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七彩玉腰(7) 你換了個身份,是連腦……(1 / 1)

時見夏故作平靜移開視線, 那人似乎覺得無趣,輕嗤一聲,抬手拉了拉鬥篷, 遮住臉上的銀色面具。

那隻修長的手戴了白色手套, 時見夏錯眼間,恰恰看到手套背面盛開的紅色彼岸花圖樣。

好囂張!

竟然直接暴露身份。

時見夏沒有露出任何異色, 借著鬥篷的遮掩, 伸手進口袋, 輕輕捏住裡面的白玉棋子。

與此同時,實時感應時見夏位置的江應渡抬眸,“她傳消息過來了,匿名交易會上有彼岸花的人。”

“能看出深淺嗎?”莊明月詢問。

她當然不可能讓時見夏孤身犯險。

江應渡的天地棋盤擁有黑白兩種棋子,被白子標記的人會被視為己方隊友, 享受天地棋盤賦予的擬態增幅效果, 並能與他實時溝通, 被黑子標記的人則會被視為敵方對手, 受到擬態削弱效果,還會被追蹤。

時見夏離開之前,拿了一枚白子, 隻要她觸碰白子就能與江應渡溝通, 捏碎白子則會享受到增幅效果, 江應渡也可以直接支配她行動。

此外, 莊明月還提前安排了其他調查員進入匿名交易會。

隻是, 為了防止某個調查員暴露牽扯出其他調查員的情況, 臥底們互相並不知道身份。

江應渡搖搖頭,“對方似乎並不在意是否暴露身份,穿著很引人注目, 彼岸花的標誌就在他的手套上。”

“讓她繼續盯著,遇到突發情況能跟則跟,不能跟就撤。”莊明月說道。

江應渡比了個OK的手勢,向時見夏傳達她的意思。

溝通結束,他靠坐在椅子上隨手把玩著手中的黑白兩枚棋子,“其實,根本沒有必要讓她參與這次任務吧?”

時見夏的擬態戰鬥等級太低,真發生什麼事情,連自保都難,而她的《山海經》也不是此次任務必須用到的擬態,除了與實驗體同齡的特征之外,就隻有同出水元星這點能搭上邊。

以上兩點又是各個特征中,最微不足道的東西。

蟲族調查處還不至於找不到更符合實驗體特征的人,需要讓個不知根底,身上還有疑點的人參加這麼重要的任務。

莊明月知道他感知敏銳,邏輯思維也是一絕,不意外他會由此一問,當初在水元星,江應渡就提過時見夏身上還有疑點沒有查清。

她笑眯眯道:“誰說沒有必要?溫秋秋這個線索不就是她提供的?”

這還真是意外之喜,若是沒有時見夏提供的線索,蟲族調查處今晚大概率要與實驗體失之交臂。

等彼岸花重新回收實驗體,他們之前做的一切布置都是無用功,線索也會徹底斷掉。

江應渡聳聳肩,“您不說就算了。”

莊明月瞥他,“你現在膽子越來越大了,連我也敢埋汰。”

江應渡不吱聲。

“我的直覺告訴我,帶上她會有意料之外的收獲。”莊明月雙手抱胸靠坐在椅子上,目光掃過一個個漂浮在車廂中的虛擬屏幕,“你知道,我的直覺很準。”

