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明月曲起手指, 輕輕點著懸浮車門。
“紫瓊燈籠可以入藥,普通人長期吸食它的花粉,身體素質會得到很大提升, 且完全不遜色於擬態能力者, 但提升的上限未知。”
“對能力者而言, 也有同樣的效果, 但容易成癮, 一旦成癮將很難戒斷。”
“我們也是最近才查到南藤星地下黑市有賣這種花,至於之前有沒有流入市場還不好說, 黑市近半個月已經陸陸續續賣出去上百株紫瓊燈籠。”
一百多年前, 紫瓊星的淪陷讓紫瓊燈籠成為聯邦違禁品,從紫瓊星流出的紫瓊燈籠種子和標本被全部銷毀, 一旦發現有人私藏, 將以叛國罪論處,那段時間整個聯邦風聲鶴唳。
嚴查之下,紫瓊燈籠銷聲匿跡,紫瓊星的巨變再沒有發生過, 七彩玉腰也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
莊明月沒想到早已滅絕且被官方認定無法在紫瓊星外種植的紫瓊燈籠還會有再出現的一天。
聽莊明月說完以上這些, 時見夏仔細回想溫秋秋在宿舍的表現。
她坐在書桌前會把紫瓊燈籠挪近一些, 入睡時則會將紫瓊燈籠放到床頭,偶爾還會嗅一嗅花香。
當時,時見夏隻以為她非常喜歡那朵小花, 頗有情調, 現在看來,倒有可能在吸食花粉。
時見夏住進宿舍的時候,紫瓊燈籠已經流出黑市,溫秋秋是因為知曉紫瓊燈籠的奇效, 禁不住誘惑購買來提升體能,還是……
“知道有什麼人買了紫瓊燈籠嗎?”時見夏謹慎詢問。
莊明月:“隻查到了一部分,黑市對於買家的信息保密性極高,交易基本采取匿名方式,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清楚買家到底有哪些人,我們不能打草驚蛇,調查過程中遇到了不少阻礙。”
“不過,我已經和星際港口那邊打了招呼,對出入港口的物品進行嚴加核查,絕不允許紫瓊燈籠流出。”
儘管如此,莊明月依舊十分頭疼。
早已滅絕的紫瓊燈籠再次出現,本身就是在釋放一種危險信號。
紫瓊燈籠是七彩玉腰繁衍的必需品。
當初七彩玉腰是怎麼出現在紫瓊星的,蟲族調查處到現在都沒有查清原因,如今紫瓊燈籠現世,誰也不知道七彩玉腰會不會再次肆虐聯邦。
紫瓊燈籠的出現驚動了蟲族調查處總部,調了不少人來南藤星,莊明月也接到了命令,必須查清紫瓊燈籠的來源以及培植它的辦法。
說實話,莊明月不太喜歡這麼大動作,彼岸花的成員遍布聯邦各個角落,動靜太大反而容易打草驚蛇。
好在她組建的特彆行動組直接對元首負責,擁有獨立行動的權利,否則很容易被掣肘,反而施展不開。
時見夏思忖過後,將溫秋秋的情況仔細描述了一遍。
莊明月當即皺起眉,神情也多了幾分鄭重,“你說她的擬態是紫瓊燈籠?”
“我不敢肯定,當時隻是見她與擬態融合作戰,沒有親眼看到擬態長什麼模樣。”
“融合作戰後她的眉心處出現了一朵和紫瓊燈籠很像的花,剛才聽你說夏建業在實驗室裡見過紫瓊燈籠,我忽然覺得她很符合夏建業對逃走實驗體的描述。”
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紀,還那麼巧擁有紫瓊燈籠這種擬態,著實很像通過實驗覺醒擬態的實驗體。
蟲族調查處最近一段時間一直在追查實驗體的下落,但對方像銷聲匿跡了般,根本查不出任何痕跡,商會大廈附近的監控也沒有拍到符合標準的人。
莊明月都懷疑夏建業撒了謊,卻未料到會在時見夏這裡得知這麼有價值的線索。
“我馬上讓人去核實她的身份。”莊明月立刻展開智腦發送消息,同時詢問道:“她現在在哪?在南藤軍校裡嗎?”
