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1 / 1)

林瑄禾聽了,心裡頓時覺得有戲。

她問道:“你說的有人被打死,指的是什麼?”

方才還激動的張麗此刻卻冷靜下來,她尷尬地看了一眼林瑄禾,支支吾吾道:“其實我也不是特彆清楚,主要是宋哲明他爹真的認識挺多大佬,我之前還見過一個特牛逼的人對他畢恭畢敬,林警官,你這一個小警員,我實在是……”

林瑄禾也不生氣,扭頭對田琳說道:“她和宋哲明有金錢交易,而且準備一起玩兒花活,估計過去也玩兒過,都記錄上。回頭我去她的會所把賬單翻出來,該是什麼就是什麼。”

田琳配合道:“好,我馬上去辦。”

張麗:“……,彆,林警官,咱有話好好說行不行?”

“我說的都是正常的辦案程序,現在局裡有專門掃黃的,馬上就把你移交過去。他們那邊用什麼手段,我就管不了了。”

林瑄禾一本正經,說的有鼻子有眼。

眼前的磨難和以後的磨難,張麗一時有些糾結,但不多。

張麗訕笑道:“林警官,這賬本非查不可嗎?”

林瑄禾說:“不一定啊,我要是開心了,就會精神恍惚,一恍惚,就容易瞎。瞎不瞎,全在你。”

張麗唉聲歎氣好幾聲,“我真是倒黴催的,怎麼就今天和宋哲明見面了,早知道就該讓小蓮過來,這死丫頭真走運。”

林瑄禾聽著她罵人也不急,始終笑眯眯地看著她。

兩人氣勢對比明顯,張麗哪裡有招架的餘地?

她認真地看了林瑄禾良久。

就這麼一個小姑娘,剛進門的是後,她還以為宋哲明玩兒出花了,找了個學生來。

結果小姑娘利利索索的就把宋哲明拿下了。

宋哲明一向自詡神力,天天吹牛自己暴揍過多少人,結果被一個小姑娘揍得服服帖帖的。

小姑娘辦事……挺靠譜。

張麗又是一聲長歎,嘀咕道:“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是聽宋哲明那幫人說的,他們吹牛逼,說自己徒手打死過人。我們不信,他們就說最近就有,說什麼打死了一個學生。”

她小心翼翼看了林瑄禾一眼,“警官,不會真有這種事吧?”

林瑄禾沒給她後悔的機會,“繼續說。”

張麗一聽,就知道自己完了,這下子肯定是得罪宋家了。

宋家是什麼情況,凡是出來混的,心裡都清楚。

林瑄禾看著也就剛畢業而已,根本不可能與根基深厚的宋家對抗,彆看他們現在查宋哲明查得熱火朝天,說布丁過兩個小時就得乖乖把宋哲明送回家了。

還得是一邊賠禮道歉,一邊送人的那種。

可張麗現在又沒法隱瞞。

要是讓林瑄禾把她的老本翻出來,那更完蛋。

她雖然沒沾那些臟東西,但會所可不會保她,指不定還要拿她當替罪羊。

思來想去,基於

眼前的利益,張麗還是繼續說道:“其實我們一直都以為是宋哲明他們在吹牛,畢竟這種涉及人命的事情……誰敢胡亂說,是吧?”

“不過我知道的不多,就是喝酒的時候,他們說打死的那個學生一直在找宋家的麻煩,宋哲明看不慣,就帶著他們去攔人。說是本來沒想打死的,但好像那天都喝了點兒酒,越打越上癮,就……”

張麗小心翼翼地看著林瑄禾,“具體的我可不清楚,不過那兩天確實沒看見他們就是了。”

聽到這個答案,林瑄禾心裡既意外,又不意外。

她目前還傾向於張麗說的是實話,可如果張麗說的是實話,那李大誌就必然是撒謊了。

想到看著如此老實的李大誌可能與宋濂勾結,還給受害人潑臟水,林瑄禾心裡堵得慌。

林瑄禾將張麗說的話整理了一遍,一五一十記錄好。

片刻,她繼續問道:“那天一起喝酒的都有誰,還記得嗎?”