江應渡敷衍地點點頭。

莊明月要是靠直覺就能混到現在的地位,也不至於讓人那麼忌憚了。

她用時見夏,肯定還有彆的理由。

不過她不想說,大概是有所顧忌。

-

時見夏直覺穿白色鬥篷的人很危險,並悄悄告誡自己待會兒要是發生應付不了的事情,絕對馬上跑路,尤其要避著白色鬥篷人。

在她故作淡定朝紫瓊燈籠的玻璃展台走去時,最初說話的紅鬥篷女人饒有興致地看過來,也不知心裡在盤算什麼。

玻璃展台裡的紫瓊燈籠是剛采摘下來的,花瓣十分鮮嫩,根莖上的切口處還留有明顯的植物液。

這株紫瓊燈籠沒有根係,尋常人買回去,不知道培植方法,隻能當成一次性消耗品,若是食用它的花粉來增強身體素質,就必須再來買。

黑市還挺會做生意的,知道什麼叫做‘細水長流’。

時見夏本來還想高調點,按照莊明月的辦法混淆視聽,給蟲族調查處爭取尋找溫秋秋的時間,但白色鬥篷人剛才的舉動讓她改變了主意。

她還記得原主可能有個彼岸花高級二五仔的身份,萬一對方真的認識她,且能夠看穿她的偽裝,她這時候貿然裝成逃走的實驗體,又不知道事情的具體情況,很容易給自己製造麻煩。

若是因此暴露原主已經換了芯,那迎接她的將是死路一條。

彼岸花絕對不會放任她這麼個已經變成不確定因素還擁有頗高權限的人在外頭。

時見夏在玻璃展台邊轉悠了一圈,也沒忘打量始終站著不挪位的一高一矮兩個黑色鬥篷人,可惜他們藏得很嚴實,不露半點特征。

沒過多久,大廳裡傳來清脆的鈴聲,是風鈴掛在簷角下被風吹動發出的聲響。

站在客廳邊緣排成一列的少男少女像得到了某種指示,整齊劃一朝門口走去,而後停在紅毯旁邊分成兩列站好。

他們低眉垂眼,態度恭敬地迎接即將從門外到來的人。

富麗堂皇地雕花大門打開,穿得像西方中世紀時期貴族的男人戴著兔臉面具跨步進來,他握著一支金色手杖,行走間衣服上的流蘇輕輕擺動,反射出吊燈亮堂堂的光輝,竟讓人有些不敢直視。

這麼拉風的出場,應該是匿名交易會的主辦人了。

男人掃視一圈大廳裡的人,抬起雙手,迎著諸多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發出爽朗的笑聲,“感謝各位光臨寒舍,真是蓬蓽生輝!蓬蓽生輝啊!”

打扮得洋裡洋氣,倒是挺會用成語。

不過都是星際時代了,文明也沒有那麼詳細的界限。

兔臉面具男的聲音剛落下,一道粗獷的聲音便迫不及待道:“廢話少說,開價吧!多少老子都買得起!”

說話的赫然是站在時見夏不遠處身材高壯的黑鬥篷人,他橫生橫氣,語氣中儘是傲然。

精心準備的開場被人掃了興致,兔臉面具男舉著手的動作出現片刻僵硬。

但他很快調整過來,又發出哈哈哈的笑聲,“這位貴賓彆著急,黑市有黑市的規矩,咱們不能亂了規矩不是?”

“屁話!”高壯男子冷哼一聲,根本不給他面子。

兔臉面具男唇邊的笑意徹底消失,嘴角上翹的弧度也壓了下來。

他收回雙手,壓在手杖上,因身材瘦高,擺出這個動作,頗有幾分唬人的架勢,“貴賓非要如此?”

沒了誇張的哈哈哈襯托,兔臉面具男的語調迅速冷淡下來,仿佛再少一分便會漫出殺氣。

莊明月說過,敢在黑市裡賣東西的,十有八.九是亡命之徒,兔臉面具男作為此次匿名交易會的主辦人,定然不是省油的燈。

大廳裡的氣氛驟然冷了下來,也不知是誰發出一聲輕嘲,似乎對高壯男人的行為很看不上眼。

高壯男人藏在鬥篷下的手微微收緊,顯然受不得此等羞辱,一拳砸在存有紫瓊燈籠的玻璃展台上。

哢擦!

玻璃碎裂並迅速爬上蜘蛛網,大廳裡本就僵硬的氛圍瞬間抵達冰點。

高壯男子冷笑道:“老子沒時間陪你們玩遊戲,老實點就把——”

啪!

