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行器快速從C區飛往中心區。

薑殊和喻元嘉的記錄發給了林啟，林啟一目十行掃過，扭頭看向旁邊神情不太自在的喻元嘉：“元嘉，學校老師有沒有教過你們遇到這種情況應該如何處理？”

喻元嘉抬手撓了撓金發：“有。”

林啟示意他往下說。

“碰到超出自身實力的問題，應當在保證自己和隊友的安全下儘力查找有用信息，並報告給上級，請求援助。”

林啟：“好，那你和關州是怎麼做的？”

喻元嘉低垂著頭，表情懨懨。

薑殊就坐在一旁看著，戴涵往她面前推了盤切好的水果：“嘗嘗。”

這些水果薑殊一個都不認識，但不妨礙她吃。蔥白手指撚了瓣粉色芯子的果肉咬了口，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間在舌尖炸開，口中彌漫著一股清香。

真好吃！

“謝謝姐姐。”薑殊禮貌道謝，“這是什麼果子？”

“粉蕊果。”

薑殊哦了聲，點開智腦查了下粉蕊果的價格。

——2500星幣一顆！

“……”買不起，根本買不起。

她嘴角往下撇，悻悻地關掉星網商城。

沒有隱私功能的智腦界面一覽無餘，飛行器裡的眾人看著那小姑娘高高興興打開商城，看到價格後又關掉，白嫩漂亮的小臉上寫滿難過，心裡不由得升起些許憐愛。

林啟看著跟自家閨女差不多大的小丫頭，朝小張揮揮手：“多拿點水果出來，小姑娘，喜歡就多吃點。”

“你今年高三畢業了對吧？考上了哪所大學？”

薑殊又拿了瓣果塊，仔細回憶了一下：“U大。”

林啟笑得和藹：“小姑娘成績不錯嘛，U大在第七星排前十呢，哪個專業？”

薑殊：“後勤。”

“後勤？這個專業很累啊，怎麼不去個稍微輕鬆些的？”

薑殊非常誠實：“好就業，福利高。”

林啟：“……”

從小隔間出來的戴柔點點頭讚同道：“這個確實，當初我選擇後勤專業也是這個原因。”

應該說大部分選擇後勤專業的都是衝著好就業福利高來的。

不然還能為啥？為了理想？

可拉倒吧，理想值幾個錢啊。

“關州怎麼樣，還有得救嗎？”林啟見她出來忙問道。

“沒救了。”戴柔聲音依舊輕柔，帶出來的消息卻十分冰冷，“已經被感染，初期，目前還能控製得住，等到後期……你們應該懂的。”

“都怪我，我應該直接聯係你們的。”喻元嘉雙手抓著頭發揪了揪，之前張揚的金發似乎都失去了光澤，變得毛躁不少。

沒人上前安慰。

安慰沒用，得讓他記住這個教訓，以後才不會再犯。

飛行器終於飛進了中心區，在安全局總部門前停下。

薑殊夾在中間下了飛行器，抬眸看向眼前的高樓。

天色漸漸暗下，天邊落下的最後一縷陽光落在高樓的玻璃外罩上，折射出五顏六色的光芒。附近有穿著深綠色軍裝身前掛著槍-支的巡邏隊來來回回走，門口放著幾台掃描儀器，進出都得經過檢查，不會放進任何一個可疑人物。

從飛行器下來沒一會兒，就有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過來，帶走了被捆得結結實實的羅三刀紅姐以及關州三人。

“小妹妹，你得跟我們進去再接受幾輪檢查。”林啟看向薑殊笑著說，“等檢查完我們會送你回家。”

薑殊無所謂地點點頭。

一行人通過門口的掃描儀器從大門進去，乘坐電梯來到二十三樓。

高樓裡的所有房門都需要工牌指紋以及虹膜解鎖，但凡錯了一個都會響起警報鈴，非常嚴格。

他們穿過一條長長的走廊，踏過數道電子門，總算是進入了房間。

薑殊走在第二個，一進房間，她就瞧見頭眼熟的金發短發。

他穿著黑色作戰服，披了件黑色小披風，肩膀出掛著銀白色流速，腰間由於收腰的腰帶同樣為銀白色。

聽到聲音，男人轉過身來，和喻元嘉有幾分相似的五官更顯成熟淩厲。

墨藍色的眸子從幾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喻元嘉身上。

“喻元嘉。”男人淡淡開口，短短三個字，帶著無儘的壓迫感。

喻元嘉就跟見了鬼似的，先是哆嗦了一下，接著站得筆直：“到。”

