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026·蝶(1 / 1)

深淵蝴蝶 小涵仙 13481 字 6個月前

謝琮月把謝錦珠飛快拽進來,關門的動作格外利落,這丫頭在走廊裡咋咋呼呼,真丟謝家的臉。

門一關,他鬆脫手,順勢去抹從額頭滑至下頜的水珠,他語氣和神色都不怎麼耐煩,冷然說:“舉止暴力,言語粗俗,哪有半點淑女的樣子?竹姨平時都怎麼教你的?謝家付她十萬月薪不是讓她陪你吃喝玩樂。”

剛從泳池上來,男人的皮膚還透著一種飽滿的冷白,發絲滴著水,垂在眼前,遮住眼中的三分威勢,薄唇毫無弧度。

謝錦珠一見謝琮月這樣就有些犯怵,她把手背在身後絞著,嘴上還是不服軟,“你對親妹子沒小情人好,我認了,反正咱爸也是對易大小姐最好,祖傳的唄,但是!你這差彆對待也太、太誇張了!就是欺負人。”

謝琮月看也不看她,走去冰箱拿了一瓶水,然後徑直走到室外的露台,往藤編戶外躺椅上坐下,兩條長腿優雅交疊,這才有功夫瞥一眼那巴巴跟上來的小牛皮糖,“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我看是跟你零花錢給多了。”

“過分....你太過分了....”謝錦珠聲音淒涼,擠出兩滴鱷魚的眼淚,“我到底是不是你妹妹.....”

“是不是,問我做什麼,問爸媽去。”謝琮月慢悠悠地喝一口水。

謝錦珠:“.........?”

“行了啊,彆撒嬌,我不吃你這套。”

“Ruby撒嬌你就吃!”

“她撒嬌我也不搭理。”謝琮月冷漠地瞥她一眼,警告她彆亂說話。

“你不搭理,你給人買一百件julisaab,想當年我那麼乖巧可愛,給你儘心儘力打掃了書房三天,求你給我買一件,你說no,我一輩子都記得嗚嗚嗚——”

謝琮月被她嚎得頭疼,慢條斯理點了一支煙銜在嘴裡,一邊抽煙一邊看謝錦珠表演絕活,彈煙灰時眉眼淡淡地,有種清寂的俊朗,他勾唇笑:“珠珠,你可彆光打雷不下雨。我沒有爸爸好騙。”

謝錦珠乾嚎的聲音瞬間卡住:“.........”

“那我告訴易大小姐,你包養小情人。”說著,她就從新買的抹茶綠el裡掏出一隻貼滿各種寶石閃閃發亮的手機,差點晃瞎謝琮月的眼。

“謝錦珠,不要胡來。”謝琮月皺了瞬眉,當即掐掉煙,一把沒收她那狗都不看的手機。

“不準跟爸媽說。”

“為什麼。你欺負我你還有理了。不說也可以——嘿,那明年零花錢也加十倍!”

“你想得美。”謝琮月好氣又好笑,這丫頭還學會未雨綢繆了。

“合著你跟你小情人一擲千金一個億,對我就小氣唄。妹妹就是拿來使喚的唄。”謝錦珠陰陽怪氣,一口一個小情人。

“我說了她不是我情人,也不是我女友。”

不算女友。謝琮月蹙了蹙眉,心裡像是壓了一座城池那樣重,他喝一口冰水,涼意灌下去。

“那就是炮友..

..”

謝琮月登時冷厲地掃她一眼,嚴肅的語氣令人心驚:“謝錦珠,注意你的言辭。”

謝錦珠打了個寒顫,小心翼翼探了探男人陰晴不定的臉色,“那你和Ruby到底怎麼回事?她不是你情人不是你女友,你花那麼多錢?其實呢,你錢多花不掉可以給我.....”她暗戳戳的。

“你知道她是誰嗎。”

“誰啊。”

謝錦珠大大咧咧,和秦佳苒相處了一整天居然也沒對人查根問底。

這自是她大小姐的嬌貴做派。她的人生就像一場吹不完的春風,永遠繞著她,這風吹到哪,她就玩到哪,吹過了,她就有了新的朋友新的好玩兒的,她隻需瀟灑,熱鬨。

“港城秦家。”謝琮月語氣很淡。

“秦家的??”小姑娘果然爆出一聲尖叫,“可奶奶給你物色的不是秦佳彤嗎!不——你和秦家的婚事不是早掰了嗎?OMG.....佳苒佳彤.....她兩姐妹啊?”

