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番外5:ABO世界線(完)(1 / 1)

氣氛霎時寂靜。

昏暗中,又聽被束縛著的男人壓抑著情緒輕笑:“上將,兩次了。”

“每一次都是你主動跑到我跟前來誘惑我,你這樣,我就算有再大的定力也很難辦啊。”

“……”

聽著沈廷煜尾音拖遝的控訴,還有他不可控地被自己勾起的意動,徐清然又是一陣沉默。

雖然並非他表面說的那麼一回事。

但,也確實無法反駁。

密閉的空間裡,信息素彌漫得很迅速。

徐清然被這發散的感覺還有無法預測的危機,刺激得有些頭疼。

很好。

天時地利人和都齊了。

很難不懷疑,這格外巧合的斷電,又是有心人的安排。

畢竟在外人眼中——沈廷煜是會對Omega動手的恐怖分子。

不管沈廷煜面對他,是會變得狂躁還是抵不住誘惑,最終受到損害的依舊是他徐清然。

靜默中,風格迥異的兩股信息素,在密閉的空間裡快速蔓延。

哪怕徐清然站著的位置已經是這間牢房裡,距離沈廷煜最遠的地方,依然阻擋不了那典雅與神秘的信息素相遇和碰撞。作為鮮少能被Alpha信息素取悅的Omega,徐上將沒有太多應對經驗的身體,異樣感很快便加劇。

隻不過作為軍人,他的意誌力還算堅定。

哪怕早已面色潮紅冷汗涔涔,他卻還是筆直地站在原地沒有挪動腳步,雙手緊握著拳狀垂放在身旁,閉了閉眼想依靠理智來驅散生理的欲望。

當然,這隻是徒勞。

徐清然背靠在冰冷的金屬牆邊,想借著上面的寒涼驅散身體的不適。

雙眼逐漸適應了黑暗,他不由自主微微抬頭望向遠方那道朦朧的身影,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

比起擔心自己,他更多的是擔心沈廷煜的失控。

Omega的弊端就是在這種生理現象無可避免發作時,隻要受到特定的Alpha影響,還手能力就會大大下降。

徐清然自認自己已經比大部分的Omega要幸運,因為除沈廷煜之外的Alpha在他不適散發信息素時——隻會大大增強他揍人的欲望和能力。

偏偏,今天跟他關在一起的人就是沈廷煜。

隻要對面那個人先他一步控製不住,那如同虛設般的枷鎖根本就抵擋不住對方的力量。

他也一樣。

從沈廷煜的體格,以及他疑似軍人的身份推測,他就算再弱也弱不到哪兒。

何況還是先天在力量上就占據優勢的Alpha。

徐清然越想思緒越是混亂,各種各樣駭人驚悚的發展在他腦中閃過。

直到遠處的那個人用著低沉的嗓音,喚了他一聲:“上將。”

“過來嗎?”

蠱惑般的話音剛落,徐清然幾年前被標記時的回憶仿佛又湧了上來。

他壓下自己的某種念想,捏了捏眉心,神情有些痛苦地拒絕:“不行,不可以。”

“就算隻是臨時標記,也不行。▼▼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製造今天這場意外的人,等的不就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嗎?

供電恢複之後,不管進來的人見到的是什麼場景,他都一定會被送去進行檢測。而即使是臨時標記,在標記上的三天內都能通過現代的特殊儀器檢測出來。

在兩國局勢如此緊張的情況下,他跟敵國的Alpha締結了這樣的關係。哪怕是迫不得已,恐怕都會面臨降職或暫時停職的風險。嚴重起來,指不定還會禍及親人。

雖然聽起來很荒唐,但他無法承擔被人拿捏住把柄的後果。

想著,徐清然又抬眸往沈廷煜的方向看去。

以及,就算對面站著的是他身體所認可的Alpha,但精神上他還無法認可對方的存在。

更妄論信任了。

指不定這同時還是紅月國的目的。

利用這麼戲劇性的過程把唯一能夠克製他的沈廷煜送過來,逼迫他落入掌控。所以他還想要讓自己脫離對沈廷煜信息素的依賴,五年前有過一次就夠了,他不希望這世界上存在能夠用以對付他的軟肋。

甚至必要的話,他會把沈廷煜殺死。

“不標記你。”

思忖間,沈廷煜低笑著開了口。

他像是也猜到今日的情況是一場有預謀的意外,似乎不喜歡這種被人算計的感覺。

深吸口氣後,語氣頗為沉著地對他說:“你現在沒有抑製劑,信息素又這樣胡亂發散——不得到緩解的話,隻會越來越難受。我這裡有你要的東西,你自己過來拿。”

徐清然怔愣幾秒,反應過來他指的什麼。

皺眉遲疑道:“你身上有抑製劑?”

“是。”沈廷煜回道。

徐清然更加不解了:“你一個Alpha,身上怎麼會有Omega用的抑製劑?”

他越說越覺得有詐,語氣逐漸懷疑:“……這不會是你為了騙我靠近,編造的謊言吧?”

沈廷煜對他還挺有耐心:“不會。”

“我不騙你。”

語氣聽著,莫名得叫人想相信。

徐清然沉默片刻,竟真趁意識還算清醒,身體還扛得住時緩緩靠向沈廷煜。

同一時間,另一隻手卻也悄悄扶到後腰側的位置,緊緊握住了藏在身後那把刀的刀柄。隻要沈廷煜敢使詐,他就能在第一時間動手進行還擊。

龍涎香的味道越來越濃烈。

像是一團看不見的誘惑,時刻都想衝破徐清然的理智。

糾結中,向來不待見Alpha們的徐清然沒忍住感到有些氣憤。

心想——沈廷煜身上這種他隨意就能找人弄出來的信息素,到底有什麼特彆的地方,竟然不會像其他Alpha一樣給他帶來幾乎毫無差彆的反感。

徐清然越想越氣,好不容易來到沈

廷煜跟前之後,橫眉問他:“在哪裡?”

昏暗中的沈廷煜似乎很淺地勾了下唇角。

被鎖鏈靠著的雙手,拳頭握得很緊。可除了稍顯沉重的呼吸,他語氣和表情卻看不出異樣,不緊不緩地回答了徐清然:“在我外衫底下,後側方有個暗袋,我收在裡面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可能需要上將自己動手取一下。”

徐清然死死盯著沈廷煜的身體。

內心像是有兩個小人在交戰,一個懷疑這是沈廷煜逼迫他靠近的計謀,另一個正在極力為這個曾經標記過他的男人辯解。

但身體的不適越來越嚴重,往外擴散的信息素也越發濃烈。

他抬眸對上沈廷煜那雙深不見底的藍色眼睛,在幽暗的眼神徹底失去理智前,還是選擇動手。為了取得沈廷煜說的抑製劑,他不得不親自替他解開套在他身上的那件長袖外衣。

動作間,倆人再次陷入安靜。

唯有時不時發出碰撞的金屬鏈子聲響,提醒著它們所束縛之人內心的不平靜。

徐清然將信將疑伸手,果真在沈廷煜指示的位置摸到了像是抑製劑的東西。

探取抑製劑的動作,莫名有種主動環抱對方的錯覺。也致使他身上帶著些許櫻桃甜味的玫瑰幽香,如潮湧般瞬時傾灌到沈廷煜懷中。

沒注意到沈廷煜微微一滯的呼吸。

他垂眸看了像是靠在他懷中的人影一眼,用力彆開了想要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指尖狠狠掐進掌心裡,想借著外界刺激的分散他逐漸被撩撥起的欲|念。

簡簡單單取個東西,漫長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

蔚藍帝國徐上將,是個雷厲風行的。

確認抑製劑的位置後,直接抽出隨身攜帶的防身用短匕,劃破包裹著藥劑的暗囊,取出來後迅速又嫻熟地將它注射到自己身上。

直到注射完畢,才聽見頭頂上方的人輕笑問:“上將,你就不怕所謂的抑製劑,是我騙你的毒|藥嗎?”

