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琳的話讓林瑄禾毛骨悚然。
她急忙追問道:“你確定你家菜刀是王麻子家的, 不是劉大泉的?”
田琳不懂林瑄禾為何這般激動,她點了下頭,說道:“我記得很清楚, 本來我家一直用劉大泉的刀,但是前段時間劉大泉家不是出事了嗎?劉大泉說什麼國外怎麼怎麼樣,我聽著煩,就買王麻子了。他那玩意,拍個蒜都斷,一點兒都不好用。”
林瑄禾再次確認道:“你家裡隻有一把菜刀,對嗎?”
林瑄禾小臉嚴肅,田琳也被帶得緊張起來,“劉希成在家基本上不做什麼家務, 菜刀就是我和我婆婆用, 我不太會磨刀,菜刀多了,沒人用, 也打理不好。”
聞言, 林瑄禾沉默良久, 腦袋迅速轉著。
田琳看得有些心慌,“瑄禾,到底怎麼了, 為什麼突然問起刀來?希成他身上沒刀傷啊。”
林瑄禾正想回答, 守在門口的警員忽然拚命朝她使眼色, “快快……”
下一秒,林瑄禾便聽到秦征惱火的聲音,“晏昀真是瘋了!瘋了!把我叫過去,管我要菜刀?他當我是個跑腿的?!”
林瑄禾會意, 朝警員比了個感謝的手勢,偷偷從後門溜了出去。
如果田琳沒有說謊,劉大泉的菜刀要麼是劉希成偷偷換的,要麼是許翠芳買的,他們二人還殺了其他人。
再或者,菜刀有可能是凶手帶進去的,但林瑄禾覺得這種情況實在是匪夷所思。
如果田琳說謊,那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凶手就是田琳。
可她是警員,對破案流程了如指掌,為何要提供這種不可思議的證詞?如果是林瑄禾,她會把凶器藏起來,而不是拿到自己家中,還非要用王麻子和劉大泉兩個不同牌子的刀。
林瑄禾邊走邊想,想得太入神,險些撞上對面走來的人。
她避開,老老實實地道歉,正想繼續走,衣領忽然被人提住。
林瑄禾的短胳膊短腿撲騰了一會兒,抬頭看去,發現拽住她的人是晏昀。
林瑄禾放棄掙紮,“晏隊?有事嗎?”
晏昀唇畔抽搐了兩下,咬牙切齒,“你剛剛乾了什麼你不清楚?”
還好意思問他有事嗎?
秦征過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說什麼晏昀哄騙他去見郭局,結果被郭局訓了一頓。
開玩笑,晏昀有哄騙秦征的時間,還不如趴桌子上睡一會兒。
林瑄禾想起來了,她拍拍腦袋,故作天真,“這個,我還小嘛,我哥說了,在局裡有問題要找你。”
晏昀:“……”
平時都沒見林瑄禾管林清鈺叫哥,一出事就成哥了。
就像他一樣,平時是晏昀,有事是晏隊。
這死丫頭片子!
晏昀正要說什麼,林瑄禾身後又傳來“咚咚”的腳步聲。
她回過頭,狹長的走廊裡衝過來一氣勢洶洶的男人。
秦征嘴裡叼著一顆煙,太久沒彈灰,煙都快燒到他的小胡子上了。
他這一跑,煙灰就順著掉了一路,加上他屬於濃眉小眼的類型,形象著實滑稽。
秦征兩三步趕過來,晏昀拍了拍頭,頭又痛了。
“晏昀,你不要太過分啊,你耍我就算了,你還帶著乳臭未乾的臭丫頭一起耍我,你什麼意思?”秦征隻要一想起這些年自己因為晏昀被忽視了多少,就憤憤不平,“田琳的案子絕對不允許你插手,這是我的案子。”
林瑄禾是真的覺得自己沒做什麼,她把自己的衣領從晏昀手中扯出來,客氣地笑笑,“秦隊,如果有冒犯,是我不對,我可真沒耍你的意思。”
秦征“呸”了一聲,吐掉煙,罵道:“你在田琳家還用擒拿手對付我,你忘了?!”
晏昀一驚,低頭看去,“你打他了?”
林瑄禾心裡有些打鼓,訕笑道:“我隻是條件反應,沒真的想打。”
秦征很憤怒,“那就是打了!”