冷白色的長鞭毫無預兆出現,準確無誤勒住高壯男子的脖子,在他瞪大的眼神中輕而易舉將他拽倒在地上。

時見夏不知何時已經退到了距離高壯男子十幾米外的地方,冷眼看著長鞭上鋒利的刀片絞儘高壯男子的脖子裡。

溫熱的鮮血瞬間噴湧而出,又在落到地上時結出一層層冰霜,手執長鞭的白色鬥篷人輕嗤一聲,扔棉花般把還沒有死透,嘴裡發出輕微嗬嗬聲的高壯男子甩向落地窗。

沉悶的砰一聲,高壯男子砸在精致華美的窗簾上,長鞭抽走的刹那,鮮血猶如大雨傾盆,噴灑了一地。

白色鬥篷人將纖塵不染的長鞭掛回腰間,漫不經心吐出兩個字,“礙事。”

大廳靜得落針可聞,幾乎所有人都放輕了呼吸,生怕自己的存在讓這尊殺神感到礙眼。

那麼壯一個人,他捏豆腐般就收拾了,待會兒要是有人和他競爭紫瓊燈籠,他會不會一言不合直接將人殺了?

氣氛越發詭異冷凝,紅色鬥篷女人忽然嬌笑起來,“這是做什麼?我可是來做買賣的,見不得打打殺殺。”

她端著紅酒,扭著水蛇腰走到兔臉面具男面前,姿態萬千地遞上酒杯,“金老板,喝一杯嗎?”

兔臉面具男重新揚起笑容,接過酒杯一飲而儘,側臉上卻有一滴熱汗滑下,迅速沒入他的衣襟,也不知是不是被嚇的。

喝完了紅酒,兔臉面具男也不敢東拉西扯,抬手讓身後的侍從把還沒涼的屍體抬下去,自己抹了把汗走到玻璃展台邊,從口袋裡摸出一把金鑰匙將其打開。

被高壯男子一拳打出蜘蛛網的玻璃展台艱難的從中間分開,搖搖欲墜向下收縮,卻在收縮到一半時哢嚓一聲徹底碎了。

玻璃嘩啦啦往地上掉,清脆的聲響刺激著眾人的耳膜,兔臉面具男抬手抹了把接連從側臉上滑下的汗珠。

好在白色鬥篷人並未因此時的小插曲而覺得‘聒噪’,兔臉面具男不著痕跡鬆了口氣,強顏歡笑道:“這株紫瓊燈籠便是今晚交易的重頭戲,諸位貴賓光臨寒舍,想必也都知曉它的效用,在下就不廢話了。”

紫瓊燈籠暴露在空氣中,鮮嫩的花朵無聲吐露芬芳,淡淡的花香逸散開,有人不自覺吸了口氣,仿佛享受到了人間不曾有過的美味珍饈。

這朵紫瓊燈籠的花香可要比溫秋秋放在宿舍裡的那朵濃鬱多了,花柱上也能看到明顯的淡紫色花粉。

原本坐在沙發上的三人都站了起來,一眼不眨盯著紫瓊燈籠,隔著鬥篷都能感受到他們身上的誌在必得。

時見夏悄悄瞄了眼白色鬥篷人,他似乎對紫瓊燈籠不感興趣,不僅看也不看一眼,還懶洋洋打了個哈欠。

看來他的確有可能是彼岸花派來抓捕實驗體的人。

隻是,他好像對自己的實力很自信,一點也不怕暴露身份和目的。

兔臉面具男明顯要比彆人更畏懼他,多半知道點內幕。

他雙手拄著手杖,直截了當道:“今天隻有這一株紫瓊燈籠,底價是——”

“轟隆!”

兔臉面具男的話還沒說完,地下忽然傳來一陣沉悶的爆炸聲,整座彆墅都因此抖了抖。

彆墅裡外參與交易的人嚇了一跳,隔著老遠時見夏都能聽見花園裡傳來的尖叫。

頭頂富麗堂皇的吊燈在震動中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燈光也在搖晃的琉璃燈罩下變得極不穩定,桌上盛著紅酒的高腳杯倒映出燈芯的光輝,毫無征兆炸開!

不!炸開的是吊燈!

劈啪!劈啪!劈啪!