張麗的笑容裡摻了些驚恐。

林瑄禾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道:“張麗,我是給你留了後路的,在宋哲明面前,我甚至沒說要把你帶回去問話,你如果再擔心自己會不會得罪人,就不夠意思了。”

張麗一怔,恍然想到,在招待所的時候,林瑄禾的確隻提到了要做筆錄。

而且特意強調,他們的行為是違法的,當時就給了張麗一種林瑄禾隻是想糾結這樁賣/淫/案的錯覺。

原來不是錯覺,是林瑄禾給她留的後路。

隻要警方不說是誰提供的消息,張麗就是安全的。

雖然不知道警方會不會真的保密,但回想起林瑄禾的所作所為,張麗心裡莫名有些感動。

她下意識坐直身子,不好意思地撓撓頭,道:“我……我是記得,但不一定是所有人都參與了案子啊。我說是能說,但你們可得幫我保密。”

張麗將那日的所見所聞仔仔細細敘述了一遍。

林瑄禾記錄好後,便找了個借口,把張麗放走了。

畢竟她沒想真的去掃黃,對於整個市來說,拿到宋哲明殺人的證據,應該比懲治一個邊緣工作者更重要。

拿到供詞,林瑄禾立刻去找晏昀。

人是在市裡被抓的,案子和隊裡扯上了關係。

晏昀索性把大家叫到一起,開會討論。

林瑄禾把筆錄發給眾人,“從張麗的說辭來看,殺害雷斌的人就是宋哲明,當然這得是在張麗沒撒謊的前提下。我的看法是,如果我們掌握相關證據,或者有人舉報,我們是不是能對宋哲明幾人進行搜查?現場很混亂,而且他們人數多,幾乎沒有反偵察意識,留下證據的可能性很大。”

劉法醫一看見宋濂的名字,就直搖頭,“這個宋濂我知道,確實很有手段,得罪他可能相當於得罪很多人。他還和幾個做生意的人勾結在一起搞壟斷,已經是臭名昭著了,說實話,你們招惹了他,可能有點兒麻煩。”

“晏昀不是怕,他家裡背景硬

,我估摸著裴遠也行,但是瑄禾你……”小李跟著說道,“你哥雖然也是做生意的,但他怎麼也算是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賺錢,和宋濂不是一路人,我猜啊,他倆的生意做得都挺大的,說不準宋濂還看你哥不爽,你得小心。”

林瑄禾想到的卻不是自己。

有些人,一旦查了,她甚至都得擔心家裡人的情況。

雖然她一直認為自己孤身一人,但宋濂可不會這樣認為。

如果宋濂對溪家報複,林瑄禾當然是舉手歡迎的,但如果對林家人下手……

先不說彆人,大哥對她挺好的,林景一雖然腦子湖塗,但其實沒什麼壞心眼。

就算是趙淑佳,也勉強能算是個好人吧?

如果他們出事該怎麼辦?

林瑄禾默默的在心裡罵係統,怎麼就不能出一個保護身邊人的保護罩!

係統:……

它好無辜。

不過這些不應該成為問題。

林瑄禾沒有猶豫多久,便說道:“如果我們已經有這樣的想法,更說明應該把宋濂和宋哲明繩之以法,在新市來說,我有我哥當靠山,還是警員,都算是身份不錯的了。如果我這種身份都怕宋濂,那些更普通的人該怎麼辦?是不是一旦招惹到宋濂,就隻能等死了?”

還有可能,死了以後腸子被掛在樹枝上,親人就在身邊,卻隻能看著他咽氣。

劉法醫聽到這話,不吭聲了。

考警院的,學法醫的,誰還沒個熱血的初心?

嚴姿捧著筆記本站在林瑄禾身旁,兩眼泛紅。

她乍一聽到宋濂的事,其實是有些害怕的,她了解其中的利害關係,她畢竟剛剛加入警隊,還沒有直面生死的勇氣。

可聽了林瑄禾的話,嚴姿就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和爺爺。

有他們做後盾,她不該退縮的。

嚴姿認真道:“瑄禾,我可以陪你一起查,我媽和我奶奶一定很支持我。”

“你們先等等,”裴遠舉起手,打斷幾人的對話,“你們本來不是要查蔡雅雯的案子嗎,怎麼越扯越遠了?而且確定凶手是宋哲明嗎?萬一張麗說謊怎麼辦?”