聞言,徐清然眼神猛地一凜,抓住藥劑的動作也是僵了僵。

——讓他有這麼激烈反應的原因,倒不是確認中了沈廷煜的圈套,而是驀然意識到自己大意了。沈廷煜作為敵國人員,跟他隻不過有那麼一次的接觸,他卻對他提供的抑製劑沒有任何防備。

徐清然有些頭疼。

肯定是Omega這該死的發|情混亂,隻想著趕緊處理好的念頭影響了他的警戒性。

懊惱之際,又聽沈廷煜略顯慵懶的聲音接著說:“放心,這是真的抑製劑。”

“不過上將,不是每個Alpha都跟我一樣善良,下次一定要多加注意呢。”

徐清然抿著嘴,沒有回話。

抑製劑很快就發揮了它的作用。

徐清然身上被強製催發的異常終於緩緩得到壓製,信息素也不再跟開閘了般四處溢散。隻是通風口的運作陷入遲緩狀態,空氣中殘留的味道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消失,他還是跟沈廷煜拉開了距離。

沈廷煜忽然說:“對了上將,我有個問題從剛才見面就想問了。”

徐清然雙手抱胸,抬眸之際,聽到對方輕笑問道:“你身上,為什麼會有和我信息素一樣的味道???[]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沉默。

又是沉默。

好巧不巧,徐清然沒預料到今天會有急事來見沈廷煜,出門前家裡確實剛又把定製香給點上。

他選擇嘴硬回答:“少自作多情。”

“你身上什麼味道,香料店找不找得到你心裡沒點數嗎?”

沈廷煜微笑著沒有應話。

黑暗中,那雙眼睛的視線於此刻卻似乎顯得特彆清晰,看得徐清然有些不自在。

沉寂間,他轉移了話題,又問出最開始的問題:“所以,你一個Alpha身上為什麼會有抑製劑?”

沈廷煜在長達十秒的沉默後,才回答:“因為五年前,遇到了一個在需要的時候找不到抑製劑的Omega。”

“以防萬一下次再遇見時,他又會碰上在需要的時候抑製劑丟失的情況,我貼心地為他準備了。”

徐清然:“……”

沈廷煜笑得兩眼彎彎:“上將,你說我是不是很有先見之明?”

徐清然:“……”

服了。

怎麼聽起來,好像他才是那個蓄意勾引的人?

徐清然沒好氣說:“對你們Alpha而言,貌似沒這個必要。”

“反正遇到發情期的Omega,你們隻需要在對方身上做標記就行。相較於被標記的Omega,不過是簡簡單單動動嘴,再過分點就出點力氣動動下半身,不就能強製解決問題了嗎?”

說著,他諷刺輕笑:“不管什麼樣的結果,於你們Alpha而言不會有任何損失和傷害。”

空氣中幽甜勾人的信息素,好像淡了一點點。

沈廷煜回應道:“你說得對。”

“但是對我來說,標記這個行為是要雙方達成一致認可才能進行的事。”

徐清然聞言,動作一頓。

又聽不遠處的男人接著說:“那是我喜歡的Omega,我想要跟他談一場好好的戀愛,而不是僅僅建立在欲望之上的關係。”

“所以,就算隻是臨時標記,我也不希望是在混亂和被強迫的情況下完成。”

“他如果希望我這麼做,那我就會標記他。如果他不願意,我隨時能有他需要的抑製劑替他緩解情況。”

“畢竟對於喜愛的人,就要給予最基本的尊重和克製,不是嗎?”

沈廷煜說完這些話之後,牢房裡又陷入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

一直到供電恢複,通風口驅散了空間裡的氣息,監控逐步重新啟動的同時,早在外面焦慮多時的軍衛人員也紛紛持著武器湧了進來。

直到進入空間,才從空氣中殘留的那丁點氣息確認他們在外面感應到的情況,確實是真實的。

牢房雖然處於多重保護

空間,但當一名頂尖的Alpha和Omega的信息素被迫釋放時,隔著距離也能叫同類們有所感知。隻是進來後牢裡的情況出乎意料的和諧,徐清然的模樣明顯是失控得到了抑製。

即便眾人預想中的糟糕情況沒有發生,徐清然還是在軍衛們的護送下,被要求去進行檢查。

徐清然的反應還挺平靜,直接就跟他們走了。

直到離開,也沒回頭去看牢裡的人一眼。

仿佛和對方,隻是碰巧被短暫困在同一個地方的陌生關係。

·

“結果出來了,報告顯示的都是陰性。”

官方研究院內,徐清然身上信息素的檢測很快就有了結果。

手持報告書的中年醫生一板一眼的,表情嚴肅冷淡地向負責接送徐清然的護衛人員彙報著檢查內容。護衛們還沒反應過來,跟在他們身邊表情高傲的官臣就不敢置信地搶過他手裡的文件,不敢置信:“竟然是陰性?!”

也許是結果太出人意料,他沒忍住脫口吐槽:“這都已經確認徐上將剛才確實經曆過……那樣一個狀況,牢裡還是不受控製的成年Alpha,怎麼可能什麼都沒發生?”

聽到這句疑問,醫生眼神瞬間變得凜冽。

厲聲回問:“左大臣這是質疑我的公正性和信用?”

他們現在所處的研究院是王宮禦用醫院,進來的人都是非富即貴,或者頗有身份的大人物。

包括被眼前這位被拉來給徐清然做檢測的副院長,也是國內頗有權威的大醫生,從死神手裡搶回了不少人,當初還是陛下再三請求他才願意留下來。

饒是大臣,也不敢真把人給得罪。

趕忙賠笑解釋:“那必然不會不會,我隻是下意識對徐上將的能力,感到有些驚訝。”

提起徐清然,嚴肅的大醫生神情緩和了幾分。

目光也隨之露出欽佩:“徐上將確實是我目前為止,見過最特殊強大的Omega。再說,徐上將那麼仔細謹慎的一個人,隨身攜帶抑製劑不是很正常嗎?”

“是,是。”

中年男醫生正要離開,才邁出一步,忽然又回頭詢問那名低頭對著檢測報告嘖嘖稱奇的大臣:“對了,牢裡的那個Alpha是什麼人?”

大臣聞聲抬頭:“啊,好像是上次在絕地交戰時,我軍從紅月那裡擄回來的人質。”

“紅月的人?”男醫生蹙眉思索,最終淡聲評價了一句,“那真是可惜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大臣一人在原地,滿頭霧水思考他這句話的意思。

與此同時,醫院頂層的某會客室。

金發青年正彎腰將一杯咖啡端到沙發上坐著的男人面前,嘴裡還在念叨:“哎呦喂,兄弟你可真牛啊。”

“發|情期和一個Alpha共處一室還能全身而退的,真是少見。”

徐清然道了聲謝,順勢端上飲料送到嘴邊。

抬眸透過杯子裡散發出

的霧氣,看見穿著醫生袍的金發青年一屁股坐到他對面的位置,雙手插兜癱在沙發上說:“我聽說那個Alpha還是個特殊的,見到Omega會發瘋。”

“欸,巧了,你也是遇到Alpha發瘋就會動手的狠人。”

“看樣子,那個人質是不是又被你揍得落花流水了?”

徐清然沉默著,眨眼就把咖啡喝沒了半杯。

重新把杯子擱回杯托,他才淡聲回答:“沒有。”

“對嘛,我就說……啊?沒有?”

青年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你沒揍人,還是他沒對你的信息素有反應?”

