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03【一更】 我知道他是誰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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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 算是安安穩穩的解決了。

楚留香背起昏睡過去的傅紅雪,陸小鳳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嗯嗯了幾聲, 掛掉電話, 說:“阿蔻在地下停車場等我們。”

地下車庫裡, 秦蔻靠著自己的車,雙手抱胸的等著。

剛剛事發突然, 她有點被嚇到, 此刻緩過神兒來, 又打心底裡覺得沒有什麼事情是難得倒阿楚哥和小陸的, 於是整個人又恢複了精神, 一邊用手捋著頭發, 一邊在玩手機。

有人溫聲叫她:“阿蔻。”

她一抬頭,是楚留香, 背上背著個昏睡的蒼白少年。

她湊過去, 問:“就是他?”

楚留香道:“不錯。”

秦蔻看了看這少年。

身材頎長,身形有力, 但瞧上去的的確確年紀不大, 應該也就是十八九歲的樣子, 是野獸、卻也隻是隻很年輕的野獸。

他明明已昏睡過去,但他的左手居然依然在使力, 緊緊地握著一把刀,那把刀……當然給秦蔻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

形狀很古樸,從刀鞘到刀柄, 全都是漆黑色的,沒有一點點的光華,卻似乎隱隱有一些血的味道傳出來。

現代人, 看到真正飲血的刀劍當然都是會不舒服的。

楚留香、陸小鳳和花滿樓,都是不帶兵器的人,一點紅有一柄薄而窄、閃著青光的長劍,他剛來時,並不想叫秦蔻知曉他的殺手身份,也不想嚇到她,故而都是把劍收到自己的屋子裡去的,好叫她彆瞧見。

後來熟悉了,當然就也不會不舒服了,一點紅還在秦蔻面前舞過劍。

隻不過偶爾她瞧見那柄劍的時候,還會不自覺地去想:紅哥不想讓人知道的過去,就是這柄劍帶來的……

而這個少年……

年紀還該是剛上大學的年紀呢,怎麼明明在昏睡之中,眉頭都皺得那麼緊?而他手中不肯放下的刀,是不是也代表著他的沉痛過去呢?

秦蔻看了一眼,說:“先回去吧。”

眾人都沒有異議。

唯一的問題是……坐不下。

六個成年人,還有一個昏過去的,一輛轎車當然絕對是坐不下的。

秦蔻正要說話,一點紅忽然冷冷提議道:“這小子放後備箱。”

楚留香:“…………”

秦蔻:“…………”

這人身上是挺燙的,嘴裡怎麼能說出這麼冰冷的話呢?況且萬一路上交警來查,這事兒怎麼收場?

楚留香噗嗤一聲笑了,趕緊說:“我和小陸再打一輛車。”

OK,啟程回家吧。

回到家之後,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秦蔻這個人精力是很充沛的,不過今天經過的事兒確實還是有點多,從中午來時,一直忙活到剛剛,一進了門,一鬆懈下來,立刻開始發呆,坐在餐吧就開始打哈欠。

陸小鳳又過來戳她一下。

秦蔻很陰沉地看著他。

陸小鳳歎道:“每次你這個樣子看起來就像是被奪舍了一樣……”

秦蔻:“…………”

會說人話麼?不會說話完全可以不說的。

陸小鳳瞧見她這樣,忍不住笑了起來,問:“還能走得動麼?我送你上樓休息啊?”

秦蔻虛弱地擺擺手,說:“那個少年……”

陸小鳳道:“阿楚哥把他放置在影音室了,他瞧起來似乎狀態不好,花滿樓正給他把脈呢。”

秦蔻家的影音室,其實環境很不錯的,有很大的沙發床,舒舒服服地平躺五六個人都沒問題,更彆說隻安置那少年一個人了。

不過秦蔻還是有點驚訝:“花滿樓居然會瞧病麼?”

陸小鳳笑了一下,道:“其實江湖中人,多多少少都會一點的。”

這是自然,在刀光劍影之中討生活的人,彆的不說,就說這止血的法子、點穴止痛的法子,人人都會,隻是精通與否的區彆,再者說,這辨認毒|藥的法子、解毒的法子,行走江湖之人也多少要懂一點的。

花滿樓更特殊一些,久病成醫,他少時因為眼睛的問題,還曾同幾位神醫學過吐納與特殊的溫養經絡之法,把脈自然是不成問題的。

秦蔻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陸小鳳道:“所以你還等什麼呢?快上去歇著吧,他一時半會兒也醒不來。”

秦蔻說:“倒不是因為這個……”

陸小鳳道:“那是因為什麼?”

