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亮沒多久,晏昀便提前趕到隊裡。
昨晚有接近一半的人都是在隊裡睡下的,晏昀一進來,就看見大家夥兒睡得人仰馬翻。
他輕手輕腳地去了小辦公室,林瑄禾和嚴姿互相抱著窩在沙發上。
女孩子的友誼總是很“擁擠”,晏昀不太理解。
要是讓他和林清鈺用這種姿勢睡覺……算了,他還是去死吧。
晏昀從桌子上找到還沒看過的報告。
他動作很輕,但林瑄禾沒睡熟,一聽到聲音就坐了起來。
嚴姿呢喃一聲,林瑄禾輕輕把她的胳膊塞進被子下,她轉了個身又睡了。
林瑄禾揉了揉眼睛,走過去,“怎麼不多休息會兒?”
晏昀指了指外面,“小點兒聲。”
林瑄禾會意,兩人躡手躡腳去了走廊。
“劉法醫那邊還忙著呢,我估計要屍檢報告還要等一會兒,不過我大體看了所有屍體,基本上都是被勒死、捅死、砸死,簡單粗暴。”
正巧晏昀翻到林瑄禾昨晚寫的工作筆記,“你見過曾澤了?”
“曾澤那死小子可真不是什麼好人,”裴遠是被憋醒的,本來打算去解決一下,剛好看到晏昀和林瑄禾在聊案子,就走了過來,“我都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男的,說什麼要娶林茵,好像他給了林茵多大的恩賜,他哪裡配得上林茵?”
先不說林茵的家世,就說人家的學曆和樣貌,曾澤開著桑塔納都追不上,就他,也好意思瞧不起林茵?
林茵能看上曾澤,純粹就是精神錯亂。
曾澤人都跑出去找富婆了,還覺得自己能拿捏住林茵,裴遠覺得他腦子進了一個太平洋的水。
晏昀笑道:“他一直都是這樣的人,你頭一次知道?”
“我是沒見過這種人,”裴遠說,“我可真羨慕他的自信,我要是有他一半自信,說不定早就和冬雪表白了。”
“我和曾澤的談話內容都在上面,”林瑄禾笑眯眯道,“晏昀,我有個想法。”
裴遠好奇道:“啥想法,折騰曾澤的想法嗎?我申請去執行。”
晏昀卻沒有回答裴遠,他若有所思片刻,點了下頭,“可以,去吧。”
裴遠:“?,瑄禾剛剛說什麼了?”
晏昀說:“裴遠,你和嚴姿一起協助林瑄禾,她說什麼,你們照做就是。”
裴遠:“??,你倆剛剛背著我偷偷交流過了?”
晏昀懶得多費口舌,“你問她就是了。”
說著,他把報告整理好,“我得看看這二十多個人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晏昀瞥向裴遠,“一下子發現二十多具屍體,你說呢?”
裴遠倒吸一口涼氣。
現在消息還瞞著,一旦傳開,一定會造成恐慌。
晏昀敲了下裴遠的頭,“你改天去和曾澤一起洗洗腦子,彆忘了。”
裴遠委屈地癟癟嘴。
等晏昀離開,裴遠看向林瑄禾,“我真的這麼笨嗎?”
“不會啊,”林瑄禾說,“你很正常,彆搭理他,曾澤的名字和你放到一起,都是侮辱了你。”
裴遠的心情瞬間好了,“從現在開始,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以後他就和林瑄禾做好兄弟,再也不搭理晏隊了!
“好啊,”林瑄禾說,“你先去找個理由,把曾澤放了。”
裴遠道:“我現在就去,我……等等,放了曾澤?!他可是個壞蛋,為什麼放了他?!”
雖說曾澤大概率不是殺害陶桃的凶手,但現在真凶尚未抓到,他仍有嫌疑。
就算不提陶桃的事,就曾澤以前做的那些勾當,也夠蹲幾年了。
裴遠猶豫道:“瑄禾啊,你是不是還討厭林茵?這個林茵確實可能做錯了一些,但是罪不至此吧,你不會是想讓曾澤繼續去禍害她吧?”
林瑄禾給裴遠鼓了鼓掌,“你這腦洞,你都能寫劇本去了,八十集複仇大戲,回村的誘惑。”
裴遠:“?”
回村有啥好誘惑的,進城才有誘惑力呢。
裴遠跟在林瑄禾身後追問:“瑄禾,你真不是為了報複林茵吧?算了,你肯定不是那種人。你剛剛說的劇本是什麼,乾嘛用的,是那種拍電影的劇本嗎?我聽說電影電視劇都是有劇本的,我小時候還以為是誰偷偷拍我們的生活,我連洗澡都得把自己捂緊了……”
天剛放晴,曾澤拎著件破破爛爛的衣服走出市局。
一連逃亡幾日,又被關了兩天,他現在是胡子拉碴、狼狽不堪。
曾澤搖搖晃晃走了幾步,回頭看著市局的小樓。
林瑄禾不是說要關他,怎麼突然給放出來了?這可不像是林瑄禾的性子,那死丫頭一肚子壞水,一點兒做警員的正義感都沒有,還能放過他?
