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1 / 1)

晏昀與林瑄禾一番話,說得裴遠困頓不已。

晏漪承認二牛曾試圖對她下手,還說她在反抗的過程中,不慎將其勒死。

憑這一點,晏漪就已經是嫌犯,具體是否為正當防衛還要再尋證據,晏昀和林瑄禾怎麼反倒鬆了口氣?

“晏隊,我相信晏漪不會真的去想害死一個人,她肯定是迫不得已正當防衛……你們看起來怎麼好像還挺高興的?”

林瑄禾問:“你再重複一下他們昨晚都做了什麼。”

“昨晚?晏漪下午發現陳旭暉,陳旭暉受傷沒法行走,山裡還有徐廣生和二牛在找人,她無法帶著陳旭暉離開,就暫時躲在山洞裡。但是他們運氣不太好,晚上二牛找過來了……他們不知道確切的時間,說是當時太陽已經下山很久了。”

“不知道確切時間?晏漪不是有手表?”

“這點我特意問了,她說手表已經丟了好幾天了,似乎是在徐廣生那邊就不見了,但到底有沒有帶出來,她記不清了。”

晏漪的性子大大咧咧,忘了自己究竟有沒有戴手表出門也是有可能的。

但手表既然出現在山中,就說明她要麼是在山裡丟的,要麼是在徐廣生家丟的。

無論在哪裡,都隻有這麼幾個人能接觸到手表。

現在徐廣生團夥三人被捕,兩人身亡,凶手究竟是誰,似乎已經不言而喻。

隻是陳旭暉為何要殺這二人?報複?

若說是報複,倒似乎符合陳旭暉的作風……

林瑄禾一時不知自己思考的方向是否正確。

裴遠得不到答案心裡著急,“你們先彆說這些,晏漪的事,你們不著急嗎?”

“這個啊,”林瑄禾笑笑,“晏漪說凶器是什麼?”

“綁陳旭暉用的繩子啊,陳旭暉擔心查到晏漪,就給扔了,不過晏漪覺得這種事不能瞞著……陳旭暉的行為會不會也構成犯罪了?”

林瑄禾卻說道:“晏漪說凶器是繩子,但我們在現場看到的卻是皮帶,他們兩個人有提過皮帶嗎?”

“對哦,我怎麼把這茬忘了,”裴遠激動道,“他倆從頭到尾都沒提過皮帶的事情,說是看見二牛死了,就趕緊逃走了,用皮帶殺人的才是真凶!”

林瑄禾沒法說皮帶兄弟至今都沒回應過她這件事,不過既然晏漪離開後現場又發生改變,就說明事情另有隱情。

不管是晏漪說謊,還是真的存在第三人,都需要重新整理思路再去調查。

裴遠激動了一小會兒,又泄了氣,“其實我一直很懷疑陳旭暉,我以為宋署是他殺的,但是既然他的腿受傷了……唉,一個瘸了腿的人怎麼可能去殺三個大男人?”

說到這裡,林瑄禾倒是有些好奇,“醫生怎麼說的,是新傷還是舊傷?”

“醫生說沒法給出絕對的答案,不過陳旭暉身上還有其他傷,的確都是前幾天的傷了。”

晏昀問:“對於晏漪殺害二牛這件事

,陳旭暉是怎麼說的?”

“他身體狀態不太好,我走之前還在治療,沒來得及問他,現在應該差不多了。”

“既然如此,我們就去醫院一趟,會會他。”

目前為止已經發生好幾起案件,在市內算是大案要案,醫院的戒備格外森嚴,尤其是陳旭暉所在的樓層。

在見陳旭暉以前,林瑄禾與晏昀先找到在走廊上溜達的秦征。

秦征叼著煙,蔫了吧唧的也不敢點,據說是剛剛被小護士訓了好一頓。

看見晏昀過來,秦征才打起精神,得意洋洋走過來,“這回能找到你妹妹,可多虧了我吧?其他的我就不要了,回頭你去跟郭局大喊三聲不如我,怎麼樣?”

換做往常,就算是在嘴上,晏昀也不會給秦征讓步,非要損回去不可。

今天他卻隻是淡淡一笑,說:“喊十聲都沒問題,陳旭暉怎麼樣了?”

“剛被護士推回病房,”秦征狠咬了幾下煙嘴,一手將已快被咬爛的煙丟到地上,習慣性碾碎,“媽的,這個陳旭暉肯定有問題,說不準就是殺人之後又自殘博同情,你和你妹妹好好談談,彆叫陳旭暉給騙了。”

林瑄禾是不太喜歡亂丟垃圾的,她小聲提醒道:“秦隊,這裡是醫院,丟香煙不太好,你不是剛剛被護士教育了?”

“她教育我?彆開玩笑了,”秦征下巴高抬,腳下還用力踩了幾下,趾高氣昂道,“就那小護士,還能壓得住我?我是不稀得和她計較,我們男人,抽個煙怎麼了,在所難免!”