吊燈燈芯全部炸開,琉璃碎屑從空中傾瀉而下,不知是誰發出一聲慘叫,整棟彆墅陷入黑暗。

淺淺的紫光如螢火般在黑暗中搖曳,可還沒來得及照亮方寸之地便被一張鬥篷兜頭罩下,消失了蹤跡。

地下剛剛傳來爆炸,時見夏就猜到是有人動手了,於是一直注意著紫瓊燈籠,恰恰看見蓋住紫瓊燈籠的是一張黑色鬥篷。

要麼是之前一直坐在沙發上的三人之一,要麼是始終徘徊在玻璃展台前身材矮小的人。

是溫秋秋動的手,還是其他覬覦紫瓊燈籠的人?

不知道紫瓊燈籠的種植辦法,帶走這一株又有什麼用?倘若是對其上癮,不過是治標不治本,下次再想硬搶,黑市絕對不會毫無防備。

時見夏思索著釋放出精神力,試圖感知周圍的情況。

恰巧此時,又一陣爆炸傳來,這次是在彆墅正下方,整棟樓抖得十分厲害,仿佛隨時有可能倒塌。

時見夏果斷朝大門的方向靠,準備在必要的時候直接撤。

她答應過來完成任務,卻沒想過把小命交代在這兒。

白色鬥篷人不是善茬,誰知道他之前對她露出挑釁的笑容是什麼意思,要是也看她不爽,一鞭子過來要把她噶了,她估計死得比剛才那人還快。

可她才挪了幾步,有一隻手驟然抓過來,迅速捂住她的嘴將她往後帶。

時見夏下意識反擊,冰冷的槍口率先抵在她的後心口上,熟悉的威脅感悄然而至。

伴隨著玻璃碎裂發出的劈啪聲,女人輕輕在她耳邊吹了口氣,“小寶貝兒,怎麼這麼巧又遇上.你了?”

濃鬱到近乎刺鼻的香水味撲面而來,儘管味道不太一樣,時見夏還是認出此時用槍指著她的人是之前在水元星商會大廈把她帶進地下實驗室的金發女人。

真是日了犬了,到底為什麼她會再次遇上這尊殺神?這運氣簡直可以去買彩票。

更重要的是,女人似乎認出她了。

“彆動哦~我會開槍的。”她低低笑起來,如黑暗中悄然出現的毒舌,吐著蛇信,準備給獵物致命一擊。

時見夏乖乖站在原地,耳邊是各種器物碎裂發出的嘩啦聲,還有兔臉面具男呼喝保鏢點燈的聲音。

可跟在他身後進入彆墅的保鏢卻沒有給出反饋,在一聲微不可查的撲哧聲後,兔臉面具男的聲音也消失了。

時見夏努力控製住心臟跳動的節拍,藏在口袋裡的手悄然握上江應渡給她的白玉棋子。

隻要捏碎這顆棋子,江應渡無需她主動反饋,就能感應到這裡的情況,還能控製她的行動。

但時見夏在猶豫。

她很清楚自己在莊明月那裡和江應渡、公冶既望等人不一樣。

她曾經在水元星夏家生活過八年,還湊巧是明華小區與商會大廈寄生事件中唯一的幸存者,身上有很多難以解釋的疑點。

比如整個明華小區的人都死了,隻有她活了下來。她早錯過了覺醒擬態的最佳年齡,還是被滄龍星夏家鑒定為無法覺醒擬態而無情放棄的‘廢物’,怎麼偏偏在那種時候覺醒了擬態,成功逃過一劫。

再比如金發女人進入地下研究所,為何一定要帶上她?總不至於是她的擬態能夠操控火焰,金發女人需要她焚毀赤脊蚰蜒寄生體死後的屍體吧?

