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 破曉(1 / 1)

阮洛正在彆墅二樓的琴區學琴,高大的落地窗被一層半透明的薄紗垂地遮住了,透出霧蒙蒙的陽光落在琴上。

落滿了阮洛的肩膀。

兩名華國頂級的鋼琴大師正在傾聽阮洛彈琴。

他們都是年過半百的beta,一個手插口袋站在琴頭,一個則支著下巴坐在觀賞區的沙發上。

阮洛一曲彈完,兩人輕輕鼓掌:

“雙手交錯演奏的那段,觸鍵輕盈卻不失顆粒感,自如掌控高難度節奏對位的同時,將強弱對比做到了極致,來回拉扯間將音樂推向高潮,直到這一樂段結束,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被掌控了情緒。”

“我倒是喜歡起始旋律,黑鍵鋪開低音節奏,緩緩推進,像無人問津的湖水徐徐被風推動波瀾。阮先生的琴音哲思意味很濃,富有浪漫色彩。主旋律清透溫暖……隻是結尾的和弦的處理,總感覺有些壓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阮先生就作品理解進行一些探討交流。”

兩人本是老師,在教阮洛第一天的時候,還自詡長輩一臉嚴肅。

第二天因為教學過程過於順遂,而展開眉峰。

第三天,發現阮洛對於音準和執法的掌握根本無可挑剔,隻是理論知識有所欠缺。

第四天,又發現阮洛對於理論一點就通……

第五天,除了理論教學,實踐課根本無從下手。隻要阮洛一彈起琴,他們就情不自禁當起了純粹的聽眾。

阮洛挨了老師的誇,斂下內心的羞赧,面上力持從容大方。

他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天賦多麼驚才絕豔,也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在彈琴時多麼優雅多麼貴氣逼人。他心底隻有一個淳樸到讓兩位老師們厥過去的問題:“那,好聽麼?”

老師們對視一眼,卡殼了:

“額……”

“鋼琴的藝術,不止在於入耳好不好聽,它有很多種欣賞方式……”

老師說著,見阮洛垂下眼睫,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

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否定。老師心下一軟:“阮先生的即興曲很好聽,但一首音樂不應該隻局限於好聽,為了好聽而演奏,就是嘩眾取寵。就像巴赫的《十二平均律》,說實話它挺難聽的,卻被奉為鋼琴聖經。一首生動的音樂,它應該向生活講述什麼。阮先生,你這首即興曲,在講述什麼?”

老師終於在阮洛面前找到一絲優越感,總算是見縫插針,發揮了一下老師的作用。

阮洛愣了愣,小聲啊了一聲,耳根一紅:“這樣麼……可這首音樂,它沒在講述什麼,我隻是,把心裡的旋律彈了出來。”

老師笑了笑:“畫面呢?阮先生在演奏這首音樂的時候,腦海裡的畫面呢?”

阮洛低頭不說話。

另一位老師慈和一笑:“沒關係,旋律即坦白,聲音一旦發出就沒有秘密。我們是藝術的使者,記錄人文、地理、天氣、情緒,記錄瞬間,也記錄永恒。成為一

個音樂家的第一步,

就是傾訴。”

阮洛道:“畫面是……傅瑜。”

兩位老師像是一眼,

笑了:

“那麼它講述的就是思念,阮先生。”

阮洛心弦忽地一顫。

他瞳孔一縮——

原來,這就叫做思念麼?

阮洛將信將疑,小聲道:“可是清晨才見過。”

老師輕笑:“正常。阮先生之前沒談過戀愛吧,有時候面對面都會想念,想念昨天、前天、甚至上一秒。”

另一位老師也笑道:“知道了,我當是什麼即興曲,原來是阮先生因思念而生出的《原創小調夜曲》。傅先生一定會高興的。”

阮洛竟眨著眸子天真地問:“傅先生真的會高興麼,這首曲子……我不太自信。”

“他會高興的,相信老師。”

阮洛“嗯”了一聲,眼睛亮晶晶地。

他想著夜色下滿園暖入心房的水晶燈,輕聲道:“可以叫彆的名字麼,叫《夜曲》的太多了,我想讓傅先生記住獨一份的。”

“你想給它起個什麼名字?”

阮洛像是早就想好了,脫口而出道:“《星星滾燙於破曉之前》。”

“什麼星星?”

阮洛話剛落音,身後就響起了傅瑜的聲音。

阮洛轉身,看見傅瑜一手插在口袋,正邁著大長腿朝他走來。

他眼睛更亮了,語氣帶著點歡喜:“傅瑜!”

他迫不及待地起身,走到傅瑜面前像是要往人懷裡撲,但很快就意識到這裡還有彆人。他隻乖乖地站在傅瑜面前仰臉看著傅瑜:“今天回來這麼早呀,天都沒黑呢~”

拖長了音調,讓傅瑜心裡酸軟的一塌糊塗,像是被針狠狠紮了一下。

他才忽地意識到,前幾天阮洛都是等他等到天黑的……

傅瑜輕輕揉了揉阮洛的後腦,聲音低沉:“今天有沒有乖乖彈琴?”