“不能確定,所以要查,”林瑄禾說,“這種案子很好突破,隻要人多,心就不會齊。”

裴遠說:“我先聲明,我真不是害怕,我哥是軍隊的,我不害怕,你們知道的,但是真的會有人傻到把自己殺人的事情說出來嗎?”

還大庭廣眾地拿出來炫耀?如果是裴遠,殺了人以後肯定老老實實的。

林瑄禾沒有反駁,隻是反問道:“你不覺得這如果是真的,才更可怕嗎?”

因為根本不覺得會有什麼眼中的後果,所以才肆無忌憚地炫耀。

或者,他們根本隻是把這當做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裴遠怔了片刻,打了個寒顫,“真有這種情況嗎?這……”

他完全無法想象。

“好吧,”裴遠說,“

把名單弄出來,去查不就得了,我去查。”

林瑄禾卻改了主意,“還是算了,我查就好了,我儘量低調些,等有了實質性的證據再抓人。”

林瑄禾的想法很簡單,她是有防護罩的,她知道自己不會死,膽子才更大一些。

但嚴姿沒有,裴遠也沒有,如果直接把他們拉進來,有些過分。

反正她有商城,就跟他們玩兒去唄,隻要不招惹她的家人就行。

“開始逞英雄了?”晏昀一直在聽大家的對話,見討論的差不多了,他才開口總結,“行了吧,這種好事還輪不到你們,案子當然得繼續查,既然有疑點,就沒有不查的道理,查清這起案子,就是為了把蔡雅雯的案子查明白,我懷疑,房振天的出現,是在故意給人背鍋。”

裴遠和劉法醫對視一眼,道:“你的意思是,殺害蔡雅雯的也是宋家人?或者說是他們找人去下的手?為了讓案子儘快結束,所以才找人頂罪?”

“恩,”晏昀說,“所以房振天那邊也是突破口,如果他是頂罪的,那一定會收到好處,查明白這些好處是什麼就是了。”

裴遠立刻說道:“晏隊,我去查吧。”

“你就彆浪費你的身份了,”晏昀笑道,“房振天那邊,交給田琳和嚴姿,田琳還有孩子要照顧,不能出事。你去查宋哲明那幫人去,必要的時候把你哥的身份亮出來,嚇唬嚇唬他們。”

裴遠吐吐舌,道:“我都不知道我哥的名頭這麼有用。”

晏昀又看向林瑄禾,“至於你,出去可彆說你哥是林清鈺,人家裴遠把哥哥的身份亮出來,能震懾住敵人。你要是把哥哥的身份亮出來,他們可能得先揍你一頓。”

林瑄禾好奇道:“我哥真就得罪了這麼多人啊?”

晏昀翻了個白眼,“你哥哪天要是失勢了,和他結仇的人排隊踹他一腳,他都能被踹成肉餅。”

林瑄禾擰擰眉,癟嘴道:“我覺得他人挺好的啊。”

晏昀歎口氣,“不是說他人不好,是他賺的是乾淨的錢,而且太耿直,不懂得圓滑周旋,明白了嗎?”

林瑄禾明白了。

林清鈺得罪的,都是昧著良心賺錢的人。

分過工後,大家就開始四處調查,去做自己的任務。

查了沒多久,晏昀果真接到郭局的電話,詢問這案子的具體情況。

晏昀一一彙報明白了。

郭局想說什麼,但話在嘴邊,還是沒說,他隻是哭喪著臉追問道:“咱家的關係夠硬吧?對吧?”

晏昀忍笑道:“我倒是有親戚在京,關係應該還行。”

郭局放心了,“查!一定要查!好好地查!我就不信了,這姓宋的不就是賺了點兒黑心錢嗎,還想反天了!”

雖然林瑄禾幾人已經儘量小心,但他們的動靜還是驚動了宋濂,畢竟宋哲明現在已經在局裡了。

當晚,宋濂就帶著律師趕了過來。

宋濂和林瑄禾印象中的暴發戶不太

一樣,他西裝筆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也沒有啤酒肚,看著還挺精神的。

隻是他全程冷著一張臉,看起來就好像要把隊裡的人吃了。

田琳過去賠著笑應付了一會兒,宋濂不樂意聽,一直拍桌子罵人,“把你們頭兒叫過來,你說話沒用,我不和你說。”

恰好晏昀不在,郭局也出去開緊急會議了,辦公室裡隻有林瑄禾與裴遠還閒著。

裴遠見狀,主動走上前,“您好,我是隊裡的……”

宋濂不客氣地打斷他,“你是頭兒?”