謝錦珠理了理亂糟糟的腦袋,有些不夠用。

“哥,不是你這麼玩兒的.....”

“你知道嗎,這樁婚約沒了易大小姐就差高興到去寺廟進香了,你這這這不是跟她對著來嗎。我聽爸說,她已經開始跟你物色未婚妻了。”

饒是謝錦珠把易大小姐搬出來了,說得那麼激動誇張,謝琮月仍舊沉穩又矜貴,連眉毛都不抬一下,他甚至又慢條斯理拿了一支煙,夜晚的風吹過來,他攏住那一小簇柔弱又倔強的火苗,咬著煙,湊上去,眼眸中閃過一刹那的溫柔,又寂滅。

“所以你不告訴她。我會處理好,不用你瞎操心。”

謝錦珠努努嘴,“彆把我當小孩兒。”

“你不就是小孩兒?”他這才笑了聲。

“嘁。”

“你非要裝我助理,就裝得像一點。這幾天跟在她邊上,彆讓陌生人接近她,彆把你那大小姐脾氣露出來,拿了錢就得辦事。”謝琮月抽著煙,不忘沉穩又細致地交代她。

“那明晚拍賣會,你可得給我買東西才行。”謝錦珠小聲嘟囔了幾句,真是從來都沒有真正讀懂過她仰慕崇拜的大哥。

一擲千金買笑顏的是他,冷淡拒人千裡之外的是他,欲念橫生扣著人吻的是他,忽冷忽熱打啞迷的也是他。真叫人捉摸不透,謝錦珠癟了癟嘴,想著以後可不能找大哥這種類型的男朋友,一天二十四小時,光是猜他心思都不夠用了。

套房的露台寬闊,對著大海,海浪翻湧,夕陽逐漸收了最後一抹顏色,月光淋了人滿身。

“那...哥。”謝錦珠思索了好久,喚了聲,歪著腦袋,睜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過去。

“說。”謝琮月敷衍,沒什麼情緒,注視今晚一輪月,不知道在想什麼。

想什麼,想有一個女孩曾指著月亮對他說,那是他。那麼虔誠,真摯,眼淚滴落下來,像一片破碎的湖。

港城的月,是不是今晚的月?今晚的月,是不是她中

意的月?

不算。她沒說中意他。

“那你喜歡她嗎?喜不喜歡Ru—”她改了口,為了顯得她這句問更認真?[]?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鄭重。

“哥,你喜歡秦佳苒嗎。”

喜歡二字放在成人世界是剛好的,不會太沉重,也不會太輕佻。人這一生很漫長,可以喜歡很多人,這是一個沒什麼意義和重量的問題。他可以回答。

謝琮月頓了一下呼吸,整個人陷入一種詭異的安靜,他拇指抵住煙管,指甲邊緣掐下去,煙還在燃燒,指甲感受著逐漸逼近的熱量,那是微不足道的熱量,但時間久了,就足夠灼傷。

過了半會兒,他這才慢條斯理地碾滅火星,揉了揉拇指上的灰,“珠珠,不要問我這種問題。”

他不接受把自己放在弱勢的地位,先開口說喜歡的人,不會有好下場。

再說,你也不是那麼的喜歡她,不是非她不可,對吧,謝琮月。

次日,一早。

清晨的陽光點亮恢宏的大酒店,落地窗乾淨又璀璨,餐桌上的琺琅瓷瓶插著新換的芍藥花,淡綠色地中海風情的餐具被侍應生擦拭得閃閃發光。

秦佳苒捧著一杯溫熱的玫瑰牛奶小口喝著,坐在對面的男人優雅地切著一塊火候剛好的安格斯小牛排,拿刀叉的力度控製得剛好,整個過程賞心悅目,沒有發出一點刀叉摩擦瓷碟的滋啦聲。

“你吃這份。”謝琮月把切好的牛排送到秦佳苒面前,把她那份換過來。

秦佳苒一晚沒睡,不到八點就起床,此時神思有些恍惚,她看著眼前被切好的牛排,唇角提起微笑,很乖地道謝:“謝謝。您多吃點,謝先生,不用照顧我。”

謝琮月眉心微一蹙,深邃的目光不動聲色在她臉上定了幾秒,看清楚她眼尾的紅,這雙透著動物一樣原始欲望與天真的眼睛,仿佛蒙上一層灰霾。

“是不是認床,昨晚沒睡好?”他柔聲問。

秦佳苒眨了眨眼睛,笑容溫軟,讓人瞧不出一絲端倪:“房間很大,床也很舒服,睡得很好。您呢,謝先生,您睡得好嗎。”