晏昀嚴肅起來,“這可不行。”
“嗬,還不是你教出來的人,”秦征罵道,“跟你一樣,連尊重長輩都不懂。”
晏昀低頭叮囑林瑄禾,“下次找個武器,直接打手會疼,知道嗎?”
秦征:“……”
???
林瑄禾一副受教了的樣子,“好的晏隊,是我考慮不周,我下次注意。”
晏昀滿意地點點頭,接著看向秦征,“你給我小心點兒,一會兒我就帶她去醫院,她的手要是出問題,你得負全責。”
秦征:“???”
晏昀拉著林瑄禾揚長而去,留下秦征一臉懵逼。
剛剛發生了什麼?是不是有哪裡不太對勁?
他下次是不是該主動給林瑄禾找個武器??
等林瑄禾完全看不到秦征了,她才戳了戳晏昀,“晏隊,我剛剛可真的沒想打人,你和秦隊的關係怎麼這麼緊張啊?”
“不用理他,”晏昀解釋道,“他人不壞,就是一根筋,他想多接案子,但是人太實誠,被凶手下了好幾次的套,郭局才讓他去二隊。他想證明自己比我厲害,這有什麼好比的,他有他的優點,我有我的優點。”
“是嗎?”
林瑄禾真沒看出秦征實誠。
晏昀笑道:“前兩年局裡有個同事得了癌,找他借了三千塊錢,到現在都沒還,他也沒找人家去要。”
林瑄禾恍然大悟。
實誠,是真實誠,願意借錢的人都是實誠人。
晏昀將林瑄禾帶回到一隊的辦公室。
他拿起放在一旁桌子上的東西,擺到林瑄禾面前,“你今天要是不給我解釋清楚,彆想蒙混過關。”
林瑄禾完全沒把晏昀的恐嚇放在心上。
晏昀是標準的刀子嘴豆腐心,雖然嘴上不饒人,但還是把殘局都收拾妥當了。
這東西裹著好幾層報紙,不過林瑄禾一拿起來,就感覺到了它的重量。
她一邊拆一邊驚喜道:“是刀嗎?田琳姐家的那把菜刀?”
晏昀抱臂冷笑,“最好先想好怎麼編。”
“編好了編好了,”林瑄禾把報紙完全拆掉,果真是在田琳家見到的菜刀,刀把手上刻著的果真是泉字,林瑄禾的心涼了片刻,才把刀遞給晏昀,“這不是田琳姐家的刀。”
晏昀接過來,左看看右看看,問:“這也值得編?”
“田琳姐家裡用的刀是王麻子的,這把刀是劉大泉的,田琳姐完全不知道劉大泉家刀的事情,你不覺得奇怪?”
晏昀眸中這才多了幾分認真。
他仔細觀察著菜刀,從刀身到刀把,就連縫隙都沒放過。
“或許是許翠芳換了刀?”
“王麻子家的刀不會也和劉大泉家的一樣,拍個蒜就斷了吧?”林瑄禾不了解這些,不太確定,“能問問許翠芳嗎?保險起見,最好也問問田琳姐的父母。”
雖然案子不在晏昀手裡,但此案畢竟牽扯到田琳,他不可能放著不管。
晏昀把隊裡一些瑣事交給裴遠去做,然後帶著林瑄禾去見許翠芳。
許翠芳已經做完筆錄,就坐在田琳家樓下哭哭啼啼。
附近圍了一圈的爺爺奶奶,有兩個性情中人,還跟著許翠芳一起抹眼淚。
許翠芳哭哭啼啼地說道:“我生了三個女兒,就這麼一個男孩,娶了一個不孝順的老婆就算了,現在人都被害死了。你們說說,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呦。”
有人勸她,“小田這人還不錯,她肯定不會做這種事,你還是配合警方找出凶手才好。”
“她不會,誰會?”許翠芳擦去眼淚,怒氣衝衝道,“她平時就看我不順眼,讓她好好的和我說幾句話都費勁,對小成吆五喝六的,跟訓自己兒子似的,哪有這樣做人家老婆的?!”