時見夏搖搖頭,“我下午六點左右醒來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學校,說有事情要辦,正式上課才會回來。我和她也不算太熟,不清楚她的具體情況,也不知道她要去辦什麼事。”
“有事情要辦?”莊明月重複她的話,又想到了什麼,說道:“今天黑市有一場匿名交易會,交易會上會出售紫瓊燈籠,她如果是實驗體或者對紫瓊燈籠花粉成癮的人,必定會前往。”
時見夏:“匿名交易會?”
“這就是你今天要去的地方,本來我是想讓你偽裝成實驗體,去購買紫瓊燈籠,順便露.點破綻,如果出售紫瓊燈籠的人真的和彼岸花有關,一定會注意到你。”莊明月說道。
她從夏建業那裡得知地下實驗室裡有紫瓊燈籠,加之南藤星突然出現滅絕已久的紫瓊燈籠,便猜測實驗體或許與紫瓊燈籠有關。
彼岸花很可能知道實驗體的部分情況,所以在用紫瓊燈籠釣魚,想把實驗體抓回去。
“那現在怎麼辦?”時見夏蹙眉。
想到中午回宿舍時溫秋秋桌上枯萎的紫瓊燈籠,她基本可以確定溫秋秋會前往匿名交易會。
“不能讓他們抓到真正的實驗體,但也不能讓彼岸花察覺蟲族調查處已經參與其中,從而提高警惕。”莊明月垂眸思索。
溫秋秋的出現讓原本的計劃無法繼續執行,而短時間內她也必須拿出章程,應對此事突發情況,否則會錯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我覺得彼岸花未必不知道他們的行動會被蟲族調查處注意到。”時見夏說道。
莊明月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時見夏:“彼岸花肯定知道夏建業已經落入調查處之手,也清楚他在拷問之下多半會說出很多關於地下實驗室的事情,包括實驗體和紫瓊燈籠。”
“如果我是他們的首領,會選擇沉寂一段時間,等風頭過去再行動,可他們偏偏在這節骨眼上弄出紫瓊燈籠,就不怕被蟲族調查處順藤摸瓜,把老巢端了嗎?”
莊明月果斷說道:“是為了抓捕實驗體。”
時見夏繼續道:“據夏建業所說,商會大廈的地下研究所在彼岸花內的級彆並不高,裡面研究的實驗體怎麼也不該讓他們冒著被抓到小尾巴的風險抓捕,除非——”
“除非他們有必須抓捕實驗體的理由,比如這個實驗體在他們的組織裡擁有不可替代性。”莊明月眉峰微揚,看著時見夏的目光也頗為讚賞。
小丫頭反應夠快。
莊明月收起時見夏遞回來的照片,“若真是這樣,我們必須先一步帶走實驗體。”
“你不僅要去,還要趁機混淆視聽,我會讓我們的人尋找溫秋秋,找機會把她帶走。”
兩人說話間,懸浮車一路疾馳,很快進入某處私人小區。
莊明月率先下車,“跟我來,去匿名交易會之前,你得先做做準備。”
時見夏乖乖跟在她身後,走進彆墅。
客廳裡擺放了許多設備,十幾個穿著便服的調查員或忙碌或交談,南遲青坐在沙發上看虛擬屏幕,神色極為認真,果然像她之前說的那樣,也參與了此次行動。
開門的動靜傳來,所有人轉頭看來,齊齊喊了聲莊處,並打量走在她身邊的時見夏。
江應渡單手支著腦袋,對上時見夏的視線,抬手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1314007號能力者,時見夏。”
時見夏:“……”
這編號的梗是過不去了嗎?
她皺皺鼻子道:“好久不見。”
再一偏頭,果真看到了仰躺在另一側沙發上的公冶既望,他臉上還蓋著本書,十有八.九在睡覺。
若水軍校和星穹軍校不也開學了嗎?怎麼這倆家夥還有空到南藤星執行任務?
“哎呀呀~這位就是擁有八百多個二級擬態的時同學嗎?我們七姐可稀罕你了~”
清亮的少年音傳來,慕少棲從樓上飛奔下來,繞著時見夏轉了個圈圈,還湊到她面前,眨巴灰褐色的大眼睛。
時見夏:“?”