清甜的嗓子裡無故多出一些啞重,這怎麼也說不過去。

“嗓子怎麼啞了,是感冒了?”謝琮月說著,把搭在腿上的餐布拿起來,要起身去探她的額頭,緊實修長的手臂伸過去,還沒觸到她的額頭,就被她躲了下。

“沒有感冒。”秦佳苒抓著餐布,隻是感受他的手帶過來的龍井茶香,她那顆脆弱的心臟就澀得不行,她控製不了自己,隻能把手躲在桌布下,狠掐了一把腿肉。

“對不起......”她小聲道歉,為她的過分。

謝琮月冷靜收回手,終究沒有探到她額頭的溫度,他倒也不強迫,隻是平淡看她,不動聲色地審視,“你到底怎麼了。”

從今天見她的第一眼就察覺出她情緒不對,吃早餐的時候會發愣,盯著那束芍藥看了很久很久,侍應生提醒了三次小心燙,她才驚醒一樣把手挪開,睫毛恍惚地顫,丟了

魂似的。

道歉的次數也增多,一個早餐的時間而已,她說了四次對不起。

她似乎,沒有昨天那般嬌肆了。昨天還敢在微信上說那些夾槍帶棒的話,敢當著他的面陰陽怪氣耍小脾氣。

那雙壓在鏡片後的黑眸眯了下。

“抱歉,謝先生,可能是我昨晚睡得太晚了,今天早起有些累。”秦佳苒垂著眼,拿起叉子叉了一塊牛肉送進嘴裡。

“您呢,睡得好嗎。”

“還行。”

秦佳苒的心臟無緣無故抽一下,“那就好。”

“既然你累,上午就在酒店好好補覺,和Chole聯係,下午她會安排化妝造型這些,我不太懂,你吩咐她就好。”謝琮月果斷改掉上午的行程。

他打算帶她在上午出海。昨晚船隊負責人告訴他,這幾天蔚藍海岸附近有鯨魚頻繁活動的跡象。若是幸運,能看見成群遷徙的座頭鯨,虎鯨,跳躍的海豚。

Chole。

秦佳苒聽見這個名字,本就黯淡的雙眼越發死氣沉沉,她昨天一整晚都躺在床上失眠,隻要閉眼腦子裡就會自動浮現出一些纏綿曖昧的畫面,她隻能用看電影來轉移注意力,恐怖的,刑偵的,懸疑的.....她嚼著火候剛好的小牛排,鮮嫩的肉質帶來汁水,搭配玫瑰海鹽和鬆露黑胡椒,本是極愉悅味蕾的享受,她卻像在嚼蠟。

“晚上的宴會,我可以不去嗎。”她把食物咽下去,起了起下巴,乖巧地看著他。

“你不去,放我鴿子,我去哪裡找女伴。”謝琮月笑了笑。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低冽,帶著磁性,眼睛也深沉地注視著她,讓她根本躲不了。

秦佳苒一顆心臟被針紮著,又像中了慢性死亡的毒,還在僥幸地跳動,她翕動唇瓣,一句“你可以讓Chole做你女伴”都到了嘴邊還是被她咽下去。

她警告自己乖一點,不要那麼聰明,不要試探他。

“謝先生既然需要我,那我肯定陪您。”

她露出得心應手的微笑,純與媚交織的一雙眼彎彎的,笑得可愛又乖順,是下位者最最溫柔的武器,讓人不得不愛她,憐她。

可她不知道,她每每露出這種笑,就宛如一顆子彈炸進謝琮月的身體裡。

她還是在把他當做她討好的對象。

一時間,謝琮月有說不出的煩躁源源不斷地從身體裡滾出來,宛如濃煙滾滾。

“你確定,你沒事?”他盯著她,要看出一點端倪。

“我沒事啊,謝先生,您怎麼了?”秦佳苒維持著笑意。

謝琮月皺眉,放下餐具,拿餐巾壓了壓唇,意興闌珊地結束這頓早餐,“好。你慢慢吃,把牛奶喝完,吃完了回房間好好休息。”

秦佳苒果真回房間倒頭就睡,一覺睡到天昏地暗,等醒來的時候,門外的鈴聲正此起彼伏響起。

“砰砰砰”

“砰砰——砰”

“Ruby

!Ruby!你在裡面嗎?”