林瑄禾聽著就替田琳心寒。
在田琳與劉希成吵架之前,家裡的活兒幾乎都是田琳做的。
明明田琳也要上班,賺的錢還比劉希成賺得多,可他們似乎已經認定,家裡的活兒就是要女人來做。
田琳半天上班,晚上回家做家務、帶孩子,累得連軸轉,卻還是換不來一句好。
要不是晏昀在旁邊,林瑄禾都想過去罵許翠芳一頓。
也不看看她兒子是什麼德行,結婚的時候兜裡逃不出來兩個鋼鏰,還敢挑三揀四。
林瑄禾垮著臉,正想著案子結束後怎麼幫著田琳擺脫極品婆婆,就見晏昀已經抄著口袋晃悠了過去。
晏昀人高馬大的,還生著一張過分俊朗的臉,剛一出現就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他笑嗬嗬地朝許翠芳招招手,“同誌,有幾個問題想問你,麻煩配合一下。對對,就是那個結婚時沒給彩禮,婚後住在女方房子裡的那位。”
許翠芳的臉色唰的一下綠了。
她尷尬地看了一眼其他人,磕磕巴巴道:“你在找我?我可給錢了,不要胡說。”
“給錢了嗎?”晏昀很是認真地想了想,“是嗎?我記得田琳說過,你沒給錢啊,而且你來照顧孩子的時候,田琳還給你工錢了,一個月十塊還是二十來著?反正田琳的媽是沒拿著這錢。”
晏昀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讓形勢在瞬間發生逆轉。
老頭老太太從最開始對許翠芳的同情,變為鄙夷。
這年頭,誰家娶媳婦不花點兒錢?就想著白要一個好媳婦唄?
再說了,人家小田平時確實和他們處得挺好的,人家不要彩禮還提供房子,這婆婆還能再挑?
至於照顧孩子的事情,在他們老一輩的人看來,長輩幫忙那更是應該的,人家小田的媽媽都不要錢,她吃小田的住小田的,怎麼好意思?
許翠芳光是站在人堆裡,就覺得有面面細針在戳她的脊梁骨,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兒子在這樁婚姻裡占了大便宜,隻能灰溜溜逃走。
許翠芳跟著晏昀走到安靜的角落,幽怨地看向晏昀,“你這孩子怎麼說胡話,我可沒把田琳怎麼樣。”
“是嗎?我也沒說你把田琳怎麼樣了,”晏昀不太真心地敷衍著,“我是想問問你,田琳家用什麼菜刀,你知道嗎?”
許翠芳還以為要和晏昀扯皮好久,聽到他隻是問刀,有些摸不到頭腦。
“就是菜刀唄,好像剛換沒多久,怎麼了?”
晏昀問:“記得是在哪一家買的嗎?”
“王麻子家,”許翠芳沒好氣道,“我就喜歡劉大泉的刀,她非得換成王麻子的,人家劉大泉說的也沒錯,國外就是比我們發達嘛。”
林瑄禾讚同道:“確實,我去過國外的朋友都說,國外的月亮會更圓一些。”
“你看看,你看看!”許翠芳像找到知己一樣激動,“大家都這麼說嘛!我看田琳就是和我過不去,非要作對。”
晏昀無奈地歎口氣。
他都要心疼田琳了,找了個不靠譜的老公,還有個崇洋媚外的婆婆。
她也不想想外國靠什麼發展到今天的。
晏昀不想和許翠芳鬼扯了,他問道:“你上一次見到王麻子家的刀,是什麼時候?”
“昨天,”許翠芳吐槽道,“田琳和我兒子吵架,把孩子扔我家就走了,這幾天都在娘家住。我兒子在家沒人照顧,就隻能我去做飯了,這女人真是心狠。”
聽到這個答案,林瑄禾的眉頭跳了好幾下。
如果昨天還是王麻子家的菜刀,豈不是說明……劉希成換了一把菜刀,然後殺了人?
但這邏輯不太通,正常人都是殺過人後,把凶器換掉,哪有特意換一把刀當成凶器的?
如果不是劉希成,那就隻有一個可能性了。
林瑄禾想到這個可能,心底便泛起一陣惡寒。
林瑄禾拽了拽晏昀,給他使眼色。
晏昀的神情也是凝重的,他的想法大約和林瑄禾一樣。
晏昀客氣道:“知道了,沒什麼問題了,對了,如果你兒子殘疾的話,你可以向政府申請補貼,不用不好意思。我看你們家也沒申請個殘疾證,唉,還是太心疼政府了,其實補貼沒有生活能力的殘疾人,是政府應該做的。”
許翠芳沒聽明白晏昀的意思,“補貼?啥補貼?能拿錢嗎?怎麼拿錢,我兒子不是殘疾人啊,也能拿錢?”