秦蔻虛弱地說:“因為我又困又餓,睡的話怕餓得睡不著,吃的話又怕吃到暈過去……”

陸小鳳:“…………”

陸小鳳:“怪不得沒見紅兄,出門給你買宵夜去了是吧。”

秦蔻抱著抱枕,小雞啄米一樣地點點頭。

陸小鳳道:“好,我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多帶一份回來……說起來你要他去買什麼了?”

秦蔻又大大地打了個哈欠,無精打采地說:“粥啊,夜粥。”

無論如何,現在是不能睡的,秦蔻絕對不接受帶著妝睡覺,太難受人了!

於是拖著步子上樓去,進了浴室,把妝仔仔細細地卸乾淨,衝了澡,洗了頭,換了家居服,一邊打哈欠一邊吹頭發,三秒停下來看一次門口,就想看看她的飯回來沒。

一點紅動作是不慢,但關鍵得是店家的動作要快,秦蔻吃飯挑得跟什麼一樣,就算喝晚粥,也要指定店鋪。

頭發吹完,一點紅拎著一大袋子吃喝的東西回來了,一回來就瞧見秦蔻眼淚汪汪地撲過來,盯著他手裡的袋子看。剛洗過的頭發還有點微微的濕潤,透出洗發水的金盞花香氣來。

一點紅:“…………”

一點紅不著痕跡地側過頭,輕輕咳嗽了一聲,把紙碗端出來放她面前,說:“皮蛋瘦肉粥。”

陸小鳳湊過來,問:“我的呢我的呢?”

一點紅面無表情的指了下袋子,進房間裡去衝個涼。陸小鳳一樣一樣的把東西往出拿。

粥有好幾樣,鹹粥有皮蛋瘦肉粥、番茄牛肉粥;甜粥有南瓜粥,綠豆粥,再來是碗什麼料也不加的白粥。秦蔻於吃吃喝喝上,也能算得上位資深老饕,她指定要吃的店自然差不了,這些粥熬煮的都正好,新米下鍋、粒粒開花,米油稠香,掛在勺子上,都隻能慢慢滑落。

而吃粥還得配菜,秦蔻沒想那麼多,就讓一點紅隨便去買,他就買了一碟雪裡蕻炒肉絲、一碟皮蛋豆腐、一碟酸豇豆肉沫,還有一種醃的黑漆漆的蘿卜乾兒。

另外還買了一些剛炸出來的油餅……其實油餅是早上吃的,也不知道這家店的老板究竟是出於一種什麼樣的心態在大晚上炸油餅。用來配油餅的呢,那自然就是鹹鴨蛋了。

一點紅這個人,面冷心不熱,瞧見這黑衣少年這麼淒慘的模樣,還能口吐惡言,要把人家塞後備箱裡去。但他對自己認定的朋友,心卻很細,也很樂於運用自己久置不用的情商。

出去一趟,夜宵自然都買了點,大家都來喝一口粥,挺好的。

這時候,他已經衝了涼,隨手綰了個馬尾出來了,楚留香和花滿樓在確認過這少年目前並無大礙之後,也從影音室出來,坐在餐桌前,大家一起吃夜宵。

油餅還剛出鍋沒多久,這種油餅裡頭或許加了明礬,一塊面進了油鍋,就喜人的膨脹起來,放進塑料袋的時候,金黃黃、油滋滋、蓬得有些鼓。拿回來之後,畢竟在路上耽擱了點時間,味道和口感都會有損耗,但夾上起沙流油、黃澄澄的鹹蛋黃之後,仍然香得讓人忍不住想多吃幾張。

秦蔻下午其實沒怎麼吃東西,她自己上台演出前的習慣,吃飽了犯困、腦子不清醒彈錯了就不好了,所以下午就吃了半個越南法棍三明治,內餡是金槍魚碎、酸黃瓜片、番茄片和半份另加的蛋醬。

熱量是挺低的,吃完也不困,但就是不抗餓啊。

她一言不發地嗷嗚幾口,宛如餓狼轉世一樣吃掉了一張油餅,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開始吃第二張。

第二張裡夾了雪裡蕻炒肉絲。

雪裡蕻其實是冬天收割的芥菜,X市這邊的人喜歡把雪裡蕻露天攤曬,醃到泛黃,放在鹹菜缸子裡,隨吃隨用,南方有些地方不愛這麼吃,他們醃雪裡蕻都是輕漬,稍稍晾乾、小小的鹽,所以醃出來色青葉嫩,秦蔻第一次去南方吃到這種雪裡蕻的時候……還真,沒認出來。