更重要的是,時見夏自己心裡有鬼。

那枚翡玉牌是絕對不能說的秘密,尤其是她還沒弄清楚玉牌的來曆,還用玉牌在地下研究所撿了個大漏。

萬一她的確是彼岸花的高級二五仔,在後續的行動中遇到了熟人,偏偏江應渡還能夠全盤感知她這邊的情況,她到時候就算是跳進銀河都洗不清。

穿越的事情說出去,她估計會比實驗體更快被抬進研究室。

“手裡捏著什麼寶貝呢?”女人靠了過來,幾乎貼在時見夏耳側,濃鬱的香水味和淺淺的鼻息交織在一塊兒,瞬間讓她的脖子起了層雞皮疙瘩。

時見夏幾乎在頃刻間要將白玉棋子捏碎,女人的速度卻更快,掐住了她的手腕。

也不知被捏到了哪個穴位,時見夏五指卸力,白玉棋子從她指尖落下,被女人伸進來的手摸走了。

潔白剔透的玲瓏棋子落入女人掌心,她喲了聲,語氣中帶了點看熱鬨的幸災樂禍,“你是江應渡的姘頭?”

時見夏:“……”

“我是他爹。”她面無表情道。

阿彌陀佛,江學長,鼠鼠我啊,不是故意的,誰讓您老人家老叫我編號,咱淺淺冒犯一次,絕對沒有彆的意思。

女人笑得花枝亂顫,又在下一秒毫無預兆將時見夏扛到肩上,動作之乾脆利落,仿佛曾經做過很多遍。

時見夏猝不及防被抬起,嚇了一跳,重心不穩條件反射抓向女人的肩膀,卻因在黑暗中看不清,碰到她的鎖骨並向上壓住了她的脖子,摸到了個本不該存在的凸起。

氣氛有片刻凝滯。

時見夏果斷收手,可已經太晚了。

‘女人’幽幽的聲音傳來,“你還挺會摸。”

時見夏:“……”

誰他爹想得到你是個女裝大佬啊?也沒往下摸,反應這麼大乾嘛?

她涼涼道:“你先綁架我的,我隻是不小心摸到。”

言外之意是,你不扛我屁事都沒有。

女裝大佬意味不明笑了聲,“上次讓你跑了,你說我這次該怎麼懲罰你才好?是開膛破肚把心臟挖出來,還是挖個坑把你活埋了?”

“有第三個選擇嗎?”時見夏無語。

橫也是死豎也是死,她乾脆抬手去摸女裝大佬的臉。

臉當然沒摸到,摸的是面具,面具棱角分明,不是白色鬥篷人戴的銀色面具,而是那個妖嬈萬千的紅鬥篷女人戴的火焰面具。

女裝大佬打掉時見夏的手,冷笑道:“沒有。”

時見夏歎了口氣,誇道:“你剛才扭的還挺好看,比我強。”

她肯定是扭不成一條水蛇的,要不怎麼說男人騷起來就沒女人什麼事了。

真理啊!

女裝大佬:“……想死直說。”

他還維持著女人的聲線,應該是用了變聲器。

時見夏感覺到女裝大佬正帶著自己朝某個方向快速跑動,她握了握被打疼的手,好奇道:“你是怎麼把我認出來的?”

她自認為偽裝十分到位,莊明月也說過仿真面具自帶乾擾功能,隻要面具沒被扒掉,不管多先進的儀器都檢測不出她原來的模樣。

莊明月好歹是蟲族調查處總部的副處長,不至於搞一堆假貨來坑她,那麼問題應該出在她或者是這個女裝大佬身上。

時見夏不覺得自己哪裡露了破綻。

“我和你心有靈犀。”女裝大佬敷衍道。

不上鉤。

“那不能吧?我隻和我家崽心有靈犀。”時見夏放飛自我,開啟閒聊模式。

眼睛適應了黑暗,她勉強能看清兩人正身處一條斜向下的樓梯。

是要去彆墅底下?