裴遠賠著笑,“我不是,不過我……”

宋濂大聲嗬斥,“我說的話你聽不懂是不是?我要的是你們的頭兒,不是你這個小嘍囉!”

眼見著雙方就要僵持住,林瑄禾探出頭,好聲好氣道:“他雖然不是我們隊長,不過他哥還挺有名,叫裴路,您一定有部隊裡的朋友,打聽打聽,應該能知道。”

裴路的名頭很有用。

宋濂一聽說裴遠是裴路的弟弟,臉色就變了。

雖然沒有立刻換成笑臉,但和剛才比已經柔和不少,“原來你是裴路的弟弟,難怪,你和你哥都一表人才。我見過你哥,有機會的話,我們一起吃飯?”

兒子還沒老出去,宋濂還不忘借此發展關係。

田琳光是看著這一幕,都覺得厭惡。

裴路的名字一出來,宋濂也能和裴遠好好說話了,“真不是我難為你們,你說說,我家裡四個孩子,三個都是女兒,就這麼一個兒子,將來全指望他了,他要是出點兒事,我可怎麼過?警官,我可是老老實實地做人,我那煤窯都是有正經手續的,我要是有錯,就錯在當初招了姓雷的進去,你說我怎麼這麼倒黴?”

林瑄禾在心裡“呸”了一聲。

人家一家三口都死光了,他竟然還在這裡抱怨招了姓雷的進去。

先不說雷斌和蔡雅雯,就說蔡雅雯的丈夫,那可是實實在在死在煤窯裡的。

裴遠不想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招惹宋濂,一直附和。

就在這時,林瑄禾的腳機震動了幾下。

她掏出腳機,是晏昀發來的消息,說是有了些新線索,現在就回局裡。

林瑄禾鬆口氣,琢磨著她得先去審審宋哲明,看看能不能套出什麼話來,最起碼要把凶器找到,她還能和凶器嘮一嘮。

林瑄禾抱著一摞文件起身,原本想偷偷摸摸離開,沒想到剛走了沒幾步,就被宋濂看到了。

宋濂白手起家打拚到現在,眼睛很毒。

小兒科的把戲在他面前根本沒有施展空間,林瑄禾剛與他對視,她甚至就覺得自己似乎被他看穿了。

林瑄禾的感覺不是錯覺。

宋濂的笑容很古怪,“今天就是你把我兒子帶走的吧?聽說你要林瑄禾,是林清鈺的妹妹?”

宋濂打聽消息的速度還真快。

這種消息是瞞不住的,畢竟當時圍了很多群眾,宋濂隻要稍微打聽打聽就知道了。

不過他能特意去打聽是誰帶走宋哲明,可見還是很記仇的。

林瑄禾賠笑道:“您兒子的事情還在調查中,其實您不用著急。”

“你小小年紀,耳朵就不好使了?”宋濂重複了一遍,“我是問你,你是林清鈺的妹妹?”

宋濂的態度很輕蔑。

林瑄禾一看就知道,林清鈺估計在哪方面得罪過宋濂。

她繼續笑道:“您認識我哥?”

“認識,能不認識麼,”宋濂怪聲怪氣道,“當初我也想做做遊戲機的生意,你哥可完全不給我機會,真是個青年才俊。”

林瑄禾沉默。

一個挖煤的,跑去賣遊戲機,讓人說什麼好?

隻能說有錢的人,看見賺錢的門路就往裡鑽,這話可不是假的。

既然他原本就和林清鈺結仇,林瑄禾也懶得裝了,她斂起笑容,懶洋洋道:“是啊,我哥確實很厲害,生意可好了,現在也沒人來分一杯羹,確實是個青年才俊。”

宋濂本是在林清鈺那邊吃了癟,看到他的妹妹,有意報複報複,卻沒想到林清鈺的妹妹也是個伶牙俐齒的。

這張嘴一點兒都不比她那個哥差。

宋濂壓著怒氣道:“年輕人不要太飄,小心以後走夜路撞鬼。”

“撞鬼是不太可能了,不過有可能撞到人,”林瑄禾笑眯眯道,“我希望半夜在路上撞到我的人能小心一些,如果一不小心被我正當防衛了,到時候可有苦說不出呦。”

宋濂的威脅很實在,林瑄禾的反擊更實在。

畢竟誰能比一個懂法醫學、懂法律的警員更懂正當防衛呢?