秦佳苒揉了揉發脹的腦袋,雙眼迷糊地睜開,她都沒有睡在臥房,直接在客廳的沙發上睡著了。

“來了。”她酸軟的胳膊撐著沙發坐起來,剛睡醒,聲音啞著。

打開門,就看見Chole那張富貴逼人的漂亮臉蛋,洋溢著燦爛的笑容,也不生氣她不開門,笑嘻嘻的,像個永遠沒有煩惱的小公主。

“果然,謝董說你在睡覺,我一想你肯定睡過頭咯!”謝錦珠打了個響指,身後跟著的化妝師造型師助理齊齊向秦佳苒問好。

一群人魚貫而入,掛禮服的貨架,裝珠寶的保險箱,化妝箱等等都被搬了進來。空蕩蕩的套房一下子熱鬨起來。

秦佳苒眨了眨迷茫的眼睛,“這是.....”

“巴黎的團隊,好萊塢一半的明星都請過她們,肯定不讓你失望。”謝錦珠一邊得意自己會來事,一邊又暗罵自己可真狗腿。為了今晚拍賣會上哄大哥為她買點小玩意兒,真是快把秦佳苒當祖宗供。

睡眼惺忪的秦佳苒被一群人請到了桌前,護膚,化妝,造型,換禮服。

時間如流水,不多時就見窗外澄澈的藍天渲染成斑斕色澤,那些碎金的夕陽把海染金,也讓鏡子裡的那張出眾的臉沐浴餘暉,美得妖冶又聖潔,令人覺得割裂。

貼合曲線的紅絲絨禮服將她儂纖合度的身材展露無遺。沙漏一般的曲線起起伏伏,往下,精巧的腳踝被絲帶纏住,走路時,那雙清瘦的腳會凸出幾根性感的筋脈。

謝錦珠一時呆住,她想,大哥若是真喜歡,要為了Ruby惹易大小姐不高興,也沒有辦法,誰讓她就是很漂亮呢。

“Chole。”

鏡子裡的人也正好看來過來,視線突然連接,謝錦珠沒多想,放下手機,起身走過去,“怎麼了?是不是餓了?”

秦佳苒原本鬆弛的手指在看到Chole時緊張地蜷了蜷,她深吸一口氣,“對不起,Chole,若是我昨天說了什麼讓你不高興的,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謝錦珠怔了片刻,繼而噗嗤一笑:“說這些做什麼,是我失憶了嗎,我怎麼不記得我有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就好。”

秦佳苒狼狽地垂下眼,說出這句話後,心口的酸澀幾乎直衝大腦,臉都開始發燙,為她整整一晚的陰暗的嫉妒心而羞恥。面對這樣開朗善良的Chole,她淪為一頭醜陋的怪獸,隻能躲在陰暗的角落,對著那招展的向日葵發出自己才能聽到的低泣。

過了小半會兒,秦佳苒調整了呼吸,又裝作不經意提起:“Chole,我聽說一些大公司都是不允許發生辦公室戀情的,謝先生的集團也有這樣的規定嗎?”

謝錦珠歪了歪頭,心想有嗎,她家集團有規定不允許辦公室戀情嗎?

“嗯....應該是不允許的吧。但也沒那麼嚴格,我們集團員工都大幾萬了,看對眼的總有一些啊,私底下戀愛的肯定有,隻要不出格不影響惡劣就沒問題。

謝錦珠說完,轉念又想,不對啊,話題怎麼無緣無故說到辦公室戀情了?