女裝大佬大概是覺得她在耳邊叨叨叨很煩,突然停住把她放下,硬生生從鬥篷上撕下一塊布,塞進她嘴裡,“彆想著套我的話,老實點,回頭給你留個全屍。”

時見夏:“……”

她抬手要把嘴裡的布扯掉,女裝大佬一個眼神過來,她隻能把手背到身後,露出乖巧的神情。

和朏朏學的。

可惜面具擋住了她大半張臉,影響了她的發揮。

女裝大佬領著她走到台階最底下,這裡有個破開的大洞,周圍還留有餘溫,應該是之前爆炸的動靜弄出來的。

洞口外面是岩石,裡面是一種灰黑色的金屬材料,微亮的燈光從通道內透出來,印出地上一個不太明顯的腳印。

女裝大佬蹲下.身,用指尖輕輕壓了壓腳印,揚起一抹笑,“找到你了,小東西。”

時見夏老實巴交跟在他身後,聞言目光微閃。

他僅憑一個腳印就能判斷出自己要找的是什麼人,想必追蹤能力十分了得。

之前在地下研究所他很可能在她身上留下了追蹤標記,所以不管她的偽裝再怎麼完美,都能輕易把她認出來。

但有一點時見夏想不通,這個女裝大佬要是彼岸花的人,為什麼不和白色鬥篷人聯手,直接帶著一大群人把實驗體給堵了,現在這副‘鬼鬼祟祟’的樣子,更像是潛進來虎口奪食的。

難不成除了蟲族調查處和彼岸花,還有第三方對地下研究所的實驗體感興趣?

時見夏覺得自己好像誤入了迷霧重重的森林,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辨不清前路,更不知道終點位於何方。

女裝大佬站起來,看著安分守己的時見夏,“你說我是在這裡把你料理了,還是——”

“我知道你想要的人現在在哪。”時見夏扯掉嘴裡的布條,打斷他的話。

女裝大佬揚了揚眉,“說來聽聽。”

時見夏打了個響指,孟極從通道裡跑出來,樂顛顛蹭了蹭她的褲腿。

完全沒有察覺孟極存在的女裝大佬微微眯起眼。

“我進來時把我家崽放出去望風了,爆炸響起的第一時間,它就趕了過來,現在差不多把裡面的情況摸透了,也知道實驗體的具體位置。”時見夏撈起變成巴掌大的孟極,輕輕撫摸它身上的毛發。

“你準備的還挺充分。”女裝大佬意味不明道。

“這不是怕發生意外,連跑都不知道往哪跑嗎?”時見夏靦腆笑了笑。

“你走前邊。”女裝大佬不聽她扯皮,“五分鐘之內我要是找不到她……”

他沒把話說完,但威脅之意溢於言表。

時見夏立即露出驚懼的神色,抱著孟極往前走。

也不知這底下是做什麼用的,迷宮般四通八達,一不小心還真有走錯的可能性。

時見夏幾乎是跑著往前走的,女裝大佬則像道影子般跟在她身後,始終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可兩人還沒走出多久,通道裡便陸續傳來爆炸聲,動靜極大,回音震得人耳朵發麻。

時見夏抱著孟極的動作一頓,果斷道:“就是這個方向!”

她的話音剛落,森冷的氣息從通到深處蔓延而來,女裝大佬瞬間變了臉色,一陣風般往前衝去。

時見夏屈起的指尖碰到一抹冰霜,她五指成爪果斷抓向身旁空蕩蕩的牆面。

孟極張嘴,吐出含在口中的翡玉牌,牆面毫無征兆分開,時見夏扼住那個看不見的人的脖子,和她一起摔進了牆裡。

幾秒後,察覺不對撤回來的女裝大佬看著空蕩蕩的通道,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

跑得可真快!

-

“解除你的擬態天賦。”時見夏冷聲道。

溫秋秋輕咳兩聲,漸漸顯露身形,她穿著黑市服務生的衣服,此時發絲淩亂,右手整隻手臂被寒冰凍得結結實實,面色在極寒的侵蝕下變得極為蒼白,唇瓣也呈現出僵硬的透明。

“果然是你,你就是從商會大廈地下研究所逃走的實驗體吧?”時見夏沒有鬆手,深邃的瞳孔注視著溫秋秋,不給她任何說謊的機會。

溫秋秋看著她冷淡的面孔,抿著唇小弧度點了點頭。

時見夏見她氣若遊絲的模樣,猜測凍住她手臂的寒冰不是等閒之物,極有可能會侵蝕她的生命。

她鬆開溫秋秋,從莊明月臨時配備給她的空間手環中取出一支藥劑倒進她嘴裡,又立刻召喚出鳳凰,對著她的手臂噴出涅槃之火。

“之前我就覺得奇怪,僅僅覺醒了紫瓊燈籠擬態的實驗體,有必要這麼大費周章追捕嗎?直到我得知你每次都能脫離監控完美隱身。”