“不是殘疾人?”晏昀驚訝,“那他有手有腳的,離了女人就過不了了?哦呦,我還以為他斷胳膊斷腿了,不好意思了啊。”
林瑄禾:“噗。”
林瑄禾對晏昀佩服得五體投地。
她甚至想拜晏昀為師,就他這張嘴,不傳承下去真是可惜了。
與晏昀比起來,她對林家人說得那些話算什麼?隻是在陳叔事實罷了。
離開田琳家,林瑄禾再看晏昀,有如看下凡的神仙。
晏昀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尖,在心裡盤算著,他到底做了什麼得罪林瑄禾的事情。
難道是偷偷罵她,被她發現了?
不能啊,他都是躲起來罵的,就他的反偵察能力,如果有人靠近,他還能不知道?
或者是他在她背後揮拳頭的樣子被她看到了?這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沒必要現在和他算賬吧?
晏昀輕咳一聲,與林瑄禾保持適當的距離,“剛剛許翠芳的話,你都聽到了?”
林瑄禾收回崇拜的小心思,神情凝重地點點頭,“我現在有個想法,我都不太敢說。”
晏昀睨了她一眼,“你是想說,劉大泉的菜刀是凶手放下的吧?”
無論怎麼看,都不會有人傻到特意去換一把刀做凶器,而且還將凶器留下了。
旁人不知道菜刀妹妹是凶器,或許不會多想,但林瑄禾知道,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林瑄禾說:“我懷疑還有其他死者,凶手殺害劉希成的動機還有待調查。”
她話音落下的同時,機械的係統聲終於響起,“恭喜宿主開啟新任務‘倒計時三天’,本次任務難度升級,完成本任務將獲得一百積分,注,此次任務較為危險,宿主可提前購買防具。”
林瑄禾光是聽到這一百積分,就知道這次的案子不同尋常了。
而且係統還特意叮囑她去買防具,看來危險係數很高。
晏昀聽了林瑄禾的話,順勢從口袋裡摸出一根煙,又掏出火柴。
他蹲在路邊擰眉看著煙,沒點火。
林瑄禾的假設實在是匪夷所思。
但菜刀一事,的確說不通。
如果是田琳家中多了一把菜刀,還可以說是凶手或者其他人不小心落下的,可菜刀是被替換的。
也就是說,這是有人有意留下的,他還拿走了田琳家原本的菜刀。
乍一看,似乎沒什麼特彆深意,但若細究,實在恐怖。
晏昀思忖了好半晌,才抬頭看向林瑄禾,似笑非笑道:“彆人是發生凶案再去找凶手,你倒好,每天忙著找屍體。”
林瑄禾覺得晏昀說得很有道理。
沒辦法,誰讓她現在是能聽到凶器說話呢,以後她要是能聽見屍體說話,就不用再費勁去找屍體了。
林瑄禾想了想,說:“還是要確定一下菜刀的事情,我今天去現場看過了,印象最深的就是,現場實在是太過乾淨,凶手反偵察能力很強,我的預感不太妙。”
“什麼預感?”
“就好像……”林瑄禾思索了會兒,選出最合適的詞彙,“就好像看到陳旭暉的感覺。”
林瑄禾曾給晏昀講了一些聽起來不切實際的理論。
後來晏昀特意去查閱了國外的相關文獻,林瑄禾不是信口胡說,她說的都是真的。
晏昀歎口氣,“隨你好了,對了,最近陳旭暉搬家了,不知道搬去哪裡,你小心些。我要再去田琳家看看,確認一下菜刀的事情。”
離開晏昀後,林瑄禾先去商城裡挑選防具。
防具五花八門,大多不是什麼正經防具,而是會讓牛頓、愛因斯坦等一係列科學家從棺材裡衝出來的防具。
林瑄禾選來選去,選擇了“絕對防護罩”。
詳情頁面上注明,此防護罩僅能使用一次,可抵擋任何攻擊(不會引起其他人懷疑),售價五積分。
五積分不算太貴,雖然隻能使用一次,但保命要緊。
林瑄禾果斷的下了單。
她剛想退出係統,忽然發現商場裡多了一欄可選擇的道具。
林瑄禾點進去一看,竟然是規規矩矩的電視機、電腦等家電。
看慣了商城裡反科學的商品,再看到普通的電視、電腦,林瑄禾都驚呆了。
而且這電腦售價還非常便宜,一個積分就能買一台。
她到底得整一台電腦,交給科學家們研究去。
或者直接賣上幾台,她不就能賺到大錢了?