眼前的人,算是跟徐清然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叫金泉,是個Beta。

他不僅僅是蔚藍帝國的三王子,同時也是這家院裡年輕優秀的醫生,母親家族那裡的人多數也都是參與醫學研究或科研人員。比如這家院裡的副院長,就是他表舅舅。

徐清然看了看他,難得輕笑:“有反應。”

“但是沒對我動手。”

末了,他又補充:“抑製劑也是他給我的。”

金泉仿佛聽到什麼難以置信的事情:“哈?”

徐清然解釋:“我原本就不在發|情期,加上出門匆忙,一時忘了帶。”

“不是,他一個Alpha遇上你發情期不發狂就算了,竟然還隨身準備Omega專用的抑製劑?”金泉說著,表情瞬時變得有些怪異,“這位Alpha該不會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吧?”

“比如喜歡Alpha或是Beta之類……”

徐清然漫不經心回應:“他就是我五年前,在絕地遇到的那個Alpha。”

“……啊?”

金泉又是一愣,震驚道:“你不是說那個Alpha已經死了嗎?”

作為徐清然在這個世界上最信任的朋友,金泉是除他和沈廷煜兩個當事人之外,唯一還知道這個秘密的了。主要徐清然當時第一次經曆那樣的事情,回來後總歸有些不舒坦,請他私底下幫忙做個檢查確認才順便把事情告訴了他。

徐清然揉了揉額頭:“我也沒想到他在那樣的情況下,竟然還活了下來。”

金泉想想,意識到什麼之後更震驚了:“等等,也就是說你倆是相互吸引的關係。”

“就這種情況下你這個Omega忍住我接受了,他一個天生占有欲和獸|欲那麼強大的Alpha竟然沒強行對你進行標記??”

“你倆變|態啊?”

徐清然沒有回話。

他在會客室裡待了半小時左右。

直到偷閒的金泉被幾通電話喊回去工作,他才準備一起離開。

臨走前,金泉忽然一本正經叫住他,猶豫半晌還是提醒:“清然啊,我知道你因為體質原因無法接受任何Alpha的標記,但你長期依賴抑製劑也不是辦法。”

“抑製劑的副作用你不是不清楚,再繼續下去你身體會受到影響的。長期

使用抑製劑的Omega最後鬨出信息素紊亂,藥劑都起不了壓製效用的情況你也見過。”

“當年好不容易有這麼個例子出現,我原本還在為他的死去惋惜。”

“現在人既然還活著……雖說是敵國的家夥,但偶爾有需要你去借一下人家的臨時標記,也總比一直用抑製劑好。”

徐清然無語:“你就不怕我讓人給坑了?”

金泉糾結:“大不了……大不了事情被帝國發現後你就叛個國吧,你這麼厲害,我覺得紅月那裡肯定會要你的!”

徐清然被氣笑了,抓起沙發上的坐墊就對著他砸去:“神經。”

“叛國這種事是可以隨便說的嗎?”

“那也總比我眼睜睜看著你自毀下半輩子去送死要強!!”金泉眼疾手快抓住坐墊,大聲說完這句話後就腳底抹油似的跑了。

徐清然又獨自在屋裡待了幾分鐘,才整理好衣服面無表情推門走出去,離開了這個地方。

回到自己的彆墅,已經是天黑的時候了。

屋裡依舊冷冷清清。

客廳裡的香已經燒完了,一回來又被沈廷煜身上相近的香味包裹,徐清然心情分外複雜。

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去洗了個澡,換上睡衣邊擦著頭發邊來到客廳那設計古典的木櫃前,拉開了中層雕花的抽屜。

裡面擺著一托盤的香盒。線香、盤香還有塔香等各種形態的都有,全都是那款定製龍涎香。他眼神死死盯著裡面的那堆香,全部堆放在托盤裡後把它們端起,就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踩著板子打開了桶蓋,連帶著托盤,面無表情地把它們全倒了進去。

剛剛被清理得乾乾淨淨的垃圾桶,又堆起了些許雜物。而清理完東西的人看都不再多看一眼,直接走了。

似乎一點都不覺得留戀。

這麼做的結果就是,徐上將在床上翻來覆去一整晚。

最後頂著一雙烏青的眼睛,帶著一身戾氣起床。

清早,勤懇的機器人端著熱騰騰的早餐,在彆墅走廊上呼嚕嚕經過,往餐廳的方向走去。

途經某個垃圾桶,見到自家主人正在那裡彎著腰,一個接一個把昨天剛丟掉的東西從裡面撈回來。

連著托盤一起。

機器人不明所以,選擇禮貌打招呼:“徐先生,早上好。”

“早。”徐清然聲音懨懨的,沒有回頭看它。

他抓著垃圾桶裡撈出的最後一個小方盒,抿著嘴收緊了手指。

煩。

‘那是我喜歡的Omega。’

‘對於喜愛的人,就要給予最基本的尊重和克製,不是嗎?’

牢獄裡,沈廷煜說過的話又下意識在他腦中回憶。

低沉的嗓音猶如還在耳畔,徐清然面對著垃圾桶,耳尖莫名熱得有些發紅。

這是在表白嗎?

說什麼想要好好談一場戀愛,沈廷煜到底有沒有認清他倆的立場和關係

徐清然討厭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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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不得不承認,沈廷煜跟其他的Alpha相比,確實沒那麼討厭。

也就是少了那麼點。

況且——不管他在牢房裡說的那些是不是真心,能說出這樣的話來,起碼已經超越90%的Alpha。

徐清然跟自己生氣的當兒,蔚藍帝國王宮這裡也在討論著和紅月的交戰情況。

王座上的男人不吝嗇誇讚著他手下的得力戰將:“尤其是徐上將,戰事相關的事情隻要交給他,果然就能令人放心。”

英俊的金發太子點點頭:“已經安排好人去跟紅月談判了,他們那裡同意把上次從我們這裡抓走的人交換回來。”

穿著寶石藍服飾的國王陛下滿意地笑了笑,旋即又問:“對了,地牢那個特殊的Alpha呢?”

“紅月那裡有沒有說,願意付出什麼樣的代價把人贖回去?”

太子神色略有些為難。

搖頭回道:“對於那個Alpha,紅月在聽見我們要用嚴苛的條件交換之後,就暫時沒有把人接走的打算了。”

國王疑惑:“難道是我們猜錯了?”

“那個Alpha對他們來說,其實沒有我們以為的重要?”

“不清楚。”太子回道,“但他們反應也是挺奇怪。”

“對於我們不願意把人歸還,那使者不僅不著急,還一副等著看熱鬨的表情提醒,說我們想把人收著他們沒意見,可要是發生什麼意外,要我們自行承擔後果。”

國王想起牢獄那裡前段時間傳來的消息:“是指,他會受到Omega刺激的事?”

雖然情況特殊,但除了造成一些騷亂之外,似乎也沒鬨出太可怕的事情。

“聽說,他還特彆聽咱們徐上將的話?”

太子回道:“確實是牢獄那裡請來了徐上將幫忙,才把事情穩定下來。”

說完,見國王低頭沉思,表情有幾分擔憂,他接著詢問:“父親這是擔心徐上將和對方會有什麼對我們蔚藍帝國不利的關係?”

徐清然確實是他們蔚藍帝國強大的利刃之一。

他們慶幸和喜愛著他的存在,同時也忌憚著他。畢竟像這樣的一個人有朝一日要是反叛,對他們而言肯定是一記重擊。

太子因為金泉的原因,和徐清然也算是有些許的交情。

安撫道:“我和三弟認識徐上將那麼久,他什麼樣的性格和脾氣都清楚,骨頭硬得很。我想,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不會做出背叛蔚藍帝國的這種事。”

“再說,全國哪個Alpha不怕他?”太子說著就笑了,“他發起狠來,連我都不放在眼裡呢。”

“所以他能製服紅月的Alpha,不是很正常嗎?”

