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打工的第二十七天 你們是不是合起夥演……(1 / 1)

眾所周知, 竹泉知雀是個富婆。

雖然她連買小櫻聯名款溜冰鞋的經費都要從酒廠摳取,但初入牛郎店刷下三座香檳塔升級鑽石會員的豪爽不是作假。

“我這一生,從未為錢所困。”黑發少女深沉道, “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為什麼?”

“因為雞蛋決不放在一個籃子裡, 打工人決不甘於一份兼職。”

竹泉知雀坐在書桌前,肩膀夾著手機, 一邊轉筆一邊用指導者的老氣橫秋語氣道:“織田作先生!人不能甘於貧窮!俗話說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你身為五個孩子的父親, 怎麼能困死在區區港口Mafia基層人員的崗位上!”

橫濱,Lupin酒吧, 紅發男人喝了口酒,平淡道:“有道理。”

“你在勸說我跳槽嗎?”

“不不不,怎麼是勸說呢?”坐在織田作之助旁邊的太宰治湊過來,對著放在吧台上開免提模式的手機道,“知雀明明是在慫恿織田作,是可怕的教唆罪。”

“港口Mafia高層教唆基層員工跳槽的罪孽嗎?”坐在另一邊的阪口安吾放下酒杯, “沒想到在工作之餘得到了意外的情報。”

“安吾先生, 用抓到把柄的語氣可是會遭到報複的。”竹泉知雀夾著手機幽幽地說,“罰你替我做兩道數學大題!請聽題!”

阪口安吾:“……”

阪口安吾:“我聽說港口Mafia有個隻在高層流傳的傳聞——傳聞說太宰君、中也君和森先生批閱過的文件背面偶爾會出現詭異的草稿, 經解讀發現那些宛如密文般的數字和字母分彆代表著高中數學、高中物理、高中化學和高中生物。”

“看來傳言非虛。”

“被你看透了嗎,安吾先生?”竹泉知雀語氣一凜,“可惡,留不得你了。太宰君,上!”

太宰治二話不說,掏出藏在衣服裡的槍——槍型水性筆和隨身草稿本,塞進阪口安吾手裡。

“知雀今晚的數學拜托安吾了。”太宰治用解脫了的語氣道,“我已經連續輔導她三天了, 今晚無論如何都想逃課嘗試新的自鯊方法,光榮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被塞了一手文具的阪口安吾:你們兩個是不是合起夥演我?

織田作之助淡然地無視了背後兩個人的混亂,繼續和開免提的竹泉知雀聊天:“港口Mafia不是可以跳槽的組織,辜負你的好意了。”

竹泉知雀:“不要輕易被太宰君帶跑了織田作先生,我對港口Mafia忠心耿耿,怎麼會教唆員工跳槽呢?”

“打工人的賺錢法則可不是辭職,而是兼職。”她一邊演算三角函數一邊傳授自己的打工經驗,“人的時間是有限的,工作卻是無限的。如何在有限的時間完成無限的工作,正是區分普通打工人和打工皇帝的關鍵。”

“聽好了織田作先生,身為港口Mafia基層員工的你是否每天早出晚歸,沉溺在處理三角關係、拆假彈、和稀泥的瑣碎小事中,辛苦工作一整天卻隻能領到勉強糊口的稀薄薪水,甚至不能給家裡的孩子報興趣班、給自己存下老婆本?”

織田作之助:“我暫時沒有存老婆本的需求……”

“不要顧左右而言他!”竹泉知雀嚴厲道,“隻需要回答我是或者否?”

老實人織田作之助找不出竹泉知雀話中的漏洞,在場唯一腦回路和竹泉知雀對電波的太宰治又幸災樂禍地在旁邊圍觀,他隻能實誠地回了一句:“是。”

“誠實是一種美德。”竹泉知雀轉著筆,用慈祥河神的語氣道,“為了獎勵你的誠實,我這裡有一份價值五億元的激辣咖喱配方,如今傳授給你。”

“隻要掌握了這份配方,你就能在拆假彈的空隙間做咖喱飯賣給加班的同行,再讓太宰君逼迫自己的下屬在織田作先生這兒統一訂飯,收費走港口Mafia的公賬,不動聲色地薅組織羊毛,用森先生給愛麗絲買小裙子的錢養自己家的五個崽崽,縮短橫濱貧富差距!”

