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不醒(1 / 1)

那一刻,傅瑜是真的連呼吸都忘了,脊背僵硬地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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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進房裡的宋祈和阮時韞也是大氣都不敢喘。

就在宋祈偷偷抽出一根鎮定,攥在手裡準備著,以防止阮洛被驚嚇到出現急性應激的時候,卻看見阮洛不但沒被嚇到過激排斥,反而伸出細仃仃的手,虛弱揪向傅瑜的衣領。

阮洛這會兒根本沒有力氣,舉起手已經拚了命,手指伸到傅瑜衣領前,根本連攥都攥不住,他急得細細喘/氣,嘴裡求救似地喚著:“傅瑜,傅瑜……”

眼看著阮洛的手脫了力要垂下,傅瑜終於用大手把他冰涼無依的手穩穩包著,緊緊攥在了心頭。

傅瑜喉頭滾動,像是不能置信,他聲音啞的不像話:“我在。”

阮洛得到回應,急惶惶的臉上才終於露出委屈的表情:“今天夢裡沒有黑色的影子隻有你,你不會在我眼前消失了對麼?”

傅瑜眸色一沉,眼底有惑然之色,他摟著阮洛,看著阮洛因為無力睜開而半眯起來的眼,順著阮洛的囈語試探道:“對,我不會在你眼前消失……”

阮洛臉色潮/紅,突然抿著唇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我沒有力氣,你可以親親我麼?”

宋祈眯起眼睛朝阮時韞招手,低聲道:“他不清醒,睜眼說著話,其實處於半昏迷狀態,類似於夢遊。有傅瑜在沒什麼事,我們先出去。”

宋祈帶著阮時韞走出房間,關了門。

傅瑜伸手擦著阮洛臉頰上的淚,怎麼都擦不完,心尖細細密密地疼。

終於,他手臂抱緊阮洛,把他從懷裡往上抬了抬,俯身低頭,小心翼翼吻住了阮洛的唇。

阮洛唔了一聲:“傅瑜,你抱抱我,我不舒服,想要被你抱抱,抱抱我好不好,我好冷……”

傅瑜抱緊阮洛,動情地吻著。

在阮洛索吻的時候傅瑜就知道了,他知道阮洛現在神誌不清。

雖然打了特效抑製劑,但一來藥效沒這麼快,二來他喝了太多冰鎮飲料,激素完全紊亂了,身體會比普通的發/熱/期更難受。普通發/熱/期的oemga渾身都是熱的,但阮洛這次發/熱身體很冰,隻有額頭有些燙,是傷著了。

這次的阮洛,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不一樣。

他索要的懷抱和親吻,都是自毀性的。

傅瑜已經抱得他很緊了他還說不夠,可是再抱緊一點,他很可能會缺氧而死。

傅瑜明明已經很用力地親吻他、撫摸他、給他想要的感覺了,可他還說感覺不到,像是非要死在傅瑜懷裡才算罷休。

最終傅瑜把阮洛安撫的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了,阮洛的自毀性索求終於停止。

傅瑜終於趁機用親吻給阮洛喂了點保溫杯裡的暖湯。

在傅瑜把阮洛放回床上,用溫燙的大手給他暖肚子的時候,阮洛閉著眼睛癱在傅瑜懷裡悶悶道:“還是夢裡好,在夢裡我不用看著世界

,不用看著過去未來……隻看著你。”

傅瑜呼吸一滯,隻不過一句話,他心裡又一次海潮過境,漫過胸膛。

他像是被這句話貫穿了魂魄,整個人喘不過氣般,深深吐出一口氣,低聲哄:“乖,不想了。我給……”

他喉頭動了動,學著阮時韞對阮洛的愛稱,聲音嘶啞道:“我給崽崽數羊。”

阮洛像是聽不見他的話,嘴裡仍然在喃喃著:“要是一夢不醒就好了。白天醒來我就會恨你,恨我自己。好幾次,為了逃避這種掙紮,我想要跳下七層的宿舍樓結束這一切……但我不能那麼做,我還有忘忘要養,還要孝順爺爺。可是傅瑜,我好害怕好害怕,卻沒有人可以告訴。我還害怕我撐不了太久,我害怕我痛到忘忘和爺爺都不在乎了……”

阮洛抽了抽鼻子,冰涼的吐息灑在傅瑜懷裡,是那麼的不真實,就像是一座寒冰打造的精致雕塑。不用力抱著會碎掉,用力抱著卻又會化掉。

他無望地囈語:“在夢裡我可以活在……活在你欺騙我的那段時光裡,日以繼夜地循環。我也可以欺騙自己,在夢裡不必急著走出那段時間。傅瑜,我是不是,很沒骨氣,也很沒出息?明知道……明知道是假的,明明被傷的體無完膚,卻還想著那丁點的好處,我是不是……受過的苦都是活該。”

傅瑜緊緊摟著阮洛,親吻著阮洛的額頭,聲音發著顫:“不是,不是洛洛,不是這樣的。恨我吧洛洛,恨我吧不要怪自己。你沒有任何問題,你受過那麼多苦,做到這個地步已經很好了,換成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比你更好。”

傅瑜用近乎祈求的語氣對阮洛發誓:“再堅持一下,不需要太久,我向你證明,傷害過你的傅瑜,和現在抱著你的傅瑜……他們不是同一個傅瑜。請你等等我,答應我,再堅持一下,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阮洛的語氣越來越虛弱,看樣子終於困倦了,也不知道聽沒聽清,記沒記住,他道:“好。”

傅瑜在阮洛眉心落下一吻:“也答應我,白天好好上課,好好吃飯,心裡不要有雜念。一切痛苦交給我來終結。洛洛,對傅瑜的恨可以多一點,但一定不要為難自己。拉勾。”

阮洛在陷入徹底的昏睡前,小指竟然真的動了動。

傅瑜鄭重其事地勾住了阮洛的小指,在阮洛指尖輕吻:“乖崽崽,拉了勾就要好好聽話。”

傅瑜給睡著的阮洛捂了好一會兒肚子,又用溫燙的手心搓了阮洛的手和腳,直到阮洛渾身混暖的血液流通,整個人變得熱乎乎的,傅瑜才給他蓋了被子。

又在阮洛眼皮上眷戀地吻了吻,把阮洛一絲不苟清理完畢,才走出房間。

宋祈坐在燈光下優哉遊哉地看報紙。

阮時韞緊張道:“這下真睡著了?”