阮洛點頭。

傅瑜又問:“那有沒有好好學習?”

阮洛又點頭。

兩位老師對阮洛讚不絕口:“阮先生是個鋼琴天才,觸類旁通,舉一反三。雖然理論不足,但手上功夫卻比我們都強。”

傅瑜笑著說了句“過獎”,但眼睛裡的驕傲和自豪卻是掩不住的。他顯然十分認同這句話。

兩位老師不好打擾主人們的私人時光,就提前下課拜彆了。

傅瑜見阮洛有些失神,就提醒道:“洛洛,和老師再見?”

阮洛醒神送老師們到樓梯口,揮手拜彆:“老師,再見!”

老師們笑哈哈離去。

傅瑜站在阮洛身邊,被他乖巧的樣子撩撥得心裡一陣一陣地起火。他低頭就噙住了阮洛的薄唇:“那有沒有乖乖想我。”

阮洛呼吸被褫奪,身體癱軟在傅瑜懷裡,聲音破碎:“想了。”

“都想什麼了?”

“沒有具體的事,就是想起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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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

“那想不想我疼疼你?”

“……想。”

自從有過清醒的被寵經曆,阮洛其實也食髓知味。他說這話的時候羞臊的耳根又燙又紅,可還是誠實地承認了。

傅瑜正要抱他去三樓,阮洛就虛弱無骨地攀住了他的脖子:“在這裡。”

傅瑜聲音低啞:“嗯?”

阮洛額頭抵在傅瑜下巴上:“就在這兒,好不好?我想一邊被你疼,一邊……給你彈鋼琴。”

傅瑜心裡咯噔一下,火勢頓時被澆滅了一半,他無比理智地道:“不在這兒。”

他還記得阮洛上次在這裡彈肖邦,被他動手動腳,結果害得阮洛想起了記憶碎片,頭疼了一夜。

但阮洛不依不饒,十分委屈:“……我給你寫的曲子。”

傅瑜簡直騎虎難下,他歎了口氣,心道看來自己不能儘興了,得分秒注意這孩子的情緒。

他不舍得說出拒絕的話,寧肯自己打起十萬分注意,也要讓這孩子開心。

於是他答應了,把阮洛放在琴邊椅子上,自己下樓叮囑了管家任何人不能上樓,便去二樓抱住阮洛,讓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阮洛的聲音破碎,琴音也破碎。

但斷斷續續仍能聽出旋律十分美麗。

在阮洛顫/抖著一個音節都彈不動的時候,傅瑜才壞心地附在阮洛耳邊問:“我喜歡極了,它叫什麼曲子?”

阮洛迷迷糊糊地道:“他叫,星星,滾燙……於破曉之前。你說過我是,是星星。”

阮洛說著沒了聲音,在傅瑜的輕撫下好半晌緩過神來:“而我想說,你是破曉。”

後來阮洛在傅瑜懷裡睡了過去。

他知道自己身子很弱,也知道傅瑜極儘克製。

其實他期望傅瑜能有無法抗拒他的一天,把他永久標記。

——但這次,阮洛顯然又沒有得逞。

由於才臨時標記過沒多久,這次傅瑜又是連臨時標記都沒有給他。隻是再次用了他自己的方式,讓阮洛快樂的暈了過去。

阮洛雖有挫敗感,但心裡卻又很幸福。

更幸福的是,早上一醒,傅瑜就跟他說,明天晚上還會早些回來。

陪他吃一些晚餐前的點心,但是晚餐先不吃。

傅瑜要帶他去一個音樂沙龍,在晚宴上吃。

沙龍上,還有來自七個不同國家的鋼琴家,會同台競演。

阮洛在傅瑜懷裡小聲“哇”了出來,眼睛閃閃發光:“我去我去。”

*

阮洛這邊,和傅瑜在晨光裡耳鬢廝磨,滿室生香。

但同脈而出的阮淘就不一樣了。

大清早的,阮淘跪在盛季修的腿邊,又在抽抽搭搭。

阮淘臉頰上有一道新起的指印,他抽著鼻子:“如果說那部劇的男二,是我們的分手費。是不是我不去出演,我們就能繼續在一起。”

盛季修眸色深黑,其下暗湧起伏。他原本看著阮淘臉頰上的指印,眼底還有幾分愧疚,似正在想著什麼彌補的話來。

可聽了阮淘這句,盛季修的火不打一處來,他一腳踹在阮淘心口,把阮淘踹翻在地:“你他媽被老子草了幾次□□,還被草出真情實意來了!早知道你他媽這麼難纏,我就不會打理你。”

盛季修指著門:“男二演不演是我說了算,不是你說了算。給我滾,不要再出現我的面前。”

阮淘低著頭:“您彆生氣,盛哥,跟我生氣不值得,我收回那句話就是。”

他重新跪到盛季修腿邊:“盛哥,可以很久很久的時間都不糾纏您,我會很乖很乖的。我隻有最後一個請求——您能不能,也帶我參加京城的音樂沙龍。我,我也想去。我家在京城,我想順便回家看看……來南方上學後,我很久沒有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