“況且醫院那裡也給出了檢測結果,證明他沒有被那個Alpha標記——我想,如果他們之間真的相互吸引或者有什麼貓膩,在那樣的情況下,應該沒有哪個Alpha和

Omega能忍受得住幾個小時的共處一室吧?”

蔚藍國王聽著似乎覺得有道理,立刻就接受了這個解釋。

與此同時,紅月那裡的宮殿,國王陛下和他的孩子們也在討論沈廷煜的事。

“雖然知道除了那孩子自己,沒人能傷得著他,但把他一個人丟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還被屈辱關在牢獄裡,多少還是有些於心不忍……”紅月國的皇帝擔憂著自己的孩子,頭上好像都多了幾根白發。

“蔚藍的人也是狡詐。”

“我們都已經裝作這麼不在乎了,他們還是沒有放人的打算。”

惆悵間,派出去執行地下任務的使臣回來了。

皇帝急忙問他:“結果怎麼樣了?我們在牢獄裡設計的意外,有沒有給蔚藍那裡帶來什麼麻煩?”

所謂的意外,指的是牢獄中的斷電。

事實上,給徐清然製造出跟沈廷煜困在同一個地方,並且提前進入發|情期的事件,其實是出自紅月安插的人員手筆。就像蔚藍對他們有一定的了解,紅月對蔚藍也做足了調查,自然不會不知道他們有個強力的Omega上將。

尤其這位上將最近是越戰越勇,新上任領軍作戰以來,紅月就沒能從蔚藍那裡討到多少好。這回還迫不得已,必須把前段時間抓回來的人質歸還,原本討論的另一個交換計劃直接作廢。

甚至沈廷煜還被他們給帶走了!

面對皇帝期期艾艾的詢問,使臣硬著頭皮回答:“……回陛下,斷電意外結束之後,牢獄裡……無事發生。”

此話一出,宮殿裡的皇帝和底下幾位王子公主都齊齊陷入沉默。

最後是二公主不敢置信開口打破寂靜:“你說那個Omega在跟沈廷煜那小子同處一室幾個小時後,沒有對著人家發瘋,沒有動刀見血?”

“……確實沒有。”

“蔚藍帝國那位徐清然上將完整無損從裡面出來了,而且經過帝國皇家醫院公正檢測,也沒在他身上測出七殿下的信息素。”

簡直不可思議。

三王子摸著下巴思考:“難道是我們獲取的信息有誤?”

“那個傳聞中很厲害的Omega上將真實身份其實就不是O,是蔚藍帝國放出來欺騙我們的煙霧彈?”

“都傳了那麼久,而且這種事也隱瞞不了,他們應該沒必要這麼做。”二公主否定道。

使臣拱手彎腰又道:“徐清然的Omega身份確實不假,但據說他也是個特殊的。”

“而且……而且蔚藍牢獄那裡的人都在說,七殿下確實對蔚藍的Omega產生過激烈的排斥反應,為此還又傷害了自己。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卻對那位上將格外順從。”

這話一出,皇帝瞬間氣得怒拍王座扶手起身:“豈有此理!”

“他們蔚藍什麼東西,憑什麼讓我這寶貝的孩子乖乖聽話?!是不是他們用了什麼手段,強行控製住了他的精神?!”

其他幾個兄弟姐妹也

頗為同意這個觀點,紛紛憤怒討論,揚言要直接闖入蔚藍的王城把人強搶回來。

卻不想使臣的腰彎得更低了。

微微抬起的手都在顫抖,解釋:“根據探子回報,蔚藍……蔚藍那裡沒有對七殿下動用什麼特殊手段。”

“還有……還有……”

幾人見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急忙催促:“還有什麼,你倒是說!”

使臣低頭繼續:“先前探子就找機會悄悄接觸過七殿下,想要裡應外合把他救出來。”

“可是七殿下,拒絕了。”

“他好像……還不想回來。”

·

時日匆匆。

蔚藍和紅月兩批人質的交換,算是順利在絕地完成了。

原以為兩國新一輪的交戰,很快又會開啟。

偏偏這次幾個月過去了,遲遲都還不見兩方有任何動靜。

當然,最為疑惑的還要屬蔚藍方。

畢竟這些年,大多時候都是紅月那裡先準備好,主動發出戰鬥的信號,他們才會應戰。這次紅月沉寂了那麼久,他們都開始感到緊張,就怕對方暗中憋個大的。

殊不知紅月那裡隻是在等著接他們的七殿下回來,深怕他一天還在牢獄,亂開戰的話會給他帶來麻煩。

偏偏沈廷煜這裡,全然沒有想回家的打算。

他在牢獄裡的日子,過得可是越來越滋潤了。

徐清然每隔一段時間都會來見他。

算得上是被強迫的。

沈廷煜總會在一些讓人預想不到的情況下發個瘋,牢獄裡的人深知拉不住,到後來隻要他一有狀況就會打電話喊上沒有任務在身的徐清然幫忙處理。

徐清然也知道這其中也有沈廷煜的刻意為之。

終於某個月實在受不了那種,剛準備吃飯或洗澡或睡覺被通訊響聲打斷的日子,裹著一身寒意踏進他牢房,又掐著他脖子警告:“我每個禮拜都會定時過來,你彆再給我在不正確的時間點發神經了。”

徐清然每一次動手,下的都是重手。

沈廷煜卻聽得開心地笑了,彎著眼睛,聽話且溫和地回應:“好。”

在那之後,沈廷煜真就不胡亂發瘋了。

即使有的時候確實受到外界刺激,他還是忍耐了下來。

徐清然是怎麼知道的呢?

因為偶爾過去,會見到他身上多出一些新鮮的傷痕。牢獄裡沒有什麼人敢輕易接近他對他動手,能在他身上弄出新傷的,也就隻有他自己了。

徐清然默默看著,沒有評價什麼,仿佛沒察覺到一樣。

去見他時,倆人大多也隻是相顧無言,在牢獄兩個角落遙遙相望。徐清然現在還會把手機帶上,提前下載視頻,在裡面觀看打發時間。

不過,沈廷煜總是會主動開口打斷他。

“上將現在在我面前是越來越不遮掩了,每次來見我都帶著那一身香味,是在考驗我的耐心和定力嗎?”

徐清然頭也不抬:“閉嘴。”

“上將,我覺得我今天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大姨夫來了。”

“能給我一個和善的擁抱嗎?”

“可以給你。”

徐清然冷淡回應:“但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是真正的來大姨夫了。”

“上將,你今天怎麼不點香了?”

“是已經對我的信息素感到厭倦了嗎?”

徐清然橫眉更正:“都說了那不是你的信息素。”

以及,誰出門做清掃異獸的任務還有這樣的閒情雅致去焚香?

後來,徐清然覺得這個Alpha是真的聒噪。

偶然一次遇見他比較安靜時,是恰好廚房那裡來給他送食物。嘴上忙著,自然沒空再吵他。

所以,徐清然接下來去見他都專挑飯點。

就是廚房那裡來送飯的人每次遇見他就會像見到救星一樣,說廚房忙得很等各種借口,禮貌地請他幫忙帶飯。

到最後,給沈廷煜喂飯這種事竟然要他一個上將來做。

簡直瘋了。

這事情的結果,最開心的人非沈廷煜莫屬。

徐清然伺候了他幾次,每次給他喂飯都要對上他那明示般的幽深眼神,他就算再淡定被那樣侵略十足的眼睛盯著,都會覺得不自在。

最後跟獄長討論半天,認為沈廷煜在獄中的表現還算老實,認為可以稍微鬆點他的束縛。

至少讓他雙手能夠大幅度活動,自己吃飯。

獄長猶豫再三,答應了。

——主要廚房那裡的人也反饋了好幾次。

這天,徐清然隻進來給沈廷煜送了飯。

態度一如既往的冷淡,把飯盒交到他手裡,難得沒有監督他老實吃完,就準備離開了。

面對沈廷煜疑惑又有些無辜的眼神,他冷著臉無情道:“帝國那裡有工作等著我。”