她好像不認識這個自來熟。
慕少棲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挺直腰板輕咳一聲道:“你好,我叫慕少棲,就讀於風衍軍校大二作戰係。我們七姐呢,是風衍軍校的戰術係首席白七七,對你的擬態十分好奇。”
時見夏:……雖然不認識也沒聽說過,但不是很想被好奇。
“行了,老實點一邊呆著去,彆嚇著小妹妹。”莊明月揮了揮手。
慕少棲也是她手下的調查員,最近恰好在南藤星,莊明月想著他的擬態也許能派上用場,索性喊過來湊數。
除了南遲青、公冶既望、江應渡和慕少棲,其餘人都是特彆行動組的工作人員,一起配合此次行動。
莊明月給了時見夏一份資料,要她仔細看一遍,並對裡面提到的東西有印象,接著拿出一個手提箱。
“這是我給你定製的仿生面具,戴上之後,除非動手撕掉,否則即便是最先進的儀器也檢測不出來你原來的樣子。”莊明月從手提箱中取出透明盒子遞給時見夏。
“佩戴的方式很簡單,直接貼到臉上,它會自動與你的面部貼合,防火防水。”
莊明月又取出兩雙手套,“這是生物手套,戴上之後,會按照你的需求生成掌紋和指紋。”
手提箱裡全是用於偽裝的東西,時見夏一一記下使用方式,莊明月示意她把東西全都戴上。
十分鐘後,時見夏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基本找不到原來的特征。
瓜子臉變成了蘋果臉,眼型和眉毛僅僅是細微的調整,整個人的氣質便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她從更衣室裡出來,恰巧聽見江應渡說道:“查不到溫秋秋的位置,智腦定位被屏蔽了,她應該早有防備。”
時見夏眸光微閃。
另一位工作人員也說道:“她從南藤軍校出來後,進了一個商場,在某個監控死角消失了。”
莊明月越聽眉頭皺得越高。
之前在水元星調查實驗體的蹤跡也是這樣,一個大活人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所有監控不約而同無視了那個本該存在的人。
“難不成有人接應她?”慕少棲合理猜測道。
莊明月否定,“不太可能。”
“水元星擬協把她的資料發過來了。”江應渡說道。
“資料上顯示她是水元星的原住民,家庭情況一般,兩年前生活的小區遭遇了一次蟲族入侵,父母在襲擊中身亡,她的弟弟在救援隊抵達時已經被寄生,雖及時通過手術取出體內的幼蟲,卻成了半寄生體。”
“沒過多久,溫秋秋消失了,準確的說是沒有在任何公共場合出現過,但她的賬戶每個月都會給他弟弟所在的醫院打入治療費用。”
“商會大廈的寄生事件發生當天,她在擬協注冊了能力者的身份,登記的擬態是紫瓊花。”
紫瓊花和紫瓊燈籠長得很像,最大的區彆是紫瓊花不會在夜裡發出淺淺的微光,散發的花香也很難吸引蝴蝶。
“她的弟弟呢?”莊明月當即追問。
江應渡立即搜索資料,隻看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她下午五點多去過醫院,但醫院告訴她,她的弟弟在半個小時前被她接走了。”
顯然,把弟弟接走的不可能是溫秋秋,而是有人假扮她,利用她的親屬身份把人帶走了。
“之後她離開了醫院,到擬協注冊了能力者的身份。”
時見夏理了理思緒。
按照現在可以查到的資料看,溫秋秋在兩年前遭遇了變故,因為負擔不起弟弟的醫療費用,通過不知名的渠道聯係上了地下研究所,並與他們合作自願成為實驗體。
實驗成功了,她不想被彼岸花控製,所以逃了出來,還在第一時間前往醫院想要接走弟弟,卻還是晚了一步。
不得已之下,她選擇注冊成為擬態能力者,但不知為何來到南藤星,並入學南藤軍校。
她接觸的實驗多半與紫瓊燈籠有關,並因此覺醒了擬態,且在實驗中對紫瓊燈籠花粉產生了依賴。
溫秋秋通過某種渠道得知南藤星的黑市有售賣紫瓊燈籠,匿名購買了一株。
她可能不清楚紫瓊燈籠是彼岸花為了抓捕她設下的陷阱,或許她知道,卻不得不前往。
今晚,她再去匿名交易會,必定面臨天羅地網。
莊明月眉頭緊鎖,此時的情況極大出乎了她的預料,若彼岸花早有準備,行動會變得十分困難。
客廳靜了足足有五分鐘,忽然哐當一聲,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
時見夏抬眼看去,恰見公冶既望抬手去撿掉在地上的書。
他的頭發還有久睡後的淩亂,眼神卻十分清明,哪有半點剛睡醒的樣子,身上也完全不見了時見夏之前幾次見他那股懶洋洋的氣質。
“你們好吵。”他低聲抱怨,瞧這是被吵醒的,眉梢眼角間還有些許委屈。
朏朏那個貪吃鬼要是在,這會兒應該迫不及待撲上去了。
莊明月聽了他的話,不僅沒有訓斥他執行任務的時候還睡大覺,緊鎖的眉頭還鬆開了。
江應渡心頭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莊明月對公冶既望道:“今晚的行動,你一起來。”
江應渡眼皮一跳,“我覺得——”
莊明月看過去。
江應渡閉嘴了。
打工仔覺得沒用,上司覺得才有用。
倒是公冶既望有些遲疑,“你確定?”