竹泉知雀慷概激昂:“這是你的一小步,卻是橫濱經濟轉折的一大步!”

“怎麼樣,乾嗎?”

織田作之助:“……”

阪口安吾:“……”

太宰治:“……”

無賴派三人陷入詭異的沉默,最先打破死寂氛圍的是知識分子阪口安吾。

“原來如此。”異能特務科駐港口Mafia臥底阪口安吾深深地說,“果然是對港口Mafia忠心耿耿的竹泉君,組織有你是森先生的福氣。”

緊接著回神的是太宰治,但他抓的重點和阪口安吾完全不同:“為什麼隻逼迫我的下屬?織田作手製咖喱飯明明值得全橫濱推廣,我想想,就從中也開始吧,把他的餐補全部用來買咖喱飯!變態辣咖喱飯!”

“天天吃咖喱飯有點單調了。”太宰治眼睛一亮,“織田作!你的咖喱飯可以和我的活力清燉雞、新超人火鍋捆綁在一起作為套餐販賣,套餐的名字是叫‘黃泉の貢品’比較好,還是叫‘地獄の懲罰之鍋’更有人氣呢?”

“叫‘太宰·織田作的手作私廚’最好了。”竹泉知雀認真提建議,“一聽名字,裡世界不想死的人就得乖乖來買。”

太宰治恍然大悟,欣然接納了竹泉知雀的提案。

阪口安吾:一場災難……一場蔓延橫濱的災難在我面前出現了!簡直是不惜暴露臥底身份也要阻止的超惡性恐怖事件!

織田作先生,說點什麼啊!快阻止這兩個魔鬼!

被阪口安吾寄予厚望的織田作之助似乎被竹泉知雀震住了,久久不能回神。

生性佛係的紅發男人沉默良久,喃喃自語:“五億元的激辣咖喱,好想吃。”

阪口安吾:這是重點嗎?!

不對,這是重點——五億元?

“說起咖喱,最近新聞有播呢。”太宰治趴在吧台上懶洋洋地說,“惠梨咖喱董事長深夜跳樓,接受采訪道隻是腳滑,希望顧客繼續支持他們家的新品咖喱。沒記錯的話,是一款有大海般磅礴氣勢的激辣咖喱。”

“味道很好哦。”竹泉知雀發出肯定的聲音,“我把配方給太宰君一份,織田作先生、安吾先生也是。”

放在吧台上的手機震了震,傳輸新文件,太宰治撈過來看了眼。

一開始本來是竹泉知雀打電話給太宰治問數學題,講著講著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先後來到Lupin,太宰治索性開了免提,讓竹泉知雀人不在聲在。

“這可是太宰·織田作的手作私廚的商業機密,絕對不可以泄露給外人。”竹泉知雀叮囑道,“是發家致富的第一桶金,我好不容易因公假私拿到手的。”

因公假私四個字被她說得大義淩然,阪口安吾一時默然。

竹泉知雀臥底黑衣組織的任務明面上被解讀成“輟學兒童去東京進修學位、提高組織高層文化水準迫在眉睫”,隻有少數知情人知道真相。

阪口安吾既是情報人員,又是太宰治的朋友,自然早早得到了第一手消息,知道竹泉知雀在東京被學習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悲慘經曆。

跨國犯罪集團不在異能特務科的管理範圍,但出於對“臥底”同行的在意之情,阪口安吾不動聲色地收集起竹泉知雀的情報。

你是臥底,我也是臥底,你潛伏在犯罪組織,我也潛伏在犯罪組織,讓我看看你是如何利用臥底身份為老東家奪得利益的……

竹泉知雀反手掏出新鮮出爐的天價咖喱配方,得意地塞到好朋友手中並叮囑道:“彆告訴首領。”

犯罪組織的情報?酒廠軍火庫的線索?黑衣組織高層人員的秘密身份?

那是什麼?不重要,我威雀威士忌臥底進黑衣組織,是為了替我的好朋友發家致富而來!