“我跟你不一樣,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在這裡享受清閒。”

想起今早接到的指示,他在離開前又提醒沈廷煜:“吃完這頓飯,你稍微準備一下吧。”

“後天晚上,紅月那裡的使臣就會來接你回去。”

“在你離開前,我就不來看你了,給我老實安分待著。”

蔚藍跟紅月僵持了那麼久,也沒從沈廷煜身上研究出什麼所以然,紅月那裡對這個人質就跟遺忘了一樣,完全沒有提起。考慮到這人留著導致牢獄眾人戰戰兢兢,浪費食物空間不說,還要占據他們徐上將的部分時間,王宮那裡最終決定把他作為跟紅月易物的條件之一,一並送回去。

沈廷煜端著飯盒,裡面的食物和幾個月前剛入獄那會兒相比,不知不覺中好像豐盛了不少。

他低頭看了眼,沒有大吵大鬨,很平靜就接受了這個結果。

對著徐清然離開的身影微笑:“好的,我知道了。”

徐清然撐著身體回家時,臉色都白了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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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極致的忍耐,早已布滿冷汗。

關上門後甚至沒有走到沙發的力氣,直接背靠著大門蹲坐在地,雙手撐著頭緩解身上的不適。

一分鐘後,口袋裡的手機響了響。

他頂著吵鬨的鈴聲,慢吞吞把手機取出來接通,放在耳邊。

開口的聲音,平靜得叫人察覺不到異常:“哥,找我什麼事?”

對面傳來男人爽朗的聲音:“也沒什麼,就是爸媽今天說你好像好久沒回家了,想問問你這周日有沒有空,回家一起吃個飯呀?”

周日。

恰好是沈廷煜回國的時間。

他輕呼了口氣,回道:“下周吧,這周不太行。”

二哥疑惑:“為什麼?我問了軍部那裡的人,他們說你這周末休息啊?”

徐清然靜默幾秒,說:“我身體不太舒服。”

“下周吧。”

他二哥聽完,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

隔著手機,似乎都能看見他皺眉擔憂的模樣:“怎麼回事?你特殊期不是早在半個月前就結束了嗎?這會兒時間都還沒到,怎麼又……”

徐清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分化得挺早。

自分化以來,幾乎就在使用帝國現在大家普遍在用的抑製劑。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具身體已經感受過信息素的抑製,還是使用的時間長了,效果在他身上越來越不顯著。

但他更偏向是因為沈廷煜的出現所導致。

比如今天他出門前明明才用了一支抑製劑,結果隻是去見了一下沈廷煜,回來又失效了。

他想過要找金泉拿更昂貴更特殊更有效果的抑製劑,但金泉拒絕他了。

因為那種抑製劑是近幾年才研發出來的新品,還在不斷改進和完善的階段。雖然效果很好,但相對的副作用也更大,說不定還有削減壽命的風險,所以他說什麼都不願意給他用。

徐清然沒辦法,這幾天隻能先把自己再關屋裡,等發|情期過去了再去找金泉做個檢查,想想有沒有其他的辦法好了。

迷糊中,徐清然憑借意誌力回到了臥房,無力癱倒在床上。

空氣裡,Omega的信息素正在瘋狂蔓延。甜甜的幽香鋪滿整個空間,此時此刻要是有Alpha誤闖此地,恐怕立馬就會陷入失控,恨不得能立刻把人給標記上。

正常情況,徐清然不擔心。

畢竟發狂的Alpha隻會增強他反抗的戰鬥力。

偏偏這回勾起他欲念的,是沈廷煜的信息。

他隻能像個正常的Omega,無法抑製被吸引和柔軟下來。

沈廷煜。

想到這個名字,徐清然又微微睜開了眼睛。

其實,他真的不討厭這個無時無刻,都給予他足夠尊重和獨愛的Alpha。

但很可惜,他是紅月的人。

隻要兩國恩怨不結束,他這輩子寧死都不可能接受他的喜歡。背叛帝

國這種事情,他辦不到。

他想?[]?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沈廷煜應該也是這樣的性格。

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告訴了他。

徐清然想著,昏昏沉沉又閉上眼睛睡了過去。

隻有濃烈的信息素,在空無一人,防禦森嚴的彆墅裡蔓延。

他這一渾渾噩噩,便是三天。

期間貼心的機器人還給他把食物送到房裡供他食用,哪怕沒什麼食欲,但秉持著食物已經做好不想浪費的習慣,他還是艱難爬起來花上很長的時間把它們吃光。

原以為休息幾天就會好。

沒想到第三天夜裡,依然是難受得很。

徐清然覺得他自己現在就像是受困於沙漠裡的饑渴人員,渴望得到某種東西的安撫。

他知道是什麼,但強烈的意誌和心理的抵觸讓他想要從它身上剝離。

偏偏越是反抗,夢裡就越是纏繞。閉上眼睛,連覺都睡不安穩,做的都是五年前沈廷煜在那棵枯樹下,低頭標記他的夢。動作有些猛烈,卻又極力克製著衝動,儘可能不讓他感受到痛苦。

所以哪怕是幾年後在他這裡留下的,都隻有舒爽的回憶。

隻是因為這幾個月間的接觸,夢裡的男人與五年前相較,似乎又有了點變化。

比起多年前的沉默,多了些許的聒噪。手搭在他後脖子被啃咬的周圍輕捏,企圖舒緩他那丁點疼痛,側頭靠在他耳邊,上將上將地輕喚著他。

如同情人間的低語,那樣牽纏。

真吵。

徐清然沒忍住在心裡抱怨。

然而那樣的聲音並沒有消失,反而在朦朧中變得越發清晰。

最終逐漸化作實聲,落在他耳邊:“上將。”

徐清然皺著眉睜開了眼睛。

臥房的壁燈還在眼前微微晃動,身下的床依然是如此柔軟舒服。

但身上包裹著的另一道溫度,卻陌生得清晰。他驀地一驚,剛要掙紮,又聽見耳邊的那道聲音說:“上將,是我。”

……沈廷煜?!

更震驚了。

他想要起身,可身體卻還是沒什麼力氣。

身上那羞恥的異常感覺不僅沒有消失,反而好像越來越嚴重了。

察覺到沈廷煜隻是扶住他,並沒有對他做出什麼事情。

他暫時放了點心,警惕詢問:“你怎麼會在我家?”

床頭櫃上的電子時鐘,恰好顯示著今天的日期。

已經是周一淩晨了。

這應該是沈廷煜跟著紅月來的人,被接回紅月國的時候。

所以,他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沈廷煜扶著他,拇指輕輕抵靠在他有些乾燥的唇邊。

低頭看著他,輕笑:“那天你走之後,總覺得你看起來不太對勁。實在不放心,就過來查看了。”

徐清然抿嘴,不是很甘心。

他心想,他明明已經隱瞞得那麼好了,沈廷煜是怎麼看

出來的?

他很快就得到了解釋:“上將對我雖然一直都是很冷淡的樣子,但實際上是個很心軟的人呢。”

“你知道我喜歡你,還對你好。”

“就算工作再忙碌和厭惡我,也不會就那樣直接離開的。”

徐清然沉默許久。

隻憤憤憋出一句毫無殺傷力的:“你少自作多情。”

沈廷煜果然毫不在意,還漫不經心評價了一句:“看來,抑製劑已經開始對上將失去效果了。”

徐清然聽得來氣:“不都是因為你嗎?”