短時間內,莊明月無法做出更好的安排,南藤星蟲族調查處那邊調來的人,她用不順手,也未必可靠。
莊處環視一圈客廳裡的所有人,下達命令:“今天晚上,彼岸花的人一個都不能跑掉。”
眾人齊聲應是。
時見夏一頭霧水,沒懂他們之前在打什麼啞謎,悄悄湊到南遲青身邊,遞給她詢問的眼神。
南遲青的神情有些複雜,在她耳邊小小聲道:“公冶既望的擬態有點缺陷,白天他總是一副懶洋洋睡不醒的樣子,是擬態帶來的負面影響,但到了晚上,會特彆精神,戰鬥力也遠超白天。”
“他在比較特殊的時間與擬態融合作戰,會進入暴走狀態,具體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你記得今晚他要是動用擬態,絕對絕對絕對要離他遠遠的。”
南遲青連用了三個絕對,可見忌憚,時見夏連忙哦哦了兩聲,又好奇地打量了公冶既望兩眼,腦中不自覺浮現出第一次見他時,他張弓搭弦的模樣。
星辰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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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明月見慣了大風大浪,很快給出具體的任務安排,眾人各司其職,到指定的任務地點待命。
時間走向十點半,從頭偽裝到腳的時見夏單獨乘坐懸浮車前往目的地——
青藤小鎮白雲街36號。
青藤小鎮的夜市在南藤星頗為出名,十分受年輕人歡迎,售賣的果酒味道上佳,是南藤星的特產。
時見夏偽裝成的女性年齡在二十四五上下,穿著非常沒有辨識度的休閒服,面部也沒什麼記憶點,屬於丟進人堆裡很難認出來的長相。
她走進果酒小店,在各個貨架轉了一圈,最後停在第三排貨架邊,對著夾著兩滴淚打哈欠的老板道:“我要加了紫瓊花釀製的提子酒。”
老板是個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還沒時見夏高,腆著個肚子,聞言眼底飛快掠過一抹精光,哈欠也不打了,“客人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時見夏按照莊明月給的暗號說。
老板笑眯了眼,“客人要的量可不少,請隨我到裡面詳談。”
這就是對上暗號的意思了。
黑市之所以稱為黑市,就是因為裡面賣的大多都是違禁品,在聯邦屬於非法經營。
但有需求就有市場,私人非法交易屢禁不止。
黑市不是什麼人都能進,要麼需要熟人引薦,也就是拿到時見夏現在所說的暗號,要麼是黑市篩選目標客戶,主動送上邀請函。
時見夏跟在老板身後進了商店後院,在他的指示下坐上一輛通體漆黑的懸浮車。
車門關上,車窗封閉,她看不清外面的情形,嘗試用精神力感知,發現製造懸浮車的材料能夠隔絕精神力。
做黑心買賣的,果然小心謹慎。
懸浮車一路疾馳,過了約莫十分鐘,終於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出現在時見夏面前的是個開闊的停車場,停車場裡空蕩蕩的,隻有她乘坐的懸浮車,沒有任何具備標識性的物品。
長相清俊的少年微微躬身,主動遞出修長白皙的手,低眉垂眼語氣溫和,“您好,277號貴賓,我是您的專屬服務生。”
時見夏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享受這種待遇,大大方方把手搭上去,順勢走下懸浮車。
少年身上有股清香,淡淡的很好聞,他詢問道:“您是否需要佩戴假面和鬥篷?”