這種鹹菜一般都不是直接吃,而是要下鍋去炒,油能激發這種醃漬物所獨有的發酵香氣,吃起來也不乾噎,雪裡蕻口感還有點脆,帶著股鹹、又帶著獨特的香甜,夾在油餅裡,真的是讓人一口接著一口,根本停不下來。

吃完兩張餅,秦蔻終於心滿意足地開始喝她的粥,也終於有心情和大家聊聊天了。

今天的話題當然就是那黑衣少年了。

花滿樓方才為他把了脈,便道:“此人年紀雖輕,武功卻不低,筋骨與內力都很好,隻是……”

他皺了皺眉,道:“隻是他練功時,似乎過於急功近利了些,他似乎自小就去練一些格外霸道的武功,身子骨看似康健,但方才我一探查,他體內的內力似乎是被強壓下來的,頗有些紊亂,他像是發過病,這病,與他所研習的武功應當有關係。”①

一個這樣年輕的人,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才要如此急功近利、不惜破壞自己的身體,也要練成武功呢?

答案其實也很好找。

楚留香喝了一口綠豆粥。

這粥熬得很到位,綠豆都開了花,米都被煮出了米油,粥裡放了薄薄的糖,甜味淡淡,與綠豆的滋味倒是極其相配,放在晚上喝,倒是很好。

他將這口粥咽下去,歎道:“他方才昏睡之時,竟說了幾句夢話。”

秦蔻起了興趣:“什麼?”

楚留香隻道:“他在道歉。”

秦蔻愣了一下,說:“道歉?”

楚留香歎息著道:“在向他的父母道歉。”

是在為自己還沒能飲儘仇人血道歉。

秦蔻說:“我看著他,就是一副擔子很重的樣子,原來是要複仇……向父母道歉的意思,就是說他父母雙亡,所以才一直把複仇當做己任麼?”

這猜測當然是很有道理的,楚留香點了一下頭,隻道:“應該就是如此。”

他又喝了一口粥,道:“他手上那把刀不簡單。”

楚留香閱儘天下寶物,兵器,當然也是寶物的一種,他當然也很有經驗、很有講究。

他隻道:“那柄刀看似平平無奇,其實無論是刀鞘還是刀柄,都不是凡物所成。”

一點紅冷冷補充:“而且殺過很多人。”

他是殺手,一件兵器飲沒飲過血,他一眼就能瞧出來,那少年的那把刀,雖未曾出鞘過,但已隱隱有一種魔氣、一種殺氣在,必定殺過不少人。

陸小鳳歎道:“那少年人不會隨便殺人。”

他與楚留香鬥做一團時,因瞧出了楚留香身上毫無殺意,自己便也根本不去拔刀,隻用刀鞘與楚留香過招,那種態度……那種態度就好像是……他其實很害怕自己控製不了那柄刀。

刀若出鞘,死不死人,好像就連他自己都控製不了。

所以這把刀絕不會一開始就屬於這少年,在看他對著刀的重視程度,這刀一定是個非常重要的人留給他的。

秦蔻說:“那說不準就是他的父母呢?”

楚留香淡淡道:“所以他的父母也一定不會是泛泛之輩,泛泛之輩的手中不會有那樣的刀。”

即便這樣的泛泛之輩得到了寶刀,也絕不可能長久。

秦蔻夾了一筷子蘿卜乾在粥裡,攪合攪合,舀起一勺喝下,說:“所以他的父母也是聲名顯赫的人。”

她掰著手指頭,整理一下關於這少年身份的線索。

“聲名顯赫的家庭,父母或許是在他年少時雙雙死去,他或許正是因為見到了父母慘死的場面,才會這樣執著的想要複仇,一身黑衣,武功高強……大概就是這些了。”

是誰呢?

她看過的古龍小說並不多……況且他也不一定是從古龍小說裡來的,這個篩選範圍大得很,她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

陸小鳳忽然大聲說:“我知道他是誰了!”

秦蔻噌的一聲抬起頭:“嗯?是誰是誰!”

陸小鳳冷靜地說:“布魯斯·韋恩,他是蝙蝠俠。”

家世顯赫、父母雙亡、一身黑衣……才怪呢!

秦蔻被這神一樣的結論給震得腦瓜子嗡嗡的,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兒,秦蔻扶額,虛弱地說:“……我的頭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