諜影風雲轉成財經致富頻道,收視率意外地增加了。

可能比起爾虞我詐的諜中諜,觀眾們還是對搞錢更感興趣。

什麼都是假的,唯有金錢的溫暖是真的.jpg

“這份配方是黑衣組織的任務吧?”阪口安吾清了清嗓子,“泄露給外人,不擔心被察覺麼?”

“外人?什麼外人?”竹泉知雀用橡皮擦去錯誤答案,在卷子上寫寫畫畫,“你們不是我的內人嗎?”

“沒錯沒錯。”太宰治飛快點頭,“不管安吾和織田作是不是,我絕對是知雀的內人。”

“所以知雀,再表演一次那個好不好?”

竹泉知雀:“哪個?”

太宰治:“那個。”

“我對惠梨咖喱董事長做的那個嗎?”竹泉知雀把筆橫放在嘴唇和鼻尖之間,上唇頂著筆一翹一翹,“對太宰君又沒有用。”

“沒關係——”太宰治拖長聲音,撒嬌似地說,“我就是想聽知雀說嘛。”

貓貓撒嬌,誰頂得住?

反正竹泉知雀不行。

“真拿你沒辦法。”竹泉知雀很正式地嗯嗯兩聲清嗓子,紅唇開合。

【墜落吧。】

“!——”

如雨點般墜落,如青瓷倒地般碎響,天花板上一盞盞吊燈在無形的力量下投入大地的懷抱,粉身碎骨。

一切妄圖擺脫引力的存在皆被抹消,酒吧老板握著擦酒杯的毛巾,無言望向砸在鞋尖的破碎酒杯。

阪口安吾和織田作之助同時感覺身體一重,好在他們原本就坐在吧椅上,無處墜落。

唯一不受影響的隻有擁有名為【人間失格】異能力的太宰治。

黑色西裝的少年高高舉起剔透的酒杯,酒液在他鳶色的眸中蕩漾,仿佛陷入某個腐爛甜蜜的幻境。

“要是在天台上就好了。”太宰治喃喃自語,“墜落,到我夢寐以求的死亡中去。”

“是自殺,還是被知雀用聲音謀殺……在最後用我的死亡為你留下罪名,也是一封不錯的遺書呢。”

他彎了彎唇角。

現代的通訊手段拉近了聲音與聲音的距離,可惜無人能從淺淺的氣音中聽出無聲的笑意,

東京夜晚點著台燈寫作業的竹泉知雀隻聽見Lupin燈泡碎裂的劈裡啪啦聲,她攤了攤手,早知道會這樣。

“所以我才先給了董事長【開窗】的指令,不然就不是‘腳滑’跳樓,而是中年男子深夜為愛框框錘牆,不幸錘碎玻璃墜落。專家呼籲民眾:不要戀愛腦上頭,會變得不幸。”

“抱歉了老板。”竹泉知雀湊到屏幕前,“燈具損壞我等會兒轉賬給你,連帶太宰君最近賒賬的酒錢一起付。”

太宰治眼睛一亮:“好耶,美美被知雀包養。”

“是家教費。”竹泉知雀糾正道,“以後的數學也要拜托太宰君。”

“什麼啊。”太宰治小聲切了一聲,手指用力戳酒杯裡的冰球,“小矮子也有家教費嗎?森先生也有嗎?身為內人的我沒有特權嗎?”

中原中也又不賒賬,竹泉知雀沒有直接打錢,而是走了酒廠的人脈替他搜羅稀缺的珍藏紅酒,以謝重力操縱使教導物理之恩。

“森先生沒有家教費。”竹泉知雀立刻說,“給我補習是他應有的贖罪,我會淪落到這般田地全是他的錯,他怎麼敢找我要錢?”

太宰治勉強滿意,又問道:“如果黑衣組織的任務隻是拿到配方,何必鬨出跳樓的動靜?知雀應該有的是辦法才對。”

“你和人搭檔了?潛入彆墅的人是對方,你用耳麥傳遞的咒言?”他眨眼前推測出真相,繼續問,“‘咖喱味道很好’——你不會做飯,那個人做給你吃的?”