來黑市的人.大多隱藏了自己的真實面貌,但依舊會戴上面具穿上鬥篷,模糊掉身上的特征。
時見夏點點頭,在少年的指引下,挑了個蝴蝶假面,罩上黑鬥篷。
少年帶著她來到一個開闊無比的花園,花園裡燈火通明,五步一哨十步一崗,到處都是黑衣保鏢。
花園正中央似乎就是此次交易的場所,擺放著一個個玻璃展櫃。
提前抵達的客人都穿著鬥篷戴著面具,要麼流連於各個玻璃展櫃前,要麼坐在旁邊的圓桌上喝茶發呆。
交易會還未正式開始,來客隻能觀察交易品而無法交易。
時見夏一眼掃過在場所有人,高矮胖瘦皆有,看不出來哪個有可能是溫秋秋。
莊明月可以把她偽裝成另一個人,溫秋秋自然也能把自己武裝得密不透風。
要等交易會正式開始,才有機會尋找她。
時見夏向少年要了拍品清單,粗略一看,很多東西她聽都沒聽過,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麼,索性略過那些陌生的名詞。
可直到她將清單全部看完,也沒有找到紫瓊燈籠。
莊明月給的消息肯定不會有錯,時見夏略微思索後,完全不掩飾目的,說道:“這上面沒有我要的東西。”
少年側耳,露出恭順的態度,“請問您需要什麼?”
時見夏把拍品清單送還給他,直截了當道:“我聽說你們這兒有賣紫瓊燈籠,應該不是唬人的吧?”
少年面色不變,向前比了個請的手勢,“請您隨我來。”
時見夏跟在他身後,發現少年帶她離開了花園,前往後方的彆墅,花園中有人注意到他們的動向,抬頭看來,又很快收回目光,詢問專屬服務員,倆人去哪?
專屬服務員隻是禮貌微笑,表示自己並不清楚。
看來紫瓊燈籠是這場交易會的重點,需要到另外的場所交易。
想起這場交易會極有可能是彼岸花抓捕實驗體的陷阱,時見夏越發謹慎。
彆墅門口站著兩個魁梧的保鏢,少年對他們比了個手勢,兩人側身打開大門。
富麗堂皇的氣息撲面而來,亮堂堂的吊燈罩下暖色的光芒,映著地上顏色緋麗的紅毯,時見夏虛眯起眼,看到了大廳裡或站或坐的七個人。
他們和外面的人一樣,全都戴著面具和鬥篷。
“喲,又來了個競爭者呢。”站在餐桌邊披著紅色鬥篷的女人端著杯紅酒轉過身來。
她戴著火焰面具,身材極好,即便穿了鬥篷也蓋不住身上的曲線,說話時一個調轉了八百個彎,相當有辨識度,即便不看臉,也能猜得出是個嫵媚角色的大美人。
在這種地方,有辨識度也意味著偽裝。
隨著女人的話音落下,其餘人或多或少轉頭打量時見夏,但很明顯,除了身高什麼都看不出來,沒過多久又都移開目光。
時見夏一一看過去。
沙發上坐著三個人,都是低頭垂手的姿勢,看不出體型特征和身高。
還有兩個人站在大廳裡唯一的展櫃前,細細打量裡面盛開的紫瓊燈籠,一個身材高大一個身材瘦小,對比十分明顯。
時見夏的目光在身材較為瘦小的那人身上多停留了兩秒,這人是在場所有人中最符合溫秋秋體型的。
太符合了,她反而覺得不太可能是溫秋秋。
最後一人雙手抱胸靠站在角落的陰影裡,一副懶得與人搭話的模樣。
這人長得極高,接近一米九,披的是除了女人的紅色鬥篷之外最醒目的白色鬥篷,還因為鬥篷不夠長,露出帶了點鞋跟的白色筒靴。
對方似乎察覺了她的打量,微微抬起頭來,露出鬥篷下的銀邊面具和薄薄的唇瓣。
從時見夏的角度,隻能看到蓋住鼻梁的面具輪廓,而無法看到對方的眼睛。
在她準備收回視線時,那人忽然仰起頭,以居高臨下的姿態對著她露出一抹挑釁的笑。
時見夏藏在鬥篷裡的手驟然收緊。
電光石火間,她的心底產生一種強烈的預感。
這人認得她!認得偽裝之下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