林瑄禾為難道:“可如果讓她看到了……算了,我還是幫你撿起來。”

“不行!”秦征越說越來勁,“我還怕她看到?就放在這裡,我看她能把我怎麼樣!”

林瑄禾在心中腹誹,這秦隊也就是愛面子,喜歡在晏昀面前逞能,指不定等他們一離開,自己就屁顛屁顛去收拾了。

林瑄禾覺得自己很好心,沒拆穿他。

晏昀哪有心思管什麼煙頭,隻是說道:“我們就是來搞清楚這件事的,他身體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們現在就去見他。”

“去吧,我看他精神頭可好得很。”

晏昀聞言,朝秦征點了下頭,然後示意林瑄禾跟上他。

林瑄禾緊跟在晏昀後面,走了沒幾步,就聽到一聲咆哮,“姓秦的!在醫院裡亂扔垃圾?!你找罵是不是!”

林瑄禾沒忍住,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方才還趾高氣昂的秦隊手腳慌得都不知道擺在哪裡了。

嘖,一輩子愛面子的男人。

按照規章製度,陳旭暉與晏漪的病房被分隔開,確保兩人無法私下交流。

晏昀現在的位置也很尷尬,晏漪從受害人一下子變成了嫌疑人,按照製度,晏昀是該回避的。

還是郭局用自己數十年拍馬屁的功力四處斡旋,晏昀才能暫時繼續工作。

如果一旦發現晏漪犯罪的證據,晏昀就要被撤走。

現在的情況,已經拖不得了。

在請示過醫生,確認陳旭暉的健康狀況後,林瑄禾與晏昀一同來到陳旭暉的病房。

他除了腿部受傷外,身上還有大大小小的創口十三處,淤青痕跡更是無法統計。

他的額頭甚至還有被鈍器擊打過的痕跡,不過這些傷痕已經有幾日,晏漪說,在發現陳旭暉有些身手後,徐廣生惱羞成怒,曾帶著其他幾人一起痛揍過陳旭暉。

若不是他們暫時還沒搞些殺人的勾當,陳旭暉肯定是活不成的。

陳旭暉額頭上纏著繃帶,手背紮著針,正在打點滴。

醫院用來藥的還是玻璃瓶,輸液架子上滿是鏽跡,看起來搖搖欲墜。

陳旭暉的胳膊上貼著幾個棉球和醫用膠帶,現在還沒有留置針,拔了針就隻能重新再打。

護士小聲解釋道:“他身上的淤青太嚴重了,血管不是很明顯,所以多紮了幾針。”

林瑄禾見她緊張,便安慰道:“這是傷害他的人的錯,不怪你們。”

話雖如此,但林瑄禾已經能想到,陳旭暉被關起來的這幾天,時間一定很難捱。

林瑄禾進去時,另一個小護士剛好幫陳旭暉喂了藥。

陳旭暉的精神看起來不錯,主動與林瑄禾打招呼,“總算把你們等來了。”

晏昀從牆邊取來兩個高的方凳,又找來墊子放好,遞給林瑄禾,兩人在靠窗戶的一側坐下,“你是有什麼話想對我們說?”

陳旭暉的唇色仍是慘白的,笑容卻很溫和,好像剛剛經曆這些慘痛事件的並不是他。

他溫聲細語道:“這次的事情我們是親曆者,應該有資格來寫這篇報道?我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全部寫出來,這些人販子實在可恨,不僅拐賣孩子,甚至還把孩子打殘廢,就為了能多要點兒錢,這種現象必須揭露。”

晏昀蹙蹙眉,擺手道:“案子結束以後,你當然可以寫,但現在還不是好時候。”

“怎麼?”

“還有很多疑點沒有理清,”晏昀目不轉睛地盯著陳旭暉,“譬如,二牛究竟是怎麼死的。”

晏昀常年和犯人打交道,目光特意練得比普通人淩厲許多。

絕大多數人與晏昀對視時,都會下意識想躲避,就連很多剛進隊裡的小警員都是如此。

可陳旭暉的眼皮都沒眨一下。

他一如既往地維持著溫潤的笑容,淡聲道:“這件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晏漪逃走了,你也看到了,我行動不便,晏漪能帶著我離開,都是我們的幸運。”

“可晏漪不是這樣說的,”晏昀面上沒什麼表情,“她說是她殺害了二牛。”

陳旭暉的呼吸凝滯住。

晏昀說道:“你負責社會版面的稿子,平時和我們接觸很多,應該熟悉我們的辦案流程。如果你想回去安安穩穩寫稿子,現在還是說實話得好。”

陳旭暉瞥了眼林瑄禾。

林瑄禾道:“晏漪已經承認了,你沒有隱瞞的必要。”

陳旭暉這才卸下笑意,面露愁容,“我就知道她是瞞不住這件事的,她啊,還年輕,心裡的正義感是我們比不了的。讓她瞞著這種事,實在太難。沒錯,二牛是我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