太宰治的問題如槍林彈雨令人目不暇接,上一個回答還沒思量好,下一個送命題又來了。

竹泉知雀拍了拍因為寫數學卷子而不清醒的腦子,慢騰騰地嗯了一聲。

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她在橫濱的親友團還不知道她找了個男朋友的消息。

要說嗎?

彆了吧。

倒不是難以啟齒,安室先生在各種意義上都是相當令人羨慕的戀人。

隻是一種直覺,一種不祥的直覺如烏雲籠罩在竹泉知雀頭頂,仿佛隻要她說出口就會發生極其可怕的事情。

尤其是讓太宰治知道,一定會發生難以預料的事情。

雖然和太宰治是狐朋狗友,雖然竹泉知雀自身也是個腦回路很怪的離譜人,但被譽為雙黑之一、被敵對勢力恐懼到流傳出“對於太宰治的敵人而言,最大的不幸就是成為太宰治的敵人”之語的黑發鳶眸的少年總會給竹泉知雀奇怪的戰栗感。

並非懼怕或者敬畏,更像是後腦勺過電的感覺。

直覺支配了竹泉知雀的行動,她做了一點兒預防措施。

竹泉知雀知道太宰治在她的手機裡裝入了一些小程序,他偶爾會強製聯線她,尤其是深夜失眠的時候,把竹泉知雀拽起來聊天。

她不在意這個,打工人隻在乎工資卡,港口Mafia年度忠心員工評選必有她姓名,手機裡沒有不可見人的內容。

深夜聊天以前讓人有點苦惱,在橫濱的時候如果竹泉知雀又累又困卻被太宰治吵醒,她會深夜跨越城市找上門錘爆他的腦殼。

到了東京反而問題不大,因為竹泉知雀不是在熬夜就是在通宵,嗯嗯啊啊和太宰治聊天還能找他問數學,方便得很。

強製聯線沒關係,消息記錄因為男朋友的存在逐漸變得有問題起來。

竹泉知雀在東京街頭遊蕩了兩天兩夜,終於逮住一隻因為“女朋友老是要看我的手機記錄,我抗拒,我難過,我暴風落淚”的負面情緒而誕生的弱小咒靈,用咒言命令它寄宿在她的手機裡。

高科技竹泉知雀不懂,但詛咒師有詛咒師的手段。

“雖然把太宰君想成喜歡查崗的女朋友是個很怪的比喻,但人要相信直覺。”手機寄宿咒靈後,竹泉知雀不知為何感到了心安。

男朋友的事就不要說了,中間的隱情太複雜,竹泉知雀人都不在橫濱,她一點兒不想自己的八卦在橫濱流傳。

同理還有查人的事情。

太宰治設置在公安裡的程序察覺到有人查過竹泉知雀偽造的檔案,他讓她留意身邊的人,選出最可疑的名字報給他——公安內部入侵不易,太宰治隻能替她查一個人。

僅有一次的機會必須好好把握,竹泉知雀如今缺少線索,查人如同狼人殺盲狙,全憑運氣。

“再等等看,不著急。”她想,“是狐狸遲早會露出尾巴。”

如果現在報名字,竹泉知雀隻能讓太宰治查安室透,一查,戀愛的事不就露底了嗎?

安室先生可不經查啊。

“我在黑衣組織新收了一個小弟。”竹泉知雀以絕對的實話回答,“帶小弟做任務難免聲勢浩大。他彆的優點沒有,做飯還挺好吃的。”

他,男性。

太宰治若無其事地哦了一聲,沒有繼續追問。

他關掉免提,帶著手機單獨和竹泉知雀聊天,把話題重新繞回她的數學卷子。

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坐在一起喝酒,遙遙旁聽少年少女的交談聲。

“織田作先生。”阪口安吾壓低聲音,“恕我提醒,最近吃飯的時候務必小心,不要輕易食用太宰君帶來的食物。”

織田作之助投以茫然的眼神:“為什麼?”

“數據顯示,嫉妒心會產生多種激素,進而支配人的行為,做出種種不理智之事,對自己產生不該有的自信判斷。”

阪口安吾推了推眼鏡:“雖說身為太宰君的友人,我們應該支持他。但要我做他提升廚藝的小白鼠,我是不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