今年的王室晚宴可以說是蒙特卡洛一年中最具有星光的盛會,除了王室成員會出席以外,政客名流,富豪貴族,國際影星,知名藝術家等等都雲集在此。

【她還好嗎?】

謝琮月從熱鬨的會場裡出來,推開旋轉門,一股鹹濕的海風拂面而來。

一身傳統且板正的黑色西裝被他穿出風流倜儻的味道,金絲邊眼鏡換了更成熟的款式,架在陡峭的鼻梁上,光是站在門口低頭看手機,就引來了不少目光。

【哥,你完蛋了,你無時無刻不想她,你墜入愛河咯。】

謝琮月看見墜入愛河這四個字時,輕佻又嘲諷地笑了聲,【人是我帶來的,我需要確保她平安。】

謝錦珠:【鬼信你,想就想,乾嘛遮著掩著。Ruby今晚美到炸裂,你小心君王不早朝吧。】

謝琮月眸色深了深,摁滅手機,從西裝內側口袋掏出煙盒,拇指頂住檀木盒蓋,精巧的金屬開關輕輕一撥,木盒蓋子就旋開了四十五度,露出一個剛好能容納一支煙身的缺口。

深藍色的煙管咬上唇角,手裡把玩著一隻大漆材質的打火機,光滑的青金石藍色外表,在銀色的月光下泛著冷冽微芒,右下角拿描金手寫出一個“曜”字。

他所有常年使用的私人物件,還是秉承了最初的名字,刻了曜字。不論是打火機,檀木煙盒,鋼筆,印章,亦或年少時贈人的那方手帕。

那高僧說,這個字會讓他遇上劫,他不信。

酒店門前摩踵接至的豪車點亮夜色,海風徐徐,霓虹熱鬨,謝琮月正要點火,冷淡的視線不經意抬起,粉色的保時捷正緩緩停在他眼前。

後座車門打開,探出一隻白玉玲瓏的腳,纖細光滑的小腿曝露在晚風中,尚未看清,那紅絲絨滑下來,年輕女孩從車中而出,就這樣站在一派紙醉金迷的夜色中,宛如一隻變異的海倫娜蝴蝶。

是紅色的,妖冶的,驚心動魄。

謝琮月怔住,一時忘記他還舉著打火機,就這樣失態地看著她走近。

“謝先生,晚上好。”秦佳苒走到他跟前,沒有上台階,而是站在樓梯下仰起臉,紅唇勾出絕佳的弧度,眼裡褪去今早的萎靡倦怠,有種熠熠生輝的明豔。

謝琮月飛快回神,摘下銜著的煙,不動聲色握在掌中。他注視著她,微笑,嗓音低沉:“晚上好,秦小姐。”

他本就高她太多,又站在離她兩級台階的上方,垂眼俯視過去,有種高高在上的距離感,這種距離感在他伸出手的瞬間,消失了。

“今晚很美。”

他金尊玉貴的嘴,從不輕易讚揚任何一個女人的外表,縱使受萬人追捧的女明星,也難以從他口中聽到一個美字。

秦佳苒的臉頰果然被燙了下,她故作鎮定,偷偷吸了一口溫熱的海風,平穩心緒後,她笑盈盈地反問:“有多美?”

謝琮月沒料到她會反問回來,胸口輕微震顫,敏銳地察覺到她笑容中有種逢場作戲的熟稔。

她不是沒有和他交鋒過,但那些交鋒中,她都不可避免地帶著一種緊張,羞澀,嬌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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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此刻,她沒有。

隻有坦然,大方,輕鬆。

謝琮月眯了眯眼,說不清她的改變是什麼,身體裡湧出毛頭小子般的莽撞,不等她把手搭上來,徑直捉住她手腕,牢牢抓在手裡。

他預感,不及時抓住她,她會溜走。

“不可方物。”他說出這四個字。

秦佳苒任由他牽著,笑容更漂亮,精致的妝容無懈可擊。她想明白了,不是她的月光,再努力墊腳也夠不到。

結束這趟摩納哥之行,她會主動的體面的和他saybyebye,她沒有這麼死皮賴臉,也沒有脆弱到承受不了一場鏡花水月,更不可能裝聾作啞陪他玩女伴女友們之間心照不宣和平相處的爛遊戲。

她是位卑,但不下賤。

“那今晚,謝先生會隻注視我一個人嗎?”她學著開那種風月場上慣會有的玩笑,在他牽引下,高跟鞋穩穩踏上台階,來到他身邊。

謝琮月呼吸微沉,目光不可避免多了審視,想看透她又在玩什麼把戲。

見他不回答,秦佳苒了然地笑了笑,剛要掙脫開手,卻被他更緊地握住,修長有力的手指強勢地分開她握緊的拳頭,掌心貼住她掌心,要和她十指相扣。

他進攻的動作輕而易舉,蠻橫,不講道理,冷硬的指骨箍著她脆弱的手指,像是在透過手指去探她的心事。

“謝先生——”她皺著眉,驚詫地看著他,又帶了屈辱和憤怒。

謝琮月鏡片下的眼睛穩重得刀槍不入,一字一頓:“當然,我隻會看你一個人。”

秦佳苒避開他過於堅硬的目光,看著前方花團錦簇的晚宴入口,看一切都像泡影,她輕輕咬出兩個倔強的字:“騙子。”

謝先生就是騙子。

她不要和騙子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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