林瑄禾暫時將想法擱置起來,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回到局裡後,林瑄禾開始查最近的凶殺案和失蹤案。
她隻了解本轄區的案件,還有部分案件不經晏昀和秦征的手。
更糟糕的是,現在沒有互聯網,各局的消息雖然在程序上能夠互通,但需要時間。
數據互通很重要,國外就曾有過各州之間數據庫不同,導致凶手在各地逍遙法外的例子。
林瑄禾挨個給派出所打電話。
問了一圈,總共問到四起案子。
其中一起是失蹤案,對方已經失蹤一個星期。
剩下三起都是凶殺案,每一個案件都有嫌疑人,但是暫時還未破獲。
林瑄禾打算挨個去看看,她將案子的大體情況記錄下來,然後借了晏昀的自行車,趕往分局。
當然,借晏昀自行車之前,她是沒和晏昀商量的。
在往分局去的路上,林瑄禾經過一條商業街。
路兩旁的樓大約有三四層,一樓做商鋪,商鋪前堆放著些雜亂的商品。
二樓往上是住宅,幾乎每一戶都有單獨做出撐杆來晾衣服。
剛洗過的衣服堆得滿滿當當的,甚至馬路中央的上方都有。
林瑄禾嘎吱嘎吱地騎著自行車,目光卻被路旁的一男一女所吸引。
是羅露和林景一。
但從外貌上看,羅露雖然不算是大美女,但也是乖巧的鄰家小妹。
至於林景一,他穿著牛仔褲和長風衣,走在馬路上有些拉風。
兩人似乎在交談著什麼,羅露一直抿唇輕笑著,看林景一的目光很不一樣。
林瑄禾的注意力都在羅露身上。
羅露總是給她一種不同尋常的感覺,林瑄禾很難說清楚具體原因,隻能說這是做警察的直覺。
她眼看著羅露和林景一進了一家川菜館。
林瑄禾停下來看了半晌,覺得自己還是該找個機會提醒一下林景一。
雖說她不喜歡林景一,但他也算是沒有壞心,這種事情還是要提醒一下的。
林瑄禾打定主意後,繼續往分局走。
分局的警員一共給她提供了兩起凶殺案的資料。
“第一起案子在東邊的隔水村,死者是村民孫大勇,嫌疑人是同村的村民,他們二人有債務糾紛,這是昨天剛發生的案子。孫大勇是被菜刀砍死的,不過我們已經找到凶器了。”
“第二起案子是三天前的,死者叫葛月牙,目前無業,在人民醫院附近租了個房子住,正在看病。我們懷疑凶手是她的女兒,母女二人關係極差,而且女兒不願意再給母親掏錢治病了,她是被人用刀砍死的,這起案子沒找到凶器。”
“還有第三起案子的資料,我們也幫你拿過來了,死者劉輝,案子發生在兩天前,喝酒之後與人打架鬥毆,被人砍死在街上,目前還沒找到凶器,也沒抓到嫌疑人。”
警員將所有資料都遞給林瑄禾,猜測道:“根據你的描述,第三起案子最符合情況了,再替你去查一下劉輝?”
林瑄禾翻看著資料,問道:“您為什麼不懷疑第二起案子?”