喻長楓端起手邊的杯子不緊不慢地喝了口熱水，抬眸看他：“你覺得這次的任務完成的怎麼樣。”

“……”喻元嘉，“不好。”

喻長楓劍眉輕揚：“具體說說。”

喻元嘉：“沒及時將把情況上報，害得隊友被感染……”

薑殊湊近戴柔，好奇地問：“柔姐，那是喻元嘉的哥哥嗎？”

“嗯。”戴柔微微頷首，溫柔地笑著：“元嘉有點怕他哥。”

薑殊看向喻元嘉，心想著何止是有點怕，分明是怕死了。

等到喻元嘉磕磕絆絆地總結完自己的問題，喻長楓才勉強放過他，轉頭看向旁邊一臉看戲表情的薑殊。

薑殊：“？”

薑殊脫口而出：“我沒有不聽話。”

喻長楓：“。”

其他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噗嗤笑出聲。

“喻隊，你看你，把人小姑娘都給嚇到了。”林啟樂嗬嗬地開口，“人才剛高三畢業，還差倆月成年呢，你快把你的氣勢收著點。”

喻長楓表情沒有變化：“檢查過了嗎。”

戴柔回道：“簡單檢查過，沒有被感染的跡象。”

“去做個全面檢查。”喻長楓擺擺手。

薑殊便跟著戴柔離開了房間。

兩人離開後，喻長楓重新看向弟弟：“你確定她吃了加料飯菜？”

喻元嘉猛猛點頭：“確定！還吃了好幾份！”

“……”

喻長楓沒說話，垂眸點開手腕上的智腦，再次看起了一個小時前收到的有關薑殊的所有情報，從小到大所有的事情都被記錄在了報告中，包括前幾天去幫人處理點子那件事。

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隻是一個比較倒黴但非常上進的普通女孩兒。

但她吃了被信徒加料的飯菜沒被感染，就注定她不可能普通。

喻長楓手指在大腿外側點了點，吩咐林啟：“再讓她做一次神賜檢測，請那位幫她做儀式。”

林啟驚了下：“要請那位？”

喻長楓：“嗯。”

林啟嘖嘖兩聲：“行，我這就去。”

一整套檢查做完已經到晚上八點了，戴柔乾脆領著薑殊到食堂吃飯。

安全局吃的飯菜比工廠裡的還要好，兩葷兩素還有一大碗滿滿的肉湯，香氣撲鼻而來。

薑殊眼睛都亮了。

戴柔笑了笑：“吃吧，晚點兒你還得去做個測試。”

薑殊拿起旁邊的筷子，一邊慢條斯理地吃著一邊說話：“不是檢查完了嗎？”

“是啊，不過喻隊想讓你重新進行一次神賜，還特地請出了我們安全局唯二的神使大人之一，讓他主持儀式。”戴柔輕聲解釋。

薑殊：“神使？”

戴柔：“嗯呢，意思是代替神明在人間行走的使者，他們能與神明溝通，請他們主持儀式，神賜結果會更為準確。”

薑殊哦了一聲，埋頭默默吃飯。

吃完飯，由林啟帶著她乘坐電梯來到頂樓。

長長的走廊整體呈現柔和的淺綠色，兩旁掛著不少畫框，畫上全是鬱鬱蔥蔥的植物，給人一種生機盎然的生命感。

“這些都是神使大人親手畫的。”林啟見薑殊一直盯著牆上的畫看，微笑著溫和的解說，並安撫她，“神使大人性格很好，不用緊張。”

薑殊一點兒也不緊張，就是比較新奇。

兩人在一道淺綠色的電子門外停下，林啟往前走了兩步，對準電子門旁邊的小屏幕畢恭畢敬道：“越大人，我們到了。”

等了幾秒鐘，緊閉著的門緩緩打開。

林啟轉頭：“進去吧，越大人在裡面等你。”

薑殊慢吞吞地往裡走，踏過門檻，入眼看到的是滿地燃燒的白色蠟燭。

白色蠟燭擺放成一個奇特陣法，陣法正中央站著個穿著略顯鬆垮的白色衣袍的男人，他擁有一頭淺綠色微卷的半長發，簡單束在腦後。

他溫和地注視著薑殊，墨綠色眼眸像是能包含世間萬物。

“你好。”男人的聲音聽著悅耳又舒適。

薑殊眨眨眼：“你好。”