沒錯,隱身。

溫秋秋覺醒的擬態不僅是紫瓊燈籠,還有七彩玉腰。

若不是參加了軍訓成果驗收賽,時見夏也想不到溫秋秋可能擁有兩種擬態,而她的七彩玉腰擬態覺醒了隱身天賦,也就是幼蟲時期透明的樣子。

不是消失了,而是變得看不見,所以能完美脫離監控的眼睛,甚至輕鬆混入黑市,無論莊明月怎麼仔細篩查都查不出端倪。

但彼岸花顯然知道溫秋秋擁有此類天賦,她到這裡來是自投羅網。

涅槃之火緩緩融化掉溫秋秋右臂上的寒冰,時見夏見她眼眸低垂,不知道在想什麼,問道:“你是來救你弟弟的?”

溫秋秋詫異抬眸,小聲道:“你怎麼知道的?”

她從通道逃出來時,看到孟極,認出了時見夏,才主動碰了她的手,本來是想利用自己的隱身天賦帶她一起走的,卻沒想到摔進了牆裡。

這裡應該是黑市培植紫瓊燈籠的地方,弄出了地下花圃,光照也都是通過設備照明,旁邊還有密封的圓筒狀水塔。

淡紫色的液體從裡面流出,滲透到花圃裡,紫瓊燈籠宛若受到了神秘力量的滋養,在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也長得格外好。

這種淡紫色的液體應該就是培養紫瓊燈籠的秘密了。

看著花圃裡盛放的紫瓊燈籠,時見夏直言相告,“我是蟲族調查處的調查員,最近在執行某項與紫瓊燈籠有關的任務,發現你有些不對,告訴了我的上司,她查了你的資料。”

溫秋秋一時沒說話,目光落在吐著涅槃之火給她化冰的兩隻小鳳凰上。

她動了動唇,“你不是。”

時見夏蹙眉。

溫秋秋還是低眉順眼的模樣,說出來的話卻差點讓時見夏肝膽俱裂,“七號,你明明是把我從研究所裡放出來的七號。”

“你讓我離開研究所後馬上去接我的弟弟,可我沒有接到他。”

時見夏猛然轉身,扼住溫秋秋的下巴,迫使她抬頭,“我是時見夏,蟲族調查處的新晉調查員,南藤軍校蟲族解剖專業新生。”

兩人四目相對,時見夏漆黑深邃的瞳孔中醞釀著無人能懂的風暴。

溫秋秋注視著她,向來平靜無波的眼睛裡多了幾分呆板的執拗。

她好像在說——

‘我知道你就是七號,否認也沒用。’

時見夏深吸一口氣,正欲說話,一股極寒風暴毫無征兆從花圃四面八方席卷而來,瞬間將所有盛放的紫瓊燈籠結成冰霜,好幾盞燈因無法承受低溫的侵襲,爭相爆裂。

劈啪聲中,玻璃碎片嘩啦啦落到地上,迅速與冰霜融為一體。

鞋跟踩在地上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響,猶如跳躍的死亡鼓點,一下一下砸在時見夏和溫秋秋的耳膜上。

花圃儘頭的大門緩緩打開。

少年銀發及膝,白色的無名製服襯他膚如冬雪,剔透生光,他提著冷白長鞭,鞭尾曳地,布下獵獵寒霜。

他長得極好,幽藍色的瞳孔好似萬年不化的寒髓,深邃冷寒,眉眼冷峻又多幾分張揚,高挺的鼻梁與完美的五官搭配在一起,是造物主最傑出的作品。

少年瞥過花圃後方的兩人,漫不經心歪過腦袋,輕薄的唇瓣勾起一抹涼涼的笑。

“七號,你換了個身份,是連腦子一起換掉了嗎?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撿走這個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