警員無奈地聳聳肩,“這起案子我參與了,葛月牙的女兒是真不是東西,而且發現葛月牙的屍體時,她女兒就在現場,她自己說是看到母親遇害後太激動,摔倒撞到頭了,但我們估摸著,她是殺了人以後沒來得及逃跑。”
原來是在現場被逮住了。
林瑄禾將第一起案子的資料放下。
這起案子已經找到凶器了,而且從時間線和其他線索來看,更像是同村人的報複行為。
至於剩下兩起案子,林瑄禾覺得都很可疑。
她將這些信息記在心裡,打算離開分局後,再仔細盤問菜刀妹妹。
警員卻再度點了點第三起案子的資料,“而且你看啊,劉輝雖然與人打架鬥毆,但他們的法醫懷疑是有人後補的刀,也就是說,凶手根本不是和劉輝打架的這幫人。而且劉輝這個人不太行,樹敵太多,容易被人報複,你說這是不是挺符合你說的情況的?”
林瑄禾卻擰著眉,心裡不太讚同警員的話,不過她沒說出來。
她打算還是去現場看一看,找找凶器,再看看其他情況。
畢竟屍體還有可能沒被發現呢。
林瑄禾道了謝,正要拿著資料離開,腦中忽然閃過一道微弱的光。
她動作止住,目不轉睛地盯著警員,看得他毛骨悚然,“我……說錯話了嗎?”
林瑄禾卻沒有回答,反而直愣愣地問道:“您剛剛說第二起案子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警員被林瑄禾的反應嚇到,磕磕巴巴地答道:“三天前?”
林瑄禾想到了這次任務的名字——倒計時三天。
應該……不會吧?
由於不是正經吃飯的時間,川菜館內客人不多。
林景一去前台付了錢,用剩下的幾枚鋼鏰買了一瓶果汁,送給羅露,“路上解渴。”
羅露接過果汁,淺淺一笑,羞赧地低下頭。
林景一從前沒細想過羅露和他的關係,隻把她當做普通朋友,可那日林瑄禾找過他後,他才意識到,羅露很有可能是喜歡她。
雖然自己暫時沒這方面的心思,但再和羅露相處,林景一還是覺得不再自在。
心裡怪怪的,說不上多開心,也說不上不開心,他都搞不懂自己到底是怎麼想的。
林景一走在前面,主動給羅露撐著門,等二人走出川菜館後,林景一才說道:“你爸媽的事,你彆太傷心,如果需要幫忙,儘管來找我。隻要是我能做的,我都可以幫。”
羅露低下頭,訥訥道:“現在隻要我媽能平安出來,我就放心了。”
林景一在心裡歎了一聲,有些心疼羅露。
任誰經曆這種事,都不會好過的。
羅露卻眸光一轉,有意無意地問道:“林警官是你的妹妹?”
“不是警官,她還是學生,不過好像成了警局的顧問,”說到這裡,林景一有些自豪,“她還挺厲害的,聽說幫著破了好幾起案子,我一直以為她成績不好,真是讓人刮目相看。”
羅露若有所思道:“她是怎麼找到王阿姨的屍體的?那種地方,很少會有人去,她竟然能找到。”
林景一不太了解案子,迷茫道:“不知道啊,大概是她真的很厲害吧,我也不懂這些。”
他剛說完,便看見馬路對面騎著自行車的林瑄禾。
自行車騎得很溜,和趙淑佳說的笨手笨腳完全不同。
林景一活了二十多年,是林瑄禾讓他明白,認識一個人,要自己去看去交往,而不是光聽彆人說。
林景一朝林瑄禾招了招手,“瑄禾!”
林瑄禾本來不打算和除了林清鈺以外的林家人有過多來往,但看到羅露後,不由自主地停下了。
她推著自行車走過來,先看了一眼羅露,朝她笑笑後,才問林景一,“有事嗎?”
林景一說:“沒什麼,就是想和你聊幾句,我朋友最近剛從國外回來,帶回來一些護膚品,我給你留了一套,明天給你送到局裡?”
林瑄禾仗著底子好,最近一直過得很粗糙。
國外的化妝品,現在的確很難買到。
林瑄禾想了想,說:“行啊,我給你錢,算是我買你的。”
“什麼錢不錢的,”林景一說,“反正是大哥的錢,他出錢,我出人情。”
林景一倒是實誠。
羅露站在一旁,看著二人有些熟悉、又不太熟的交談著。
她的目光漸漸從林景一移到林瑄禾身上,細眉輕輕上挑,肩膀看起來拘謹,眼睛卻肆無忌憚地掃視著林瑄禾,一股清麗的光芒在她眼底隱隱若現。
羅露觀察林瑄禾片刻,才笑著說道:“你們兄妹先聊,我還得去跑我媽的事情,就先走了。”
林瑄禾睨向羅露,客氣道:“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儘管來找我。”
先不說羅露怎麼樣,就說桂美枝發現王英的存在後,第一反應不是恨她,反而資助了她,這一點就是很多人做不到的。
就連林瑄禾都做不到。
什麼禍不及家人,招惹了她,她得恨對方的八輩祖宗。
羅露離開後,林瑄禾的目光立刻變深了,她擰眉看向林景一,“你們怎麼見面了?”