曾澤琢磨了好半晌,最終得出一個結論。
一定是林茵來求情了。
雖然林瑄禾與林茵的關係看起來一般,但林家人是肯定看不得林茵要死要活的,上次林茵不待見他,一定是因為她在氣頭上,現在氣過了,就來幫他了。
林茵都願意不結婚便給他生孩子,怎能離得開他?
曾澤一瘸一拐的朝林家走去。
不遠處,林瑄禾三人跟了上去。
裴遠還是沒搞明白,“為啥放了他,又要跟上他?”
林瑄禾眼睛始終盯著曾澤,漫不經心道:“抓張偉強啊。”
“哈?張偉強?他又不認識張偉強,而且這條路……好像不是去找張偉強的路。”
林瑄禾瞥了眼路兩旁的小店。
不遠處的報攤很是熟悉。
這是去林家的路。
林瑄禾“恩”了一聲,“他要去找林茵。”
裴遠小心問道:“咱們不攔著他嗎?他肯定會纏著林茵不放,萬一他被逼急了,對林茵下手怎麼辦
?他在他大哥那邊可都混不下去了。”
林瑄禾笑道:“你彆說,真的很有可能。”
裴遠看不懂林瑄禾的反應,“我去阻止他?”
“不用,”林瑄禾說,“就讓他去好了。”
裴遠更不懂了。
他們瑄禾該不會真的要讓曾澤報複林茵吧?
雖然裴遠也覺得林茵奇奇怪怪的,但真讓一個小人禍害了,這可怎麼好?
可瑄禾也不是這種小肚雞腸的人……
嚴姿說道:“你就放心吧,瑄禾才不會報複林茵,要報複,也不能拿曾澤報複啊,這不是臟了我們自己的手?”
裴遠撓撓頭,不知該怎麼辦才好了。
林瑄禾見他實在想不通,隻得解釋道:“我知道曾澤肯定得去找林茵,故意讓他去的。”
“為什麼?”
“得讓林茵知道,曾澤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林瑄禾說,“不然她哪天心一軟,又原諒曾澤了怎麼辦?”
裴遠很詫異,“不會吧,曾澤都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了,她還能原諒??”
林瑄禾長歎一聲。
想想她曾經勸告戀愛腦朋友的血淚史,那是不堪回首。
每一次她也都以為朋友不會再和渣男和好了,每一次她都以為渣男犯渾的程度到達了極限,但每一次她可愛的戀愛腦朋友都能為她的小渣男找到一個愛她的理由。
林瑄禾每每聽到她的獨白,都能驚得合不上嘴巴。
是她不懂愛了。
林瑄禾可不放心林茵,她的戀愛腦程度,也就比手絹妹妹差一點兒。
林瑄禾嚴肅道:“永遠不要低估一個戀愛腦給自己洗腦的能力,就算她喜歡的男人要殺她,她也會覺得人家是要給她自由。”
裴遠聽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真有這種人??
說話間,曾澤已經走到了林家門前。
他敲了門,開門的是趙淑佳,趙淑佳指著他的鼻子好一通罵。
趙淑佳不允許曾澤見林茵,曾澤卻是冷靜得可怕,他緩緩跪下,“阿姨,我已經知道錯了,我想和茵茵道個歉,您就讓我們見一面吧。”
“用不著!”趙淑佳冷聲道,“你趕緊滾,滾得越遠越好!”
曾澤抬眸,“她和我已經發生過關係,這種事如果傳出去,還有哪個男人敢要她?能娶她的,也就隻有我了,你也不想讓你的變成破鞋吧?”
趙淑佳氣得差點兒直接扇曾澤一巴掌。
裴遠和嚴姿聽了,更是生氣,“他怎麼好意思的?明明是他和林茵發生關係,他竟然還拿這種事威脅?真不要臉!憑什麼出了這種事,女孩子就是破鞋,男人就是風流,還能正常娶妻生子,呸。”
嚴姿推了推林瑄禾,“瑄禾,咱們趕緊過去吧,女人的名聲很重要的,你媽媽可能招架不住。”
林瑄禾沒有動彈,隻是一動不動地看著趙淑佳。
裴遠有些著急,但林瑄禾不動,他也不好說什麼。
直到“啪”的一聲響,驚到了裴遠和嚴姿。
兩人詫異地看過去。
趙淑佳真就給了曾澤一巴掌,她俯視著曾澤,聲音冰冷,“林茵是我的女兒,輪不到你來潑臟水,我女兒做錯了什麼?隻不過是愛上一個混蛋而已,你就想讓我把她的一輩子賠進去?做夢!那些長舌婦願意嚼舌根就去,那幫男人樂不樂意我也管不著,我女兒什麼都沒做錯,輪不到他們置喙,我林家能養她一輩子,隻要她樂意,我明天就能讓她出國留學,你算是什麼東西?來威脅我?!”
趙淑佳上前一步,“姓曾的,我告訴你,如果我女兒有什麼閃失,我就算和你同歸於儘,也不會放過你。你做事之前要考慮清楚,能不能和我們家對抗。”
語落,趙淑佳決然轉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