裴遠和田琳都聽傻了。

不是說好要對宋濂客氣點兒嗎?

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而且這宋濂一把年紀,怎麼好像沒在瑄禾身上討到便宜?

宋濂盛怒。

不過他雖惱怒,畢竟是摸爬滾打幾十年的人,面上絲毫沒有顯現出來。

他隻是僅僅攥著拳頭,嘴角彎成了詭異的弧度,笑道:“好,真不錯,不愧是林清鈺的妹妹,你這麼說,我還敢說什麼?原來你們警員也會威脅人。”

“我沒有哦,”林瑄禾維持著得體的笑容,“您可彆誤會,畢竟我不常走夜路,也不會在夜路上遇到什麼人,如果真的遇到了,才奇怪呢,您說是不是?”

宋濂微微一笑,“林警官,你現在這樣說話,將來可彆後悔。”

等他離開局裡,撈出兒子,他再想做什麼,可就沒人護著林瑄禾了。

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而已,參與了幾起案件,尾巴就翹到天上去了,真以為自己能以一敵百?

笑話!

宋濂已經在心裡為林瑄禾安排結局。

田琳和裴遠聽了,都打了個哆嗦,心裡為林瑄禾擔憂。

如果真讓宋濂盯上了,可不是什麼好事。

裴遠正琢磨著自己要說些什麼才能把火力

引過來,門外突然傳來嘈雜聲,接著晏昀率先走進來,在他身後,隊裡其他人都跟著走了過來。

晏昀手裡提著一個物證袋,見宋濂也在,他把物證袋交給小李,大步走過來,“你是宋濂?”

宋濂剛被林瑄禾氣到,現在心情不太好,“你是誰?”

“我是晏昀,”晏昀面色平靜,“是這裡的隊長,你有什麼事,要進我們辦公室?”

裴遠忙表態,“晏隊,剛剛攔過的,但是他不聽。”

宋濂瞪了裴遠一眼,冷哼道:“我兒子的事,你得給我個說法。”

“宋廠長,我們完全是在按規矩辦事,不過原本要查的是你兒子嫖/娼、嗑/藥的事,現在還多加了一條,要等這些罪名都查完,估計要一段時間,還得請您回家候著。”

晏昀的聲音不卑不亢,氣勢完全蓋住宋濂。

宋濂聽了,心裡一驚,“多加一條?你這是什麼意思?”

“您兒子涉嫌蓄意謀殺三中的學生雷斌,現在此案已經移交到我手裡,在案子水落石出以前,他沒法跟你回去。”

“胡說八道!”宋濂暴跳如雷,“我兒子怎麼可能殺人?你們是不是瘋了!你是哪裡的警員,我要去告你!你是故意栽贓我兒子!”

晏昀笑笑,“你要告我?你確定?”

宋濂惡狠狠道:“我兒子不會殺人!一定是你在陷害他,說!你收了誰的好處?!我不把你告下來,我就不姓宋!”

“你姓什麼我倒是不在意,”晏昀彎著唇,善意地提醒,“不過我姓晏,你可以去查查,這姓不算多,應該能查到。”

宋濂的癲狂勁兒一下子就沒了。

姓晏?

在市內,他好像聽過這個姓。

在省裡,他似乎也聽說過。

最重要的是,在京裡,他還是聽說過這個姓。

一瞬間,宋濂像被噤了聲,沉默了。

他一言不發地看了晏昀半晌,慢慢收斂氣焰。

片刻,他客氣道:“晏隊長,我兒子很乖,從不會做違法的事,希望您仔細查明白,我兒子不可能殺人。”

“好的,”晏昀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們要開會了,這裡也不是什麼人都能進來的,請吧。”

在一眾人面前被當眾趕走,宋濂臉上掛不住。

可掛不住又如何,他不敢招惹晏昀。

宋濂隻能憤恨地挑了最軟的柿子林瑄禾,狠狠瞪了她一眼。

一屋子人,看著就這個小姑娘好欺負。

宋濂背著手,大步離開。

裴遠越看越氣,“這是什麼人啊?剛剛還那麼囂張,一聽說晏昀家裡的情況,屁都不敢放一個,呸!狗仗人勢!”

