織,飛機,旅客,地勤,耳邊是嘈雜的聲音。

“秦佳苒。”

直到一聲低冽而沉冷的聲音從背後響起,穿過無數嘈雜,落進她耳朵。

她心跳突突一停。

“謝先生?”

回頭,就看見男人一身矜貴筆挺的西裝,站在機艙門口,和夜色融在一起,溫雅又貴重。

謝琮月走下飛機,遞給她一個絲絨盒子,“給你的禮物。回去了拆。”

秦佳苒抱著盒子,不知道裡面是什麼,還沒等說話,就眼睜睜看著他轉身,走上舷梯,進了機艙,那道如月亮一樣的背影,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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