傅瑜黑著臉點了點頭。

阮時韞唉聲歎氣:“我這大老粗,差點害了孩子,哎。傅先生,要不……把蘇梓也接過來吧,我們一起照料阮洛,也好讓阮洛知道,他還有一位親人。”

被傅瑜嚴詞拒絕:“不是時機。至少得等他身體好些,情緒穩定下來,才能走出第一步——你先編個相似的故事,探探他的態度。我們得根據他的接受程度,指定相應的方法向他透露這件事,不能弄巧成拙嚇到他。畢竟,在他的認知裡,他是被拋棄的,我們得有足夠的耐心試探他對真相的興趣,再決定要不要把這件事走下去。”

阮時韞愣住了:“傅先生……你考慮的好周全。”

傅瑜唇角一勾,捏了捏眉心:“不然你以為,我是真的對他鬆了手麼。”

傅瑜帶著宋祈走的時候,給了阮時韞三盒特質抑製劑:“一盒五支,兩盒放在家裡做庫存,一盒給他放在宿舍應激。洛洛對其他抑製劑不耐受,隻能使用我給的。你切記叮囑他重視這件事。讓他習慣在家拿抑製劑,不能用外邊的。”

阮時韞忙道:“是是!”

傅瑜緊了緊大衣,扭頭朝阮洛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終是揮揮手,帶著宋祈走了。

然而兩人並非回去補覺,而是連夜去分析宋祈在給阮洛打針時,順手采樣來的信息素樣本。

傅瑜現在無法正常近身阮洛,不能準確辨彆阮洛的情緒,掌握他近期的抑鬱指數。隻能通過分析法來辨彆了。

翌日,阮洛醒來的時候覺得渾身沉甸甸的。

像是做了一個晚上的夢,但是夢境又很真實。

他失神地想了好一會兒——

又夢到傅瑜了。

不過這次不是兩個傅瑜,隻有一個。

想到在夢裡又在和傅瑜顛鸞倒鳳,阮洛的臉色就冷了下來。他心裡漫上一股深濃的自厭情緒。

對著鏡子洗臉刷牙的時候,他差點嘔出來。

——他看不起自己。

他心裡很絕望地想,怎麼還是會做這些荒唐的夢我到底在想什麼,我是斯德哥爾摩患者?還是精神分裂患者?又或者,我是被打死都活該的被家暴上癮者?

他對著水龍頭狠狠搓臉,抬頭時在鏡子裡看見了兩個自己。

一個神情哀傷一個咬牙切齒。

他嚇得把水杯裡的水潑在鏡面上,影像碎裂,水穩淌落的時候,鏡子裡隻剩下一個被流水衝刷的褶皺的自己。

阮洛睜大眼睛大口喘息,他清楚地意識到,在剛才短暫的一瞬——

他出現幻覺了。

阮洛心情跌入穀底。

他洗漱好之後,到客廳看見爺爺時,強裝笑顏:“爺爺,昨天我好像不小心發/熱了,早上肩膀出現針孔,是你幫我打了抑製劑麼?”

阮時韞忙點頭:“是啊,是啊。我這兒有特效抑製劑,是抗敏的。你太瘦了,嘴唇沒什麼血色,跟你奶奶似的,你們不適合用普適性抑製劑。剛好爺爺早就想到這些,早做了準備等你回來以備不時之需呢。”

他捧出一個盒子:“喏,多的是。以後你都不用買,這一盒拿回學校自用。”

阮洛開始吃起桌上的小籠包:“爺爺自己包的麼,到美利堅後,我就沒吃過了。”

阮洛跟阮時韞吃早飯的時候,阮時韞忽然拿出一個銀行卡:“爺爺給你的開銷卡,每個月呢,爺爺會在裡邊打五千元美利幣,你今天下午就回學校了,該花就花。”

阮洛猶豫了下,還是接住了。

阮時韞跟阮洛說,他公司實權收回來以後,就有錢了。上這個班就是為了離阮洛近,其實他在華國的公司,每個月都有進項,是交給公司手下打理著。

阮洛不懂公司方面的事,沒有起疑。

就聽阮時韞說:“養我孫孫還是綽綽有餘的。”

心裡倒是暖乎乎。

阮洛回了趟家,再到學校,整個人似乎又變了一些。

他似乎永遠沒有閒玩的時間,天天不是練琴就是練琴。

在一個天氣不錯的早晨,他突然向恩特問道:“咱們學校附近有沒有哪裡,需要鋼琴家教的?”

恩特問他:“你要去做家教?為什麼?”

阮洛語氣裡沒有情緒,直道:“我想賺錢。”

這時剛好音樂餐吧送早點的外賣員到了,聽了個正著。

外賣員看了阮洛一眼,搶在恩特前邊笑道:“嘖,想要找工作怎麼不問我!我這兒有筆家教更賺錢的活兒。”

阮洛看向他:“什麼?”

外賣員眨了眨眼:“我們店啊!我們店招人,學生也招,鐘點工都沒問題,可以按鐘點付費哦,待遇豐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