“儀式已經準備好了。”他說，“到我身邊來。”

薑殊聽話地越過滿地蠟燭來到男人身邊，看著對方空空如也的手裡突然出現一把金色權杖，權杖頂端鑲嵌了一顆散發著瑩瑩幽光的白色珠子。

男人揮了揮權杖，陣法中央的半空出現了一塊透明石頭。

“將你的手放上去，閉上雙眼，努力去感受周圍的一切。”

在男人如同春風般和煦的聲音中，薑殊手貼在石頭上，緩緩閉上眼睛。

“想象你身處在一片純白空間，環顧四周，是否出現了令你感到親切的東西或能量……”

薑殊非常配合，在純白空間中睜開眼，一眼就看見了旁邊熟悉的羊身人面的黑影。

它的身影愈發凝實，湊過來親昵地蹭著她的胳膊。

在它後面還有許多道虛幻的黑影，各個形狀都不一樣。

薑殊也想去摸摸，但它們沒有羊身人面的黑影那麼結實，指尖剛碰到便散作一團黑氣，過了好一會兒才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她忍不住蹙起眉。

為什麼摸不到呢？

現實。

透明石頭中逐漸被灰色霧氣占據，翻湧的灰色霧氣中似乎隱藏著什麼東西。

神使饒有興味地看著這一幕，往前走了半步，漫不經心地抬起手，指尖輕輕搭在石頭上，閉上眼眸仔細去感應。

片刻後，神使詫異地睜開眼眸。

奇怪。

他能感受到面前這女孩兒身上傳來的能量波動，但卻無法和她身後的‘神’建立鏈接通道！

奇怪，這種情況以前並未碰到過。

除非……

不知過了多久，薑殊才從純白空間中退出來，深深的疲倦感湧上心頭，她忍不住打了個嗬欠，眼眶微微泛紅，眼角溢出生理性淚珠。

地上原本燃燒著的白蠟已經熄滅，白袍男人站在不遠處，手裡拿著個小本子記錄著什麼。

見她睜眼，男人微笑著看過來：“感覺如何？”

薑殊：“有點困，有點餓。”

“正常現象，消耗了太多能量，待會兒睡一覺就好了。”他略帶好奇，“能否跟我說說，你方才看到了什麼？”

薑殊沉默片刻，面上帶出幾分思索，慢吞吞地開口：“一個白色的空間……和一團黑色的影子……”

“黑色影子？什麼樣的？能看清嗎？”

薑殊搖搖頭：“看不清。”

男人若有所思，過了兩秒合上手中小本子，淺笑道：“結束了，回去等結果吧。”

林啟一直在門外等著，薑殊出來後他什麼也沒問，隻說讓她今晚在安全局裡住一晚上。

薑殊無所謂住哪兒，摸著肚子問：“還有吃的嗎，我好餓。”

她現在餓得前胸貼後背，感覺自己能吃完一頭牛。

林啟笑笑：“有，待會兒我讓小柔給你送過去，想吃多少都行。”

薑殊眼眸微微發亮，“謝謝，你們人真好！”

-

“越大人。”喻長楓踏入房間裡，黑色長靴踩在地板上發出細微聲響。他視線從地上燃燒至一半的蠟燭上掃過，臉上沒什麼表情。

“你來了。”宮越笑了笑，開門見山道：“剛剛的小姑娘很有趣。”

喻長楓抬抬眼皮：“？”

宮越嗓音溫潤，“我確實在她身上感受到了異樣的能量波動，但無法和她身後的神明鏈接，我懷疑，那是位新神。”

“新神？”喻長楓眼神波動了一下，“確定嗎？”

宮越微微頷首：“嗯。”

目前已知的神明共有六位，祂們並不是同時出現的，而是陸續降臨，所以出現新神也很正常。

如果真的是新神，那麼作為新神的第一位神眷者，她有很大概率能成為神使，潛力巨大，得想辦法把人綁在第七星，免得被其他安全星給挖走。

喻長楓腦筋轉得飛快，迅速想好了接下來的決策計劃。

他衝宮越行了個禮：“多謝越大人，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宮越非常善解人意，“去忙吧，如果有新神的信息記得告訴我。”

喻長楓應下，轉身大步離開房間。

電子門幽幽關上，隻剩下宮越一人的房間顯得有些空曠。

他盯著地上的陣法看了會兒，嘴角揚起的笑容愈發深邃，喃喃出聲。

“新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