沈廷煜笑著認了錯:“是我不好,非常抱歉給你帶來了痛苦和糾結。”

徐清然就是個吃軟不吃硬的。

遇到跟他吵架威脅他想跟他打架的人,他能像瘋狗那樣咬回去。這要是遇到凡事都那樣順著他,還能各種給他順毛的,他真是半點氣都撒不了。

隻能側對著不知道怎麼突破他彆墅防禦,從高樓窗戶翻進來的男人,不發一語。

信息素如此濃烈的空間裡,本該被欲望支配的Alpha卻努力忍住了。

愣是沒有趁他昏睡時動手,反而還把他喚醒。當真像是他在牢獄裡說過的那樣,對於他喜愛的,想追求的Omega,不管在什麼樣的環境下,他都會努力給予尊重。

五年前受傷的時候是這樣。

五年後四肢健全身體健康的情況下,依然如此。

“上將,我馬上就要離開蔚藍帝國了。”

“所以在我離開前,你需要我再幫你一次嗎?”

徐清然沒有看他,隻是冷聲反問:“如果我拒絕呢?”

沈廷煜深深凝視了他一眼,縱然全身上下都在叫囂著不舍,企圖奪走他的理智逼迫他獸性大發。

但他還是溫聲回答:“雖然我會替你感到擔憂,但我會尊重你的一切決定。”

說完,房裡很長一段時間沒再有人說話。

沈廷煜跟徐清然相處下來,對他的脾性早有一定的了解。

所以把原本蜷縮橫躺在床上的人安置好,替他蓋好被子就準備離開了。

畢竟再拖下去,饒是他有再強大的意誌力,也無法保證能不能堅持到最後。

才起身離開,手腕忽然被被子裡伸出來的手給抓住。

“標記吧。”

徐清然低聲說道。

掌心的溫度很是灼熱。

床上人的說話聲太輕,沈廷煜沒怎麼聽清楚:“嗯?”

徐清然也不覺得難以啟齒。

平淡的,努力提高聲量又重複了一次:“標記我吧。”

房裡又是一陣安靜。

沈廷煜注視著那個隻露出半顆腦袋的人,眼瞼輕垂,笑問:“是想要暫時標記,還是永久標記?”

徐上將沒有回話。

而是鬆開抓住他的手,慢悠悠摸向床邊的桌櫃,拉開抽屜抓出裡面的銀閃閃的鋒利刀子後淡聲說:“你敢永久標

記試試?”

沈廷煜又笑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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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人耳朵微微發癢,才聽他說:“明白了,上將。”

燈光昏黃的房間裡,很快又響起了低低的聲音。

聽起來有些痛苦,又帶著些許的愉悅,複雜交織。同一時間,另一股獨屬Alpha的強勢信息素,也在房裡炸開。舒緩安撫著滿屋子焦躁的Omega信息素,逐漸與其相融。

雙方似乎都得到了滿足。

徐清然再次蘇醒,屋外已經天亮了。

他平躺在床上,意識雖然逐漸恢複清晰,卻仍有一種分不清真實和夢境的錯覺。

直到感知到了脖子後方還殘留的輕微刺痛,伸手撫摸到上面的紅腫,才確認夜裡發生的事情不是幻覺。

……所以沈廷煜那家夥,到底是怎麼跑進他家的?

他離開那麼久,紅月的隊伍沒發現他的失蹤嗎?這要是弄不好紅月那裡指不定還會斥責他們反悔,繼而引發另一場爭鬥。

徐清然清醒後第一時間就檢查了手機通訊。

雖然有信息和未接來電,但都是關心他的家裡人和朋友。官方那裡的通訊,倒是沒有。

沒有的話,就意味著沈廷煜和那些跟紅月交換的物品離開得很順利。

他坐在床邊,下意識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脖子。

身體現在就是一個吃飽饜足的精神狀態,所有的不適神奇消失。他沒忍住想,上一次沈廷煜咬那麼一下,他五年內繼續使用抑製劑都沒什麼問題。

這次讓他咬一咬,再撐另一個五年應該沒什麼問題?

隻要不見面,肯定沒問題。

看沈廷煜原先被送來的樣子,想來回去之後大概率也是被繼續收押的命運。

他們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見面了。

——徐清然是這麼想的。

但沒想到重逢的那天,來得比預料中的迅速。

那是,距離標記日子後,兩個月左右的時間。

毫不意外,剛剛平靜和諧一段時間的兩個國家,又在絕地打了起來。

這次的戰鬥蔚藍這裡還挺嚴肅對待,畢竟紅月前段時間那麼反常,他們都覺得紅月偷偷藏了個大的等著他們跳坑。但是打下來,卻發現對方並沒什麼異常。

非要說有什麼不同,那就是他們領軍的多了個人。

對方是個Alpha。

之所以會在一群Alpha裡被特彆注意,是因為他的實力非常亮眼,簡直出類拔萃。作為常年和紅月軍隊對抗的,大家很快就察覺到對方陌生的身份。

不過戰場這種變幻莫測生死難料的地方,陣營多出個人倒也挺正常。

如同當年徐清然作為蔚藍秘密培養的‘利刃’,後來以上將身份重返戰場時,也給紅月帶來了不小的衝擊。

作為蔚藍這裡強大的將領,徐清然必不可免要跟那位Alpha對上。

他在戰場上一直都是冷血無情的殺手,面對敵

軍,向來是招招狠戾直逼對方命門。而對方新入戰場的那個Alpha在他看來,簡直就跟有毛病一樣,還特彆裝。

畢竟正常人誰會在戰場上,還要戴上那個隻會製造麻煩的面具?

——又不是蘭陵王那樣的美男子。

直到他和對方交手。

對方揮過來的劍挑掉了他的肩甲,而他的劍刃也劃破了對方臉上的面具,連帶著衝擊力挑飛他的頭盔。

面具底下的神秘面孔,終於曝露在眾人眼前。

而那一刻,徐清然似乎知道了那人為什麼要戴面具的原因。

周圍的喧囂仿佛在這瞬間靜止。

眼前那雙湛藍色的眼睛,倒映著徐清然臉上難得沒有掩飾住的震驚。

清風吹動著男人墨黑色的長發。

他微微彎起眼睛,像在對一位老朋友打招呼:“好久不見,上將。”

·

“瘋了,我們那天放回去的那個Alpha,竟然是紅月國的七王子!!”

沈廷煜的相貌,本來就很出眾。

如同他亮眼的戰鬥值,隻一眼就能驚豔許多人,叫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對於那天抓回來的人質,大部分人的記憶清晰依舊。

所以在沈廷煜的真容被眾人發現時,見過他的人第一時間就認出來了。雙方的戰鬥是由沈廷煜先叫停的,也沒有給蔚藍帝國深入追殺的機會,帶著他的大部隊從絕地安全撤離了。

這還是雙方第一次打了那麼不痛不癢,幾乎沒有任何傷亡且短暫的戰。

隻是紅月在撤退時,還很狡詐地劫走他們一批物資和重要的研究人員。也不知道他們從哪裡得到的消息,或許是為了報複他們當初把沈廷煜劫走,就用了同樣的方式反擊。

更巧的是,這群被帶走裡的人就有蔚藍帝國陛下的孩子之一。

同時還是徐清然的好朋友,金泉。

蔚藍的人,隻能抱著滿腹的震驚和疑慮回到軍營,準備探討下一步營救計劃。

“嘶,所以那個Alpha就是紅月這段時間在準備的‘秘密武器’?”

營地裡,所有人都在討論紅月軍隊的事。

“原以為他是一個做錯事的犯人而已,沒想到……不是,紅月是不是有病啊?”

“誰家會像押送犯人那樣,護送自己家的王子?”

“我比較詫異的是,從來沒聽說過紅月還有個七王子啊?不都說紅月的老家夥隻有六個兒子嗎?”

“不過……沒想到紅月的七王子竟然那麼厲害,實力完全不遜色於我們上將。本來就和紅月實力不相上下,他們多個能力強大的人幫助,我們就越艱難。”

“就是說,咱們當初這樣把人放回去,算不算得上是放虎歸山啊?”