林景一被林瑄禾的態度嚇了一跳,下意識站得筆直,像小學生應對家長似的,一五一十答道:“她說感謝我幫忙,要請我吃飯,不過我什麼忙都沒幫上,實在不好意思,就請她吃飯了。”
“中間沒再聯係?”
“沒有啊,我在家裡的話,她基本不會來找我。”
林瑄禾思索了會兒,才嚴肅道:“雖然你總是說些讓我討厭的話,不過看在你人品還行的份上,我必須得告訴你,我覺得羅露不簡單,你和她接觸一定要小心。”
林景一傻兩秒鐘,忽然笑容滿面,“你覺得我人品還行啊?真的?這麼說的話,你不討厭我?”
林瑄禾:“……”
這是重點嗎?
她不想和林景一比傻,隻是再一次叮囑道:“反正你要小心就對了,如果發現她有什麼異常,離開去局裡找我。”
說完,林瑄禾朝他擺擺手,登上自行車走了。
林景一還在看著林瑄禾的背影傻乎乎地笑著。
原來林瑄禾沒那麼討厭他啊,還知道關心他呢!太好了!
等等,林瑄禾的第一句話是,他總會說些讓她討厭的話……
恩??
下次見林瑄禾,他得提前打個草稿!
另一邊,林瑄禾告彆林景一後,匆匆回到局裡。
菜刀妹妹還在晏昀的辦公室裡,林瑄禾躡手躡腳走進辦公室,關上了門。
她取出菜刀妹妹,低聲道:“你還在嗎?我們再談談。”
菜刀妹妹的聲音柔弱無骨,像山穀中鳥兒正鳴叫,也像個會蠱惑人心的小綠茶。
“人類,你好呀,你是第一個能聽到我說話的人類。”
和暴躁凶器相處多了,菜刀妹妹的反應讓林瑄禾受寵若驚。
沒想到她有朝一日竟會因為凶器對她客氣而感動,恥辱。
林瑄禾說:“情況緊急,你能告訴我凶手是誰嗎?或者殺人現場在哪裡,是醫院附近嗎?”
菜刀妹妹沒有其他凶器那般個性,林瑄禾問什麼,它就答什麼,“我不認得他,我一直住在店裡,和其他兄弟姐妹在一起。他把我買走後,就放到了包裡,後來帶我去了一個陌生的地方,他挺客氣的,請我喝了好些血,不過沒能喝多久,就又把我帶走了。”
林瑄禾捕捉到關鍵信息。
首先,凶手是剛買的菜刀,買完就去殺人了,現在去查購買菜刀的人,或許會有線索。
其次,凶手的確帶走了凶器,然後菜刀便出現在田琳家中。
林瑄禾問:“你後來是怎麼去的我發現你的地方?”
“是他帶我去的呀,就在今天淩晨,他把我放下就走了,唉,血液真的很好喝,我還想跟著他再喝一些呢。”
林瑄禾:“……”
這是一個變態的綠茶小妹妹。
水泥大寶寶弱弱地表示抗議,“人類不好吃的,我之前吃了一個人類,差點兒把寶寶撐死,根本沒法消化嘛。”
菜刀妹妹溫柔道:“大塊的不好消化,下次我幫你切成小塊就好了。”
“真的嗎?”水泥大寶寶憧憬著,“下次我得試試。”
林瑄禾:“……”
它們簡簡單單兩句話,林瑄禾就仿佛看到了好幾具屍體。
真可怕。
不過林瑄禾現在能確認一件事,既然菜刀妹妹是淩晨到的田琳家,那大概率就可以證明,它是被凶手特意拿到田琳家的。
所謂倒計時三天,一定還有其他含義。
這個案子,是真的值一百積分。