“好了,”晏昀笑道,“有喜訊。”

林瑄禾迫不及待地走過來,“怎麼樣?”

“已經查到宋哲明的狐朋狗友了,其中一人家境一般,和宋哲明他們沒法比,關係也不能算是多好,就是一直

試圖融入進他們的小團體,不過一直被排擠。他參與了謀殺雷斌的案子,據他說,當時宋哲明就是衝著打死雷斌去的。”

嚴姿倒吸一口涼氣,“他原本就是要打死雷斌?”

“對,”晏昀點頭,“宋哲明一直嚷嚷著要給蔡雅雯一些教訓,說是把雷斌打死,讓蔡雅雯徹底不敢張嘴。”

嚴姿聽得心驚肉跳。

新市也算是老百姓們安居樂業的大城市了,可在陰暗的角落,竟然還存在著這樣的事情。

嚴姿想都不敢想。

晏昀繼續道:“據他所說,當天下午他們聚在一起喝酒,宋哲明就提到蔡雅雯總罵他們家的這件事。而且最近不是開始檢查煤窯的安全情況了嗎?宋濂擔心蔡雅雯一直嚷嚷,他會被罰款,所以很頭疼這件事。宋哲明想幫他爸排憂解難,喝酒的時候就提到了。”

“這酒喝的也不算多,不過夠上頭就行了,幾個人一商量,決定去教訓蔡雅雯還在讀高中的兒子。據說那天宋哲明還逼著雷斌下跪求饒,雷斌這孩子挺硬氣的,一直不肯,他們就打到他下跪為止,腿都斷了。”

“雷斌心裡對宋家也是有怨氣的,一直說要給他爸報仇,還想去打宋哲明,宋哲明就發了瘋似的打他。不過這些人,到底是誰把雷斌打死的,這件事估計是說不清楚了,每個人都打了,就算我們知道致命傷是哪一個,估摸著也沒法真的把人找出來。”

晏昀一席話,說得整個辦公室都死氣沉沉。

如果雷斌求饒了,他們心裡或許還能好受些,可面對宋哲明這幫惡人,雷斌不肯下跪。

怎麼能跪?想到自己的父親,和一輩子想為父親伸冤的母親,也不會跪的。

“還有一件事,”晏昀說,“我剛查到,當年宋濂所謂的給雷家的賠償款,其實根本沒多少,就幾百塊錢而已,蔡雅雯這幾年的生活挺難的。”

“幾百塊錢就能換一條人命?!”田琳的眼睛像是進了沙子,紅通通的,“他們是不是瘋了?”

“是啊,”晏昀輕聲歎道,“而且不是大幾百,是小幾百。宋濂的煤窯出過幾次事,每次都是一一百塊錢了事,多的能給到三百,這是最多的了。”

“他根本就是該死嘛!”裴遠怒氣衝衝道,“難怪賺到了錢,合著都是剝削普通人得來的!”

晏昀說:“在這裡抱怨也沒用,田琳,房振天查的怎麼樣?”

“查到了,”田琳說,“房振天剛確診了胃癌,而且是晚期,活不了多久了。他的妻女昨天中午就偷偷離開新市了,我已經讓人過去追,聽說她們走的挺匆忙的,家裡什麼東西都沒要。”

嚴姿補充道:“房振天以前在會所看過大門,那家會所是宋濂名下的,房振天家裡很拮據,日子過得不太好,但是他的妻女離開的時候,什麼東西都沒帶,包括結婚時的戒指,這怎麼可能呢?”

如果真的如其他人口中那般貧窮,肯定是不會放棄這些東西的,不然她們一人以後靠什麼生活?

除非她們兜裡已經

有錢了。

晏昀心裡大概有數了,“好,一定要把人帶回來,如果他妻女身上帶著錢,查清楚這些錢的來源,就能查明白宋濂和蔡雅雯的案子到底有沒有關係。”

“雷斌的案子怎麼辦?”