此時此刻,徐清然腦袋也是一片混亂。

他辦公桌上擺滿了許多文件,上面都是底下人呈交上來,有關紅月國王室人員的信息。

不意外,那

些早已被他們翻閱多遍的資料裡,愣是找不到沈廷煜的名字。

但有一點,紅月王室成員的姓,確實就是沈姓。隻是全國上下姓沈的人不少,誰都不會在第一時間把他跟王室那裡聯係一起。

這到底,算怎麼一回事!

原本以為那隻是五年前遇到的無名小兵,沒死就算了。

竟然還是紅月的王室人員?而他,兩個月前竟然還讓對方標記了他。

即便隻是臨時標記,徐清然依舊感到了被欺騙般的憤怒。

……所以,沈廷煜做的事說的話,果然全都是謊言嗎?

目的就是要騙取他的信任,以此——擾亂他心緒,讓他無法在戰場上好好發揮是吧?

他越想越氣。

手掌底下壓著的紙質文件,因為他憤怒收起的手,被用力擰成了皺巴巴的一坨。

蔚藍帝國的王宮裡,國王陛下也是才剛知道這個消息。

直接氣笑了:“好好好,難怪他們上半年這麼反常!”

“原來是因為他們的七王子在我們手裡,為了把人弄回去,演了這半年也是難得!”

“這麼大的事情,當初怎麼就沒人發現?”

國王被人將了一軍,自然有些羞憤,沒忍住撒氣道:“把人質抓回來的那些家夥是怎麼辦事的?人是他們劫回來的,怎麼可能會沒發現異常!”

相對的,太子殿下還算明理冷靜:“父親,這也不能完全怪他們。”

“畢竟紅月那樣的運送方式,一般人也不會想到被那樣對待的人會有這麼尊貴的身份。更何況紅月這些年把那個叫沈廷煜的孩子藏得那麼好,沒有對外走漏任何風聲,沒預料到也很正常。”

國王卻有些著急:“你三弟被人帶走了,也不知道紅月的人會用什麼樣的手段折磨他。”

正覺得慪氣,負責調查清楚這件事的臣子帶著消息從外面回來了。

他們急忙詢問:“快說說,紅月那孩子是怎麼回事?”

原來,紅月這個七殿下當初出生時,身體是特彆特彆的虛弱。

差點就夭折了,愣是靠著禦醫從死神手裡搶救了回來。那時候局勢動蕩,與蔚藍祖輩承接下來的爭鬥持續不斷,宮裡宮外都有盯著王室動手的人。

當時國王陛下心疼這個孩子,就乾脆對外放出他已經夭折的消息,秘密交由可信的宮人養著。

好不容易把人養長大,他分化的年紀比預期還比一般人要早很多。

原以為那麼虛弱的孩子會分化成Omega,卻沒想到竟然成了Alpha。不僅如此,他在分化之後完美繼承了Alpha該有的體質和潛力,從前的羸弱瞬間消失,整個人健康了起來。

眼見時機差不多,紅月正打算把他的存在宣告天下時,卻發生了他血刃Omega的可怕事件。

而自那次事情之後,他對Omega的排斥反應來到前所未有的激烈,精神狀態嚴重不太穩定——是放出去,就極度危險的人物。

無奈,在他的狀況得到改善和解決之前,紅月那裡隻能選擇繼續將他瞞下。

像之前為什麼會把他關在籠子裡,在眾多精英Alpha的護送下,以那樣的方式載送,也是為了防止路上偶遇什麼意外情況,導致他控製不住大開殺戒。

這次他會出現在戰場上,似乎是他自己的決定。

紅月那裡也尊重他意見放他出來了,倒是也沒想到,這個秘密才第一次放出來就被徐清然揭露。

“……聽起來還怪可憐。”

蔚藍帝國的太子殿下聽完,不由得評價。

蔚藍的國王沒好氣說:“你弟弟還在他們手上呢!”

太子輕笑:“哎呀,三弟那麼精明一個孩子,肯定不會有事。”

事情討論下來,又有臣子提出疑問:“我們那隊研究人員行蹤保密,紅月是怎麼發現的?”

“該不會是我們內部人員裡,出了什麼叛徒,把消息賣給敵國了吧?”

話題一出,立馬就有人附和:“哎嘖,之前聽說紅月那位七王子被關押在我們地牢時,和徐上將的關係挺親近啊……”

聽到有人把話題拉到徐清然身上,殿內的太子微微笑著,淩厲的眼神卻精準掃到說話人身上,質問:“閣下的意思是,想懷疑我們功績累累的徐清然上將了?”

都知道太子挺護著這位上將。

大家被他這麼一瞪,連忙否認。

卻是此時,外面又帶來了新的消息。

說是紅月那裡來使,想要以他們帶走的金泉那群人為籌碼,跟他們協商事情。

經過安排,王宮裡很快就迎來了紅月那邊派來的使者。

沈廷煜的身影出現在大殿的那一刻,眾人又是一番震驚。下一秒立刻緊張確認,殿裡有沒有Omega的存在。

幸運的是,沒有。

所以沈廷煜的反應還挺平靜,像個正常人。

絲毫看不出他是個精神稍稍有些極端的Alpha。

蔚藍帝國的皇帝見到沈廷煜出現,有些繃不住了。

沉著臉對他說:“你當初被收押在我們地牢時,除了限製你的自由,我們沒有讓人對你施虐,也好吃好喝供養著。我的兒子現在落入你們手裡,我相信以紅月一個大國氣度,應該不會做出那種令人發指的事。”

沈廷煜淺笑:“放心,他人現在很好。”

“我沒有隨意虐待人的癖好,軟禁他,隻是想借他身份方便,幫我謀取一些利益而已。”

王座上的男人聽著他這句話,右眼皮莫名開始跳動。

厲聲問他:“你想要什麼?”

沈廷煜又彎了彎眼睛。

笑得像一隻老謀深算的狐狸。

這廂。

徐清然剛裹著一身寒氣從辦公室出來,就見遠處一名士兵匆匆來到他面前:“徐上將,王宮那裡……有事情請你過去一趟。”

徐清然頓了頓,應聲離開。

達王宮時,皇帝身邊的總管早已在外面等候他多時。

接到他之後也沒告訴是什麼原因?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隻一路引著他往正殿的方向過去。

殿裡,聚集了不少人。

有對他投以些許惡意的目光,有疑惑和敬畏,還有看熱鬨和少數帶著點善意的。

哦。

還有個不應該出現在這個地方的身影,視線熾烈得很。

徐清然當作沒看見,面不改色向陛下行了個禮。

起身時,就見到王座上披著寶藍色披風的中年男人一臉複雜打量他,最後肉疼地撇開視線瞪向不遠處負手悠閒站著的沈廷煜:“不行,你這個要求實在過於荒誕,我不可能答應!”

徐清然抿嘴。

心想沈廷煜應該是帶人來談判歸還金泉那隊人的事情。大庭廣眾下,他是又提出什麼奇奇怪怪的要求了?

這個問題,看熱鬨不嫌事兒大的太子殿下先一步替大家說出來了:“也沒什麼。”

“就是紅月這裡,提出歸還我三弟的要求是,希望你能跟他們這位七王子殿下結個婚呢。”

大殿裡,寂靜無聲。

唯有太子殿下的餘音還在回蕩。

大概這句話的是內容實在過於讓人震驚,徐清然第一次覺得自己被話語給攻擊了。

衝撞得,靈魂都在晃蕩的錯覺。

最終沒忍住化作一聲嗬笑,從他喉嚨間躍出。

他的死亡視線落在沈廷煜身上,冷笑回應:“你想得倒是挺美。”

他胸腔裡還裝著一團被欺騙的火氣呢。

雖然——事情走向跟他預想的陰謀論不太一樣,但沈廷煜到底哪來的膽子敢提這種要求!

沈廷煜笑了笑:“上將要是不答應,你們三殿下可能就要回不來了。”

“抱歉啊。”

“你們也知道的,我是個瘋子。”

“達不到目的,我自己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皇帝眼神瞬間一凜,怒問:“你這是在威脅我們嗎?!”

嚴厲的嗓音剛落下,殿內的侍衛們就立刻抽刀把沈廷煜以及陪他來的使者包圍。

沈廷煜面上不見驚慌。

目光直勾勾盯著不想看他的徐清然,不緊不慢說:“我要是死在這裡,你們要緊的那些人也會立刻陪葬。”

說著,他又笑了一聲:“動手吧。”

第一次談判,就這樣不歡而散。

沈廷煜自然是沒被殺死,也沒被扣押。

隻是蔚藍這裡暫時拒絕了他的要求,強硬把人送出了王宮。

徐清然和蔚藍這裡的人頭疼之際,紅月那邊宮內也是鬨麻了。

兩國原本就是仇敵關係,紅月國王自然不會要提出跟蔚藍這裡人有聯姻關係的要求。

這全是沈廷煜自己做主去跟人家談判的,紅月皇帝收到消息時,差點沒兩眼一黑昏迷過去。

他可真是恨鐵不成鋼:“好好好,小時候擔心

他找不到伴侶精神會越來越糟糕。”

“現在倒好,一找就是蔚藍那裡,還是人家的上將!他哪怕找的是附屬國一個小丫鬟小乞丐我也認了,怎麼就要了蔚藍的人?!”

他們談話的場所是在書房。

沈廷煜父親怒火衝天時,他大哥二姐正在喝茶,反應倒是比他們的父親更能接受一些。

二公主還提醒:“沒辦法啊,誰讓蔚藍偏偏出了這麼個唯一能穩住七弟的Omega?”

“實在不行,咱們親自去跟蔚藍王室那邊談一談?”

紅月的皇帝不能理解他們的悠閒:“你們小弟那麼不懂事,你倆怎麼一點也不慌張?”

二公主優雅地端著茶杯,聞了聞花茶的香味後輕歎:“主要是,覺得有些累了。”

“我們和蔚藍的戰爭,持續一百多年了吧?”

二公主抬起茶杯品茶時,大王子默契接過了她的話:“這斷斷續續的,兩國死傷了多少人,人民也總是過得惶恐不安。這些年,大把的資源和金錢都浪費在戰事上,這樣下去說不定真能讓周邊那些不安分的小國找到機會趁虛而入,狠狠捅我們一刀。”

“我們隻是覺得,要能有個契機停止這場鬨劇,也挺好。”

書桌後面的男人聞言,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顯然,是有開始把這話聽了進去。

紅月國這一任皇帝是個能夠治國的明君,也是個疼愛孩子的好父親。

他沉思片刻,突然問道:“所以廷煜那孩子這段時間在蔚藍待著,日子過得怎麼樣?”

“都在做些什麼?”

問話的皇帝,沒發現他的大兒子和二女兒動作齊齊一僵。

沈廷煜都在做什麼?

那個戀愛腦弟弟還能做什麼,天天像隻花蝴蝶圍著他的目標轉呢。

但是他們不敢說。

·

“哥哥,那個長得很帥的藍眼睛哥哥又來啦!”

大清早,徐清然剛拉開臥室的窗簾,才曬到早晨的陽光,他十歲的小妹妹就推開房門樂嗬嗬跑進來,歡快地跟他說著今天的事。

她脆生生的聲音落下當兒,徐清然也順勢見到窗外遠處,院門外站著的男人。

此時距離沈廷煜來跟蔚藍談判,已經過了一個月。

徐清然回家之後,隻要不工作徐清然總能以各種各樣方式出現在他視線裡,卻又不會在不經他允許情況下擅自給他造成過多困擾,這種煩人又懂事的模樣簡直讓他心情複雜。

為了避開他,他破天荒回到老家。

這可把徐家人樂壞了,連帶著看沈廷煜都順眼了幾分。

尤其他這個天真不諳世事的小妹,還是個不折不扣的顏狗。

小小年紀就已經知道顏值即正義,見到來找他的是這麼帥的哥哥,還責怪他對‘朋友’太冷淡。

徐清然心累。

視線透過窗戶,重新又落到外面那人身上。

即使隔著一

小段距離,兩道視線似乎總能不期而遇。

這一個月來,沈廷煜都會抓準時間來見見他。

也不做什麼,大多時候就像今天這樣,隨機路上見到了好玩的小東西或是漂亮的鮮花,買來放到門前送他。

……沒什麼戀愛經驗的Alpha,追人的技術就是那麼樸實無華。

這段時間,王宮也和被扣押的金泉取得了聯係。

他和他的同伴們現在就在沈廷煜暫住的府邸,據說日子過得還挺滋潤。每天有舒服的大床睡,還有他們需要的學術書籍可以看,更有專業的廚師給他們準備一日三餐。

——三殿下都快樂不思蜀了。

這可把蔚藍的皇帝氣得夠嗆。

更多是覺得羞惱,畢竟他們當初雖然沒把沈廷煜不當人折磨,但也沒給他多好的環境就是。連後期廚房提升供餐質量,也是因為受到徐清然的暗中敲打。

大家都很清楚,沈廷煜這麼做隻是在向蔚藍帝國表明一個誠意。

他想要跟徐清然在一起的誠意。

連帶著坊間,都開始八卦起這件事。

從最開始對徐清然的背後議論與被不好輿論帶歪的指指點點,都開始轉為羨慕。

隻有徐清然本人,對此事遲遲沒有做出回應。

他回過神,看著窗外的人,緩緩伸手抓住了旁邊簾子。

以他現在的身份和立場,有什麼資格去回應。以前以為沈廷煜是無名小兵就算了,他要是哪天喪心病狂還可以去把人抓過來,再不濟稍微幫他改頭換面,當小嬌妻一樣養著。

結果,這人是敵國的王子。

偷都偷不了。

徐清然剛準備重新拉上窗簾,卻見沈廷煜把今天帶來的東西,放在院門邊的燈牆上就走了。

是一支白玫瑰。

“哎,我真的開始覺得沈廷煜這人的格局大了。”

“幸好我這批出來的團隊人員裡沒有Omega,所以他在我們面前還挺和善。”

“我跟他交談過幾次,覺得這人也不像外面謠傳的那麼魔鬼,三觀挺正挺懂禮貌的一個孩子。我要想辦法努力說服父親,成全你倆這對可憐的戀人。”

因為和沈廷煜的奇妙關係,暫時被列入觀察人員不允許參與軍部工作的徐清然,這段時間在徐家待得無聊的他已經開始跟被軟禁的金泉通話了。

似乎隻要金泉要求,並告知通話對象,沈廷煜同意了他就可以跟人煲電話粥。

不過,有監聽就是。

徐清然鄭重提醒:“我跟他不是戀人關係。”

金泉在對面說:“我這段時間聽說了你跟他的事情,從種種表現和跡象來看,你真的是跟你的武器一樣冷漠無情啊。”

徐清然:“……”

懂了。

這是沈廷煜那個狗男人想要的效果是吧。

徐清然和金泉聊的,隻是朋友間很普遍的話題。

還有他總說著要跟蔚藍陛下討論,想借此事結束長達多年戰爭的念頭。

“作為醫生,真的不是很喜歡看見總有因為戰爭受傷的人。”

徐清然掛完電話,獨自坐在客廳沙發上很久。

像是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如果可以選擇,誰又喜歡戰爭呢?

為了能讓己方這裡有更少人員的傷亡,他也一直在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不遜色於任何Alpha。似乎下意識就認為,隻要兩方拚出個輸贏結果,才能製止這場鬨劇的繼續。

“清然。”

女人溫婉的聲音忽然從面前響起。

是徐清然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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