晏昀說:“現場不是提取到鞋印了嗎?我已經拿過來一隻鞋了,和現場的鞋印是一致的。這些公子哥們,根本不吧這件事當回事,證據都沒清理乾淨,光是靠鞋印來找,都能把人找出來。”

聽到這裡,林瑄禾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總算還有直接證據能證明凶手就是這幾人,雷斌的案子不會再是懸案。

雖然蔡雅雯已死,但能找到殺害雷斌的凶手,也算是告慰她的在天之靈。

林瑄禾還在猶豫,晏昀先看了過來,“你和宋濂起衝突了?”

林瑄禾點點頭,“他來之前已經查了我的身份,而且他和我哥有舊仇,估摸著不會放過我。晏隊,我……”

“我知道了,”晏昀看向裴遠,“裴遠,你去盯著林清鈺。再帶幾個人,去盯著林家人,這幾天都要盯著。”

裴遠道:“好,瑄禾,你哥的安全交給我,我絕對不會讓他出事,我還指望他給我最新款遊戲機呢。”

看著一片赤誠的裴遠,林瑄禾心頭暖暖的,她輕聲道:“你也要小心啊。”

“放心吧,”裴遠露出大牙,“我可注意自己的安全了,我還等著回家結婚呢。”

等裴遠帶著人離開,林瑄禾湊到晏昀身邊,拽拽他的衣服,“晏隊,我想去……”

晏昀送給林瑄禾一個白眼,“想去見李大誌?”

林瑄禾嘿嘿笑道:“對,而且我覺得宋濂很有可能直接找我本人報複,到時候如果能找到證據……”

“想都彆想,”晏昀冷聲打斷她,“從現在開始,我就跟著你,我現在陪你去找李大誌,其他的事情,你就彆想了。”

林瑄禾撇撇嘴,趁著晏昀轉身,怒瞪了他一眼,還揮起了小拳頭。

晏昀感覺到身後吹過一陣冷風,回過頭。

林瑄禾立馬換上笑容,手摸了摸頭,“呀,晏隊,還有什麼事嗎?沒事的話,我們現在就走吧,哎呦,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見李大誌了,我有很多話想問他呢!”

晏昀:“……”

此地無銀三百兩。

對於李大誌這個人,林瑄禾的感覺其實很複雜。

她至今為止都能回憶起李大誌指責她玩弄陳旭暉感情時的樣子,那一刻,林瑄禾真的覺得李大誌是在為自己的同事抱不平。

陳旭暉說,他和李大誌的交集並不多,可陳旭暉隻是提起自己可能會遇到尷尬的情況,想找一個人來緩解尷尬,李大誌就願意來陪他。

這樣的人,不管怎麼看都是真誠的。

林瑄禾以為,李大誌手裡會有證明宋哲明不是殺害雷斌的凶手的證據,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一切就和人們想的一樣,沒什麼區彆。

晏昀騎自行車馱著林瑄禾,一人匆匆趕到報社門口。

他們來的時間很巧,報社剛剛下班,此刻門口圍了一群人,熱熱鬨鬨的,還有喝彩聲。

眼見情況不對,林瑄禾忙拍了拍晏昀的背,晏昀火速放下自行車,都沒心思上鎖,車歪歪扭扭倒在一邊,晏昀帶著林瑄禾跑了過去。

一人貼著牆壁,從邊緣擠了進去,看到好幾個男人正扭打在一起。

如果準確地形容,應該是好幾個男人正一起打一個男人。

被打的人毫無還手之力,隻能蜷縮著身體,儘量往角落裡躲。

是李大誌。

林瑄禾忙衝過去,三下五除一拉開兩個人。

晏昀也順勢撂倒打得最凶的男人,等把男人扣住後,他抬起頭大喝一聲,“住手!”

被拉開的人還沒打夠,氣血上頭,嗷嗷叫著,“你乾嘛?你乾嘛??!你是誰啊,你幫這個王八蛋?我看你也不是什麼好人!”

晏昀罵道:“我不穿衣服你就不認識我是吧?警察!誰想跟我回去走一趟,就繼續打,來,往我頭上打!”

四下頓時安靜,三個打人的男人乖巧如貓,沒人敢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